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3分鐘逆轉比賽

如何在3分鐘逆轉比賽？

總有一些司空見慣的口頭禪、概念，細細推究起來，你會發現根本無從把握。例如經驗。

經驗到底是什麼？

有說法認為，「經驗」（experience）這個辭彙的出現，和「實驗」（experiment）有一定關聯，似乎都是西方心理學或社會學概念，在漢化過程中沉澱的結果。可中文語彙中，早就有「經驗」的存在，並且包含有「驗證、經歷」等多重含義。純粹從書面解讀，「經驗」包含了知識以及技巧，是此前有過體驗或者觀察的結果，並且能對之後的許多事件形成作用。

這麼說仍然顯得很虛。較真的字面意義，「經驗」似乎不如「知識」，但經驗就是知識。積極的經驗，成功過程中積累的知識，就是「成功的經驗」。

這也是基耶利尼那一段賽後採訪，讓大家對競技體育中的「經驗論」，有了新的一番深入認知：歐冠淘汰賽第二回合，熱刺依舊在場面上壓制尤文圖斯，可就在下半場那麼三四分鐘時間，尤文主帥阿萊格里果斷換人，用兩個邊後衛阿薩莫阿和利希施泰納上場，一舉反超比分。

基耶利尼賽後在混合區說：「這就是托特納姆，這和托特納姆的歷史相關。他們總能創造很多機會，進很多球，可是到了最後，他們總會差一點點……這樣的比賽，歷史非常重要，經驗（experience）非常重要。今晚的比賽，我們充分利用了我們的技能，所以我們才能獲勝。」

這段採訪在後來的不斷引用中，被導偏了方向，逐漸有了「基耶利尼看不起熱刺」的含義。其實這段不到4分鐘的採訪，就在賽後混合區進行，對於托特納姆熱刺缺乏經驗的評論，是基耶利尼回答第二個問題時所說。他回答第一個問題時，盛讚了熱刺球員的能力，例如哈里·凱恩和埃裏克森。回答第三個問題時，基耶利尼更說道：「4年前我們也不具備這樣的經驗，這是一點點、一場場比賽積累起來的。」

基耶利尼的採訪，全部用英文講述，他開篇還談到第二回合上半場的艱難，不過上半場結束時，尤文全隊都意識到接下來45分鐘的難度，「因此我們必須保持冷靜、集中精力來等待機會。」說到「集中」，他勉強找到了「concentrate」這個詞。

就是4年前在都靈，我和一些中國媒體同行，也做過一個基耶利尼的採訪，當時他英文就能對答，4年之後，這位碩士學位在手、極為聰慧的義大利鐵衛，英文表達更加流暢了。基耶利尼的講述，重點的就在於「經驗」。這樣的歐冠經驗，是在實戰中一點點、一場場磨礪而出的。

這恰恰是競技體育獨有的智慧，是書面紙面、乃至訓練場上無法真正獲得的知識。這樣一場令人扼腕的失敗，熱刺球員多少接觸到了這樣的知識和智慧，這對他們的經驗積累極有幫助，只是經驗能否轉化成臨場的知識和智慧，還有太多難以量化的地方。因此張路指導多年前和我聊天時，不斷強調「足球是一項智力運動」，於基耶利尼的講述中，我覺得得到了極好呼應。

這是基耶利尼在尤文的第13個賽季，尤文圖斯又是一個以刻苦砥礪、頑強堅韌聞名的俱樂部。阿萊格里也不是一個強調風格和個性的教練，他和尤文一樣，更看重實際戰果。基耶利尼和他身邊更資深的巴爾扎利、他身後極度資深的布馮，形成了尤文「勝利經驗」的集大成者。年復一年，他們在實戰中，將這種逆境獲勝的最寶貴經驗，傳承了下來。

熱刺當然沒有這種經驗，世界上絕大部分球隊都沒有。波切蒂諾對這支青年軍的三年調教非常成功，可經驗的積累，必須具備足夠時長和穩定團隊這些基本要素。有沒有奪冠經驗，在最頂尖的較量中，或許就是壓垮駱駝的那一根稻草。

基耶利尼的「經驗論」，指的是球隊贏取重大勝利的集體經歷，尤其是這種經歷過程中，在困難和險阻面前，大家集合而生的智慧。這種經驗，並不是取勝的絕對力量，熱刺在補時階段仍然有凱恩的頭槌中柱。阿萊格里換上阿薩莫阿和利希施泰納，換下貝納蒂亞，也有整飭防線，讓在孫興慜速度面前左支右絀的巴爾扎利回收為中衛的防守穩固考慮。但在高手過招時，這一點點看似細微的「經驗」，往往會成為決定性因素。

基耶利尼同時還盛讚了皇馬淘汰巴黎聖日耳曼時，展現出來的經驗優勢。如果仔細審視過去幾個賽季在歐冠成功的球隊：皇馬、巴薩、拜仁、尤文圖斯和馬競，他們恰恰是經驗最為豐富的歐冠球隊。從本季歐冠16強首發名單的歐冠上場次數總和，做一個大致比較，我們會發現排在前3位的，正是皇馬、巴薩和尤文。巴黎聖日耳曼這個數值比拜仁還略高，這得感謝阿爾維斯和內馬爾的加盟。第6位的切爾西，較第5位的拜仁，差了116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