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多上課,口才好到能吸引外校人跑十幾里路來蹭課;「哈佛三傑」之一的吳宓,親自給沒搶到座位的女生搬凳子;還有高徒眾多的章太炎,講到精彩處直接拿煙捲往黑板上板書……民國時期的老師,果然名不虛傳!

民國大師上課,不僅水平高,功底深,內容豐富,膾炙人口,令人難以忘懷;他們上課的套路也各有千秋,見秉性,見風格。有的一開始就把課堂氣氛搞活躍了,有的幽默地介紹自己,有的是精心設計的,一張口就不同凡響,有的則是隨意而為,好似信口開河,其實意蘊深矣,有心者才能意會。

梁啟超

清華國學四大導師之一的梁啟超,上課的第一句話是:「兄弟我是沒什麼學問的。」然後,稍微頓了頓,等大家的議論聲小了點,眼睛往天花板上看著,又慢悠悠地補充一句:「兄弟我還是有些學問的。」頭一句話謙虛得很,後一句話又極自負,率真耿介中帶點小可愛。

劉文典

西南聯大中文系教授劉文典與梁啟超的開場白有同工異曲之妙,他是著名《莊子》研究專家,學問大,脾氣也大,他上課的第一句話是:「《莊子》嘿,我是不懂的嘍,也沒有人懂。」

文史大師劉文典去教室講課前,先由校役帶一壺茶,外帶一根兩尺來長的竹製旱煙袋。講到得意處,他一邊吸旱煙,一邊解說文章精義,下課鈴響也不理會。講《月賦》時,他選擇明月當空的氛圍下,擺一圈座椅,自己坐在中間對著一輪皓月「頌明月之章」,形象生動,學生均沉醉其中。

吳宓

「哈佛三傑」之一的吳宓教學及其認真,每堂課必早到教室10分鐘,擦好黑板,做好上課的準備,從不缺課,也從不早退。給學生修改文章時,用毛筆蘸紅墨水寫,字跡工整,塗改一字,必塗滿四方滿格,免被誤認。他對女學生百般呵護,在西南聯大講紅樓夢研究課時,他見有些女生沒有椅子做站著聽,他停止講課,馬上從旁邊的教室搬來椅子,等女學生坐好,才開始講課,足見其紳士風度 。

黃侃

黃侃任教,常常身穿藍緞子團花長袍,黑緞子馬褂,頭戴一頂黑絨瓜皮帽,腰間露出一條白綢帶。每次授課,講到緊要精彩處,他會戛然而止,對學生說:這裡有個秘密,僅僅靠北大這幾百塊錢的薪水,我還不能講,你們要我講,得另外請我吃飯才行。

聞一多

聞一多,著名學者,才華橫溢,又有深厚的中文功底,言辭犀利,考索賅博,課講得非常精彩。一是將早上的課調到下午黃昏時候上,認為這樣有氣氛,容易講得精彩。二是上課時往往抱著一大疊自己寫的稿本,身穿黑色長袍昂首闊步走進課堂,學生起立致敬坐下後,他也在講台上坐下,然後慢慢掏出一包煙,打開來,對著學生笑一笑,紳士般地問:「哪位吸?」學生一陣笑,當然沒人吸,他自己便點上一支,在煙霧繚繞中,拖長聲音頓挫鮮明的念上一句:「痛飲酒,熟讀《離騷》,方得為真名士!」這才開始講課。他講唐詩,把晚唐詩和後期印象派的畫聯繫起來講,別具特色。他的口才又好,引經據典,信手拈來。他講課時,課堂上每次都人滿為患,外校也有不少人來「蹭課」,有的人甚至跑上幾十里路來聽他上課。

啟功

啟功先生是個幽默風趣的人,平時愛開玩笑,上課也不例外,他的第一句話常常是:「本人是滿族,過去叫胡人,因此在下所講,全是胡言。」引起笑聲一片。他的老本家、著名作家、翻譯家胡愈之先生,也偶爾到大學客串講課,開場白就說:「我姓胡,雖然寫過一些書,但都是胡寫;出版過不少書,那是胡出;至於翻譯的外國書,更是胡翻。」在看似輕鬆的玩笑中,介紹了自己的成就和職業,十分巧妙而貼切。

辜鴻銘

請點擊此處輸入圖片描述民國奇人辜鴻銘,學貫中西,名揚四海,自稱是「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婚在東洋,仕在

他每次上課先跟學生約法三章:(一)他一進教室,學生必須起立敬禮;下課後,他先離開,學生再走;(二)學生如果背不出書,不許坐,一直站到下課;(三)能夠受得住約束的聽課,不能的可趁早退堂。他要求雖嚴,但一般是沒有學生退堂的。講到得意處,他會忽然唱段小曲,或者從長袍里掏出幾顆花生糖果大嚼,令人忍俊不禁。

章太炎

架子最大的開場白,則非章太炎先生莫屬。他的學問很大,想聽他上課的人太多,無法滿足要求,於是乾脆上一次大課。他來上課,五六個弟子陪同,有馬幼漁、錢玄同、劉半農等,都是一時俊傑,大師級人物。老頭國語不好,由劉半農任翻譯,錢玄同寫板書,馬幼漁倒茶水,可謂盛況空前。老頭也不客氣,開口就說:「你們來聽我上課是你們的幸運,當然也是我的幸運。」幸虧有後一句鋪墊,要光聽前一句,那可真狂到天上去了,不過,老頭的學問也真不是吹的,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他有資格說這個話。

沈從文

沈從文26歲那年在中國公學第一次登上講壇,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呆了10分鐘,才徑自念起講稿來,結果,十分鐘便「講」完了原先預備講一個多小時的內容。再也無話可說,最後只好在黑板上寫道:「今天是第一次登台,人很多,我害怕了。」學生為他的「可愛」大笑不已。下課後,同學們議論紛紛:「這哥們也來中公上課,半小時講不出一句話」,胡適聽說後,呵呵獰笑:「上課講不出話來,學生不轟他,這就是水平」。

不過,平心而論,雖然沈從文的小說寫得好,在世界上都有影響,差一點得諾貝爾獎,可他的授課技巧卻很一般。沈從文在西南聯大時,由於學歷低,很受一些教授輕視學生排擠。他也頗有自知之明,一開頭就會說,「我的課講得不精彩,你們要睡覺,我不反對,但請不要打呼嚕,以免影響別人。」這麼很謙虛地一說,反倒贏得滿堂彩。

錢玄同

著名文學理論家錢玄同的課上得特別好。上課時,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深入淺出,條理清晰,不帶書和紙,只帶一支粉筆,而講每一個字的起源,從甲骨、鐘鼎、大小篆、隸,源源本本,手寫口談,把演變的經過,旁及各家學說,講得清清楚楚。張中行等人讀書時,曾以口才給老師排名次,結果是胡適第一,錢玄同第二,錢穆第三。 錢玄同每次上課,總先在課堂外等候,鐘聲一響,立即走上講壇,用鉛筆在點名簿上一「豎」到底,也不細看學生們是否全到齊,就立即開講。他口講指畫,滔滔不絕,而且從不帶書本,也從不考試,每學期批定成績時,他是按點名冊的先後,60分、61分……如果學生有40人,最後一個就得100分,40人以上,就重新從60分開始。

1936年,錢玄同在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講傳統音韻學,講到開口音與閉口音的區別,一學生請他舉個例子。他說:北京有一位京韻大鼓女藝人形象俊美,特別是一口潔白又整齊的牙齒,使人注目。女藝人因一次事故,掉了兩顆門牙。應邀赴宴陪酒時,她坐在賓客中很不自在,盡量避免開口。有人問話,她萬不得已才回話,且一概用『閉口音』,避免發『開口音』,這樣就可以遮醜了。如這樣的對話:『貴姓?』『姓伍。』『多大年紀?』『十五。』『家住哪裡?』『保安府。』『幹什麼工作?』『唱大鼓。』這些回的話都是用『閉口音』,可以不露齒。等到這位女藝人牙齒修復好後,再與人交談時,她又全部改用『開口音』,於是對答:『貴姓?』『姓李。』『多大年紀?』『十七。』『家住哪裡?』『城西。』『幹什麼工作?』『唱戲。』學生聽後無不拍手稱好。

梁實秋

梁實秋上課,黑板上從不寫一字,他說:我不願吃粉筆灰。 梁教授雖為留美歸來的學者,但上課時卻常常身著長袍馬褂,腳蹬千層底布鞋,活似一位老派學者。他講課的功底十分厚重,很有感染力,據說有一次,他在課堂上講解英格蘭詩人的一首詩,講不多時,有一女生為情所動,淚下如雨。梁教授繼續再講,女生竟伏案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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