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看著廣場上的聖誕樹，五光十色的光采都映照在申彗星眼中 

大廣場上人來人往，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盛冬帶來的寒冷。

所有人都為了這特別的節日做準備，愉悅心情也沒被大街上播放的老調聖誕歌曲沖淡。

廣場中只見兩個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繫著同一條圍巾，一起感受當下。

「欸，文晸赫，我們也搬個聖誕樹回去裝飾家裡好不好？」申彗星指著櫥窗裡的聖誕樹

「好啊。」文晸赫只是抓了抓申彗星毛帽上的毛球應道

 

「熊仔啊！不要咬聖誕樹下的禮物」申彗星從文熊仔口中拿出破爛的禮物盒

「熊仔！那樹枝不能吃啊！」又趕緊將樹枝抬高位置

「熊仔！回家去！！」聽到申彗星在說話的文晸赫一開口就讓文熊仔回到牠的窩

「哈哈哈！熊仔一定是覺得被冷落了，才會這樣不聽你的話。」文晸赫拿起遙控器邊說著

「我哪裡冷落牠啊？我一直都對牠不錯的吧！」申彗星對著躲在窩裡的文熊仔眨眼

「因為牠的彗星爸爸搬了個綠色怪物回來，然後就整天看著怪物傻笑不理牠啊！」文晸赫補充說

「哪有啊！第一次我們家裡有聖誕樹感覺特別溫馨呢！當然要多看一點了。」申彗星搶走了文晸赫手中的遙控器

「今晚記得行李要收好，明天一早就要出門回媽媽家了。」文晸赫看著靠在他肩上的那人

「知道啦！還有你別偷穿我衣服！每次一出門都被人說是情侶裝，害羞死了。」申彗星用頭蹭著文晸赫的肩

「哪有偷穿？我們只是買同款而已啊！！哈哈哈！」

「啊！不管啦！」申彗星起身回房

 

清晨，路上的白雪與天空相連，放眼望去的一片白，跟著申彗星的不安感在公路上奔馳著。

沿途中文晸赫看著緊張的申彗星，更加將那人的手握的更緊，想透過自己的溫度消退申彗星的不安。

只怕自己的堅持又刺傷了申彗星心中的柔軟。

他害怕申彗星再次為他受傷，他知道過去自己做了太多傷害彼此的事情。

 

刺痛彼此卻舔舐彼此的傷。

 

單一的白色世界，筆直平穩的道路，車體輕微晃動的節奏，讓文晸赫晃回那段往日。 

回憶多年前，關係瀕臨盡頭的一段時光，一樣是在充滿喜樂的聖誕時分。

看著冰冷的飯菜，申彗星忘了這是第幾天文晸赫沒有回家的日子。

「今天有會議還沒開完，你就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沒關係，我等你回來一起吃。」申彗星打了個哈欠

「我說不用等我了，我會跟下屬一起去聚餐的！」文晸赫無意露出不耐煩的語氣

「好吧……」申彗星悻悻然地回應

文晸赫連句再見都沒說，急忙掛斷電話。

 

過了幾天，有些傳言傳進了申彗星的耳邊。

『彗星啊‧‧‧‧‧‧你要多看好文晸赫，我前幾天看到他跟一個女人走的很近啊！』

『彗星哥！我上次看到Eric哥跟一個女生在吃飯呢！你知道他是誰嗎？』

申彗星聽著這些人的口吻，感覺都比自己還著急自己的感情。

 

流言不可怕，傷害一個人也不可怕，

只怕我們情不逢時，那種惆悵才是真正的使人心碎。

 

申彗星拎著一袋食物，經過通往文晸赫辦公室走廊時，

只見文晸赫將手抵在牆壁上，用一貫深情的眼神看著一名陌生女子。

『啪！』

溫熱的飯菜和湯汁溢了出來，文晸赫和那名女子轉過頭看著聲響的來源。

那是文晸赫第一次看見申彗星如此無力的表情。

陌生女子看了看當下尷尬的場景，只跟文晸赫講幾句話就故作沒事的離開。

留下了文晸赫跟申彗星兩個人，無語看著彼此。

突然，申彗星打破沉默。

「嗯，原來其他人說的都是真的。」申彗星無奈的笑了笑，轉身而去

『三、二、一。』

在心裡默數著，以為文晸赫會像以往一樣追上來，最後申彗星還是失望了。

 

然而離別總是來的特別快。

隔天傍晚，一只行李，兩個人。

心中的積雪比起外頭的皚皚還要更高聳刺骨。

然而來年春風能將綠意吹滿枝頭，

卻吹不倒文晸赫與申彗星之間的那道牆。

 

「感覺膩了。」文晸赫面無表情看著申彗星

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申彗星看著這個陪他走過人生中奼紫千紅的男人，一句話也沒說。

申彗星怎樣也沒想到，多年的情感終究抵不過柴米油鹽的消磨。

從無話不說到無話可說，激情也淪為時光的消耗品，最終連一點灰燼也不留地歸還給自己。

文晸赫果決拿起皮箱，頭也不回的逕自往門外走。

申彗星沒有挽回，只是漠然目送。

直到門闔上的那一刻，申彗星才真正發覺自己的世界早已被掏空殆盡。

 

是否我們的愛太過沉重。

我們愛的放肆，我們有恃無恐。

紅線的兩端是彼此，我們在上頭建築屬於你我的城。

孰知情線易斷，人心難住，

終而徒留虛城，轉瞬成空。

 

那夜，申彗星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寧可一輩子耗在夢裡的死胡同，也不想醒來承受失眠的副作用。

空洞紅腫的雙眸陪著申彗星一同沉默，他想不透，也不想想透，雖說人心難捉摸，但此刻他卻諷刺的渴望文晸赫能懂這種感受。

一旁空蕩的床位，再也沒有昔人的餘溫，往日激情只剩下疲乏的痛，宛如木刺扎根在心上，越是待留，越是生根令人難受。

 

文晸赫離開的第三天，申彗星獨自看著樓下鬧街閃耀上來的霓虹。

『汪！汪！』

突然一陣狗吠聲響起，申彗星覺得奇怪，關起窗戶走到門口。

「嗯？熊仔？」

『汪！汪！』

文熊仔拚命搖著尾巴，彷彿是在告訴申彗星，牠沒有忘記他。

申彗星趕緊一把將文熊仔抱起，順勢看了四周，原本期盼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沒看到文晸赫的身影，那熊仔怎麼跑回來的？申彗星滿腹疑問的回到屋內。

 

『叮咚。』

過了不久，門鈴聲響起。

「怎麼突然來了？」

李玟雨沒等申彗星招呼就走進屋內。

「你知道文晸赫為什麼要走嗎？」

李玟雨看著掛著黑眼圈的申彗星問

申彗星無語，眼神望向天花板，努力不讓眼淚掉落。

「唉……你知道他是為了你才走的嗎？」

「你知道他一直被催婚這件事嗎？」

「你知道為什麼他跟你說他感覺膩了嗎？」

「你知道他這次打算回去跟他爸媽攤牌你們兩個的事嗎？」

聽著李玟雨一連串的問題，申彗星的表情從漠然到驚訝，他沒想到文晸赫自己發生那麼多事卻沒告訴他。

「那…他怎麼說感覺膩了……？」申彗星的淚水宛如無聲般的珍珠掉落

「他怕他這趟回去如果他爸媽不同意你們兩個，他就無法再回來了。」

李玟雨點燃一根煙，嘆口氣再看向申彗星

「他知道一旦他說他被逼婚，你一定會要求分手，希望他能順從他父母的意思。那這樣你覺得他怎麼敢說？」

李玟雨看著泣不成聲的申彗星繼續說道：「感覺膩了是想怕倘若真的回不來這段感情就算是劃下一個句點……」

「沒有人這樣說放就放的！這算什麼句點？他以為這樣就叫分手嗎？」申彗星哭著對李玟雨大喊

「不過文晸赫他說他不管怎樣一定都會回來，他想把你再追回來。」

申彗星掛著淚痕看著李玟雨，這次他是真的不懂了。

 

這是一場比賽，然而我知道比賽總有輸贏，但是申彗星你能等我嗎？

我想再次追上你，我怕你因道路的崎嶇而跌跤，怕你因路程的艱辛而退縮。

不管這比賽有多長，我只想奔向前緊握住你的手，一同跑向終點。

 

送走了李玟雨，申彗星坐在沙發上思考，他終於懂了。

文晸赫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申彗星，接下來他只能相信文晸赫。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整年的最後。

照理說是個大肆慶祝的日子，送走了一年的喜怒哀樂，人們更期待的是隔年的煥然一新。

然而此刻申彗星只是呆坐在電視前看著跨年節目。

看著廣場上人們歡愉的神情，卻怎樣也無法感染申彗星的荒蕪。

十二點五十五分。

申彗星抬頭看了牆上那個跟文晸赫一起去市集買的薄荷綠時鐘。

 

 

如果我們真的走到終點，

你能不能把回憶也一併帶走，別讓我滅頂在這漩渦裡。

想你時難受，忘你時孤寂。

 

 

『喀啦。』

門把輕輕被人轉開，申彗星原本走向臥室的步伐也停下。

轉身回頭，想念的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卻不知道用哪一句做開場白。

時間凜然，又把我們拉回當初相遇的那刻。

 

 『你還在，我怎麼捨得離開。』

 

文晸赫放下皮箱，走到申彗星身後。

雙臂環抱在申彗星的腰際，整個人埋進了身下人的頸窩，聞著熟悉的氣息。

彼此的呼吸變得紊亂。

文晸赫不規律的呼吸不斷在耳邊挑撥申彗星的底限，

情欲也隨著腰間的雙手力度加強逐漸漲高。

躺在床上的申彗星眼睛微微的閉合著，

文晸赫刻意用極近的距離看著申彗星的側臉，

有意無意地將自己吐出的熱氣悉數噴在申彗星臉上，感覺他又是一陣輕顫。

看著申彗星泛紅的臉龐，文晸赫將申彗星睡衣領口的扣子解開。

文晸赫撫摸著申彗星暴露在空氣之中的肌膚，描摹申彗星下顎的線條，划過半敞開著的性感的鎖骨。

「記得呼吸。」文晸赫說完，短暫的停止動作。

接著又在申彗星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水痕，整個空氣也隨著燥動起來。

斷續的呻吟聲，成了彼此最佳的催情劑。

這一刻，文晸赫和申彗星只想占有彼此。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雪已經不再下了。

文晸赫看著因車程勞累而熟睡的申彗星，暖和的手撫過申彗星輕皺的眉間。

終於看到自己家的莊園映入眼簾，期待卻又怕受傷的心情也湧了上來。

「呼，好冷喔‧‧‧‧‧‧都快變雪人了‧‧‧」申彗星搓著雙手

文晸赫二話不說直接將申彗星摟入懷中，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申彗星小小嘀咕：「哎！都到你家了，說不定有人在看我們呢！」

申彗星離開了文晸赫的懷抱，跑到車門前脫下手套。

「弼教啊！快把手套戴上，不要凍傷了！」

文晸赫快步走到申彗星身旁，只見申彗星露出慧黠神情指著車窗上，

順著那個人的手看往車窗，上頭有著清晰的字跡寫著兩人的名字中間還有顆小愛心。

文晸赫轉回頭看著低頭害羞的申彗星笑了笑，拿走那人的手套，幫著申彗星戴上。

 

我眷戀著我們在一起時的輕鬆氣氛，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種輕鬆，其實就是一種愛。

不管我們曾經背離對方，不管我們是否承認，

愛就像不存在的薔薇，沒有實體，但卻又感受到它的存在。

 

「弼教啊！好久沒看到你們了呢！快來吃飯你們肯定餓壞了！」媽媽從廚房裡又端了到佳餚放在桌上

「謝謝媽媽！」申彗星看著文晸赫裝作被冷落的臉笑著

「媽！到底誰才是你兒子啊！」文晸赫跑到媽媽身邊故作撒嬌的說

「哈哈哈！都是都是，不過你看看你都沒好好照顧我們家彗星，看他又瘦成怎樣了！我當然要好好幫他補回來啊！」媽媽開玩笑地比了比申彗星

「對對對！媽媽他都欺負我呢！」申彗星指著文晸赫的臉

「真是的，你們怎麼聯合起來欺負我啊！」

 

吃飽飯後，兩人坐在電視機前，專注看著節目裡人物，偶而大笑、偶而靜默。

「欸，我們以後常回來好不好」申彗星打斷了靜謐的片刻

「為什麼？」文晸赫視線依然放在電視機裡頭

「因為想要了解你更多的事。」申彗星舉起雙手把文晸赫的臉朝向他自己

「還有，我愛你。」申彗星在文晸赫耳邊輕聲說，連忙將一封信塞到文晸赫手裡，掩著面跑回房內

 

深夜，文晸赫進入臥室，重新將棉被蓋回早已熟睡的申彗星身上

文晸赫臨睡前又將申彗星給他的那封信看了一次，這次彼此是真的再也不分開了。

「晚安，我也愛你。」

 

 

 

給討厭的文晸赫：

 

剛剛在車上睡著時又夢到了當初我們要分手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的我們彼此相離在大洋的兩端，好不難受。

然而總覺得雖然身旁不見你，卻又處處皆是你。

走在街上看著一對對戀人從我身旁經過，頓時想起全是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

經過那家我們常去消磨時間的咖啡店，不經意點了兩杯同樣的咖啡，服務生送來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你根本就不在我身邊。

有時候因為失眠只能呆坐在窗前看著薄暮之光，想像你那邊的天氣，你此刻的心情。

一直對自己說謊，告訴自己沒有你我申彗星也能過的很好。

每天告訴自己：我要離開你的世界。

但是決心卻總被冬日煦陽的照射下逐漸融解，就像一個許錯的承諾那樣不舒服的緊貼在我的心頭。

然後想起之間過往，決心也徹底潰敗。

試著壓抑想你的情緒卻只能無力地任它在腦海裡狂妄滋長，後來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麼重要。

焦慮地看著手機上的聯絡人，第一個就是你。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撥通電話號碼，只為了想聽聽你的聲音。

後來玟雨的話我才驚覺自己好像離你很近又很遠。

好像從來就不懂得體會你的心，你把世界都給了我，我卻連一個承諾也給不起。

 

幸好你回來了。

 

縱使時光消蝕了我們，使我們的心變得千瘡百孔。

但就是因為如此才讓我們能夠在傷痛中完整。

現在該換我給你整片星空，讓我們的世界能變得更完整。

我們擲了大把光陰在這條時間的河，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個旅程，

好怕你就這樣停下來或者就拋下我一個人。

我們就這麼被龐大的壓力給壓著，

但是你能不能再多留戀這沿途的風景？

也許到最後陪我看細水長流的人，是你。

 

 

謝謝你，文晸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