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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Evon Ndog


「演出的过程中,几个词汇在脑海中不断打转、交杂,阳光、急雨、狂风、海浪、蜘蛛网、交织摇曳的树影,甚至是波动拳。也因而你感到投入且陷入一种低调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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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Wall的表演现场,人算多也不算,以甜梅号在台湾的老招牌,今天应该是要整场大爆满的才是,但或许是因为学校正适逢期中抑或是与其他演唱会的日期(听说是方大同?)相冲到,让这场新歌小巡回,人虽多但不至于拥挤,甚至在接近开场前进场时仍可以站到PA台旁的位置。演出开始前,人们是有些躁动的,但那样的躁动却带著些平静,与前阵子所看的几场表演相比,至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人们的情绪在开场前并不是这么沸腾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聊著天,对于演唱会延迟了十来分钟都还没开场,却仍然平静的氛围让人觉得,嗯,这很平常,似乎这样的等待也是演出的一部分,也或许每个人都在酝酿著些什么。


    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乐手们静悄悄的走上了舞台,小苏罩上帽T上的连帽,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舞台左方。叶子仍然背对著大家,仿佛这成为了一种仪式,一个表演的开始到完结,以这样的姿态,或许转过头来梦幻会被终结;鼓手孟谚也从容的就了定位;很自然的望向舞台右方,小白背好了吉他低著头看不见神情,自若的站著。底下的观众出于习惯性的给了几声欢呼和掌声,也是有些稀疏的。一切就绪,第一声乐音响起,很诡谲的,原本凝滞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但这样的凝滞并不是出自于无聊或者是瞌睡虫来袭,而是一种对表演的专心,那样的专心很自然的在空气中凝结,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鼓动,一种幽微的、渐进的鼓动。开场曲〈南方蝶道〉适合这样的渐进,你要知道,浪头来袭时,会让人措手不及。


甜梅号-1217

【照片来自Evon Ndog


    有好一段时间,我是无法接受后摇的,无论理由是什么,我总将其归因于那是我听音乐的日子里的某一段叛逆期,我想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就像成长的过程中会经历青春期,对任何不顺眼的事物感到不耐烦甚至厌恶,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那时期,我对于音乐的好恶有相当明显的区隔,会简单的把音乐以单细胞生物的思考模式归为简单的几类,像我就把某些音乐归为流行的、主流的,某些音乐是摇滚的(对应于那时我所界定的摇滚),把某些音乐视为矫揉造作的,不属于流行却也不是摇滚,甚至是假摇滚,简单的来说就是把我自己认为不是摇滚的音乐通通塞在同一个区块里面,不去听也不去理会,而在这样的选择与屏弃的过程中,凭借著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理直气壮的对于自己喜爱的音乐类型做出捍卫的直觉,傻呼呼的,但也很深刻。


    想想那也是我最容易沉溺在某一首歌、某一张专辑之中的时期。自从听的音乐越多、越广,对于音乐类型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后,便也失去了以往那种对于某一张专辑、某一个乐团,以一种不可理喻的态度去喜欢、去聆听的冲动与投入,时常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将一张专辑反复听个几遍后,便带著好奇愉悦的心情继续听著下一张新出的专辑或者是以往没有听过的乐团作品;当然,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某些音乐我还是喜欢,听到令人惊艳的创作时我仍然会感到兴奋,也同样保持著对音乐的热忱,只是少了点以往那种义无反顾的冲动,这是自己在无意识间画出来的距离。而奇妙的是,以往所拒斥的音乐最终却成为了自己跨越距离的媒介,而领著这媒介的正是甜梅号。


    始终只能这样解释著,在音墙席卷而来的同时,这样的距离显得多余,如果人真有灵魂,在这场演出中,我的灵魂想必紧紧的附著在一次又一次隆隆、厚重的音墙上。几个词汇在脑海中不断打转、交杂,阳光、急雨、狂风、海浪、蜘蛛网、交织摇曳的树影,甚至是波动拳。也因而你感到投入且陷入一种低调的疯狂。闭著眼,头不自觉得跟著乐音摆动,从轻点、微点、最后开始用了力甚至配合著身躯的摇摆与脚步的点动;想像著自己的前额有一个乐音雷达(或是整个人连著耳朵形成了一个大雷达),你试著预测音波在空气中的走向,寻找著音波的交会点,那是种很特别的感受,甚至有股抽离感;整场演出中,主线或许并非两把吉他,而是鼓与BASS所发出来的低频,在抽离的过程中,隐隐约约觉得两把吉他的声音在BASS与鼓所交织出来的流动中来回穿梭,而当两把吉它的声音与低频汇流时,也是让人感到震荡的音墙被构筑起来的瞬间。聆听的过程中身体始终微微前倾,便是为了寻找、等待那汇流出现的一刻,然后音墙以大浪的姿态袭来,不自觉得缓缓的吸了好大一口气,在乐音徒然而降的时候,急促的吐了几口气,畅快感淋得满身。


    整场表演几乎是non-stop的,这也是甜梅号的演出中所不可或缺的表演习惯,这很自然,没有人会喊累甚至觉得累,除了与乐音的冲撞外,整场演出中最重要的我想是很单纯的音乐和人的交流,而这是在全场对于乐音的投入与专心下才有办法达成的,这样的专心不是单方面的听众内心的心无旁鹜,而是透过整场的气氛塑造,乐手的动作(无论是激烈或缓和)并透过乐器所堆叠的乐音凝聚而成的,许多细致的乐曲表现,甚至只是很简单的所有乐声的叠合都能让人悠游在一种壮阔的氛围之中。因此当〈体育〉一曲的冲击未消,却突然听到有听众不自觉的大声交谈嬉闹,并且在〈黄昏鹿场〉前奏一下之后仍扯开喉咙的大声对谈的同时,你发现在范围之内的人全都动作一致的怒目望向那突如其来的干扰,你这才意识到,这样一种凝滞与投入的理所当然,因此小白不会在演出时发表长篇阔论,而叶子也不会在演出到激动处时,突然跳转过身来跟大家SAY HELLO,在第一声乐音开始的同时,投入似乎变得是你本来就应该要会的能力,再简单不过。

 

    另外,这次的新歌无疑是让人感到惊艳的,而小白说的在新歌表演现场的紧张、新鲜感,更使得乐曲濒临在秩序的边缘,一种不加束缚的奔放、畅快感;而真正的秩序崩溃,我想那应该就是表演结束前那狂乱的、无政府般的乐音半实验演出了。不管是现场还是CD,每每听完甜梅号,那种震荡和激动是让人久久都难以忘怀的(官维,记于2011/12/17甜梅号新歌小巡回后)



 

甜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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