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冢舟

(一)

冬天的日子,像雪花一樣,飄飄揚揚卻是已經到了元旦。傍晚的天灰濛濛一片,若紗若絹,不時落下幾許冰涼,接在手上稍稍待它會兒,便融在手心處,同手裡的一層薄汗參並。

「人還真是少呢。」我呼哧了一下胳膊,想把略微出汗的手心弄得干一點。

「啊,是啊。」她驚了一驚,似是我的聲音打破了這份靜謐,也可能是她沒有接住飄來的一朵雪花。

她眼睛看著別處說道:「畢竟今天大家都在舉辦聚會,誰跑來這裡。」

是啊,誰會跑來這裡呢。學校的後山是整個衡江中學情侶的聚集地,這裡有著各種口味的狗糧。平時這個時候應該人很多的,奈何今天大家都在辦元旦聚會。而我為了做一件事,自然冒著風險逃掉苦力來了後山。當然,我還帶著要做的這件事的另一個主角——我拽著她一路跑來,在後山山腰的一側停下來。歇了很久以後,我看著她,她看著山下的學校和城市,都不說一句話。

這裡的視野很好,又有一個小小的五角亭子。倚在紅漆石柱上可以瞭望律城的三分之一,那些被霓虹灌滿的街道和流動的車絲毫引不起我的興趣,我只願意看山對面的山,那裡總有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在晴朗夜空時候昏黃,在迷霧時分又顯得特別清晰。可今天我連那盞奇怪的燈都不想看,因為有更好看的發光的寶石等著我端詳。

白玉里鑲著黑水晶,黑水晶里又有松仁色的發散物,此時點綴其中的是斑斕的燈火。真是太美了,你的眼睛。我當然是在心裡說,我怎麼敢說出來呢,所有的勇氣都聚集著,將要一股腦地用在一會兒要說的話上。

「我的眼睛好看嗎?」她突然轉過來笑嘻嘻地朝著我,我被嚇了一跳,趕緊躲開她的眼睛。

「還好吧,很一般啦。」她輕笑一聲,裝作要打我,我趕緊求饒:「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世界第三還不行嘛!」

笑罵幾句,我們都又不說話了,可能是凝聚的空氣太過冰冷,也許是嫌我悶著不說話,她呵了呵手把胳膊放到鎖骨那裡,下巴稍稍枕著。

「說吧,逃了節目拉我到這兒來幹什麼。」

「你冷了嗎?」我看她搓手,就想著把外套脫下來。

「哎,別……別傻傻的。」她的臉微微發紅,大概是風吹的。「你到底要幹嘛。」

「真的不冷嗎,我看你很冷啊。」

「哎呀你這個人。」她有些懊惱地轉過身來看著我,眉頭微蹙,眼波透亮。

「其實吧,我喜歡你。」我本想試探著講出來,結果沒收住,直直白白地講出來了。

「這個我知道啊。」

「啊?你怎麼知道的。」她無奈地看著我:「傻子都能看出來。」

「我還以為你不如傻子呢……」

「你說什麼?」她有點嗔怒。

「我們談戀愛吧。」

「你剛剛是不是說我……」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我們談戀愛吧。」她的眼睛就像有魔法一樣,那顆魅魅的寶石誘著我,鼓動著我,把我的勇氣給提上來,讓我把憋了無數久的話說出來了。

「哎,好不好,嗯?好不好。」我撫著她的肩,我生怕她說出那個不一樣的字眼,那可就徒了傷悲了。

她不說話了,只是望著我,她的身形在我的瞳孔里無限放大,周遭的亭子和樹林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不時被風掠起的鬢髮和瀅著水的眼睛在夜色里發光,照著我的臉,溺了我的神。

「好。」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鼻尖有點發紅。

「太好了。」我立馬張開臂上前一步熊抱住她,開心地左右搖晃,她有點吃不住我的勁,但是又掙扎無果,直用拳打我的背。

(二)

風從長廊的那一邊吹過來,把女人的長裙卷了一層又一層豎著的波浪,暗紅色的裙子像是記憶在招手,他不想回憶,映像從紛雜的思緒里掙扎著冒出頭來,肆意橫流。

「這是他寫的小說嗎?」

「啊,是,是他寫的。」他背靠在廊道的黃漆石柱發獃,被面前的女人發聲提問,這才回過來神來。

「他什麼時候寫的。」

「是他大二時候吧,其實也不算小說,他總說自己寫著玩兒的,他一直的夢想就是當一個作家。」這個女人的問題又把他拉入兄弟的往事里,話也多了起來:「他和我們這幾個高中的朋友一直有聯繫,就把寫的一些文字分享給我。」

「為什麼給你發呢?」

「可能是我也喜歡看書,他覺得我可以給他一些評價吧。」沈義文覺得背有些涼,走到廊道的長凳邊坐下來,「你也坐吧,坐下談。」

女人道了謝,抱著懷裡的一沓紙坐到沈義文對面。「他還寫過什麼呢,除了小說。」

「你可以往後翻。」沈義文指著女人懷裡的紙稿說道,「我把他的東西打了一份紙質版用來保存。」

風從義文的指縫輕輕流過,忽地大了些力度,把女人剛剛攤開的紙頁扯下一張來。紙卡到廊外的灌木叢里,和潮濕的泥土微微粘在一起。「這風還真有些調皮。」義文幫女人把文稿撿回來,重新遞到她手裡,「小心點兒。」

「倒不如說是他作怪呢。」女人笑著說道。

沈義文有些發懵,隨即便釋然。

「不如就來讀這一頁吧。」女人全身心地投入到文稿上,要把自己埋進白紙黑字里一般,風撩起她的發梢,又悄悄地放下。她的兩隻眼睛亮地透徹,似乎紙上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你在世界的邊緣

聽不到我混亂彈奏出的繁冗思緒

在這薄涼的凡世

是不是在我們目光交匯的那一剎那

就已經開始扭曲

回憶與忘記,糾纏不清……

「啊,真好。」女人讀完那一頁短短的文字,興奮地看著沈義文,「他的詩比小說寫的還要好。」

「他從中學時代就開始寫詩,也拿過幾個獎。」

「真是個傳奇的人。」

「他確實一直是我們同齡人的傳奇。」沈義文把胳膊肘架在膝蓋上,手指交叉在嘴唇前。「當一個人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到一件事上,並且不懈地努力,不懼任何阻力,必定會有應得的收穫。」

「您的思想也很有深度。」女人咯咯地笑起來,大概是覺得面前的男人有些認真過頭了。義文也跟著笑,陌生的氛圍緩解了不少。

竊竊念念的話隨風飄到不知何方,漸漸地,風有些小了,女人的裙擺似乎沉重了不少,再也成不了舞動的浪花,只沉甸甸地垂著,做一朵浸了酒的玫瑰。

風停了,話似乎也說完了。

「那麼,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沈義文看著廊外一支墜落的鳥,轉過頭來望向女人。

(三)

報社在做一個專題,林靜每天穿梭在省圖書館的各個分館裡查找資料。有些老舊的書籍沒有錄入電腦,她就得抱著一個巨大的冊子,按照索引一點一點地找。

文學館規模巨大,數不清的黑色書架把這裡分割成一條接一條橫縱的走廊。林靜每每走過,喜歡撫摸這些帶著些木頭香味的書目,通常都印著書名,書名下是作者的名字,那些已逝去的或者即將逝去的人,他們寫的書才有資格放在這裡。

她總覺得這裡是一個墓園,書是碑,名是結語,不過墓志銘長了些,是一頁又一頁的拷問靈魂的文字。這些人按著文學的擅長領域被厚葬在這裡,無人問津,也或者,偶有有心人來尋一尋他們。我算有心人么?林靜認為自己不算,這只是工作罷了。

走在高大的黑壓壓的書架,她覺得自己特別渺小,不過今天沒有什麼時間去向這些令人尊敬的墳墓一一禱告了。「啊,在這裡。」林靜的食指按著索引書上的一道文字,朝著這條書架的最深處走去。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東南的一個角落裡,後面就是落了灰塵的牆。

她翻看著這本藏地極深的書,書里忽然掉下來一張紙片。

「我在看書,你在幹什麼呢?」

她渾身一緊,頭皮都有點發麻,四周似乎安靜地有些不同尋常,似乎,有些詭異。林靜顫顫巍巍地把紙片翻過去,只見上面寫道:「寫給在另一個時空的你。」

她有些僥倖地呼了一口氣,又懊惱自己最近鬼故事看多了。「膽子真小。」她自嘲地笑了笑,又仔細看紙片,發現還有這人留的聯繫方式。「學什麼藤井樹啊。」雖然覺得這種小把戲很幼稚,她還是把聯繫方式給記下來了,畢竟是一種緣分嘛。

不料,接下來的幾本書,還找到了他留的一張紙片。雖然沒有署名,但那個剛剛把自己嚇地要死的字跡她怎麼也忘不了。

紙片上一句小小的話:

「他說,她給了我希望,也給了我絕望,我為希望歡喜,為絕望而絕望。」她看著這句話,良久,合了書,抱起借好的書就往外走。

「我要認識這個人。」

既然有聯繫方式,也覺得這個人有意思,為什麼不深入了解呢。從事新聞工作的她對此有一種莫名的興趣。也或許,是有別的原因。

「您好,我找個人。」鈴聲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來,話筒對面的人聽了林靜的這句話,竟是沉默了許久。「額,不好意思,還有人在聽嗎?」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個聲音有些沙啞的女人說道:「我兒子已經去世了。」

(四)

婦人穿過學校門前那些大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他們穿著學士服,把學士帽高高地拋在天上,然後興奮地吹幾聲口哨,帽子就像訓練過的鷹一樣又直直地落回他們地手上。婦人想要儘快逃離,她不想再哭了,她得接受這個事實。就像她剛剛佇立在遠處,想要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兒子未來模樣的時候,她接受了另一個時空里兒子還活著的假想。

「顱內出血,心臟震裂百分之三十,無生命特徵。」她看著那個醫生交代助理寫些什麼,看到自己之後便走了過來:「您是家屬嗎,簽一下字吧。」

她的視野漸漸地黑掉了,她感覺自己變成了兒子,從教室的窗戶掉落,那片青色離眼睛越來越近,這段垂直的距離十分漫長,但是又無限的短暫。草地被染成黑紅色,她的身體也倒在身後男人的懷裡。

她總覺得自己的丈夫特別冷血,兒子意外墜樓他似乎一點言語都沒有,只是在操辦各種事情。直到有一天夜裡,她發現自己的丈夫窩在進門的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流淚,哽咽聲被香煙堵在嘴裡,她卻能聽到接下去那種喪子的悲鳴。她再也想不起來了,只知道兩個四十歲的大人抱在一起痛哭,她抱著丈夫,他的身形同兒子多麼相像。但是新生的生命已經逝去,只有他們這些枯萎的樹堪堪地過活,沒有了生長的意義。

她混混沌沌地來學校辦理兒子的手續,直到剛剛她忽然明白,人死不能復生。生活穿插在痛苦中,燃燒著活著的意義。她得相信兒子不在了,也可以相信兒子的靈魂無時無刻不陪伴在身旁。是時候把兒子的東西整理整理了,這麼些天的頹唐,落灰了兒子就不願回來了。

他的稿紙可真多,各種顏色的,褶皺的壓平的,厚厚的一沓。她知道兒子喜歡寫點什麼。「真好。」她撫了撫額頭,又把床上的雜物挪開一些:「我可得好好看看他寫了些什麼。」她坐在床上,撫摸著一張很皺的紙。

「雪覆花,喜成憂,少年賺得幾縷愁? 幾縷愁,是情殤,不知誤了遠山薔。 遠山薔,心初開,潦倒蹣跚即釋懷。 即釋懷,化冰霜,何來爾等雪覆花?」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兒子高一剛剛學到柳永的宋詞,便模仿了一首。兒子可不知道她看過,紙皺皺巴巴地,她洗衣服的時候偷偷看過,辭藻堆砌實在說不上是好詞,也不知道是寫給那個女孩子的。她輕輕地笑了笑,把紙條展了展放在一邊,又拿起一張:

「他說,總有令你……」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她小心翼翼地把腿上放著的散紙移到桌子,趕忙出去找手機去接電話。等到接起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是把兒子的東西帶出他的房間了。懊惱地看著手裡那張乾淨的紙片,不禁就想把接下去的文字看完:

「他說,總有令你眼前一亮的人,在孤獨的時光,燦爛地對你笑。隔著凝固的空氣的心,比同海一樣寬的河還要遙遠。終究是沉浸在孤酒里,不知是,享受還是忍受。」

「不好意思,還有人在聽嗎?」

她回過神來,這時才聽著話筒里剛剛說話的聲音,忍著心底突然又冒出來的悲痛,她深呼吸了一下,說道:「我兒子已經去世了。」

(五)

下午,是六月的陽光躲過雲,穿了密葉,斜斜透過玻璃窗,懶洋洋地打在頭髮上。兩個女人並排坐在小房間的地上,時而傳讀一張小小的紙,發出像微風一樣的笑聲。

受到婦人的邀請,也許是自己的臉皮厚的強烈請求,心情從高山跌落到低谷,又莫名其妙地請求別人能讓自己拜訪。這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以至於來到這個婦人家門口,都有些迷糊。

婦人很溫柔地問清楚林靜的來意,得知她偶然翻閱到兒子的文字,便一下子猜出了這個女孩兒的來意。她欠身請女孩兒進屋,直接領到兒子的房間,帶她參觀。

時空的遷越,文字做引,把素未謀面的兩個人扯到一起,像夢裡的談話,在現實投影,把她的步伐急急忙忙拽到這個小房間,這個青春的少年輾轉、思考、放空、逃避、歡愉的房間。她現在就在這裡啊,在這裡撫摸著他的觸碰過的一切。她能嗅到這個男孩不同於其他人的味道,那是飽滿的詩意的情愫,縈縈繞繞在自己的心裡,她想起來了,想起來自己因何激動,又為何至此。

林靜讀著,一頁頁他母親遞過來的紙片,那些幼稚的文字總能逗笑,忽然又有異常深刻的一句話點醒她,她的笑容始終保持,她知道,心裡已經淚流不止,水漫過乾枯的田,縫隙被砸開,那是被塵封的記憶。

曾經有一份純粹又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那個人像極了踩著七色雲彩的齊天大聖,像極了這個男孩兒。他……

他,我,我們多好啊,像這個年紀的,小小的人。像晚安後的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做的一個不願長大的夢,哪怕被意外叫醒,被死亡打碎。她因逝去的愛情而激動,為尋找愛的能力而至此。

「這個好,這是像是短詩。」婦人沒有注意到她有些顫抖的肩膀,又遞來一頁不規則的紙片。

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

夕陽拉長我的身影,你痴痴地停車

從籠罩陰霾的昏黑,燃燭到天亮

溫馨戛然而止的顛簸

預示斬斷不力的邂逅

白樺樹錯影依舊……

我錯過了那一站,唯一停車的一站

驚愕轉身,闌珊顰笑

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

多久的路途?

多麼清澈的愛意,大膽又執著,帶著小小的惶恐,嘗試著擁抱那個懵懂青春里的,獨一無二的人。

她無意間把它翻過來,眼淚止不住似地留下來。

是否有個人,在你心中扎了根,

從此,

流年裡的春花秋月都抵不過她眼底眉間的憂傷……

她多想做一個被寵壞的姑娘,做一個能填滿一個男生的心的大胖子。不經意間,被世事打擾,喪失了愛情,也喪失了愛的能力。

(六)

「主編,我採訪到一個人,我想做一個專欄。」

「噢!是誰,發表過什麼作品,拿過什麼獎。」

「他——」林靜稍微頓了頓,「他去世了。是大三的學生,意外死亡。」

她看著有些不耐煩的主編,立馬接著說道:「他的文字很有意思,而且,這是我尋他的朋友要到的一篇小說。主編你可以看一看,您先看看,您一定會覺得他挺好的。」

她緊張地看著主編,主編的眉頭從緊皺到舒展,然後端著茶邊看邊往門外走,「你去和編輯部說一聲吧,下周就出。」

暮夏的傍晚還是很熱,辦公室里只剩下林靜一個人在工作。細密的汗珠靜靜地躺在她光滑的額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大量的詢問工作耗盡了她一整個八月,終於搜集到了關於那個男孩兒所有的文字,她不敢相信這些東西裝滿了她的旅行包,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最精華的東西整理保留下來,然後交給明天就要排版的人。

「呼!終於打完了。」林靜伸了伸懶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專欄叫什麼名字呢?」她潤了潤嗓子,又犯起愁來。

生前愛情?不行不行,太單調了。

成長日記?哎呀,這聽著像小學作文。

「叫什麼名字好呢?」林靜罕見地咬著筆頭在思考,抓耳撓腮的樣子若是被人看見了保准發笑。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他把自己嚇了一跳的文字。

「他寫?」林靜自言自語道:「他說?」

「嗯,他說。」他隔著時空與自己對話,以後出了專欄,與更多的讀者對話。他生前沒有完成的事,就由自己來幫他完成。

(七)

三天後,林靜寫的專欄刊登在還有油墨香的報紙上。那是獨樹一幟的排版。

《他說》

——祭奠世間凋零的美麗愛情

他說,如果她,如果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很多人,就止步吧,就看著她吧,看她小小的身影在浩瀚里鏗鏘前行,看她的夢漸漸築地堅實,而不是驚擾她,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能力去做。

2006年1月24日

他說,她給了我希望,也給了我絕望,我為希望歡喜,為絕望而絕望。

2006年1月30日

他說,她走了很久,走了很遠,可是我知道她一直在我身邊,畢竟,回憶不需要代價。

2006年2月3日

他說,遺忘總是遺忘這是容易忘掉的,就如同兩個人以為真的有地久天長天涯海角。

2006年2月27日

他說,她的容顏模糊不清,她的名字刻骨銘心。

2006年3月3日

他說,我要寫一串串的故事,來祭奠落山的愛情。

2006年3月4日

他說,我曾經以為已擁有了你,後來,我發現我連其他人也擁有不了。

2006年5月12日

他說,生日快樂。

2006年6月1日

總有令你眼前一亮的人,在孤獨的時光,燦爛地對你笑。

他說,隔著凝固的空氣的心,比海一樣寬的河還要遙遠。終究是沉浸在孤酒里,不知是,享受還是忍受。

2006年7月2日

我們被不同的時間銜在嘴裡,在同一個塵世,跌跌撞撞。

2006年7月11日

請孤獨的像條狗。他說,世界已枯竭,時間已終結,把愛收回去留給自己,讓我的孤獨和著酒,哪怕淚流滿面。

2006年7月16日

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他說,聽說孤獨的太久會麻木不仁。又這麼久了,再無進入心聆聽的人。浮華像一層繭,把我包裹地嚴嚴實實,只能呼吸維持生命,不能心動觸及感情。孤獨像毒,它引導冷漠和麻木這些疾病纏身,形體庾滿而心靈骨瘦如柴。就讓我死在酒里,如同亂石,不知暖熱,只知水火,裂開、裂開、裂開,蛛網的縫隙,沙漏的悲喜。給我一個擁抱吧,好嗎?……謝謝,不用了。

2006年8月2日

他說,有時候最浪漫的事,可能就是和你一起吃冰激凌。

2006年9月7日

(待續……)

END

2018.4.24 21:56

【版權歸作者所有,未經允許,不得以任何形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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