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獲遍了各種文學大獎,為什麼獨獨得不到魯迅文學獎
法國學者丹《論藝術》說道:"一個生而有才的人的感受力,至少是某一類的感受力,必然是迅速而細致的。這個鮮明的個人所獨有的感受不是靜止的,影響所及,全部思想和機能都受到震動。"
2012年冬天,中國文學界沸騰了。因為中國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出現了。筆者那時候是文學院的大一新生,中國這麼多年終於有人填補了這片空白當然是高興的。高考之間筆者還做了一道語文的閱讀理解,講的就是莫言將會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猜測與真實的可能性。當時,還是高中生的筆者抱着懷疑的態度做完了那篇說明文的閱讀理解,那篇閱讀理解的得分很低,但是對於莫言諾貝爾文學獎的預測我卻記得很清楚。果然在2012年這個預測就成了現實。
有人說沈從文、老舍、魯迅這些作家都是有很大幾率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可是,諾貝爾文學獎終究在中國這個土地上被人期待了多年才終於落到了莫言身上。也並非盲目去崇拜諾貝爾獎,主要是這個獎項是西方人普遍認可的獎項,通過這個獎項中國的文學更加會被人們所熟知。諾貝爾獎應該算是中國文學更加普及的一個媒介,筆者也認為我們對於諾貝爾獎還是需要帶着一個公正和客觀的態度的。
"莫言獲獎,不但是對作家辛勤耕耘的和藝術才華的肯定,也是對新時期文學的高度褒獎......近年來屢有中外學者出面貶斥中國當代文學,對其表示極大的不屑.....追究其實質,大多是以他們所理解的西方的文學標準衡量中國文學所致。"——張志忠《論莫言》
有的人說,中國作家不需要這樣一個獎項來證明自己。或者說中國人有自己的"魯迅文學獎"和"茅盾文學獎"其實諾貝爾獎已經意義不大了。筆者認為,中國是需要這個獎項來說明中國的文學界也是有一位世界級別的大師。這麼多年,印度的泰戈爾、日本的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都獲得過了諾貝爾文學獎。生活在中國這樣有着幾千年文學底蘊的文明古國的作家當然更加有資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2011年獲得茅盾文學獎的莫言
2011年第八屆茅盾文學獎長篇文學獎獲獎名單公佈:張煒的《你在高原》、劉醒龍的《天行者》、莫言的《蛙》、畢飛宇的《推拿》、劉震雲的《一句頂一萬句》五部作品獲得茅盾文學獎。在2011年前的莫言好像並沒有在中國獲得頂級的文學獎。在老百姓中只能記得那些到達頂級水平的人物,在獲得茅盾文學獎和諾貝爾文學獎之前的莫言在百姓心中似乎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對於莫言最多的印象還是那部由張藝謀導演,改編自莫言的那部中篇小說的電影《紅高粱》。
2012年的莫言開始真正被中國人熟知,就是因為他獲得了諾貝爾獎。這樣一位本來在中國並不是非常紅的作家一下子被人們捧得老高老高。很多書店就着諾貝爾文學獎的熱潮加印了莫言的作品,莫言的作品被擺在了書店最顯眼的地方,宣傳的標語也是:"中國首位獲得諾貝爾獎的作家"。相繼獲得了茅盾文學獎、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真的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獲得了無上的榮譽與追捧。但是,圍繞着莫言還有一個疑問就此展開——莫言為什麼沒有獲得魯迅文學獎?
魯迅文學獎
魯迅文學獎,是以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偉大旗手魯迅先生命名的文學獎項。與老舍文學獎、茅盾文學獎、曹禺戲劇文學獎並稱中國四大文學獎。創立於1986年。魯迅文學獎是中國具有最高榮譽的文學獎之一,旨在獎勵優秀中篇小說、短篇小說、報告文學、詩歌、散文雜文、文學理論評論的創作,獎勵中外文學作品的翻譯,推動中國文學事業的繁榮發展。
相對於老舍文學獎和曹禺戲劇文學獎來說,魯迅文學獎被人們熟知的程度更高。被大眾的認可度也是最高的,可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真的就是沒有獲得過魯訊文學獎。
莫言未獲魯迅文學獎的原因幾大猜想
寫這篇文章筆者又感到了十足的壓力,因為這不僅僅是閑談,也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稍稍不慎可能就會被人斥責或者筆者自己翻船,所以我便小心翼翼開始文章正文的寫作,不足之處還請各位見諒:
一、主要立足中短篇的"魯迅文學獎"
魯迅雖然是中國現代文學的開山鼻祖,但是他從來沒有寫過長篇。《狂人日記》、《阿Q正傳》、《孔乙己》等等作品都是短篇小說。魯迅的主要成就在於他的中短篇小說和他的如"投槍"一樣的雜文。魯迅文學獎旨在獎勵優秀中篇小說、短篇小說、報告文學、詩歌、散文雜文、文學理論評論的創作,獎勵中外文學作品的翻譯,推動中國文學事業的繁榮發展。我們當然不能說莫言的中短篇小說不好,因為莫言真的寫了很多比較優秀的中短篇小說《白狗架鞦韆》、《春雨夜霏霏》還有本來作為短篇小說發表的《紅高粱》都是莫言優秀的中短篇小說。其中,《白狗架鞦韆》筆者尤其喜歡。但是,他的這些短篇小說要麼像《紅高粱》一樣被後來的莫言加了很多章節組成了《紅高粱家族》之外,要麼就因為相對其他長篇作品顯得稍顯遜色。正是由於莫言的長篇文學太出色了掩蓋了莫言本身中短篇小說的光芒。我們一提到莫言一定想到的是《蛙》、《豐乳肥臀》、《檀香刑》、《天堂蒜薹之歌》很少有人會提到他的短篇。不是他莫言短篇不好,而是長篇太過優秀。
2、 魯迅文學獎的主流意識形態
"堅持思想性與藝術性完美統一的原則,所選作品應有利於倡導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的思想和精神,有利於倡導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思想和精神,有利於倡導民族團結、社會進步、人民幸福的思想和精神,有利於倡導用誠實勞動爭取美好生活的思想和精神。對於體現時代精神和歷史發展趨勢、反映現實生活,塑造社會主義新人形象的催人奮進、給人鼓舞的優秀作品,應重點關注。"——《"魯迅文學獎"評獎原則》
以上是筆者節選的一段魯迅文學獎的評獎原則,大家可以看到魯獎的的評選的原則之中很多是帶有主流意識形態的。以筆者最喜歡的《白狗架鞦韆》為例:小說開頭描述了井河和暖十年後的重逢;做了大學教師的井河衣錦還鄉,暖變成一個貧窮邋遢的普通村婦。能歌善舞的漂亮女孩暖由於一次意外而從鞦韆上跌下來變殘疾,最後嫁給啞巴,艱辛的農作使她變為粗俗的農婦。井河後來上大學,眼瞎的暖嫁給鄰村的啞巴,生了三個小啞巴。結尾寫暖騙過丈夫去鎮上買布,白狗把井河引到了高梁地,暖提出了一個讓井河無法拒絕的要求,就是想要一個會說話的孩子。 我們看到這樣的一個故事不僅講的是現代化給人們帶來的災難,而且深刻為人們剖析了人類生存之間的灰色心理。
莫言的大多作品都有些灰色色彩,《酒國》中官員喜歡吃嬰兒、《生死疲勞》中對於大躍進的反映、《蛙》對計劃生育的反思都是帶有隱喻和諷刺的特徵。莫言將自己獨立在意識形態之外而進行創作,以一種客觀中立的思考來反映他所看到的現實,這些不太符合主流價值觀要是放到五六十年代也許就是禁書。如今我們的思想解放了,面對以前走過的彎路也有了客觀與清晰的認識。但是,魯迅文學獎的評獎原則中依然帶有濃厚的主流意識形態,所以在這點上莫言的作品過分的揭露導致了錯過了這樣的獎項。
3、 其他作家的優秀中短篇真的蓋過莫言作品
史鐵生 《老屋小記》
遲子建 《霧月牛欄》
阿成 《趙一曼女士》
畢飛宇 《哺乳期的女人》
池莉 《心比身先老》
劉醒龍 《挑擔茶葉上北京》
何申 《年前年後》
劉恆 《天知地知》
閻連科 《黃金洞》
閻連科 《年月日》
王安憶 《發廊情話》
遲子建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格非 《隱身衣》
以上這些事歷屆魯迅文學獎部分作品名單,我們看到這些獲獎作品中有很多都是由中國的著名作家完成。好比閻連科就是中國第二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呼聲最高的。史鐵生、格非這些作家都是有心專攻中短篇小說的大作家。並且莫言的作品也並不是完美的:
第一、 陳眾議《評莫言》質疑,"像莫言這樣如噴似涌,一瀉千里的想象力噴薄是否恰當,是否矯枉過正"。不管是長篇還是短篇都充斥着審醜意味,這種沒有節制的審醜描寫會淹沒或遮蔽作品的深度以及影影綽綽的人物光輝、性格力量。
第二、葛浩文說:"有人問我,翻譯莫言的最新小說時是否還是會跟以前一樣那麼Creative,意思是'有創造性'。我開玩笑說,既然莫言得了諾獎,我的翻譯要更接近原文。事實是,翻譯他的《蛙》時,我當然沒有這麼做,不能讓莫言和他的小說受損,更不能破壞他的國際名聲。我還是照我的一貫翻譯哲學進行,翻出作者想說的,而不是一定要一個字一個字地翻譯作者說的。"莫言中短篇小說除了《紅高粱》中的人物還比較有特色之外,其他的那麼多的作品,幾乎沒有塑造出讓讀者難以忘記的人物來。普通的讀者一下子怎麼也想不出莫言中短篇小說中有什麼經典的人物來。
第三、莫言的意識流在中短篇中不好應用。莫言的長篇作品中有很多細致的描寫就像"法國新小說派"羅伯格里埃一樣,總是事無巨細的心理與意識流描寫。比如:《紅高粱》家族中羅漢大爺被日本人扒皮的描寫;《檀香刑》中各種刑法的細致描寫都凸顯了莫言的想象力。但是,中短篇的寫作要的就是"短、平、快",這些東西放在了長篇中是錦上添花,要是放在了中短篇中就是累贅了。
寫到這裏了,筆者覺得水平有限已經看不出什麼更多的門道了。因為對於魯迅文學獎的瞭解也僅僅是一種較為粗淺的理解,或者說對於莫言中、短篇作品的理解還是不夠深刻。筆者僅僅從這些小小方面粗淺地剖析了一下其中的"道理",我也相信還有更具深度的理解能夠蓋過筆者的觀點,這些個人的觀點希望能夠引起各位一點點的共鳴也是難得了!對於莫言的作品肯定也有人比筆者理解得更深,對於魯迅文學獎的瞭解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