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聲明,以下所有文字皆出自《人類簡史:從動物到上帝》。


一.可塑物種

大多數哺乳動物脫離子宮的時候,就像已經上釉的陶器出了窯,如果還想再做什麼調整,不是刮傷,就是碎裂。

然而,人類脫離子宮的時候,卻像是從爐里拿出了一團剛熔化的玻璃,可以旋轉、拉長,可塑性高到令人驚嘆。

正因如此,才會有人是基督徒或佛教徒,有人是資本主義者或社會主義者,又或有人好戰,有人愛好和平。

人類的多樣性令人驚嘆。

二.致命物種

遠在人類發明鐵器、輪子、文字之前,智人就已經讓全球一半以上的大型獸類,魂歸西天,就此滅絕 。

第一波滅絕浪潮是由於採集者的擴張,第二波滅絕浪潮則是因為農民的擴張;

這些教訓,讓我們得以從一個重要觀點來看待今日的第三波滅絕浪潮:由於工業活動所造成的物種滅絕。

有些環保人士聲稱我們的祖先總是和自然和諧相處,是不可能的。

早在工業革命之前,智人就是造成最多動植物絕種的元兇之一,人類可以說坐上了生物學有史以來最致命物種的寶座。

人類深深著迷於如何使用機器和引擎轉換各種能量。

只要發明適當的機器,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類型的能量都能為我們所用。

舉例來說:

物理學家發現原子內儲存著巨大的能量,就立刻開始思考要如何釋放這種能量,用來發電、推動潛艇,或者摧毀城市。

從中國煉丹術士發現火藥,到土耳其人用大炮粉碎君士坦丁堡的城牆,之間足足過了600年。

但從愛因斯坦發現質量可以轉化為能量之後 E=MC的平方, 僅僅過了40年,原子彈就已經落在了廣島和長崎,核電廠也如雨後春筍般遍布全球。

老鼠和蟑螂可說是正在全盛時期。

如果今天發生核災而讓世界末日降臨 ,這些頑強的動物很有可能就會從悶燒的廢墟里爬起來,準備好繼續將自己的DNA傳給千代萬代

或許,現在的6500萬年後,會有一群高智商的老鼠心懷感激地回顧人類造成的這場災難,就像我們現在感謝那顆殺死恐龍的隕石一般

三.虛構身份

人並沒有什麼與生俱來的權利 ,所有的權利都是虛構得來的。

自然界的秩序穩定不變,而人類想像出來的秩序總有一席崩潰的風險,因為背後靠的是虛構的故事,必須持續投入大量心力,甚至還得摻入些暴力和脅迫的成分。

身為人類,我們不可能脫離想想所建構出的秩序。

每一次我們以為打破了監獄的高牆、邁向自由的前方,其實只是看到了另一間更大的監獄,把活動範圍稍稍加以擴大而已。

自由人文主義和最新的生命科學研究成果之間已經出現一條鴻溝。

我們很快就無法再忽視而必須直接面對。

我們的自由政治和司法系統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個神聖、無法分割、無法改變的內在本質,這是一切道德和政治正當性的來源。

但這個概念的前身正是傳統的基督教信念:相信每個人體內都有一個自由而不朽的靈魂。

然而,過去200年間,生命科學已經徹底破壞了這個信念。

科學家研究人類這個有機體的內部運作,並未找到靈魂的存在。

越來越多的科學家認為,決定個人類行為的不是什麼自由意志。

而是荷爾蒙、基因和神經突觸。

我們和黑猩猩、狼和螞蟻並無不同。

我們的司法和政治制度碰上這些發現,多半是視而不見、不願面對。

但坦白說,現在這面堵在生物學以及法律和政治學之間的牆,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

四.標籤物種

人類喜歡自己給自己分類,以方便同階級者相認。

身處不同階級的人發展出了完全一樣的能力,因為它們面對的遊戲規則不同,最後結果也可能是天差地別。

這場經濟的遊戲,其實早就被種種法律限制和潛規則束縛了手腳,根本不知道公平在哪裡。

我們究竟要如何才能判斷,什麼是真正在生物學上有所不同,而什麼又只是人類說得煞有介事、自找借口?

一項黃金法則就是「天生帶來允許,文化造成封閉」。

天生自然的生物學,可能性幾乎無窮無盡 。

然而,文化卻要求必須須實現某些可能性,而又封閉了其他可能性

文化總會說,它只是禁止「不自然的事」

但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是不自然的

只要有可能發生的事,就是自然

真正完全「不自然」的事,是指違背了自然規律,但這種事根本就不會存在,所以也沒有禁止的必要

所以,堅持女性生小孩才「自然」或者說同性戀「不自然」,其實並沒什麼意義 。

各種規定男人就該如何、女人就該怎樣的法律、規範、權利和義務,反映的多半只是人類的想像,而不是生物的天生的現實。

我們說某個智人「夠男人」,是在所處的社會中,找到一個符合想像秩序的位置。【每個文化背後虛構的故事】

每個文化虛構的故事,定義男女 角色、權利和責任的並不是生物學,而只是虛構的故事。

所以每個社會認為「男 女」的意義也就大不相同。

五.矛盾物種

自從法國大革命之後,全球人民逐漸同意「自由」和「平等」都是基本的價值觀。

然而這兩者根本就互相抵觸。

想要確保「平等」,就是限制住那些比較突出的人。

而要人人都能「自由」,也就必然影響所有人的平等。

自從1789年法國大革命以來,全球政治史可以說是講述著要如何解決這些矛盾。

身處任何文化中的人就都必然有些互相衝突的信念以及格格不入的價值觀。

因為這種情況實在太普遍,甚至還有特定的名詞形容:認知失調

如果人真的無法同時擁有互相抵觸的信念和價值觀,很可能所有的文化都將無從建立,也無以為繼。

正如中世紀無法解決騎士精神和基督教的矛盾,現代社會也無法解決自由和平等的衝突。

這也不是什麼缺點,像這樣的矛盾,本來就是每個人類文化無法避免的,甚至還可以說是文化的引擎,為人類帶來創意、提供動力。

就像兩個不諧和音可以讓音樂往前進,人類不同的想法、概念和價值觀也能逼著我們思考、批評、重新評價。

一切要求一致,反而讓心靈獃滯。

如果想深入了解那些在清真寺里祈禱的虔誠穆斯林。

該做的不是去研究那些所有穆斯林都同意的教條,反而該看看在穆斯林文化里有什麼難解的矛盾,有哪些規定根本是自打嘴巴。

就是在那些穆斯林自己都會感到左右為難的情景下,才能真正了解他們。

六.流動物種

生物演化是基於「基因」這種有機信息單位的複製。

而所謂成功的文化,就是特別善於複製其迷因,而絲毫不論這對其人類宿主的成本或利益。 【迷因學假設】

每種文化都有代表性的信仰、規範和價值,會不斷流動改變。

只要環境或鄰近的文化改變,文化就會有所改變及因應。

除此之外,文化內部也會自己形成一股改變的動力。

就算是環境完全與外界隔絕,生態也十分穩定,還是無法避免改變 。

這些是人類自己想像創造出的秩序,內部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

文化一直想弭平這些矛盾,因此就會促成改變。

文化傳播時並不考慮人類的利益。

後現代主義思想家將民族主義形容成一種致命的瘟疫 ,於19世紀到20世紀在全世界流傳,引起戰爭、仇恨和種族滅絕。

還比如 國與國之間的軍備博弈論。

互相攀比軍事實力投入大量財力,拖垮自己的教育或醫療的經費。

這種模式 像病毒一樣,從一個國家傳到另一個國家,傷害了所有人,只對行為模式本基因一樣,本身並沒有意識,並不是自覺地在尋求生存和繁殖。

我們把歷史發展的動力稱為博弈理論,後現代主義或基因學,「提升人類福祉」絕不是其主要目標。

並沒有證據顯示史上最成功的文化就一定是對智人最好的文化。

而就像演化一樣,歷史的演進並不在意生物個體是否幸福。

至於對個別的人類來說。

即使受到了歷史演進的影響,但通常一方面太過無知,一方面又太過軟弱, 因此無力改變歷史的進程。

七.探求物種

人類從沒有放過對歷史的探求。

宿命論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覺得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信念都是歷史上自然且必然的產物。

於是,我們似乎是自然而然就發展出民族國家,自然而然就遵循著資本主義經濟原則,也是自然而然地堅信著人權的概念。

如果承認歷史並非必然,等於承認了現在的民族主義、資本主義和人權都只是巧合的產物。

我們之所以研究歷史,不是為了要知道未來。

而是要拓展視野,要了解現在的種種絕非自然。

也並非無可避免未來的可能性遠超過我們的想像。

歷史的鐵則就是:事後看來無可避免的事,在當時看來總是毫不明顯。

對某個時代的了解越透徹,反而就越難解釋為什麼發生了這個事情而不是那個事情。

但如果是對某個時期只是一知半解,就很容易受到結果影響,只看到那些最後成真的可能性。

於是,他們就用後見之明來解釋著為什麼現在的結果無法避免。

必須要更深入地了解這些時期,才能真正看到那些最後並未發生的可能結果。

舉例來說,研究歐洲人究竟是如何控制了非洲人。

我們就知道種族歧視絕非自然或無可避免。

而且知道世界大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面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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