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敲打著鍵盤,像身在悼念死亡的宴會中,靜靜地、淡淡地,細述那段從來不算是愛情的愛情。

同樣地,無論愛情或是我正在進行的悼念,也只是一種……

形式上。

 * * *

不是我先主動去招惹他的。

說「招惹」可能有點偏頗,但我並不想只用「認識」帶過。

無論如何,那是一堂必修課的下課,早秋的夕陽帶著垂死的昏黃攤倒在窗外。那並不是便利商店架上99元的言情小說中一貫的相遇場景,伴隨燦爛的日光或是慵懶的矇矓街燈。我們的相遇,反而帶著含糊不明的色澤,像是懸疑片的開頭,透露些許猜不透的氛圍。

我想我天生就是喜歡詭譎的事情,即使外表再純潔、再無知,也只是刻意地想把自己製造成一個衝突的存在,那是一種讓我愛上我自己的手段。淒涼,但很有效。

因此我輕易地著迷於這滿溢腐敗氣息的光線中,其實說是著迷卻也只有站在教室的中心稍加遙望。

「嗨,小鈺。」

我感到一點帶著人味的物體靠近,還響著相較於我的著迷實在微弱得多的聲音。

是個沒印象的聲音。

然而是接下來這一句,我才決定把我對夕陽的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人身上。

「我覺得你常換造型耶,而且都搭得蠻好看的。」

既然獲得讚美自然是該禮貌性地做點回覆,而且還是我特別在意的外表層次。

「謝了!」我說,並附上燦爛的陽光笑容回應。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沒有驚喜、沒有悸動,這個畫面也沒有從此在我的心中定格,甚至我為了忠實呈現此情此景還花了不少的時間才從記憶裡完整地拼湊出來。

他身高偏高,而且大概是太瘦了,簡便的T恤和牛仔褲讓腰部顯得不自然地窄小。皮膚雖黑卻沒有運動氣息,旁分的髮型下是一副紅框眼鏡,笑容有些傻氣,給人沒什麼特色的感覺。

甚至我還不太確定班上有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我下了一句總評。

「路人。」我默念這兩個字。

他大概是接觸到我打量著他的好奇眼光,便跟我解釋:「我也是附中的,62班的。」

附中人?這讓我有點意外,雖然開學才幾個禮拜,可是沉寂到我完全沒有發覺的似乎很不像附中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那我對他的定義應該還有很多值得商榷的空間。

「你衣服都在哪裡買的啊,還蠻有特色的。」他問。

「大部分都是夜市貨啦,只是比較會挑而已。」我如此回答,當然專業的笑容還是繼續掛著。

「喔喔…那個對啊」他欲言又止,然後嘟了嘟嘴又維持著那帶點傻氣的笑容。

我看著他有點笨拙的說話方式,頓時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無言以對,笑是因為他笨拙得有些可愛,但撇除這點,他支支吾吾的舉動仍然使人無言。

似乎還處在讓場面乾掉而不好意思的狀態,他頻頻回頭張望接著對我說:「我朋友好像在找我,那就這樣囉,小鈺拜拜。」

他揮著跟窄瘦的身形比起來比例過大的手掌向我道別,臨走前好像還嘟了嘟嘴。

「嘟嘴該不會是他的習慣吧?」我這樣想著,但也沒有特別在意。不過仍算是個趣緻的動作,為此我對他下了新的定義。

「看來是個傻氣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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