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珍,90年代香港著名的「學生情人」。

一部《蜜桃成熟時》,斬男無數,成了著名的三級片女王。

一部《玉蒲團之玉女心經 》,捧出舒淇,成就了另一位女王的輝煌。

而在李麗珍身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當屬她和許鞍華導演合作的《千言萬語》。

憑藉這部電影,她從三級女王一躍成了金馬影后。

《千言萬語》

從現在來看,許鞍華選擇李麗珍確實是慧眼識珠。

但在當時來看,文藝片大導演選中三級女星來當女主角,其實有點匪夷所思。

雖然後來影片雙雙拿下金馬獎和金像獎的最佳電影獎項。

但在內地,這部電影卻因為題材太過敏感,而成為了一部禁忌之作。

1979年,香港。

隨母親偷渡到香港的紹東(李康生 飾)正在遊戲廳里打發時光。

母親是一位專給人墮胎的黑作坊醫生,常常酗酒,喝醉了不是打人罵人。

敏感內向的紹東,最厭惡和母親相處。

就在這小小的遊戲廳里,蘇鳳娣(李麗珍 飾)偷走了他的錢包。

他追了出去,少女卻嘻嘻哈哈的坐著船跑了。

他想著坐在海邊等,總能等到她回來,可是他忘了,艇戶的家就在船上。

紹東不甘心,過了幾天便出海去找鳳娣要錢包。

在這裡,他看到鳳娣披麻戴孝的跪在靈前,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愛。

一場大火,多戶艇戶葬身火海,鳳娣一家六口,只剩下她一人。

活下的艇戶要維權,要求政府給他們安排住宅,分配房屋。

政府認為,優先給艇戶安排房屋,對其它輪候人士不公平。

但艇戶們認為,我們明明是香港最早的原住民,怎麼連上岸生活的權力都沒有?

帶頭向港英政府請願的激進青年,叫做明寬(謝君豪 飾)

鳳娣聽著他慷慨激昂的陳詞,看著他為維護艇戶權益所做的努力,心生崇拜和依賴。

因為愛,鳳娣追隨明寬,投入了各種各樣的維權運動。

因為愛,紹東追隨著鳳娣,也投入了風起雲湧的活動之中。

紹東知道鳳娣心中沒有自己,他也從來沒有幻想過會和她發生些什麼。

隱忍和照顧,是他對鳳娣所有的愛。

鳳娣知道明寬另有女友,但依舊在他身邊待著,在工作中支持著,在生活中曖昧著。

隱忍和支持,是她對明寬所有的愛。

不同於鳳娣和紹東在對待感情、為人處世上的隱忍。

激進,正是明寬這個人的底色。

他說:無知是罪,知道不說,罪加一等。

於是,他用自己的整個青春、所有精力去訴說自己見到的「不公」。

那十年,正是香港動蕩的十年,各種政權,各種黨派,各種人士被吹捧又被打下。

艇戶上岸、無證媽媽、水上新娘……明寬主持了一個又一個運動。

後來,他發現身為平民,無論怎麼請願也依舊人微言輕,沒有人會把你當回事。

為了讓自己說話有分量,他決定從政,成為當權者的一份子。

當理想主義者向現實低頭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便有了無力的註腳。

這,也是許許多多理想主義者的人生縮影。

香港在變,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明寬在歷史的車輪面前終於崩潰,惶惶十年,好像一瞬。

鳳娣追隨著他,因他懷孕,為他墮胎,整整十年,嘴上說著不後悔,內心卻選擇了去遺忘。

紹東,這個在陪鳳娣墮胎時沉默的吹著口風琴的男人,也終於以沉默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此外,片中還有個濃墨重彩的人物,甘浩望(黃秋生飾)。

這是一個在歷史上真實存在,並且如今依舊在世的一個人物。

本是義大利的一位神父,因為受到社會主義思想感染,毅然要來中國。

手裡常年揣著兩本書,一本是《聖經》,一本是《毛主席語錄》。

來內地途中,轉道香港,一停就是多年,也參與進了香港的種種運動之中。

曾為維護民眾權益,絕食多天。

在被人問值不值得,有沒有用的時候,他這樣回答:

「有沒有用明天是看不到的,

有些東西,我想到我死的那天也看不到」。

在他身上,真正能看到一些理想主義者的光輝。

即便是別人犯錯,自己罵了他,也會在事後自我反省:

「我罵他,以為自己比他好,比他懂得關心別人,其實這已經是一種虛榮。

但願我能給重拾謙卑,為群眾服務,求主寬恕」。

在紹東的成長中,他給予了父親一般的教導。

在一場場運動之後,紹東開始產生懷疑:

「小甘他們搞的那些活動都沒有效果。

老說幫助人家,連自己也照顧不過來。

這世界,本來就是好人難做。」

好人難做,所以甘神父認為,更應該做好人。

好電影難拍,所以許鞍華認為,更應該拍好電影。

在票房為王的電影市場中,許鞍華如同一股清流。

她的電影,始終具有家國情懷,人文關懷,從未向商業低過頭。

為拍攝《千言萬語》,許鞍華散盡家產。

在這部披著愛情外衣的政治片中,她說出了自己對香港變遷的千言萬語。

也正因此,這部電影在國內成為禁忌,從未被公映過。

即便在金馬獎、金像獎上大放異彩,也並未在內地激起更多的水花。

相應的,李麗珍雖然一躍為金馬影后,也並未因此獲得太多的關注。

還記得2005年的金馬獎。

舒淇捧著最佳女主角的獎盃,淚流滿面。

從那天起,網路上開始流傳這麼一句話:我要把脫了的衣服一件件穿起來。

這之後,舒淇的事業果然順風順水,走上巔峰。

當初,李麗珍本要激流勇退,宣布不接三級電影。

但王晶為了讓李麗珍捧還是新人的舒淇上位,花了400萬的片酬邀李麗珍出山,才有了後來的《玉蒲團之玉女心經》。

不管是在三級電影,還是在各大獎項中,李麗珍明顯都要更早的獲得成功。

但是,《千言萬語》之後,她卻陷入了各種醜聞之中,事業一落千丈。

蜜桃從成熟到敗落,不過幾年。

觀影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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