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傘
　＊ＯＯＣ之我到底在寫甚麼。
　＊年下，過客修×雜貨舖子少年傘。
　＊其實ＴＡＧ攻受好像無差。
　＊我真的真的記得我有一篇葉黃還沒寫。
　＊莫名世界觀，微奇幻。

 

　　蘇沐秋懶倦地展了展手臂，讓玻璃濾過的光線刷在睫毛上，窗戶上的風鈴叮鈴脆響。

✝

　　葉修頭一次發現這間小小的雜貨舖，深埋在巷內，偏偏還有一方庭院，草地上擱著的石板邊角染細碎的泥土味道，整間屋子都透著股陳舊的氣息。

　　沒有招牌、沒有旗幟，要不是木製貨架上整整齊齊排放的貨品，和一枚枚手寫的價格標籤，約莫沒有人能意識到這是雜貨店。

　　葉修朝屋子裡探了探頭，邊角的桌後坐著個看來十四、五的少年。似乎是盛夏的陽光暖得緊，就懶懶倚著打盹兒，綿軟的補丁抱枕被他圈在懷裡，髮絲在頰邊揉開，細細碎碎的風鈴聲也恍若要就此沉睡。葉修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鼻尖，輕手滑開木門的沉悶聲響卻還是驚動了少年。

　　「買菸。」他道，對方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有些懵，水霧在睫毛上染了一大片，旋即朝右邊的貨架上指一指，隨口囫圇的一句「那兒」聽起來活像是睡眠中的夢囈。

　　跟所有小城裡的瑣事一樣平凡，葉修看著少年在櫃臺上一枚一枚硬幣細細點過，模樣還有些懶意，「謝謝惠顧。」

　　對方朝自己綻開一個淺淡的笑容，眉眼像河水一樣彎起來，眼底亮亮的，似大樹蔭下晃人眼目的細碎光點。

✝

　　那年葉修恰滿十九。

　　第二次去那巷裡的小雜貨舖，蘇沐秋正趴在桌上寫標籤，素白的紙卡上一撇一捺勾得仔細，字跡瘦長。葉修捻著包菸，也不催少年，只在一邊靜靜看著對方動著筆，薄弱的光線暈在長長的睫毛上，好看得緊。

　　窗上的風鈴搖了幾下，帶出一串細碎的聲響。蘇沐秋抬頭瞥了葉修一眼，眼底忽然刷了一片不似他這個年紀應存的神情，「嘿。」

　　「你知道這個小城麼，」蘇沐秋彎起眼睛，「只要有人過世，城裡就會起風。」

　　葉修搖了搖頭，逕自把零錢放在少年面前，剛剛那道風把蘇沐秋額前的碎髮都掀起了。他只是個過客，葉修這麼跟對方說。

　　他也不急著離去，眼前這少年看起來歲數不大，可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蘇沐秋說，他很小就來這兒生活了──關於家人他僅知有個妹妹，然而也不清楚如今在哪兒生活。少年的筆在桌上敲了敲，忽然就笑了，眼睛裡散碎著很純粹的光芒，「幸好她不待在這城裡，要不每次起風時我可緊張咯。」

　　蘇沐秋初來雜貨舖子時有個前輩帶他。他十二歲那年颳了場很大的風雨，少年再也找不著人，那時才真正意識到當初前輩同他說，關於小城的風。

　　他從桌子後緩緩站起來，走到院子前的走廊，葉修就跟在他後面。蘇沐秋的腳步很輕，貓兒似地，在他身後旋起的氣流帶著股輕冷的味道，上頭垂著的風鈴還浸在方纔的餘韻裡止歇不下，麻線繫著的紙片一顫一顫。

　　外頭是一排小燈，簡單用玻璃碗裝著蠟燭製成。葉修數了下，十五盞，蘇沐秋卻只彎下身點亮了最後一盞。

　　「那個前輩，走時十六歲而已。」

　　蘇沐秋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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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漸熟稔起來，葉修也發現蘇沐秋愈發嗜睡。

　　少年常常閒散靠在窗邊，盛夏的陽光把他髮絲的脈絡映得透亮，抱著那個補了丁的抱枕，呼吸細細，偶爾脣邊還會沾著一點點唾液。

　　這模樣有點······可愛。葉修不住想，蘇沐秋此時睡糊塗了，葉修坐在他身邊，少年便整個人倚在他身上，細碎綿軟的髮絲蹭在他下頷，帶著微癢的質感。

　　葉修輕手輕腳把少年圈在自己胸前，讓蘇沐秋躺得更穩實些，周身都充斥著股菸草味兒。
　　蘇沐秋似乎對溫度或聲息很敏感，葉修恍惚意識到，對方枕在溫和有力的心跳上，不住蹭了蹭，又沉入更深的夢境。

　　葉修捻著少年垂落的幾綹髮絲，細細碎碎，鼻間都是屬於蘇沐秋身上那股輕淺的氣味，氤氤氳氳，聞起來很舒服。

　　那天的風鈴未曾響過一聲。

　　後來葉修曾經問過蘇沐秋，關於走廊上那排燈的來由，以及為何少年總是隻點上最後一盞。

　　那時候的蘇沐秋趴在葉修身上，好看的眸子半瞇，瞧著已經快要睡著了。聽見葉修的問題，少年頓了頓，抓著對方的手東摸西蹭，玩了好一會兒，才彎起眉眼，只笑出來。

　　「你猜？」

✝

　　葉修還記得很清晰。

　　他十九歲的最後一個夏天，雜貨舖子裡第一次不見了蘇沐秋的蹤影。

　　他走遍了窗外、廊上，連綿的貨架裡每一排都沒有少年的身影，小屋木製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響。

　　「明兒是我生辰。」
　　葉修記得前一天蘇沐秋這麼跟他說，笑起來的樣子露出了點牙齒，孩子一般。

　　葉修坐在廊上，眼睛無意識掃著，忽爾就發現邊上的一排小燈成了十六盞。

　　他顫巍巍起身，走到旁邊，拿了打火機燃了最後一隻蠟燭。

　　風鈴突然敲出了一串細碎輕脆的聲兒，麻繩穿著紙片搖搖晃晃。

 

　　起風了。

─ＥＮＤ

 

✝
　
　　「那盞燈是給前輩的。」蘇沐秋道，聲音含含糊糊。風鈴一下子響了起來，麻繩帶著紙片和鈴敲上瓷壁，把少年的聲音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