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圖看魔戒98:法拉墨宣判咕嚕
一名男子走了過來,對哈比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走到洞穴後方的隔間去。法拉墨坐在那裡的椅子上,頭上壁龕中的油燈也再度點亮了。他示意兩人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靜物》,by 讓·巴蒂斯特·西梅翁·夏爾丹
「來,史麥戈!」佛羅多說:「你必須相信我,我不會拋下你的,實話實說,這對你會有好處,不會傷害到你的。」他割斷了咕魯手腕和腳踝上的繩子,並且將他扶起來。
佛羅多深深一鞠躬。「我同意,」他說:「我也願意接受您的指揮,希望我的效勞對這樣一位高貴的人物能夠有所幫助。」
將死亡鑲嵌在誓言裏。上圖:歷史上曾流行的「哀悼珠寶」,古董戒指,1631,德國,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收藏
【以下是鄧嘉宛譯本:可與上面的朱學恆譯本對照著看,兩版互為補充】
一個人走過來朝兩個霍比特人示意,帶他們到巖洞後方那個隱蔽的凹室去。法拉米爾在裡面,坐在他的椅子上,他頭頂上壁龕裏的燈又點亮了。他示意兩人坐在身邊的凳子上。「給客人拿酒來。」他說,「把犯人帶到我面前。」
酒拿來了,接著安博恩把咕嚕扛了進來。他取下咕嚕頭上的頭罩,把他放到地上站著,自己站在後面穩住他。咕嚕眨了眨眼,用厚重蒼白的眼皮遮住眼中的怨恨。他看起來是個十分悽慘的傢伙,渾身潮濕滴水,一股魚腥味(他手裡還緊抓著一條)。他稀疏的頭髮像雜亂的野草般耷拉在皮包骨的額頭上,鼻子不停抽吸著鼻涕。
「放開我們!放開我們!」他說,「繩子傷了我們,是的很疼,它傷了我們,而我們什麼都沒幹。」
「什麼都沒幹?」法拉米爾掃了這悲慘的傢伙一眼,目光銳利,但是臉上毫無表情,既不生氣,也不同情,更不驚奇,「沒有嗎?難道你從沒做過任何該當被綁或受到更重懲罰的事?不過,幸運的是,這不由我來決斷。但是今晚你去了一個會要你命的地方。那個水潭裡的魚是要付上昂貴代價的。」
咕嚕手一鬆,魚掉在地上。「不要魚了。」他說。
「代價不是為魚設的。」法拉米爾說,「單單來到這裡,看見那個水潭,就是死罪一條。我是因為弗羅多求情才暫時饒你一命,他說你至少理應得到他的一些感謝。但你也得讓我滿意纔行。你叫什麼名字?你從哪裡來?你要到哪裡去?你要幹什麼?」
「我們迷路了,迷路了,」咕嚕說,「沒有名字,沒有要幹什麼,沒有寶貝,什麼都沒有。只有空虛。只有飢餓。是的,我們很餓。幾條小魚,幾條都是骨頭的糟糕小魚,給可憐的小東西喫,他們就說要償命。他們好有智慧,好公正,真是好公正啊。」
「好有智慧不見得。」法拉米爾說,「但說到公正,或許不假,是我們這點微不足道的智慧能夠判斷的公正。弗羅多,給他鬆綁吧!」法拉米爾從腰帶上抽出一把小指甲刀,遞給弗羅多。咕嚕誤解了這個動作,尖叫著跌倒在地。
「注意,斯密戈!」弗羅多說,「你一定要信任我。我不會拋棄你。可以的話,你要誠實回答。這不會害你,對你有益。」他割斷綁在咕嚕手腕和腳踝上的繩子,扶他站起來。
「過來這裡!」法拉米爾說,「看著我!你可知道這地方叫什麼名字?你以前來過嗎?」
慢慢地,咕嚕抬起眼來,不情願地看著法拉米爾的眼睛。咕嚕眼中的光芒全消失了,只剩一片蒼白空洞,好一會兒他都盯著這個剛鐸人清澈、堅定的雙眼。一陣凝滯的沉寂。接著,咕嚕低下頭,委頓下去,直到蹲在地上,不停哆嗦。「我們不知道,我們也不想知道。」他啜泣著,「以前從沒來過,以後再也不來了。」
「你的心中有許多上鎖的門窗,後面藏著黑暗的房間。」法拉米爾說,「但就此事而言,我判斷你說的是真話。這有利於你。你要怎麼發誓永遠不會再來,且永遠不會藉助言語或手勢記號帶領任何生物到這裡來?」
「主人知道。」咕嚕說著,往旁邊瞥了弗羅多一眼,「是的,他知道。我們會向主人保證,如果他救我們的話。我們會向『它』保證,是的。」他爬到弗羅多腳前,「救救我們,好主人!」他哼哼唧唧地說,「斯密戈向寶貝保證,真心誠意地保證。永遠不再回來,永遠不說,永遠不!不,寶貝,決不!」
「你滿意嗎?」法拉米爾說。
「我滿意。」弗羅多說,「反正,你若不接受這項保證,就只能執行你們的律法,因為你得不到別的保證了。但是我跟他保證過,如果他跟我來,他不會受到傷害。我不願做個失信之人。」
法拉米爾坐著沉思了片刻。「很好。」他最後開口說,「我把你交給你的主人,交給卓果之子弗羅多。讓他宣佈他要怎麼處置你吧!」
「但是,法拉米爾大人,」弗羅多鞠躬說,「關於你提到的這個弗羅多,你還沒宣佈要怎麼處置呢。在你公佈決定之前,他無法為自己或同伴擬定任何計劃。你的判決本來被推遲到早晨再下,但現在時候就要到了。」
「那麼,我就宣佈我的判決。」法拉米爾說,「關於你,弗羅多,我憑著上級授予我的權力,宣佈你可以在剛鐸的國境內保有自由之身,但凡它古老邊界之內,你皆可通行,只有這點除外:你以及與你同行之人,未經邀請,不得擅入此地。這判決的有效時間是一年零一日,然後終止,除非在此之前你前往米那斯提力斯,謁見白城的城主兼宰相。屆時我將懇請他確認我的判決,並將其時效延長為終身。與此同時,任何被你納入保護之下的人,也當受到我的保護,並受到剛鐸的庇護。這回答你可滿意?」
弗羅多深深鞠了一躬。「我非常滿意,」他說,「並且,我願意為你效力,如果這對你這麼高貴正直的人來說有任何價值的話。」
「這極有價值。」法拉米爾說,「現在,你願意將這個生物,這個斯密戈,納入你的保護之下嗎?」
「我願意將斯密戈納入我的保護之下。」弗羅多說。山姆大大嘆了口氣,不過不是對這些禮節有何不滿——對這些禮節,他就像任何霍比特人一樣,表示完全贊同。事實上,這麼大的事若是在夏爾,要說的話與要鞠的躬可多得多了。
「那麼,我要對你說,」法拉米爾轉向咕嚕,「你被判了死罪,但你只要跟弗羅多同行,我們就不會追究你。然而,不論何時,如果剛鐸有任何人發現你離開他遊盪在外,死罪判決就會生效。若你不好好服侍他,無論你是在剛鐸境內還是境外,都願死亡速速找上你。現在,回答我:你要到哪裡去?他說你曾是他的嚮導。你當時要領他到哪裡去?」咕嚕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