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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多尼斯與莫言在北師大對話「文學在古老東方的使命」。

  新京報記者 王遠征 攝

  莫言稱詩歌、小說不能與意識形態等量齊觀

  新京報訊 (記者江楠)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日前第四次來到北京。昨日,阿多尼斯與莫言等中國作家在北師大展開對談。談及文學的使命,這位被譽為「當今阿拉伯世界的精神脊樑」的老詩人說,自己以探索而非傳達使命為己任,「寫作對我來說意味著提問和探尋」。

  阿多尼斯:反對意識形態,更傾向於「人」

  已經83歲高齡的阿多尼斯精神矍鑠,滿頭銀髮的他身著黑西裝、粉紅色襯衫,顯得俏皮、鮮艷。不過,對談的題目在他看來卻並不新鮮。關於文學使命、文學與社會的關係,他更傾向於從個人體驗來談。

  阿多尼斯說經歷讓自己養成了批判的態度,「有人提及人民,我就會思考何為人民,有人提及祖國,我就會思考何為祖國,有人談論詩歌對於人民、祖國的使命,我又會考慮究竟什麼是使命,我一直向自己提這樣的問題。」

  阿多尼斯得出兩個結論,一是並不存在預先設定的使命,「使命是後來生成的,是讀者從文本中得出的」;二是他更看重詩歌和人的關係,「人民、使命這種說法有很強的意識形態色彩,我本人反對意識形態,所以不願用這樣的字眼,我傾向於人這樣的字眼。詩人不是傳教士,最重要的是詩人與讀者的相會。」

  對於阿多尼斯的觀點,莫言表示贊同,他覺得從人的角度來寫作是必須遵循的原則,詩歌、小說如果和意識形態等量齊觀,便失去了超脫現實的意義。他認為阿多尼斯的語言便是一個詩人站在人類立場上進行反思、頓悟的詩歌語言,「是超越了具體政治、宗教派系超然的象徵性語言。」

  莫言:思想者不應將目光只局限於權勢者

  隨後,阿多尼斯講述了阿拉伯世界的詩歌傳統,他說在阿拉伯的詩歌歷史上沒有一位偉大的詩人是謳歌人民的,他們往往會對人民代表的主流文化持批判態度。阿多尼斯認為伊斯蘭文明的歷史用一句話來濃縮便是「權勢和權勢的附庸者與偉大的創作者如哲學家、思想家、詩人、文學家之間較量的歷史」。他問莫言不知中國的歷史可否這樣概括。

  莫言則覺得這不能概括歷史的全部,「在每一個時代,思想者和權力者都會存在矛盾。」莫言提到阿多尼斯的詩句「給老鼠一根皮鞭它會像暴君那樣趾高氣揚」。「不管在哪個時代,清朝、民國還是現代,我們常常能看到各種皮鞭。」

  莫言認為偉大的思想者也不應該把目光只局限於權勢者身上,「我們的詩人屈原和權勢即存在矛盾,但他後來在詩歌中問天問地,已經超出了對權勢的對抗。」

  阿多尼斯深表贊同,他說進入20世紀以來,人們往往將政治史視為人類的歷史,「但一個國家不能僅僅局限於批判權勢,還應該對社會、文化提出質疑」。

  詩人發問

  阿多尼斯 當今美歐沒有偉大詩人

  王家新:我知道你反對文化原教旨主義。你從西方學到的是什麼?你最認同的西方作家是哪些?

  阿多尼斯:我最喜歡的是對西方的政治、文化體系持批判態度的詩人、思想家,我受他們的影響很大,比如蘭波、尼采。對我影響較大的,還有對西方文化身份進行反思的詩人、思想家。我認為他們的立場之所以重要,是可以讓我們擺脫西方中心論。西方中心論不僅在阿拉伯世界有所體現,在中國也存在。對西方中心論進行批判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我們會在某種程度上淪為西方的附庸。

  我認為當今美國沒有特別偉大的詩人,因為美國詩歌就整體而言是對現實的再現,但詩歌應該創作更好的現實。歐洲也沒有特別讓人難忘的詩人,因為他們的詩歌在某種程度上是對過去的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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