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代夫的島嶼因其小巧秀氣,無山,便少了幾分俊朗之氣;在這點上,馬來西亞的大小島嶼到是勝了幾分。即使是小停泊,我們依舊可以尋覓到綠野仙蹤的氣息。王觀有詩云:水是眼波橫,山是眉蜂聚。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青山行不盡,綠水去何長,山水各有千秋,智者樂山,仁者樂水。若能選擇圓滿,誰忍只取一瓢飲?

晨起,微風,深水無瀾,近海泛細波。用罷早餐,盯着小停泊島地圖看了半天,我們決定徒步去探訪島上唯一的村落。這條徒步路線是:長灘(long beach)——珊瑚灘(coral bay)——sandy coral——mira beach——petani beach——impiani——Pakung Pulao perhentian(漁村),全程3小時左右,不包括在村莊的停留時間。

智者樂山山如畫,仁者樂水水無涯。從從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酒畢茶空,揮揮衣袖,且向那山水更深處進發。

我倆從長灘出發,朝沙灘的反方向上山,然後左拐,一直前行進入濃密的樹林。

小樓昨夜又東風,有露水濃重。林中水汽氤氳,不一時便溼透了褲腳。好在空氣清冽,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通身舒坦。

約莫15分鐘後到達珊瑚灘。珊瑚灘面積不及長灘大,沙灘沒有那麼長,沙子是一樣的細膩,只是沙灘上處處可見黝黑崢嶸的珊瑚礁,倒是個回憶童年跳房子的好地方,只是要留意踢了腳趾頭。這裏自然也有很多酒店飯館,因爲人少,便比長灘安靜許多。

過了珊瑚灘,再次進入山體,旅程開始不一樣起來。因爲地域的緣故,小停泊島上的山林可歸屬到熱帶森林系列,樹木高大蔥蘢,藤蔓植物野性十足,柔軟的身軀緊緊地糾纏着樹身。此景令人想起一首詞: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此乃《孔雀東南飛》裏的句子,劉蘭芝自詡蒲草,並希冀焦仲卿能如磐石般值得她終身依靠。可惜這磐石終究屈服於其母淫威,蒲草亦凋謝只餘一縷香魂,軟弱如焦劉,唯一的結局只能是雙雙殉情。

唏噓感懷他們對愛情的忠貞,也不齒他們的懦弱。他們真該學眼前這藤蔓,這高枝;它們生命交融,永不分離,高枝奮力向上去汲取陽光,藤蔓四下延伸去尋找朝露,愛得坦然,愛得濃烈,愛得深沉,愛到最後,早已沒了你我,如何再來談什麼聚散?

前方傳來皇帝一聲大叫,村婦不知什麼狀況給嚇得魂飛魄散跟着叫得更尖。兩人面面相覷,皇帝道:你在我後面,你叫什麼叫?

村婦連拍胸脯,道:人嚇人才嚇死人啊。

待到二人均冷靜下來,纔想起來去找肇事對象,原來是兩隻灰黑色、山豬大小的動物,在皇帝眼皮底下縱身躍起。

後來聽村子裏的人說,沿途經常能遇到頗具攻擊性的野猴。

好險。

圖中遇一當地人,熱情地向我們揮手致意。

轉眼間來到了 mira beach,這沙灘總長估計不會超過50米,水邊擺放着兩張椅子,卻是人去椅空空寂寥。岸邊幾座簡陋至極的吊腳樓,幾名年紀稍大的老外在樓上閒聊,一位姑娘正在井邊汲水洗衣。皇帝上前與她閒聊獲知姑娘是德國人,還是學生,藉着暑假來此度假。姑娘告說這片沙灘沒有自來水也沒有電,我們問沒有風扇會不會熱,姑娘笑答:有微風啊。

與我們紮營的長灘相比,這裏纔是真正的純潔天然,雖然缺少了現代生活的舒適,卻是絕對的安靜乾淨。

不得不感嘆某些西方人對自然純潔的狂熱追求。

過了mira beach就是petani beach,竊以爲這片沙灘是小停泊上最美的一處,它雖沒有mira beach原始,卻比珊瑚灘和長灘美麗許多,沙灘被收拾打理得美麗而乾淨,爲數不多的幾棟度假小屋很有風情地隱在椰子樹的後面。繁花似錦。

終於到了目的地 Pakung Pulao perhentian,這是島上唯一的一座村子。漁村位於小停泊島南端,人口約1000人,設有學校(高中以下)、衛生站和警察局,還有一個碼頭,商店和小喫店面向大海一字排開。

我們在一家小店要了冰咖啡。由於剛剛在熱帶叢林裏跋涉過,所以覺得冰咖啡格外的好,入口爽啊!然後又買了半隻當地產的菠蘿,有點酸。

略喫了點東西后,我倆開始閒逛。用臂力器組裝的這間傢什你知道是幹嘛用的嗎?

答案揭曉!居然是寶寶吊牀,智慧!

隱約聽見不遠處的碼頭上傳來陣陣笛聲。我倆好奇,立馬趕了過去。原來是一位本地村民在吹奏,那笛子乃典型的中國式竹笛,笛身還寫着“中國上海”字樣。這位老兄在沒有笛膜的情況下很有創意地用塑料膠帶將膜孔纏了一圈又一圈,那音色自然沉悶得很。

那人見皇帝也帶着傢伙,便請皇帝演奏。皇帝也不推辭,連着吹了幾首,旁邊正在候船的本地遊人報以陣陣熱烈掌聲。

我們可是來自原產地的正宗貨色呢。

今天是公休日,郵局無人上班,警察局也是大門緊閉。皇帝正想轍時,忽聽不遠處有人喊我們。一看,原來是昨天下午在長灘伴着皇帝笛聲跳舞的那位飯店老闆羅西。

羅西剛從瓜拉勿述採購回來。皇帝猶如見到了救星,立即將我們遇到的困難傾訴他。羅西說,郵局肯定沒戲,因爲工作人員住在瓜拉勿述,今天休假來不了。然後,他掏出手機,分別給警察局的三名警察打了電話。前三人不是去了外地,就是在海上執勤。第四個警察是個女的,而且竟然就在警察局二樓!!

真是天助我也!

我們跟着羅西走進警局,值班女警安娜從樓上款款下來,與我們熱情握手,然後滿面笑容地在我們的蓋章本上蓋了警局公章並簽下自己的芳名。

至此,小漁村一日遊功德圓滿。

在此還要說說羅西。

羅西有5個兒子,以前住在另外一個島,後來因爲該島太過喧囂而舉家遷來這裏。

昨天下午,因笛聲做媒,皇帝和羅西聊了很久。

談到教育,羅西說,馬來西亞政府非常重視教育,大學之前的教育是免費的,學生只需付很少的個人花銷。如果這點錢家長也出不起,政府就會出。但如果家長故意不讓孩子上學,則將冒被投入監獄的重罰。

關於醫療,羅西說幾乎是免費的。小停泊島上的村子裏有個小診所,村民看一次病只需花1林吉特。如果生了大病需要開刀住院,個人也只需繳納掛號費。

至於普通馬來西亞人的生活狀態,羅西說,在小城鎮,一家三口維持正常生活水平的月花銷也就是幾百林吉特。如需購房,只要向銀行提供當前的月工資收入證明,就能獲得按揭貸款。

提到中國,羅西豎起了大拇指,連聲讚揚說中國經濟是世界第一,直接表現就是4年前停泊島從未見過中國遊客,而今卻是越來越多了。

末了,他還很有範兒地表示非常希望馬來西亞與中國保持緊密合作關係。

告別羅西,我倆草草喫了點晚東西,於4點20分開始沿着東海岸返回長灘。這條路相當原始,前小段還能看到清晰的土路,越往後走,道路漸漸被野草雜枝完全掩蓋,兩側芭蕉樹龐大的葉子遮天蔽日,我們幾乎等於在熱帶雨林裏鑽行。皇帝在前邊用木棍敲打着開路(防蛇),村婦緊隨其後,兩人多少有些緊張。

好在,最後還是順利返回了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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