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一波寒流發威。‧‧‧‧‧‧氣象局提醒民眾注意禦寒‧‧‧‧‧‧』

 

電視發散出的光暈輕柔地照射在男子身上，昏暗中的光線也讓男子的輪廓變得更加清晰。

微熹的晨光灑落在窗扉上，靜悄悄地，整個時間都被浸泡在蜜糖罐裡似的，從凝固轉而甜蜜。

只剩正在運轉的時鐘滴答滴答響著，提醒時光的流逝。

 

「嗯？你這麼早就起牀了啊？怎不多睡點？」申彗星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大哈欠

「睡不著。」文晸赫雙眼直盯著電視，簡短地回答又換個姿勢在沙發上坐著

申彗星拖著拖鞋走到冰箱前，拖鞋發出的聲音讓專注在電視上的文晸赫稍皺了眉頭

「哎呀，冰箱沒東西了呢。」申彗星摸著自己發出咕嚕聲的肚子

「嗯。」

「呀！文晸赫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怎麼？肚子餓了？櫃子找找有沒有東西能填飽肚子吧？」文晸赫轉頭看著發著起牀氣的申彗星

「嗚‧‧‧‧‧‧都空了‧‧‧‧‧‧我真的肚子好餓‧‧‧‧‧‧」

申彗星看著只剩下芝麻油的櫃子，露出一張苦瓜臉小聲抱怨，格外顯得稚氣

「寒流來了，我看晚點我們叫外送吧？這種天別出門了，你那身子禁不起風吹。」

「可是都悶在家裡好多天了……我們出去逛街喫飯好不好？」申彗星浮現孩子般期待的表情看著沙發上的男人

「嘖。你這人天冷就不能在家乖乖待著嗎？感冒也才剛好，你不折騰，我照顧你都折騰了。」

文晸赫打量了一下申彗星身上只披件薄外套，不滿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可是我們真的好久好久‧‧‧‧‧‧哈啾！‧‧‧‧‧‧都‧‧‧‧‧‧沒出去‧‧‧‧‧‧玩了‧‧‧‧‧‧」申彗星揉揉已經發紅的鼻子

「去房間穿多一點再出來。」文晸赫說完，當作沒聽到一樣視線又回到了電視機上

「就電視機裡頭的女主播比較好看嗎……我起來到現在你都這麼冷淡……」申彗星咕噥地碎碎念

「是比較好看啊。人家不像你，臉色蒼白的跟一張白紙沒兩樣，又只顧著胡鬧，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讓人擔心的討。厭。鬼。」

文晸赫看著一頭亂髮的申彗星，擺了個鬼臉

「‧‧‧‧‧‧」申彗星癟一癟嘴

「這樣就生氣啦？」文晸赫打趣地笑了一下起身倒了杯熱水遞給申彗星

「喝完再去躺一會，等下我們去賣場買點東西回來煮著喫。」文晸赫雖然說的是問句，但也帶有不可反駁的語氣

「不要‧‧‧‧‧‧一個人睡覺多冷‧‧‧‧‧‧」申彗星鼓著裝滿水的嘴巴還帶有著起牀時軟軟的語氣

「行行行，申大少爺小的先去幫你暖席好不好？」聽到申彗星這番話感到哭笑不得，用手將他的頭髮順了順

 

「還冷嗎？」

申彗星搖搖頭，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能更貼近文晸赫，

文晸赫的雙臂順勢地將申彗星環住在自己的懷中。

彼此的溫度讓整個房間裡好像也跟著暖了起來。

申彗星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睡著的文晸赫閉上雙眼的側臉，有稜有角的。

 

『跟當初認識的你一樣，一樣沒變。』

 

申彗星伸出手劃過那人睡顏的輪廓，最後停在文晸赫的脣角。

偷偷地靠近，直到鼻腔盈滿他的氣息，緩慢地將脣附在他的脣上。

 

因為外表而讓人感到不好親近的文晸赫，思考時總是理性大於感性的文晸赫。

十多年來包容著申彗星小脾氣的文晸赫，只為他一個人付出的文晸赫。

申彗星比誰都清楚文晸赫的個性。

那個申彗星好多年前躲在牆邊看著拿便當在餵小貓的文晸赫，那溫暖的笑容足以融化他的他。

那個當申彗星不小心窩在沙發上睡著時，會放慢腳步聲輕悄悄將他抱回房裡，深怕會吵醒懷裡可人兒的他。

那個知道申彗星身子不好，所以三不五十就煮個雞湯給自己喝的他，縱使總是五次裡可能三次都太鹹。

申彗星想著回憶和著淡笑，倚在那人熟睡的胸膛，聽著規律的心跳聲，迷迷糊糊地隨著文晸赫一起進入夢鄉。

 

「討厭鬼起牀，去賣場了。」文晸赫颳了一下申彗星的鼻子

申彗星裹著棉被扭了扭身子:「嗯‧‧‧‧‧‧再睡一下嘛‧‧‧‧‧‧」

「那我們叫外賣啦？就說天氣冷別出去嘛。我叫披薩，你想喫甚麼口味的？」文晸赫故作準備拿起手機再躲回溫暖的被窩

「啊‧‧‧‧‧‧不睡了‧‧‧‧‧‧我不賴牀了！」申彗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瞬間蒼白的雙頰也變得紅撲撲

「果然這招還是有用的啊！」文晸赫大笑著

「文晸赫你給我記著，別以為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文晸赫躲過了申彗星的柺子

 

出門前，文晸赫順手將放在衣帽架上的圍巾取了下來，

仔仔細細地將它一圈一圈繞在申彗星脖子上，

大紅圍巾配上申彗星那張白皙的臉，就像是冬天裡的花朵一樣清新脫俗。

「這樣就不冷了，乖乖圍著，聽話的乖小孩有糖喫。」文晸赫像個老媽子一樣弄了弄申彗星的衣領

「我都幾歲了‧‧‧‧‧‧又不是小孩子‧‧‧‧‧‧」

「哎！有我這麼可靠的人照顧你不好啊？」文晸赫摸著申彗星的頭笑了笑

 

「蘋果買幾顆回去喫好了‧‧‧這青菜特價也不錯拿幾把‧‧‧‧‧‧」申彗星推著推車對著仔細思考著購物清單的文晸赫說

「喜歡就拿吧，買了回去記得喫。別拿橘子了，橘子太寒了。」拍了一下申彗星正準備伸手拿橘子的手

「等等是你下廚還我下廚？」申彗星挑眉逗趣的看著低頭挑選食材的人

「親愛的，你炸炸雞給我喫好不好？」文晸赫用著眨巴的眼睛環抱著申彗星輕聲地在耳邊說

「纔不要！」申彗星稍用手臂撞了下文晸赫：「我要煮整桌芝麻料理，炸雞你想得美！」

「喫炸雞補肉，冬天到了脂肪多一點，我們抱著這樣纔好取暖。」

「誰要跟你抱啊！想的美！」

申彗星踢了一腳送給笑了滿臉的文晸赫，順勢拿了一盒牡蠣放入購物車

 

「累了？」文晸赫看了看坐在車裡伸懶腰的申彗星

申彗星搖搖頭：「你呢？累的話我來開吧？你今天不是很早起嗎？」

「乖乖坐好，回去你還有得忙呢！」文晸赫把東西放進後座關上車門

「我媽說看我們什麼時候有空回去，她說聖誕節快到了，我們也該回去看看他們。」把方向盤轉了個彎，身旁的人過了好久卻沒回應

文晸赫一轉頭發現申彗星早已熟睡，

趁著紅燈時把披在後座的外套小心地蓋在申彗星身上，順手將冷氣關小，車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到家了，把外套穿上。」文晸赫輕啄申彗星的額頭

初醒的申彗星一張眼對上文晸赫那雙如夜空般深沉的眸，頓時又陷進了他的無垠溫柔。

潮紅湧上申彗星的臉龐，「你看了十多年的我，怎麼還是會害羞阿？」文晸赫解開申彗星的安全帶

兩人俐落地將買來的東西提進屋內，換上了家居服動手開始備料。

申彗星捲起衣袖切著菜，文晸赫在旁邊洗菜洗完再遞給申彗星。

嘩啦啦的水聲夾雜著切食物的聲音，成為了整間房子裡唯一的節奏。

 

時間順著空氣中的微塵推移。

沒有人知道這兩人能走到今天是走過了多少挫折、熬過了多少流言蜚語，

每次李玟雨遇見申彗星都開玩笑地說：「你就這樣捨得把你後半輩子交給這木頭啊？」

「不覺得兩個人這樣平平淡淡踏踏實實地好像也不錯嗎？」申彗星總是笑笑地看著正在跟朋友交談的文晸赫回答

更多沒說出口的都藏在心裡，就像現在這樣。

兩人不用交談就能知道對方想表達的意思，這種感覺不是用『心有靈犀』就能帶過的，

就像是日子過久了，熟悉了彼此，你知道他容易失眠，你不說但你總是在睡前泡杯熱牛奶給他，

看著熟睡的笑顏，你知道好像彼此真的能走很久很久一樣。

 

「不能只顧著喫炸雞啊！」申彗星默默地夾了青菜到文晸赫碗中

「剛剛在車上你睡著了，媽媽說聖誕節回去喫個飯，跟親戚團聚一下。」文晸赫把碗內的青菜再夾回去給申彗星

「好久也沒回去看看阿姨了呢！」申彗星露出淺淺的笑容

「平安夜回去？」

「陪你回孃家怎樣都行。但是‧‧‧‧‧‧」申彗星大笑卻又點難為情地看著扒著飯的文晸赫

「是帶媳婦兒回去見婆婆！怎麼？」斜了一眼對桌的人再將視線移回碗中

「阿姨知道我們，你那些親戚朋友不知道‧‧‧‧‧‧見了我們肯定會說閒話‧‧‧‧‧‧」

「再說我也不太喜歡那種場合，人多嘴雜誰都不熟我也只能跟著你‧‧‧‧‧‧」

「給人家說就給人家說，沒什麼大不了。你就這麼介意別人對我們的感受？」“啪” 文晸赫大力的將筷子往桌上一擺，申彗星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他。

「這有必要那麼生氣嗎？‧‧‧‧‧‧我是真的不喜歡被人這樣指指點點的‧‧‧‧‧‧」申彗星雖是害怕，卻也堅持著自己的立場

「那就別回去了。」文晸赫冷冷地說完後轉身進到房間

申彗星走到房門口，傾耳靠在門邊，只聽見敲打鍵盤的聲音。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放下打算敲門的手回到廚房開始收拾餐桌

 

一整夜兩人都沒有交談，

申彗星無聊拿起吉他隨性地彈了幾個和絃，

文晸赫抱著電腦躺在牀上看著影集，

明明知道說句話好像氣氛會好些，兩個人有著相同的倔強，誰也不想輸給誰。

申彗星想著自己今晚的任性；文晸赫想著自己是不是太過火，嚇到了申彗星。

關上牀頭燈前，誰也沒跟誰妥協，以為整夜的黑能夠掩飾今晚的爭吵。

「對不起。」文晸赫看著左邊熟睡的人，吻了那人一害羞就臉紅的臉頰

 

看著餐桌上發冷的早餐，啜了一口咖啡。

文晸赫看著申彗星的室內鞋擺在鞋櫃裡，纔想起前幾天申彗星說他回家一趟晚上纔回來。

下午突然手機的震動聲，將文晸赫從影集中拉回現實。

 

“我媽這裡事情忙完了，我晚點就回去煮晚餐，你不用買了。” 

  

申彗星一回到傢什麼也沒說就埋頭進廚房料理，

文晸赫也無心去理會他，心想著：「等等喫飯講開就好，不回去沒關係，反正老人家那邊我再說說就好。」

「喫飯。」申彗星淡淡地對著客廳裡的文晸赫說

「你這是故意整人嗎？‧‧‧‧‧‧整桌都是芝麻的料理‧‧‧‧‧‧」從沙發起身的人看到餐桌上的菜餚鐵青著一張臉

「怎麼？超市裡芝麻商品正特價，反正我愛喫我就買了。不。喫。拉。倒。」申彗星拿了一塊芝麻肉鬆包，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文晸赫拿起碗筷，勉強盛了一碗芝麻燕麥粥，聞著那實在讓人受不了的氣味，把原本都想好的合好情節也一同吞進了肚子裡。

 

“悉悉窣窣”

文晸赫耐著實在餓到不行的肚子，趁著申彗星入睡後出來翻找著冰箱內的食物，

發現了櫃子裡還有包泡麵，頓時就好像看見了救星一樣，迫不及待地拿出鍋子準備倒入。

淺眠的申彗星將這一切情景全都看在眼裡，偷偷倚在房門邊。

「就這麼死鴨子嘴硬，都那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偏好嗎？不喜歡喫就跟我說一聲啊‧‧‧‧‧‧我又不是隻買芝麻‧‧‧‧‧‧」

申彗星這麼想的同時，眼睛正好對上想看看是不是吵醒自己的那雙眼。

「怎麼起牀了？」文晸赫露出不小心被發現做壞事的神情準備開火

「那麼大聲想吵醒誰？」申彗星給了個白眼

「你喫那個不會飽啦！閃開點我弄給你。」走進廚房推開文晸赫，拿走他手中的筷子

「還是我再熬一鍋粥出來給你加菜？」申彗星玩味的看著文晸赫，撥弄鍋中慘不忍睹的麵條

「冰箱有蛋拿一顆過來。」文晸赫笑了一下遞給了說話的申彗星

 

「那麵條就只能這樣啦！都被你給煮爛了，生活白癡就將就點喫吧！」申彗星拍了拍文晸赫的肩膀

「說我生活白癡啊你！你哪裡看過一個生活白癡還能活到現在又這麼理想型的？」文晸赫把申彗星煮好的泡麵端上餐桌

「你啊！不過不是理想型。」申彗星躲著那對桌的人想把手伸過來趁機弄亂他頭髮

「鄭。弼。教。我怎麼會認識你啊！就那麼喜歡欺負我！你覺得等等回房你還會贏我嗎？」脫下隔熱手套的文晸赫得逞笑了笑

「快喫啦！」被調戲的那人臉上瞬間紅了起來

 

「碗我洗就好，你回房間睡覺吧。」文晸赫看著正準備把碗盤拿到流理臺的申彗星

「不用了啦！反正我洗這個很快，你先去睡吧。」申彗星打開水龍頭拿起海綿

「那我陪你，你洗完我幫你擦碗盤。」文晸赫拿起餐巾紙

「穿個外套吧？不冷嗎？我回房間拿給你？」

「都起來多久了才問我。」申彗星給了那人白眼，搖搖頭

文晸赫環抱著申彗星，將頭輕輕埋在申彗星的肩窩上，身前的人一動作，耳際的鬢髮就會微微地摩擦著文晸赫的臉頰。

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隨著光線忽明忽暗，文晸赫彎著膝蓋盡量不要讓自身的重量壓在申彗星身上。

「別回去了，我明天打電話跟我媽說。」

「沒關係啊，我們回去走走。」

「還有你別對著我耳朵吹氣，再這樣我就糊你一臉。」申彗星作勢把水甩到文晸赫臉上

「看你氣的炸毛也不錯。」文晸赫趁機捏了捏申彗星的腰間

「是說我是認真的，你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

「到時候你玩的不開心，我也不自在。」文晸赫加重了環抱的力度

「大不了我們就手牽手走回你家啊！大不了就給別人說嘛！反正小爺我都豁出去了！文晸赫你還有甚麼不敢？」申彗星動了一下肩膀等著聽文晸赫回答

「那小姪女見到我們，我們要說？」文晸赫帶著笑意的說

「你拿幾顆糖哄哄他們就沒事啦！」申彗星甩了甩佈滿水滴的手

「什麼時候我們家的小王子變的那麼豁達啦？」

申彗星一如往常帶著笑對著倚在肩上的人輕輕在臉頰上啄了一下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