她偽造身份證偷東西,隔天一新聞讓她驚住:那證出現在一棄屍身上 新聞 第1張

1

我又做成了一單生意。找的人是個小本經營的老闆,色迷心竅,三言兩語勾搭,就跟我去了出租房。得手之後,我覺得自己其實是做了一件好事,取了他一個腎,免得他再丟掉家裡的糟糠妻子出來胡混。

最後刨除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最後還凈餘五萬到賬。我捏着銀行卡,分了三家把錢都倒了出來。

大概近段時間不會再做了。小小算來,我好像已經接了三個單子,十五萬。不算肥,但省一點也能過一段日子。

聽老趙說最近查得緊,還有蛇頭專門組織人做這樣的生意。我們這些零零散散的小單子是越來越少了。老趙說的話我是信的,因為除他之外,我沒有別的渠道。

我把錢用油紙包了,堆在牀下。冰箱裏還剩了兩聽啤酒,喝一口,凍得全身都在哆嗦。

爽。

我開了電視,倒在那張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節目。

相親,無聊。

真人秀,無聊。

電視劇,還是很無聊。

人生啊,就是虛耗的過程。我仰頭懟了一口啤酒,伸手往一邊的包摸去。

錢包呢?我翻了一遍,沒有錢包的蹤跡。我愣了愣,轉頭在屋裡看了一圈,空空蕩盪的,哪裡有錢包的痕跡?

我的心跳一頓,沉了下來。不會是……丟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今天清晨3點,警方於城南護城河岸,萬明商業小區發現一具男屍。目前已初步查出男屍身份,記者從現場瞭解到,該名男子系南岸大學教授,胡碧華,四十五歲,外地人。進一步情況,還待警方繼續調查……”

電視右下角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畫框,裡面貼着這個胡碧華的身份證信息。後面的聲音我已經聽不清了,又或者說,我根本無法再聽下去。

發現男屍的地方在城南,護城河邊的住宅區。那裡有一排破舊的出租公寓,叫萬明商業。昨天晚上我才從裡面出來,今天,我偽造的身份證件出現在一具棄屍身上。

這張身份證我放在錢包裏的,現在錢包丟了,身份證卻出現了。關鍵的問題是,屍體是那個人嗎?

只頓了兩三秒,一種森然的寒意悄然爬進了我的脖頸。不對啊,我只是取了他一個腎——而且做了周全的善後工作,冰凍、縫合、輸血,再怎麼樣,他也不應該死啊?

冷汗順着我的額頭慢慢流下來。

難道我殺人了?做這行這麼久,再怎麼缺德,就算偷人的腎,我也沒膽做殺人的事情。畢竟一個單子抽個八成稅,到我手上最多就五萬塊,真的犯不着。

醉意瞬間從腦海中剔除,我一個打挺坐直了身子。電視說的含糊不清,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花了半分鐘思考後,我撲回臥室,從牀頭櫃裏翻出當初準備的一堆證件,取出一張記者證別在胸口上。

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我開着那輛已經快散架的小車到了萬明商業,直奔當時我做事的那棟舊樓。這棟樓是小區裏為數不多的出租樓,裡面住着形形色色短住的人羣。可惜這裏已經被警方用黃色警戒線裏三層外三層地圈了起來,閑雜人等根本不能入內。

我混在專業記者的長槍短炮裏,探着腦袋看了又看,沒個所以然,正着急,忽然看見了看門的黃老頭。這棟出租樓就歸黃老頭管,從早到晚,二十四小時,一個月三千二,包吃不包住。

前段時間為了討好這個老頭子,我可是費了不少煙酒錢,當下,我偷偷摸摸把記者證藏進了衣服前領,整了整頭發,避開人羣朝他混了過去。

黃老頭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昨天我帶人上樓時,他還色眯眯地盯着我的短裙,嘴裡不乾不淨說着葷話。這麼一轉眼,精氣神彷彿全部從眉梢眼角垮了下來。這也難怪,當了一輩子老老實實的看門人,見過最可怕的事不過是小偷上門而已,什麼時候有過這種陣勢。

我擠到他身邊,連喊了他三聲,他才猛地驚醒一樣回過頭看着我,拄着的柺杖跟着哆嗦了下。

“馬小姐!是你啊,死人了你知道嗎?”

“嗯,我看到了,是怎麼回事啊?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黃老頭的眼睛轉了轉,對我嘆了口氣,將事情娓娓道出。事情出在昨天午夜,大概兩點來鍾。黃老頭按照自己的規矩做最後一次巡樓。就在他走到我租的那間房門口,準備猥猥瑣瑣偷聽時,裡面忽然傳來一陣極大的響動。

黃老頭嚇了一跳,敲了半晌,裡面也沒人來應門,用鑰匙,裡面居然鎖死了。他趕緊沖下樓去,抓了撬棍重新上來,撬開門後才發現裡面窗戶大開着,空氣裏有一股濃重的腥臭味。人被泡在浴缸裏,一池子的血。當即黃老頭就吐了,翻江倒海,幾乎把早飯都嘔出來。

再然後,他報了警,哆哆嗦嗦地腿都站不直,一直等到警方驗收完整個現場,才趁着人多,睜着眼湊上去看了一眼。

黃老頭說到這裏,頓了頓,臉色一變,彷彿又想嘔。過了許久,他緩過勁來,盯着我說,那個人身上穿的西裝革履,可臉已經全部被砸爛了。

他還絮絮叨叨地往下說着,可我已經沒了聽的心情。現在我腦子裏只有兩個關鍵詞,西裝革履,面目全非。

這兩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2

我是在網上認識凌霄的。我搭訕的他,因為他的網名很二次元,通常這種人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容易下手。

第一次見面,我們約在他家附近的某個咖啡吧。他穿着整齊出現在我跟前,整個人帶着一種強作的精氣神。

他有妻兒,小本生意的老闆,年過四十,手裡有點閑錢了,心思就活絡了。

我最惡心這樣的人,因為我父親曾經就是這樣的人。

我父親是我的第一單生意。

別誤會,我沒殺他。我只是趁他死了,屍骨未寒時,把腎臟給偷了出來。兩顆,一顆壞了,一顆還能看看,賣了五萬。

從此以後我的價格就定在了五萬。

我是醫學院的學生,出來沒找着工作,現在是一名器官的搬運工。我賣過腎,賣過肝葉,還賣過心臟。

不過從活人身上取腎,這是第二次。第一次做的不大利索,手抖得厲害。血湧出來時帶着腥味和溫熱感,那顆腎臟在我的手心裡微微蠕動,叫人作嘔。

一次生二次熟,那次以後,我沉着了許多。

我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他就像一疊整齊的五萬人民幣。

我見了他三次,之後他露出本性,迫不及待要帶我回家,還沒上牀,就先許願要離婚娶我。

我拒絕了他的邀請,領着他到了黃老頭的出租樓。時間是下午五點,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解決一切問題。黃老頭給我開了一間三樓的房,帶着鑰匙領我上去。他的舊膠鞋踩在樓梯上,留下一些骯臟的痕跡。他停在房間門口,側身讓我進去,接着擡頭往樓上的方向看了看。

這棟居民樓一體兩戶,隔音效果極差。隔着天花板,我能聽見樓上傳來的反覆踱步的聲響。

男人扭着肥胖的身體進屋洗澡,時不時探頭出來看着我,用笨拙的口舌與我調笑。我拉低的領口和提高的裙邊麻痹了他的神經,我手裡的麻藥迷惑了他的思維。

男人在喝了兩杯酒後,倒在我身邊不省人事。我費了大力氣才把他給拖進浴缸裏,以至於之後拿着刀的手一直顫抖。

我順着他皮膚的紋理,在他身上劃開了口子。架上了輸血架後,我用最快的速度將左腎取了出來。

那過程中他連一個哼聲都沒有發出,只有水聲和樓上傳來的吵鬧混合在一起。

一切結束後,我往浴缸裏放滿了冰塊。他傷口周圍的血液有凝固的現象,我算了下時間,離他清醒還有一刻鐘左右,足夠我離開了。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開房用的是一張假的身份證,用完之後,我將身份證放回了自己的錢包裏,錢包被我放進了揹包的夾層。

我離開時黃老頭沒在,我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回到這裏。

那日黃老頭同我說完了情況後,急匆匆地說要回去給死人燒點紙。鬼使神差的,我跟在他身後到了他的小房門口。他就住在出租屋後面背陰的一個簡易工棚裏,四周橫豎插着些籬笆,意思意思防點小賊。黃老頭哆哆嗦嗦地端出一盆炭火,用火鉗在裡面戳了戳,接着往火盆裏丟了些引燃的物件。海報、紙殼,等等。他瘸着的那條腿拖在身側,聽他自己提起過一次,那條腿是年輕時候被黑心商坑,摔壞的,十多年了,一到下雨天就疼得緊。

黃老頭還在絮絮叨叨地念着,說自己要是再早一步上去,搞不好那人來不及跳窗,回頭連着他也一起殺了。

搞不好啊,他現在也是這樣面目全非地躺在浴缸裏了。

我怔着神坐在他身邊,看着他往火盆裏一邊撒紙一邊唸叨的樣子,腦子亂成了麻。那麼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是誰砸了他的臉,又是誰給他穿上了外衣呢?除此之外,我環顧四周,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然而就在這些謎題被解釋之前,我從新聞中讀到了另一條更讓我驚駭的信息。

報紙上在對這起殘酷新聞描述的最後,加了如下描述:據悉,死者身體健康,並無舊疾。

我站在客廳裏,捏着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確定自己沒有漏掉任何一個字的信息。這個人——身體健康?

五萬塊還躺在我的牀下,一天之前我手心的皮膚直接感受到了他腎臟的溫度。他怎麼可能是健康的?怎麼可能沒人發現他少了一顆腎臟?

我不明白了。難道是警方在釣魚?沒理由啊,又或者是這家報社的記者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無論是哪一種,冥冥中似乎有某種力量正悄然朝我逼近。我癱坐在地上,口袋裡躺着本來準備去另一個城市的車票。

3

在忐忑中,我蜷縮在自己的房間裏,兩天有餘。我始終不相信自己殺了人,那麼現在剩下的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人在我離開後,殺了人,將屍體放進了我離開的那個房間。同時他還偷走了我偽造的身份證件,丟在了屍體身上。最後,他用鈍器砸壞了屍體的臉,接着開窗跳了下去,逃走了。

可他為什麼要砸掉屍體的臉呢?是深仇大恨,還是怕人發現?

況且這一系列的事情必須做的非常快,包括放血的速度。我想不通究竟用什麼手段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在警局門口晃蕩了幾圈,憑借那張假的記者證,套到的消息也只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警方確認死者死於失血過多,證明他的臉是在死後才因為某種目的被毀掉的。人的顱骨相對堅硬,想要將臉砸的面目全非,還真要費些周折。

而最重要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我沒敢去凌霄家附近查看,潛意識裏我害怕知道某些結果。我不是殺手,我只是缺錢。我做事之前很謹慎,這種謹慎包括我會考驗目標的人品。

凌霄這樣的人,就值得這種待遇。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

死的人經過調查,並不叫胡碧華,而是城南的包工頭,楊彥。知道不是凌霄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經鬆了下來,然而沒能輕鬆太久,一種更深的沉重感接踵而至。

陳警官抽了口煙,砸吧砸吧嘴,繼續對我開口。

這個楊彥在出事前已經消失兩天了,家裡人跟所裏報了案。可沒收到任何贖金通知,只能做一般失蹤處理。

楊彥這人結仇眾多,似乎和他有樑子的無論男女都能排成長隊。警方的偵破工作陷入膠着狀態。盡管如此,陳警官吐了個煙圈出來後,斜眼看着我說,市裡面十分重視這次的案件,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專人專項負責,一定要將事件背後的所有相關人員掘地三尺找出來。而一切的突破口,就在於那張偽造的身份證。

說罷,陳警官將煙頭摁滅在一邊的牆上,帶着調侃的笑容看着我問:“大記者,你們應該人面廣,要不你幫我問問,最近都有什麼人在做身份證的生意?”

他那話說得隨心,可我卻覺得發根一下被人揪緊,扯着頭皮生生地發疼。

4

我不是第一次用胡碧華這張身份證了。之前到醫院探視父親的屍體,過門禁時見着看門小哥心不在焉的樣子,我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換了身份證,用假的這張刷了一下。

而我的第一單生意發生在隔壁市的另一間出租屋裡,用的同樣是這張假冒的身份證開了房間。

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小事,冥冥之中竟在這裏聯繫了起來。就在我反應過來這件事情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警方如陳警官所說那樣,開始緊急搜索一切和胡碧華相關的信息。電視、報紙,鋪天蓋地全是胡碧華的通緝令。警方似乎故意放出風來,為的就是有人能記起在哪裡見過這張證件。

現在我能做的,似乎只剩下自己尋找兇手。我回到一切的原點,我要找到那個偷我錢包的人。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