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萬萬沒想到,她會像矜持的女孩一般在自己面前用紙巾輕輕地抹去眼角的淚水,彷彿也抹去了老白熟悉的一切。這不應該啊!老白感到無比的憤怒。印象中的她,驕傲、自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自己再大的成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的一生都應該沐浴在陽光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聳拉着腦袋躲在咖啡屋的角落裏,像個丟了玩具的小孩到處找人哭訴。

不應該啊!!!

“吶,老白,我究竟是怎麼了?”

老白突然覺得自己快抓狂了。怎麼呢?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了?說到底我爲什麼會知道你怎麼了?我又憑什麼知道你怎麼呢?噢,見鬼!當年你大大咧咧地說我走了,如今卻又跑回來問我。你當我是啥啊?我還想知道是怎麼了,我居然莫名其妙地坐在這裏。這個時候我應該舒服地躺在牀上看着書,偶爾拿起手機翻翻聊天記錄,想着……好吧,我是你忠實的聽衆,非常榮幸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出來。可我記得我學的不是愛情諮詢專業啊,你向我抱怨這麼一大堆有何用,像我這樣的愛情白癡,難道你還希望我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名言?開玩笑!來吧,老白,說出你的不滿吧,讓她知道你不在是以前那個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人,是時候讓她看清你的男子漢氣概了。對,這終將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你沒怎麼,好好的,只是一時放不開罷了。”老白知道如果此刻周圍沒人的話,肯定會給自己狠狠一耳光--這些年自己到沒少幹這種事。老白啊老白,你說你這不是犯賤嗎?虧自己反省了這麼多年,結果在她面前還是弱爆了。

“嗯,老白,你說的有理,是我一時糊塗。”她突然擡起頭來,露出淺淺的微笑。

老白完全驚呆了。噢,女人啊,你這是要鬧哪樣?你能不能不要用掛着淚痕的臉微笑並說着若無其事的話。老白突然發現自己平靜下來了,憤怒來時無緣無故,去時無影無蹤。這完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剛纔她哭泣的一幕是幻覺,沒理由啊?

“這男人啊,有時候就是犯賤。新鮮時,像個哈巴狗一樣變着法兒逗你開心,厭倦了,就搖着尾巴奔向他處。“

她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像在說着在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這算啥?老白第一次發現無形的耳光更來勁。而且,你罵歸罵,何必來這一招,範圍攻擊?一竿子打死一片還不費勁?趕快向全球躺着和像我這樣坐着就中槍的人道歉。

老白在心中撕心裂肺的咆哮着,罪魁禍首卻放下杯子,偏過頭去凝視着窗外的夜色,似乎什麼也沒說過。白皙的臉上因冬日的酷寒泛起了紅暈,精緻而小巧的五官在咖啡散發出的熱氣中愈發誘惑,以至於那眼角的紅腫也別添了一番風趣,稀疏的齊眉的劉海懶散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當年的短髮假小子如今也出落成長髮披肩的妙女子。一隻手托住下顎,另一隻搭在桌面上,五指隨意得敲打着,老白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起伏的手指,竟是一時癡了:那雙手,在多少個夢裏悄然緊握,一起走過春夏秋冬,一起踏過千山萬水,一起看過花開花落,一起聽過風起風止。而如今,那雙手近在咫尺,老白明顯感到揣在褲兜裏的手一陣悸動,無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去,糖放多了。

“吶,老白,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喜歡的人?有啊!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她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也沒有金枝玉葉的高貴,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會笑,會打鬧,會佯怒,偶爾也會裝文靜,如陽光一樣純潔的孩子,現在連哭泣也學會了。也許上帝從未想過要在她身上花費多少工夫,然而她卻在我心中趨向了完美。幾年的沉澱,那個沐浴在陽光中的女子也有了一雙深邃的眼睛,一如月色下的森林,讓我迷失其中。我一如既往的在乎她的一切,她今天過得好嗎?有沒有認真吃飯了?她是否會感到孤單?誰讓她笑了?誰又讓她蹙眉了?她是否安靜的睡着了?誰又在她的夢中徘徊?她的每一句話、每一條短信、每一個電話我都能如數家珍,聽着她說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陪她傻笑,跟她大罵,天南地北,只要她高興就足矣。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她的一句無心之言,都能讓我心猿意馬、輾轉難眠;也是這樣一個女孩,即使爲她傾盡天下我也在所不惜;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看着她埋頭抹淚,而我只能默默地遞上紙巾。

“喜歡的人?沒有哦。”

“沒有?”她詫異地望過來。老白坦然地與她對視,試着從那張無比清晰地臉龐上找出一絲自己所期望的神色。然而他失望了,沒有哦,因爲她突然笑了。老白覺得自己不算太笨的腦袋在今晚完全不夠用了,爲什麼會笑呢?很好笑嗎?沒覺得啊。哦,真主啊、上帝啊、佛祖啊,誰都好,能給我個答案嗎?

“那正好,姐送你句忠告。”

“你說。”

“永遠,永遠都不要喜歡上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孩。”

這是你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開玩笑吧,你在這方面有幾把刷子我還不清楚。又或者這是針對我說的?老白覺得這個玩笑開大了,以至於她挎着包離開座位時他才反應過來。

“你要走了?”

“是啊,很晚了,爲了感謝你大半夜跑一趟,這次我請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把你的喝完,我可是花了錢的。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姐練過。”說完,她還用那纖瘦的雙手比劃了兩下。

老白難得的沒有鄙視她一下,剛剛站起的身體又興意闌珊地坐下,完全沒注意到她那漸漸收斂的笑臉。他能感覺到身後的身影在漸行漸遠,卻沒在回頭看上一眼,只是默默地看着身前的杯子,深褐色的咖啡中倒映出自己模糊的面孔,那是無悲無喜的灰。伸手摸了摸杯麪,已經涼透了,自己是不是該把它喝掉了?老白突然覺得這樣想着的自己裏外都透着一點傻氣。擡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咖啡館寥寥二三人,老白感到一股寒意瞬間流遍了全身。左右無事,不妨再坐坐吧。

通過寬敞的落地窗,城市的風光一覽無遺。這倒是個好地方,怎麼以前沒發現了,真是愧對黨國的栽培啊,老白心中一陣誹謗。蒼茫的夜色下,城市的燈光依然亮如白晝,街上的車輛來往穿梭,偶爾會有行人走在路上,行色匆匆。如此匆忙,是否是因爲有人在等待?還是慌張地躲避着什麼呢?沒有人會回答哦,相對這個世界,自己的煩惱不過滄海一粟。世界是如此的強大,包容下了所有生物的喜怒哀樂,世界也是如此的脆弱,一個人的離去就能崩塌一個世界。

對面的座位已經空蕩,留下沒有溫度的咖啡杯與自己對望,是否還會殘留她的餘香呢?老白探頭望去,什麼嘛,自己都沒喝完還好意思說別人。看着這一切,老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執意去送她,至少應該把她送上車,這個想法來得如此突兀,卻又瞬間擠滿老白心間。老白感到更多寒意涌來,不禁一陣哆嗦,這時安靜躺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伴隨着熟悉的鈴聲。老白慌忙打開手機,是她的短信:老白,下來送我回家。

這要我說啥好呢,老白不敢多想,他覺得自己要是在想下去,恐怕就成了下一個中舉的范進。世界還是如此撲塑迷離,夜色依舊朦朧,而自己也將堅持那一份執着,癡也罷,愚也好,都滾回姥姥家吧。老白將自己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帶着滿腹的寒氣和滿腔的熱情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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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段子:你是來吃我賣的臭豆腐,還是來吃我的豆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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