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在石佛林村長大。

  那是一個典型的黑龍江的小山村。村子很漂亮,左邊是林區,右邊是農場,四周是巍峨的山嶺、延綿的森林,還有一條叫做秀麗河的河水流過。

  每到夏天,總有一波一波的南方人來這裏避暑歇夏。但往來更多的,則是幾乎從不停歇的小火車,一趟趟地把農副產品、山貨,還有從深山裏砍下的木頭運出去。

  我的爸爸媽媽很久以前就去上海打工了,後來弟弟也跟了他們。我留在了石佛林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暑假的時候,爸爸如果手頭寬裕,就會給我買好來回上海的火車票,我便去上海找他們呆一個月;而寒假則是我和奶奶等在家裏,等着他們回到這個小山村,全家人一起過一個隆重的春節。

  我本來以爲日子會這樣一天天過下去,但事情在“金釵之年”起了變化。

  奶奶說,古時候小女子十二歲出頭,算是從毛丫頭成了小少女,這一歲叫做金釵之年,等十三歲的時候就是豆蔻之年了。我覺得古人的這個劃分還挺準確的。爸媽從上海一個電話打來,我就不能再野在山林之間,要去上海做一個異鄉少女。

  我還清楚的記得我離開石佛林村的那天,一隻眼睛異常清亮的老鷹來給我送別。這隻老鷹是前一天突然出現的,也不捕食、也不靠近,就站在院內的核桃樹上,用一種不捨的表情看着我,奶奶趕也趕不走。我莫名覺得它大概是特意來爲我送行的,它的眼睛實在是太像死去的爺爺了——像黑夜裏閃過一道雪光。就連奶奶也說,和它有緣分,如果它再來,會當做貴客好好招待。

  我有預感它還會再來的,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見。正如李桂紅問我還能不能回來過年的時候,我無言以對,因爲我自己也決定不了去留。我捨不得桂紅,捨不得奶奶,捨不得那隻老鷹,捨不得石佛林村,更捨不得曾經安靜、自在、自由的生活。

  可如今我已經站在了上海的街頭,密密麻麻的人,擁擠到讓我不自在;但時尚靚麗的女孩,流光溢彩的城市,也讓我心潮澎湃。

  我突然想起了石佛林小學的武老師和我們說過的:

  生活就是這樣,不會給你全部,給你一些甜頭,再讓你吃點苦頭,堅持下去,直到最後一刻,才知人生究竟是甜是苦。

  “我”叫雲三彩。是秦文君老師筆下新作的主人公。

  三彩的媽媽爸爸帶着弟弟去上海打工,她留在東北農村,跟隨奶奶長大。後來弟弟生病,需要人照顧,三彩便來到了上海。陌生的生活環境和學習環境,讓她新奇又惶恐。不過,三彩有一顆不服輸的向上的心,很快,她就融入了多姿多彩的新生活,結識了更多的同齡人,並得到同學們的接納和認可。

  《雲三彩》一書是秦文君老師創作的又一部現實主義題材的兒童作品。秦老師在長達近40年的創作生涯中,有30年的現實主義題材的創作經歷,近些年她轉而創作幻想題材的作品。時隔幾年,秦老師又重新以現實題材爲創作藍本,這讓整個編輯部都投入了極大的興趣。

  作品是從一個鄉下女孩的視角寫作,用女孩獨特的眼光,傳神而細緻地寫了成長、覺醒,寫了人與人之間需要跨越的鴻溝,也寫了當今時代的生活洪流,同時,也揭露出一定社會問題。比如城鄉矛盾、重男輕女、留守兒童、青春期相處、校園冷暴力等等。但作者不是以說教的口吻來闡釋這些問題,也沒有刻意點明,只是跟着三彩的所見所聞,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讓讀者從側面去感受。

  三彩的性格也與以往涉及到鄉下女孩進城題材的作品截然不同,她並不懼怕、也不縮頭縮腦小家子氣,她直率、大氣,樂於助人。所有的困難在她的樂觀和陽光面前都迎刃而解。

  最難能可貴的是,三彩並沒有被大城市裏的時尚生活所迷住眼睛,她保守了自己的本心。面對母親要求她不去上學照顧弟弟,三彩敢於反抗;在新學校裏面對新的生活新的活動,她敢於爭取;在母親要求她成爲的樣子,和她所見到的閔老師、房東太太、米先生、春燕表姑等人之間,她有自己獨立的判斷能力,並選擇成爲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自我。

  在初讀《雲三彩》的時候,也許你會驚訝於秦老師寫的是如此詳實、生動。但如果你聽了秦老師在新書發佈會上所說,就不會再感到驚訝,因爲“雲三彩”這個女孩是有創作原型的:“我追蹤外來的農村孩子到城裏來已經大概有20年左右了。在20年前我採訪的她,到現在我還跟她有着聯繫。後來我就想有些故事一直在我心裏,我再不寫的話就爛掉了。”

  如果你不讀這個故事的話,也許就會錯過一個女孩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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