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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篇访问的翻译早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完成的

无奈懒病发作+随身碟出问题+工作不顺,整个人是陷入大低潮...

每次想说要一次翻完,结果这股气撑了几小时就没了,于是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拖拖拖...

直到最近才终于空出时间,把这艰巨的任务给完成...

 

在翻的过程中,我对于肯尼这个人,除了是佩服,还是佩服,也总算了解他为何能走到现今的位置

同时这也让我想起电影《年少时代》中Mason的摄影老师对他说的几段话,大概是这样讲的:

「Mason,你看事情的角度很独特,甚至可以说有种浑然天成的天分...」

「但这50%的东西,只能让你在古早的世界里享用一杯咖啡...」

「这几年来我见过很多有才华的人,但其中有多少人,能在没有纪律、责任感及一个好的工作态度之下...」

「把才华化为专业能力呢? 我跟你讲,我光用两根手指就算得出来:0个。」

「你这样是不会成功的,Mason。」

「因为这个世界竞争太激烈了...

况且连那些有才华的人都想尽办法努力打拼了,更何况那一大票没有才华、但更加努力的智障?」

 

突然想到我自己了。

 

*看了一下日期才发现,距离葛莱美入围名单公布正好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11/28),只能说也是挺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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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们从未发现,但Kendrick Lamar目前可以说是忙翻了。

 

在乔治亚州的Duluth市,也就是Kendrick最近一场满场演唱会的场馆后台,他正利用开场前的几个小时,在更衣室的沙发上休息;一身桃红色的运动衫,外加一双Nike鞋,搭配一顶果绿色鸭舌帽,浑身散发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静与沉著:「有点像甘蓝菜、青苹果跟菠菜的合体,挺不错的!」。

他的油槽必须是满的:《HUMBLE.》成了流行榜冠军曲,跟Rihanna筹拍已久的MV即将释出,而接下来还有十几场巡回演唱会…

 

诡异的事持续在2017年发生,其中大多数都是糟糕透顶的。但有个人却反常地变得越来越好:流行音乐界最令人期待、最具创新思维的年轻歌手,他是这个世代最强的rapper,甚至可能是史上最佳之一…但在连续发行了三张经典专辑之后,Lamar可说是毫无争议地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而这一切,不过才刚开始…
 

2012年,首张录音室大碟《good kid, m.A.A.d city》宛如一篇栩栩如生的自传,它就像是一位艺术家,在朋友都是帮派分子及不时有警察骚扰的情况下,以匪帮饶舌的方式讲著自身的童年往事,并完整架构出康普顿这城市的样貌。

接下来是2015年的《To Pimp a Butterfly》,虽然没有任何电台劲曲,但它层次丰富、精明睿智,并以奔放的爵士乐韵对美国的种族问题提出反思,其中也包含了这个十年最重要的歌曲之一、”Black Lives Matter”社运的国歌《Alright》。

而在今年的最新专辑《DAMN.》中,Kendrick转换了方向,除了原有的睿智及概念性以外,他也设法让专辑变得流畅、朗朗上口,更容易吸收。

 

而现年30岁的Lamar,虽然对近期的商业成功感到高兴,但他表示这并非主要的目的:「如果我能让一个人…甚至是一千万个人,借由我的音乐感受到一种纯粹的喜悦,那才是最重要的。」

 

 

滚石(以下简称R):你曾唱到,青少年们都梦想过著饶舌歌手那样的生活—但你的生活却反常地低调…基于这点,你有什么建议吗?

Kendrick(以下简称K):我最中肯的建议是:沉浸在自己所追求的事物当中。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建议,是因为当我将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们完全排除在外,并沉醉在那种”在舞台上传播那些话语,并借此改变某些人的人生”的感觉时,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但某些时候,当你逼迫自己前往一个陌生的境地,却忘了那些跟你很亲近的人时,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R:你有想过为自己多找点乐子吗?

K:每个人快乐的点都不一样。我不太喝酒,没事的时候才喝一些,每一次都是如此。我比较喜欢去跟附近的邻居串门子,例如某个刚蹲完五年监狱出来的人,然后看著他们回去纽约,甚至离开这个国家…靠 这实在太有趣了,你甚至都能看到他们眼里闪烁出来的光芒。

 

 

R:人们都把你当作圣贤或僧侣看待,这感觉肯定很怪吧?

K:只有那些跟我最亲近的人,才真正懂我,不管是哪一种的”我”,都是如此。

 

R:但你可能真的具备某些”僧侣”的特质,对吧?

K:我猜这大概要回朔到孩提时期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自然而然地总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总是一直在沉思…沉思著现在与未来…

 

R:当时的你,还有甚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吗?

K:根据家人的说法,那时的我,就已经能像男人一样照顾自己了—所以他们才会称我是”Man Man(根据Urban Dictionary解释,这是一种称呼勇猛男人的说法,常用于黑人家庭中)”但这却给我带来了阴影,因为有时自己的行为还是像个小朋友…当我弄痛自己时,他们会要我不准哭出来…但像这类加诸在我身上的重重负担,却更能让我及早做好准备,面对粉丝所赋予我的”责任”。因此我就算面对批评,也会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东西。我第一次在录音室时,[唱片公司老板]Top Dawg就像是:「小子啊,你这歌真是够难听的!」 换作是其他歌手的话,可能受不了这样,至于我,则是会回到小房间,继续努力创作。

 

R:这样的成熟度是从何时培养起来的?

K:哇干,这又是更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不过7岁,却跟14岁的人一起打美式足球,不管我表哥们跟谁一起鬼混,我通通都想参一咖,他们都比我高,年纪也比我大…而我,虽然总是最矮的那一个(浅笑),却也让我对于”人”有了深刻的理解。

 

R:你曾说过,相对于你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还有爸爸在身边的人—而你在《DAMN.》中唱到(见《DUCKWORTH.》),”爸爸”这角色拯救了你的一生,为什么?

K:因为他教导我如何去处理[停了一下]…情绪,这点我身旁的大多数弟兄都做不到。当你看见孩子们做了…这个世界认为会造成伤害,甚至对生命造成威胁的事情时,要知道,这都是因为他们并不懂得控制自身的情绪。所以,当你有个老爸在身边时,你只要做一件事,他就看著你,然后说:「你他妈这是在干甚么啊?」 接著便把你丢在原地,让你感受一下,自己是多么渺小…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特权,因为我那些弟兄的妈妈或祖母,很可能只教他们爱与关怀,却没办法教他们这样的东西。

 

R:甚么样的事物会让你大发脾气?

K:那种整天想吸取能量的人,或是那些跟我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人。毕竟人生的路不是很长,我都会避免那些东西出现在我身边。

 

R:有一句歌词谈到:「我曾经历过的那些鸟事,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于是你就减少那些”杀人、犯罪、燃烧弹”之类的字眼…

K:为了告诉你们这些故事,我不可能不去谈到这样的东西,但我可能会说:「我了解杀人、犯罪、燃烧弹、抢劫、死亡、赎罪、学生、父亲亡故…」「所以我会跟你们逐步讲解,从我出生到21岁为止所有经历过的事情。」

 

R:在你讲的故事中,有一些对于”创伤”的含蓄描写—即便当时你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亲眼看过杀人的景象…当你长大成人时,是怎么去对抗这种感觉的?

K:呃,我会把它当成另一大摊靠北好玩的派对,而且有时候,它可以帮助我隔绝掉眼前那些狗屁倒灶的鸟事…而那些东西,来自于我那超狂的叔叔们,以及有趣到靠北的老爸,跟两者兼具,但很有爱心的老妈…虽然这些东西累积起来,会变成负面的情绪,却也让我更了解”痛苦”,以避免受到伤害。

 

R:有什么事情,能让现在的你大笑?

K:干! 每件事情都能让我大笑好吗! 像是…这个家伙[指向他的摄影师]吧? 每当他脱掉帽子的时候,他头顶上有个东西能让我直接笑喷出来…我都不知道上帝有发明过这种发型,这实在太狂了[大笑]! 我总是认为,最佳的表演者必须拥有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幽默感,也就是能承受痛苦,并把它化作笑声。

 

R:有别于一些提到川普的歌词,你到目前为止都没吭一声…为什么?

K:我觉得这就像是去揍一只死掉的马一样,毕竟我们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们有一定要一直谈论或者采取行动吗? 你迟早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厌恶,因为当你持续谈论某些荒谬至极的人或事物时,那你就会被这样的事情给压扁,或是吸光你的能量。所以在休息时间,我决定开始对自己所属的社区采取这样的行动,而等到要录歌时,我则是决定不去谈论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或是白人/黑人的处境,我谈论我自己;从自身的反省做起…这就是我所做的第一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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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在《Mortal Man》的虚构访问中,你问Tupac:「你是如何在面对成功时,依旧保持清醒?」那换做是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K: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总是会想起过去那种…靠餐券和社会救济金过活,以及因为付不起房租被赶出门的日子,即便如此,我还是跟家里人一起度过了这些艰困时期,因为我必须要照顾他们。试想一下:自2012年起,这样的生活模式我只维持了多久…五年吧。在这之前的20年间,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会是怎样…这种想法到现在还深植在我脑里,因此我绝不会让事业去拖累自己。

 

R:在《ELEMENT.》中,你对”黑人歌手”及”没料歌手”做了一个有趣的对比,那…对你来说,后者的定义为何?

K:要怎么去定义一个”没料”的歌手?我爱这个问题! 所谓”没料歌手”,会透过他人的同意,去采用其音乐…这样的人,我们通常说是害怕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声音,并追逐别人的成功跟任何一切事物,但这样离自己原有的特色,却越来越远…这就是饶舌界一直这么低迷的原因。每个人不一定要去当Kendrick Lamar,我也没有跟你说,要像我那样唱饶舌。做你自己,就这么简单。

我亲眼看见很多好歌手,因为太过专注在自己得到的数字,导致自身的创造力下滑,结果就这么沉沦下去了…想当然,听众也绝对不会去捧你的场,因为讲到底,我们饶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天天一大早就不想上班,却还要遵从朝九晚五作息的人们。

 

R:你认为饶舌歌手有一名”幕后写手”是OK的吗? 因为你先前曾帮Dr.Dre写过一些歌词…

K:这要看你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立场了。我曾称自己是最强的rapper,但如果我有一名”幕后写手”,就不会这么称呼自己,因为如果你说自己是那种类型的rapper,说自己不会真的去关心那些”要达到最强rapper,所需要具备的条件”的话,那你就一直这样下去吧。你可以做出好音乐,但那个头衔绝不会属于你。

 

R:假设你真的有了一名幕后写手,那大家就会疯狂想见上你一面了。

K:[大笑]好像也是耶!

 

R:你所唱出来的每段韵脚,除了是捍卫自身名声之外,还得尽力达到自己所吹嘘的那种境界…你是如何应付这些的?

K:恩,这一直都是我要去面对的挑战:「我能超越自己吗?」、「我能弄出比先前还要屌的押韵吗?」…这是一种全面性的追求,如果没达成,那我会在good kid, m.A.A.d city成为我第一张白金唱片之后就没戏唱了;但你看看Jay-Z(浅笑),他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再看看Dr.Dre…Jay-Z总是保持在创作状态,这些东西都是一直要去追求的,因为你不仅是要对这门文化保持真诚,还要能在创作过程中给自己带来养分,这样才能激励自己。

 

R:你会不会担心自己哪一天词穷了?

K:不,我甚至都没想过这件事,至少就现在来说,绝对不会。

 

R:你是如何让Bono在《XXX.》中里献声的?

K:我们原本就没有要录同一首歌,于是他把音档寄过来,然后我再加一点东西进去...我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效果如何,但因为我的新专辑快要发行了,于是我就问他:「Yo!我之前有听到一些808鼓机的鼓点,所以我想把你的这个段落给加进去…请问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来使用它呢?」 然后他表示没问题。

 

R:所以有时候你会从一首现存的歌曲中抓取片段,并塞入你自己的歌曲中?

K:当然,这样才能让歌曲更有意义。在这世界上,有很多好的歌曲跟好的献声段落,但因为它不够悦耳,所以也就没人会去听…不管唱的人有多大牌都一样。但Bono不管在音乐上还是生活上,都极具智慧,阅历也很丰富,所以要我坐著跟他讲电话,我们可以聊上好几个小时…他那些在世界各地帮助人们的事迹,对我来说相当有启发性。

 

R:你曾说过,[2014年]那趟非洲之旅对你来说意义重大,为什么?

K:我感觉自己属于这里,就这么简单。就像你以前曾听说过这块土地,以及这块土地上难以计数的故事…而现在,你年纪已经大到可以亲眼见证这些东西。这也让我对于自身的归属有了另一番不同的见解,我们所在的康普顿跟这个世界相比,简直非常非常渺小…这让我想赶快回到录音室。但当我们搭上飞机准备离开时,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让我们全都异口同声:「靠,我们必须得回来这里,这里才是家,真正的家!」

 

R:在南非的时候,你有去参观那座曼德拉曾经待过的监狱,对吧?

K:我们当时坐在他的牢房里,看著那些他们日以继夜挖掘的石块…这太疯狂了,你甚至可以在这里感受到他们的灵魂…他们基本上就像在说:「把这些故事带回你的家乡吧!」后来我做出了To Pimp a Butterfly,它的用意就是将在这里所收获的知识及智慧,传达给家乡的每个同胞们。

 

R:当你坐在曼德拉的牢房时,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K:妈的,他真的相当坚强!你们真该来看看…想想他们当时虽然待在牢房里,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却依旧能向外面的人民传达鼓舞的讯息…你就是要成为这么坚强的人。

 

R:《HUMBLE.》是怎么做出来的?

K:其实一开始只有beat而已。当时Mike Will寄了beat过来,接著我所想到的是[Marley Marl的]”The Symphony”,以及那些最原始的嘻哈时刻:既复杂又简单,却又能让人舞动起来,所以我觉得这个beat,正代表了我们这个世代…当时我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字眼,就是「Be Humble」。

 

R:在《HUMBLE.》的副歌里,你是在跟谁对话? 你自己吗?

K:没错,另一个我。

你可以看一下这张专辑每首歌的标题,那些都是关于我的情绪,以及我这个人的情绪表现方式,所以我才会去制作这些歌曲,那代表的不仅仅是…「我根本不甩那些评论!」,或者我会跟听众说:「你们少来惹我!」,但最重要的是:我开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R:你有了一支冠军单曲,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算是个流行歌手了。

K:这感觉蛮有趣的…因为你可以在拥有一首大热单曲的同时,依旧保有那份真诚,但没多少人能真的做到…啾咪[大笑]。或是在保有真诚的前提下,让你在专辑里劈哩趴啦的说唱,然后你就拿到冠军单曲了…啾咪! 反正随便你们想怎么称呼都行,只要Rapper能对嘻哈这门技艺或文化持续保有真诚的心,那...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R:鉴于《LOVE.》是你生涯录过最流行的一首歌曲,它很有可能会成为另一首畅销热单。但,你肯定会跟这种软到不行的东西划清界线吧?

K:我们管这种东西叫”耳边的糖(意谓中听不中用)”,而这首歌确实就是如此,然后又很”俗”,你必须得有一双异于常人的耳朵及超乎坚强的团队来辨识、理解其中的区别,于是这花了我们好几年…好几年时间录了一堆鸟歌[笑],然后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以及在什么样的时机打破巢臼,并尝试一些既好听、又能维持自身特色的元素。

 

R:你在录歌时,有没有过那种:「干这听起来就是一首冠军曲,可是有够俗气,我才不会发行这种东西!」的感觉?

K:当然,我曾在麦克风上搞一些像是freestyle之类的东西,那是有成为热门歌曲的可能,但为了唱片公司,以及我往后的目标,有时你必须得舍弃当下,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

 

R:所以那些不符合专辑概念的歌曲,你也会通通退掉?

K:我常常这样做,因为我并不想只是单单弄一首大热单曲,我更在乎的是整体的概念;因为自己也是那个时代的过来人,所以不管歌曲获得多少串流量,我都不会去打破这个原则…因为有了串流之后,你只会想去做出更多”好歌”。

 

R:当你试著要去把《DAMN.》弄得比《To Pimp a Butterfly》更好消化时,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K:最初的目标是:在声音、歌词及旋律上,它要是我前两张专辑的综合体,而这也是我们唯一专注的点,而实际做出来的成果,也确实跟我脑海里想听到的大致相同…好像这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我打从四岁开始,就对音乐就很有sense,这算是与生俱来的天份吧! 但最大的挑战是:要怎么去把它兑现? 从《To Pimp a Butterfly》转换到《DAMN.》的期间,只要有不合我意的作品,我都会把它们毁掉、烧掉…因为我必须对自己想呈现的主题异常谨慎,让这些东西由内到外都能条理分明,但不丢失我本身的特质。

 

R:当你跟Taylor Swift合作《Bad Blood》的混音版时,有没有一种”自己在一桩流行界beef插上一脚”的感觉?–因为这首歌明显是写给Katy Perry的。

K:[边笑边说]不,老兄,我不这么觉得,这真是个好问题,而我的答案是:没有! 我只是单纯录歌而已,完全没有! 当然,这(Bad Blood)也让状况变得有趣起来了…但这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当然,我会闪远一点,毕竟这里真的有beef啊[笑]

 

R:在跟阿碧于《Lemonade》合作时,你有从她身上学到什么东西吗?

K:对自身音乐的要求。因为她是个完美主义者,看看BET颁奖典礼的那个表演,她对一切都非常讲究,像是灯光、摄影机的位置、音乐跟舞蹈之间的切换等等…那就像是,亲眼确认了一些自己早就知道的东西一样。

 

R:你的MV越做越有野心…,所以你有因参与演出,进而获得收入吗?

K:是啊,当然!但我必须要投入110%的心力在里头…这就是熟能生巧,一种你在经过几年的辛勤练习之后必定会培养出的资质。对我而言,因为我是Kendrick Lamar,只需稍稍参上一咖就行,但也不会是那种在你背后轻拍一下的程度,我会等待时机出场,直到我终于能抽空研读相关的东西…而现在,我更想在导演这个领域插上一手。

 

R:就音乐而言,你看似不会参与这些作品的制作过程,但整个思维却像个制作人那般全面。

K:这我要跟你说一下:你总不可能只靠制作人们寄给你的beat,就生出一张专辑吧? 你必须每一个分毫都要参与,你必须要盯著每一个鼓点、每一台808鼓机、每一次过渡、每一段编曲…你必须要钻研,并深入每一个角落…整个过程我都会参与,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确实将专辑主题黏合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R:但某些歌手…像是Future,他不管什么样的beat都能唱,而且还都能唱成他自己的风格。正因你们两位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所以在《Mask Off》的混音版里听到你的声音,其实还挺有趣的。

K:他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我曾在录音室里看著他唱,他那种弄旋律的方式就像是…[弹手指!]这样…你得要有一种独特的讲话方式,以及优异的音乐修养,就像我之前所做的那样…所以,我确定他是听R&B长大的。当我看著他做出这些旋律时,以音乐来说的话…就像是观赏另一场不同的球赛那样。

 

R:你最喜欢Drake的哪一首歌曲?

K:最喜欢的一首歌喔[轻笑]…还蛮多的耶…我实在无法一一念出歌名来,有好几首我都蛮喜欢的…

 

R:你喜欢听他唱还是饶舌?

K:都喜欢。

 

R:在你16岁时做的第一张mixtape中,有某些部份听起来很像Jay-Z。

K:喔对啊,他是我的偶像,一直都是,我是他的粉丝。那种感觉就像是…如果我要坐下来跟你聊天的话,必须翻到他书中的任何一页,接著用里面的歌词来跟你对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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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你是在哪时候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的?

K:我想…是我开始使用本名”Kendrick Lamar”的那一天吧。

 

R:而不是K-Dot?

K:是的,因为这样我才能去诉说自己的故事。一旦我这样做,也就更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没人能像我那样讲述我自己的故事。

 

R:2010年,你录了《The Heart Pt.2》这一首在情感表达上具有突破性的作品…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K:记得当时我跟自己说:「老子我只想让这首歌吐出大量的情感,尽管这样会让歌词变得很长,但至少人们会确实体会到我的感受。」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没办法把情感跟歌曲连接起来,那就像是在歌词里放进大把美言佳句,他们却依旧不懂我这个人一般…这样的话,就会变成从头到尾都在发飙大叫,接著激动地难以呼吸—我想把这些感觉通通保留起来。

 

R:你好像一进入录音室的时候,就马上能进入工作状态…那你有因为这样把自己搞到疯掉吗?

K:很讽刺的是…有。因为当你进行到某些带有情绪的段落时,你他妈几乎就会变的跟机器人一样没有反应…所以你会想要一直去把这感觉压下来,这样你才能确实让自己放空,并与听众建立起连结…就像是你独自一人在小房间内,听著Eminem的《The Way I Am》、Jay-Z的《Song Cry》、Tupac的《Dear Mama》一样,你只是讲出这些故事,让它的字句去触动听众的内心。

 

R:大多数人认为,现今嘻哈界对于歌词、句子这些东西,没有像以前那么重视了,你同意这些看法吗?

K:老兄,我只是刚好在对的时间(2011-2012年)出现而已,可能当时粉丝比较想听歌词派的东西吧。

你或许能靠”作词”在嘻哈界立足,但受到瞩目的程度可能没那么大,因为时代,总是说变就变

 

R:所以你曾建议那些乐评,不要太著重在"作词”这个环节上。

K:你要知道,嘻哈涵盖的层面很多…就拿歌词来说吧,随便抓1000个饶舌歌手出来,他们都能至少吐出一两段金句。但不管那些歌手受黄金年代的影响有多深,地方电台的DJ还是不会去播这些歌曲,因为讲到底…他们也是要赚钱的,这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事。

 

R:当谈到会唱歌的饶舌歌手时,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不是André 3000?

K:以我们这个世代来讲,绝对是他了,他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人。当时我们放学回家,看到他在电视上rap…接著一个礼拜之后,他出了一首歌叫《Prototype》(来自钻石认证专辑Speakerboxxx/The Love Below),这歌简直让我们疯的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R:那你有没有录过那种纯唱的歌曲? 我们都没听过你唱歌。

K:当然会,但我通常是在专辑进度到95%时才去练这些…因为我写了很多旋律,有时唱,有时不唱。比如我会在《ELEMENT.》中唱一句hook,或是在Travis Scott的作品中以”街头式假音”(我自己是这样称呼啦(笑))唱一段主歌…总之我就是能临时想到一种最合适的演唱方式。

 

R:你的假音听起来有点Curtis Mayfield的影子,你是他的粉丝吗?

K:没错。其实是因为…他是我爸妈最爱的歌手。

 

R:你堂哥Carl是”希伯来以色列人”的其中一员,而根据圣经记载,他们认为非裔美国人确实是以色列人的后裔,他后来也出现在《FEAR.》的一段语音留言中。

于是在这张专辑里,你称自己是以色列人…而就Carl的信仰而言,你是将之吸收成为自己的东西,还是只是蜻蜓点水地提到一下而已?

K:我在歌曲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从他的角度出发的,而我也一直谨记在心。

当然,那不会是我的观点,也不会是你的观点,但透过别人讲述自己的过往及历史背景,我们能得知一个人对于这个世界、这个人生的一些看法…不管你同意或不同意那些东西,我们都可以从中吸收,并归纳出属于自己的一套想法…我觉得这就是音乐存在的目的,因为它能代替人们发声。

 

R:Carl说「根据申命记的记载,黑人曾经被上帝给诅咒过…」,那你对此的看法是?

K:他讲的都是真的。虽然我们对于这方面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但当提及自身社区的团结,以及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时,却是惊人地达成共识。这就像是…当哪边有人在对抗政府、对抗那些政治立场与我们对立的人时,总是会有更高一阶的人来想尽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一样。

 

R:但,如果把”上帝的诅咒”当作种族问题的借口的话,不是就会引起争议了吗?

K:对。所以这就是这段对话的用意:每个人都会照自己的想法去解读一件事情。所以我们可以针对这件事聊上整天。我真的会这样做,而且是一整天喔!(笑)

 

R:当你看见一大海票的白人小孩唱出一些类似于《Blacker the Berry》的歌词时,你是怎么看待的?

K:讲到我的听众的话…我知道他们有听见我所讲的东西,以及我替自身同胞诉说的那些事情,所以…即便那些郊区的孩子不知道我们黑人的成长历程或历史背景,他们也可以透过歌词去了解这些,毕竟,这是在学校的历史课中几乎不会上到的东西。

 

R:你之前提到自己常为抑郁所苦,那现在你还会为此而困扰吗?

K:呃,就现在来说,不会。但我不会因此觉得自己毫无压力,虽然我也不想用这字形容,因为我从没满足过…而就目前个人所承受的压力来讲,其实不算什么,不过这样挺好的,至少我终于有空去倾听粉丝的烦恼,并且帮助他们。

 

R:这下你知道,为何当今多数歌手常常把自己搞掉了吧?

K:喔我并不这么想耶,其实这应该要取决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假设你随手一挥,想什么有什么,要什么都唾手可得,镁光灯也全都打在你身上,一切都照你所想地进行,但真正的自己,却是等到那些灯光都退去时才显现出来…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跟自我要求的严格与否有关。

 

R:你对未来的看法是乐观还是悲观的?

K:我当然他妈的乐观啊! 我如果不这样,现在也就不会在这(跟你谈话)了啊! 其实老兄,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有办法烦恼这个...因为我大部分的朋友都还在蹲监狱,刑期都是40年起跳…每当我跑完一场演唱会,他们都会想看一下照片,接著他们跟我说:「你他妈一定要乐观啊,毕竟我们没办法像你一样,虽然我们本来就没办法…」所以这真的就不只是乐不乐观的问题了,而是责任。你可以整天都在谈梦想,并幻想著”我要干啥干啥”,但你一定要付诸行动。

 

R: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得在这个所谓的”末日时代”中生存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K:我希望自己能把毕生所学到的知识传承给下一个世代,或者之后的N个世代…到时候我就会跟他们讲: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多鸟多鸟…而人类本身的造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现在的人们,总以为这跟身体上的改变有关…不,不是这样,其实改变的是人的内心。所以,当我决心将自己的潜能跟天赋发挥到极限时,也就不会去想其他事情了...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睡上一觉,或是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原文

 

最后附上杂志实体渣图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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