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去往包頭的火車上。

此時的我大一。剛巧朋友過生日,加上我才失戀,我決定去散散心。我的城市距離包頭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可我覺得時間過的巨慢,我只想快點離開讓我傷心的地方。

無聊的時候還是不禁想起以前。

一開學,我和任何一個剛脫離高考的妹子一樣,都期待著大學生活,與其說是期待大學生活,倒不如說是期待大學愛情,雖然不求長久,但起碼希望能有一段知心又無束縛的戀愛。

只是我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容易心動。

軍訓第三天,我站在烈日下看看風景以分散注意力。雖然我的近視眼很嚴重,可我還是在百十多號人中注意到了他,當時沒看清他具體長什麼樣,只記得他在我前六排的位置,還記得那一副讓我過目不忘的眼神,那眼神透露著桀驁不馴。

軍訓結束後的那天下午,每個班級開臨時班會,也是第一次開班會。那天我也是領略到什麼叫人靠衣服馬靠鞍,脫下迷彩服發現好像好多人都沒見過,連站我前排的哥們我都險些沒認出來。那天場地有限,班會就在學校的小樹林旁邊開,班主任站在石凳上,三十多個同學圍站一圈,大家來不及自我介紹,班主任僅僅是想選個臨時班長。

老師讓毛遂自薦,我沒什麼興趣,就坐在後面的馬路牙子上看看我的新校園,我發現學校的環境還真不錯,學校像個生態園,教學樓都隱匿在樹叢間。來來往往不少的情侶,一下覺得在環境如此好的地方談一場戀愛也是很夢幻的啊。不一會班級的人羣開始騷動,室友把我叫我起來看帥哥。我抬眼看去立馬就愣住了,一下就認出了他,沒想到我們竟然在一個班級!我趕緊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土仔細的聽他講話。

他是本市的。他像小說裏的男主角一樣,穿著白襯衫,深色牛仔褲,一雙阿迪板鞋,但臉上是不同於我之前看到的不羈表情,而是滿臉無害的笑容。完全是我心目中陽光少年的模樣。

是選班長民主投票,他二十多票當了班長。因為班級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可能有許多人像我一樣花癡,不厚道的選了帥哥。他給大家留了手機號,我也默默的存下來了。

此後上課我都儘可能的坐在他後面,可能後一排,可能後兩排,儘管一個月裏基本沒什麼交流,但我能看見他的背影也就安心多了。

一個月後班主任重新選班長和班委,我出於私心就去競選心育委員這個閑職了。讓我意外的是竟然只有我一個人競選這個職位,所以我就順理成章的當上了班裡的小幹部。他這一個月的工作,也深得民心,全票繼續當了班長。其實對於工作上的事我沒多大興趣,我只是想他打打下手,心想著能不能幫他分擔點工作。

有機會在一起相處後,我發現他性格里有許多我不喜歡的地方。可儘管如此,我對他的好感不但不消減,反而愈演愈烈。

我心中的標準男生,高,必須一米八開外。帥,最好是陽光帥。而且我還喜歡抽煙喝酒而且大男子的男生。可能從小就對東北男生有好感,所以纔有這種奇怪癖好。可是他,個子雖然不太高,卻有我放棄不了的帥氣。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麼樣我看不慣的事情,只要他笑著道歉,我都沒底線的原諒了。我只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丟了自己。

和他之間的轉折發生在這之後的三個月。

有一天班主任想推薦一個女生當幾個班級之間的聯繫人,那個女生是他的高中同學,平時他們總混在一起,出於嫉妒,我沒選她。但沒想到最後她落選了。大家散了以後他質問我有沒有選她,我說沒有。他立馬就跟我發了火,我也沒有好臉色,回絕他之後扭頭就走了。那天晚上我直奔操場,跑了六圈,坐在跑道上痛哭了一場。再晚點的時候他給我發微信道歉,我說了我作為朋友的所有心裡話,僅僅是作為朋友。

第二天老師和隔壁班組織了一場小型運動會,要求每個同學都要參加。平時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操場跑步,跑的多了耐力也變強了,我看女子3000米沒人報名,就向他爭取名額,誰成想他死活不同意。我想難道是賄賂不到位?我就匆匆去小商店買了瓶某高端礦泉水送給他,他一臉不信任的樣子問我幹嘛,我就諂媚的求他說把長跑的名額給我唄。他突然一臉嚴肅的說,不行,你跑完3000米還不累死,我給你報了400米競走,這個不累。

天哪.....真不知道這貨是想害我還是幫我,競走可比長跑累多了。我且當他是心疼我吧,雖然心裡還有小竊喜的。

帶著這種歡樂的小情緒我就上跑道了,競走比我想像中還要難,想邁大步邁不開,走小碎步頻率又跟不上。走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腿就抽筋了,我便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不一會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我背後一激靈,他小跑在旁邊跟著我,讓我跟著他的速度走,我別過頭,可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狼狽又春心泛濫的樣子。一路上他一直跟我說一些他最近發生的煩心事,腦子有事情思考腿上也就沒那麼累了。眼看快到終點的時候讓隔壁班的對手把我反超了,我特別頹敗,他笑著鼓勵我說儘力了就行了,別浪費了我的一片苦心啊。

日子也就這樣不急不躁的過著,還好還能每天見著他,生活也就多了點幸福的味道。

轉眼就到了冬天,我們不知不覺成了好朋友。他宿舍的一個男生過生日叫我們一起玩,其實他暗戀我們宿舍的一個女生,但礙於羞澀,就把兩個宿舍的人都叫上了,美其名曰搞聯誼。

第一次和他去KTV,雖然不只是我倆,但我依舊激動了好幾天。其實我從心裡覺得自己是配不上他的,系裡有好多女生追他,不乏長得特別漂亮的。我相貌平平,性格也不怎麼討喜,一點都不敢奢求能和他在一起。

兩個宿舍聯誼,玩的就是無下限。大家喝了幾輪酒就開始撕紙巾。說來也巧,每次抽籤我和他都坐在一起。也經常面臨紙巾就剩一點點的尷尬,前幾次我都選擇喝酒,被大家問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幾杯酒下肚我的膽子也壯了,再傳到我時我也強裝鎮定的把紙巾傳到他的嘴邊,可能看上去我沒什麼表情,實際心裡我已經翻江倒海的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表達我的開心了。

那天室友們都喝高了,只有我還稍微清醒。回學校的路上他跟我一起走,跟我道歉上次對我發火的事,別人看起來我們倆一路上卿卿我我的,還被他的室友取笑。

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們倆之間突然就瀰漫了一股曖昧的味道。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他,而且是單戀。

甚至一到週末兩天見不到,我都會想他。這樣致使每次班裡有出觀眾的這種破任務我都會去,希望能坐在他旁邊,或者能看看他也就夠了。

光棍節前幾天的氣氛敏感,不單身的無病呻吟,單身的心裡苦悶。有一天出觀眾,他和我的室友A坐在一起。從演講比賽開始一直到結束他們倆都在一起嘀嘀咕咕有說有笑的,我完全無心看比賽,有種被奪愛的氣憤。他倆時不時的還轉過頭跟我互動,我只好苦澀的笑笑。

回到宿舍A滿臉興奮的問我想不想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麼,我點了點頭。原來他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A問他光棍節了想不想脫單,他竟然說想。A知道我對他的想法,讓我努努力。我心裡喜憂參半,我不敢跟他說,怕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又擔心他被別人撬走。

光棍節那天上午我買了六罐可樂分給他們宿舍的人以表示對單身X的撫慰之心,並邀請他們晚上一起去KTV,除了他其他人都答應了。他說他下午學生會有工作,如果幹的太晚就不去了,讓我們好好玩。

晚上還是在上次的KTV,平時我愛唱歌,那天完全沒有心情,一直在喝悶酒。我們進行了一個小時他還沒有來,心裡覺得他應該不會來了,就開始和他們和巡圈酒。已經喝的有點微醉的時候收到他的簡訊,他說他在樓下,問我在哪個房間。我頓時清醒了,飛奔下去,到大廳的時候看見他在門口,我迅速整理髮型和表情,冷冷的說,我帶你去吧。

一到包廂大家就罰他喝十杯酒。我心疼他喝那麼多酒,就對他說前三杯他自己喝,後六杯我陪他喝。我們兩個越喝越開心,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起唱情歌,又接著一起喝酒。A看出一些端倪,就當著他的面大聲問我,是不是喜歡他啊?我說是!隨後我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怎麼說漏嘴了,我覺得完了,完了,是裝醉還是怎麼樣才能讓場面不尷尬啊。沒想到他轉過頭說,那就在一起吧!

我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是朗朗晴空劈來一道幸福閃電的感覺。

我有點不確定,擔心他是喝醉了。我反覆問他是真的嗎,知道我是誰嗎。他站起來,把正播的歌暫停了,拿起話筒特別嚴肅的說「跟大家宣佈一下,今天我和她在一起了!」

我只想開心的大笑,開心的喝酒。

晚上散場的時候我已經喝斷片了。再有記憶的時候就只剩我倆了,在賓館。我覺得好尷尬,就說我還想喝酒,他便下樓去買酒。我努力回憶是怎麼到這來的,結果怎麼都記不得了。他買了幾罐啤酒上來,我打開一罐酒喝了一大口掩飾尷尬。

問他「你跟異性睡過一張牀嗎?」,他反問我「你呢?」,我說沒有,又問他你呢,他遲鈍了一下說「也沒有。」

我又問他「你喜歡我嗎?」。「喜歡」。「我怎麼沒看出來?」「不喜歡你我去KTV幹嘛,我工作都沒做完。」

他說他也喜歡我。

說喜歡我手上戴的鈴鐺。

說喜歡我的長頭髮。

說喜歡我甩他臉色的倔強表情。

我倆就這麼聊了一夜,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嗓子都啞了。

早上我請他喫了早餐之後就拉著手高高興興上學去了。

在校園裡碰到好多同學,她們都露出一副超級驚訝的表情,我和他都笑著經過了,可能當時那一幕很羨煞旁人,可我不是旁觀者,並不知道我們搭不搭。

A識相的把我旁邊的座位空出來了,他賤賤的坐在我旁邊。第一次和男朋友坐在一起上課,對,男朋友,一切來的好快,導致那種不真實感到現在還充斥在我的腦海。

我覺得老天待我真不薄。

下午我徜徉在脫單的興奮中發朋友圈,他給我發來微信。「我想和你說點事。」

我跟A說我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她說你別多想。

果然,他說「我覺得咱們倆不合適」。

我問為什麼。

他說,他抽煙酒泡夜店。他覺得我的生活很健康,不適合他,應該找一個好男生在一起。

我不想發火,也不想發問。

我只是向他確認要分手嗎。

他說是的。

我放下手機哭了。一種強烈的打擊感讓我不住地流淚。

A拿起我的手機看我們的聊天記錄。罵了句靠奪起我的手機給他打電話。他不接我電話,A拿她的電話給他打,他說不要再打來了,他和我不合適。A痛罵了他一頓,他沒還口一句。

我覺得命運給我開了個玩笑。我找A幫我我請了三天假,於是我就坐上了去包頭的火車。

轉眼到了包頭,和朋友見了面,大喫大喝了兩天,隻字沒提一句關於他的事。

朋友知道我心情不好,就沒多問。

我真希望永遠不要回去上課,永遠不要想起這個悲催的故事。

可是現實就是這樣,我還要面對,還要回去。

他也經常來包頭玩,我擔心和他碰見,就買了一張中午回學校的火車票。

可能是週末的原因,連中午車上都爆滿,我的票買的晚,連座也沒有,上了車我挑了車廂中間人稍微少的地方站著。車開了有半個小時了,火車裡悶熱,我戴著耳機聽《愛我別走》,倚著車座的靠背上快要睡著了。這時候突然有種莫名氣場吸引了我,我回過頭一看,以為自己在做夢。我看見他從車廂那頭正走過來,不過他沒有看見我,我真想躲在桌子底下,無奈車上太擠了,我動彈不得。他快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叫了他一聲,沒別的,既然躲不過我只想讓我自己顯得大度一點,顯得無所謂一些。他四下看了一下,看到我了,同樣也是特別驚訝的樣子。

這樣的見面方式很尷尬,可能比起別的方式又顯得不那麼尷尬。我們聊了一路,就是沒聊前些天的事。可能是心照不宣吧。我還是鬆了一口氣,起碼這樣以後再見面負擔不會太重,就當個朋友吧。

下了火車他執意要把我送回學校然後他就回家了。

回到宿舍我的心情出奇的好,命運真神奇,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緣份吧,不過用在我們兩個身上,就是有緣無份了。

晚上我喫著棒棒糖看視頻,突然他打來電話,手機屏顯示著他的照片,我心裡又有了那種強烈的預感,不過這次是覺得有好事要發生。

他問我在哪,我說在宿舍。他說你下樓,我有事跟你說。

思考了好一會我還是想抓住機會。

我下樓。

他抱著一束花,看我下來了,他把花塞給我,我說「這是安慰獎嗎?」他翻了個白眼說「我想了好幾天,覺得咱們倆不能就這麼結束。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會努力做個好人,你介意嗎?」

「我不介意」。

他緊緊抱住了我。

我也抱住了他。


這是當時的故事

他那時候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

「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

我們是有緣分的

可是我們不合適

第二次在一起後

不出半月

仍然是分手

自那之後

我們兩個單獨遇見都不講話

除非很多人聚會

在當下的情境中會像個老朋友一樣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還有幾次不得不一起出去玩

只要時間一長

我們之間的空氣必然是曖昧的

但是隻要一分開

就又像兩個冤家一樣冷漠

神奇

我以前談過很多男朋友

也真心喜歡過幾個人

甚至愛過某個男孩

但是從未有一個人

能讓我每次見到他都湧現出新鮮感

和強烈的佔有慾

一次次的想他就像飲鴆止渴一樣

現在的我們沒有什麼交集

可是我也不希望我們的故事這樣結束

在我看來這個結局不夠完整

如果故事還可以繼續

我不需要圓滿

只是想把這些年的喜歡都變現還給他

這樣纔是最好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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