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臭著一張臉,坐在安親班的櫃台前,痴痴地望著牆上的時鐘,看著同學一個一個被父母接走,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想到莉莉的媽媽可以不用上班,常常帶著幼稚園的弟弟到校門口等她放學;琪琪的媽媽帶她去上好玩的畫畫課;妮妮有哥哥跟姐姐陪她玩,自己呢?不但家裡只有自己一個小孩,爸爸媽媽還都是上班族,每天都到七八點才匆匆忙忙地來安親班接。

今天是我的生日耶!一個禮拜前就偷偷觀察爸爸媽媽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要怎樣幫我慶生,還找機會指著電視裡的娃娃屋廣告跟爸爸說自己好想要,可是連續幾天下來,發現他們倆個人根本就不在乎,完全不關心自己唯一的女兒,一定忘記今天是我十歲的生日。

唉!為什麼我這麼不幸,生在這種爛家庭?為什麼我們家這麼窮?一樣是獨生子,我跟彬彬簡直是天壤之別,上次參加彬彬的生日派對,發現他們家好大,他有好多玩具,家裡還養了一隻狗。為什麼我們家這麼窮?住沒有電梯的小公寓,沒錢出國玩、沒錢讓我學鋼琴、沒錢幫我舉辦盛大的生日派對、也沒錢買轎車,每次跟爸爸媽媽三個人擠在機車上,都覺得好丟臉,好怕被同學看到!哼!都是爸爸不努力賺錢,媽媽也不願意犧牲奉獻留家裡做家事,屋子裡總是亂七八糟,碗盤忘記洗,衣服來不及收,生活品質很糟糕!這樣的生活,叫我怎麼靜下心來念書,難怪我的心情總是不好,每天都高興不起來。既然生了我,為什麼不好好地關心我、照顧我?讓我天天處在這種悲慘的生活中,受到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忽然想到,今天早上彬彬的戰鬥陀螺被老師沒收了!活該!誰叫他老是喜歡把玩具帶到學校炫耀,反正他們家有的是錢,再買一模一樣的也沒有什麼關係!琪琪跟妮妮上課講話被老師罰站,也是她們罪有應得,誰叫她們校外教學寧願選君君也不跟我一組?害我最後只能跟膽小鬼小玉還有無聊的婷婷一組。吼~好倒楣喔!這樣誰想參加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老天爺要讓我過得那麼悲慘?

「雯雯!媽媽來囉!」安親班老師說。「喔!」雯雯翻白眼應了一聲(現在都幾點了,才來接我)拿起書包忿忿不平地走出去。爸爸掀開安全帽,伸手接過雯雯的書包說:「雯雯!誰又惹你啦?」雯雯沒好氣的說:「全世界啦!」媽媽搖搖頭:「雯雯,不可以這樣跟爸爸講話!你爸爸還說等一下帶我們去外面吃飯,幫妳慶生耶!」雯雯說:「誰想去啊!什麼爛生日,沒有生日派對就算了!連一個禮物都沒有,也沒有幫準備糖果帶去學校請大家吃,誰要跟你們去吃飯啊!」媽媽說:「如果你想要這些,可以早點說讓我幫妳準備啊!」雯雯說:「這就表示你們沒有誠意!」

這樣的態度,激怒了好脾氣的爸爸,取消了外食計畫,決定先回家再說。雯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而更加不諒解自己的父母,竟然在生日當天處罰壽星。回家的路上一邊流淚,一邊憤怒的摳破手臂上剛結痂的疤。當指尖感覺到濕濕熱熱的血從傷口流出來,心裡反而有種自虐的快感(反正我已經這麼悲慘了,再流點血也算不了什麼)。

機車在小阿姨家門口停了下來,媽媽臨時改變主意,希望小阿姨可以幫忙處理雯雯的壞脾氣。全世界大概只有懂花精的小阿姨可以讓雯雯打開心房,無話不談吧!爸爸一肚子氣,坐在小阿姨家的沙發上吃著外送的pizza。媽媽則是什麼東西也吃不下,感覺自己被壟罩在雯雯所帶來的低氣壓裡,對這個孩子,充滿歉意與愧疚,也對於自己蠟燭兩頭燒的職業婦女生涯,自怨自艾了起來!

小阿姨將雯雯帶到書房,一邊用稀釋後的楊柳花精沾水清潔傷口,一邊跟雯雯說:「雯雯!妳知道小阿姨是社工人員吧?這個星期日,妳要不要跟小阿姨去一趟育幼院呢?」看雯雯態度軟化,點點頭願意一起去,小阿姨繼續說下去:「其實在小阿姨眼中,妳是個很幸運的女孩喔!你有一對好脾氣的父母,他們雖然不太擅長表達對妳的愛,也常常忙得焦頭爛額,粗枝大葉地忽略妳多愁善感的心,可是他們從來不曾動手打過妳,也不曾對妳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雖然他們沒有辦法提供妳優渥的物質環境,可是我相信妳看的出來,他們在為這個家庭的未來努力打拚。育幼院裡的小孩,許多是沒有父母,或是父母根本沒有能力照顧他們,甚至是被社工人員從暴力的家庭裡面救出來的受虐兒,還有一些是天生殘缺的棄養兒。可是雯雯,妳如果有機會跟我去探望他們,就會發現,一個破舊的洋娃娃、一支新的鉛筆、跟一本故事書、甚至是一小包糖果,就會讓他們高興的圍在妳身邊又叫又跳,不停地道謝,開心的不得了。」

小阿姨拿出一瓶楊柳花精,繼續說下去:「這瓶楊柳花精送給妳當生日禮物,好嗎?」雯雯低著頭,默默伸出手接下這瓶不起眼的花精。「它可以幫助妳,更滿足於自己所擁有的幸福,也更容易感知到父母同學對妳的愛,並且體會到自己的不幸,其實有它們發生的道理。可能妳現在還小,聽不太懂小阿姨的話。那麼,換個方式講,這是一瓶可以讓妳『知足常樂』的花精,也是一瓶讓大家會越來越喜歡妳的花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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