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衰落折射出的是西方民主制度遭遇的嚴重危機。自2010年爆發債務危機以來,歐洲一直「疾病」纏身、危機四伏、一體化嚴重受阻、極端民粹主義泛濫,歐洲整體走向衰落。同美國的「特朗普現象」一樣,歐洲衰落折射出的是西方民主制度遭遇的嚴重危機。歐洲的衰落是長期以來歐洲陷入多重危機的結果,2010年的主權債務危機嚴重衝擊了脆弱的歐洲經濟。2013年初爆發的烏克蘭危機讓歐洲陷入同俄羅斯直接軍事對抗的「新冷戰」之中。2015年初以來,歐洲遭遇了空前規模的難民潮,歐盟內部在接待難民問題上分歧嚴重,歐盟的威信和聲望遭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自去年年初起法國發生先後發生三起重大的恐襲慘案,歐洲已經成為國際恐怖組織的主要襲擊目標,被人稱為「和平綠洲」的歐洲如今走到了「國無寧日」的地步。今年6月英國通過公投決定脫歐,歐洲面對殘酷的分裂現實。德國《世界報》分析歐洲現狀時指出,「歐洲從根基上開始動搖,歐洲合作的半個多世紀以來,首次顯現出歐盟作為整體失敗的跡象」。歐洲一體化是政治產物二戰後的歐洲作出了走「一體化」道路的選擇,目的是防止德國軍國主義復甦、從根本上清除戰爭的禍根,實現永久和平。手段則是通過經濟聯合達到政治結盟,把德國牢牢地納入歐洲一體化規則之中。1951年4月,法國、德國、義大利、比利時、荷蘭和盧森堡等西歐6國正式簽訂「煤鋼聯營集團」條約,開啟了歐洲一體化的進程。60多年來,歐盟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不斷提高,成為多極化世界中「強有力的一極」。歐洲一體化為維護二戰後的政治秩序、為維護世界和平、制約霸權主義發揮了積極作用。這一點即便是在當前歐洲遭遇重重危機、走向衰落的情況下也是不應忽視和否定的。這也正是中國政府一貫支持歐洲走向聯合的根本原因。回顧歐洲一體化的歷史可以看出,從建立共同市場到形成歐共體、從組建歐盟到歐元區成立,整個過程體現了各國領導人堅強的政治意願。比如歐元的創建,如果單純從經濟學角度看,是不可能實現的。然而,歐元畢竟問世了,並且組成了18個國家參加的歐元區。這顯然是一項戰略性政治選擇。可以說,如果沒有各國政府強烈的政治願望和頑強推動,一體化很難取得今天所看到的進展和成果。所以說,歐洲一體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政治產物。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歐洲一體化得益於政治,同時也為政治所拖累。冷戰結束後的嚴酷現實是,西方長期以來引以為榮的民主制度出現了嚴重的危機,而這場空前的制度危機正體現在歐洲遭遇的多重危機以及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的過程中。「精英歐洲」正在被民眾所拋棄歐洲走一體化道路的初衷是維護和平、造福人民。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歐洲在「政治精英」的設計和推動下開始背離了這一初心,特別是在造福人民方面越來越令人失望。「精英歐洲」的追求與普通民眾的期盼背道而馳。2005年,法國和荷蘭先後舉行全民投票否決《歐盟憲法條約》,就是對「精英歐洲」的公開拒絕。債務危機爆發後,南歐國家集體反抗歐盟推行的財政緊縮政策,退出歐元的呼聲高漲;難民危機中,中東歐國家堅決抵制歐盟的「難民分攤計劃」,各國紛紛關閉邊界,要求廢除《申根協定》。直到今年6月,英國民眾投票選擇離開歐盟,歐洲一體化遭遇了最嚴重挫折。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驚呼,歐盟正在遭遇「生存危機」。法國前外長韋德里納深刻指出,「歐洲的頭號風險是脫離人民,重新挽回懷疑歐洲、反感歐元民眾的緊迫性應排在難民問題、恐怖襲擊或俄羅斯問題之前」。他警告說,如果民眾拋棄了歐洲,「歐洲一體化計劃就會死亡」。執政者不思改革進取,歐洲經濟積重難返歐洲在當今世界經濟中的地位不斷下滑,其根本原因是長期以來實行的高福利政策使得歐洲經濟競爭力全面跌落,難以在競爭激烈的國際市場上立足存身,歐洲大多數國家面對全球化失去自身優勢,導致債務危機、歐元危機、失業危機、社保赤字危機等接踵而至。顯然,歐盟的根本出路是改革。然而,進行深刻變革就要傷筋動骨,就要得罪選民,這正是執政者軟肋所在。曾經擔任法國總統的薩科齊在任時推出退休金制度的改革,改革這項制度無疑是觸動了廣大工薪階層的根本利益,立即引發了全社會反抗浪潮,改革不了了之,薩科齊本人聲望一落千丈,他終導致在2012年總統大選中敗給了社會黨的奧朗德。奧朗德上臺後,提出了勞工法改革,同樣遭到全社會的強烈抵制,其民調指數目前不足13%,成為法國最不受歡迎的總統。誰改革誰下臺,這在法國已成「定律」。執政者對改革的必要性心知肚明,但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政黨都沒有勇氣從國家的長遠利益來推動改革。一些政客甚至不顧國家長遠利益而竭力迎合民眾。維持現狀、延誤改革,長此以往,歐洲經濟弊端疊加、積重難返,從一個強大的區域經濟體走到了今天被全球化所「邊緣化」的地步。歐洲對其「價值觀外交」盲目自信,最終反受其害烏克蘭對俄羅斯是安全攸關的最後防線,美歐試圖通過「顏色革命」把烏克蘭拖入西方陣營。2012年底,歐盟直接插手基輔的「街頭政治」,導致烏克蘭政權更迭。西方攪亂了烏克蘭的政局,俄羅斯則乘機「收復」了克里米亞,同時直接軍事幹預烏克蘭東部局勢,烏克蘭戰爭延續至今。此後,俄羅斯同西方的對峙逐步升級,激烈程度遠遠超過了冷戰期間。歐洲作為俄羅斯的近鄰,受到了直接的安全威脅,歐洲被推到了同俄羅斯軍事對抗的第一線。歐洲安全局勢惡化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其盲目追隨美國對俄政策、對俄羅斯做出戰略誤判的結果。這是歐洲對其「價值觀外交」盲目自信,最終反受其害的惡果。歐洲在西亞北非地區犯了同樣的錯誤。「阿拉伯之春」爆發之後,西方似乎看到了在這個地區反對獨裁專制、推行「民主化」的機會,歐洲則沖在了第一線。2011年初,利比亞政府軍在班加西圍剿反政府力量,法、英等國以打擊卡扎菲獨裁政權為由,在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了所謂授權動武的決議,並率先向卡扎菲軍隊發動了空中打擊行動。這場以北約名義發動、法英等國為主力的軍事行動,最終推翻了卡扎菲政權,卡本人也被擊斃。「獨裁政權」雖然倒臺已有5年,但是利比亞沒有迎來「民主的曙光」,「伊斯蘭國」國則乘亂局潛伏進來,今天的利比亞成了國際恐怖分子猖獗的動亂地區,也成為逃避戰亂的難民逃亡歐洲的主要通道。敘利亞爆發政治動亂後,西方把巴沙爾總統作為獨裁者加以打擊,並試圖扶持反政府力量取而代之。敘利亞戰爭拖延至今,產生了令歐洲難以料到、卻構成直接威脅的兩大災難:一個是數以百萬計的難民逃離敘利亞,通過陸路和海路等非法途徑湧入歐洲,給歐洲造成了空前的壓力;另一個是敘利亞戰亂造成「伊斯蘭國」的崛起,而「伊斯蘭國」則把恐怖襲擊的目標對準了歐洲。歐洲參與製造和加劇了中東地區的戰亂,最終歐洲只能吞下難民潮和恐怖襲擊的惡果。直接選舉淪為政客工具,選舉政治失去民心西方民主制度的標誌是投票選舉,無數事實證明,體現民主的西方選舉政治已經異化成為政客手中的工具。英國6月23日的公投就是時任首相卡梅倫玩弄的政治把戲。執政的保守黨內部以及反對黨存在強大的「疑歐派」勢力,這對卡梅倫構成嚴峻挑戰。面對脫歐的棘手難題,卡梅倫本人不願開罪「疑歐派」力量,於是決定公投。此舉一石雙鳥,既不承擔脫歐的歷史責任,同時要挾歐盟(歐盟果然開出優惠條件以挽留英國)。是否留歐,這本是個複雜嚴肅的政治問題,必須從全局出發、權衡利弊、反覆論證才能做出準確判斷。這樣涉及國家根本利益的大事,僅僅依靠選民們用簡單的贊成或反對進行表決,是很不負責任的。最終結果是「脫歐派」以51.9%微弱多數獲勝,也就是說脫歐和留歐兩派勢均力敵,僅僅這不到2%的選票左右了投票的結果。這樣充滿偶然性的選舉結果,其合理性與合法性值得質疑。但是,決定舉行公投的卡梅倫卻對這次選舉的後果不承擔任何責任。公投結束後,他所做的只是引咎辭職,然後就吹著口哨、同夫人一起輕鬆地離開了唐寧街10號首相府。西方選舉政治的隨意性和虛偽性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近來,在歐洲搞公投的並非英國一家,希臘、荷蘭、波蘭、丹麥、義大利、匈牙利等國近期內都就不同問題舉行了公投。西班牙媒體就此評論說,「公投熱」已經蔓延至整個歐洲,這是執政精英們無力鞏固權力或需要煙霧彈時一種逃避責任的方式,而這一切都隱藏在民主精神的背後。濫用直接選舉的結果是民眾對體現民主的選舉政治失去興趣和信任,放棄投票、情緒化投票和投抗議票等也就在所難免。極右翼勢力崛起,歐洲進入政治動蕩期民粹主義思潮泛濫、極右翼勢力崛起在歐洲已經成為客觀現實。今年9月極右翼色彩的德國選擇黨在首都柏林地方選舉中首次闖入柏林市議會,執政黨基民聯盟和社會民主黨雙雙受挫。法國的極右組織國民陣線在去年的歐洲議會選舉和今年法國大區議會選舉中先後取得了擊敗傳統大黨、得票率第一的突破性勝利。英國獨立黨在2014年歐洲議會選舉中也躍升為英國在歐洲議會的第一大黨。歐洲極右翼勢力的共同特點是具有濃重的民粹主義色彩,鼓吹種族排外、反對移民、反對全球化。這些主張雖然缺乏理性,但迎合民眾的眼前訴求,再加上廣大民眾對傳統政黨治國無方和無所作為不滿的長期積累,於是走向極端的極右翼思潮便籠罩整個社會。這同美國的「特朗普現象」如出一轍,是西方民主制度深陷危機的集中體現。極右翼勢力崛起強烈衝擊各國傳統政制格局,成為歐洲當前重要的思想和政治動向。種種跡象表明,歐洲正在進入政治動蕩期,歐洲能否儘快擺脫衰落狀態,將取決於這場政治動蕩的進程和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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