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南湖大山(左)‧中央尖山(右)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心里总是期望著蓝天。当然,那是一种奢求,无论天气或者人生。于是,总有许多自找的失落。

 

但相较于一翻两瞪眼的雨天,更加恼人的是在期望和绝望中挣扎的大雾。它考验著判断力和第六感,包藏在雾里的底牌,是超级大奖的娇艳蓝天?还是铭谢惠顾的滂沱大雨?引诱人花时间费心神去下注。

 

国道山崩,我解读的讯息,比人谋不赃人生无常更让人恐惧,或许地球正在下定某种不顾一切的决心。不想和她正面冲突,所以卒仔地提议把将和锋面撞期的奇莱主北行改成合欢群峰;但即使是自以为是的趋吉避凶,也不会就有如愿以偿的好运,整整三天,日日夜夜,在 三千公尺 以上的山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那大雾盛重得让人啼笑皆非,像日本商店里过度包装的圣诞礼物,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地包裹著,夜里不见路迹、白昼不见风景;所幸,我们保有乡愿的天真,溶入那个没完没了剥开礼物的乐趣,在伸手不见五指、强风像要撂倒人般死命狂啸中,硬上合欢北峰。

 

其实原本要挑战的是十小时的北、西峰连走,但即便路迹明显、坡度平缓,在大雾大风中行进,仍是一种意志和体能的大考验,当机立断决定只攻北峰、舍去合欢群峰中难度最高、路程最长的西峰。

 

但看不到景色又无法远眺的山路,变成一种修炼似的苦行;我们期盼著在高处云雾散尽会有的拨云见日,答案却是无比失望的,一阵又一阵的,凄风苦雨,看著同伴在云雾和风雨中蜷曲著缓缓移动的背影,我一直想到那个在大雪中硬要去上学的英国人纳尔逊将军,执著可以是种动人的精神,却也有种忍不住令人发噱的愚蠢。

 

(这是走了一半的合欢山尖山,还有小白来相伴)

 

后来我才知道,大伙儿都寄望最软弱我的会要求撤退,但区区2.5K的北峰顶,我一丁点儿也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人愈是落魄愈要有气魄,选在这般可笑的鬼天气登山,更不能气短地空手而归;何况淋半小时雨和三小时,当该湿的地方都湿透了后,就已经完全没有差别。

 

就像村上春树讲的,最重要的是专注力和持续力、才能达成什么,再愚蠢再渺小的目标,都会生出一点意义。在大雾交杂著强风厉雨中登合欢北的意义,或许是攻顶前那一欉欉沙必士的玉山杜鹃,好像运动比赛得主戴的桂冠和花圈,像颁给我们最佳运动精神奖似的;雾里看花,更有种耐人寻味的美丽。她激励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另一座峰百岳(合欢北峰No22, 3422m )

 

 

 

当晚,我们在松雪楼里喝掉预备的冰酒庆功,为自己愚蠢的坚持说著自high的笑话,山里电视只有无线台,传来很有限的山崩挖掘讯息,一台宾士、一台计程车被挖到了,让这场灾难的悲剧更具体化,有多少人、多少家庭此时此刻正在经历剧烈伤痛;然后,我接到同事的简讯,一名突染急症入院的同事,没能撑过。

 

第三天,我们祈盼的蓝天仍未现。早早起床,在房里大搞自拍,没有风景、就玩人像,各种镜头、模式轮番上阵,四个都前()中年期的人、还抓著后青春的尾巴自得其乐。活著,就该这么快活。

 

 

下了山才见日头出

 

因为死亡,无时无刻、随时随地在发生,人生就像包裹著迷雾、看不见尽头,随时可能被迫撤退、一辈子都没有攻顶的机会。只有一直向前走,才能有机会看见迷雾底下的风景,不论是天气或者人生。

 

 

跑啊..

 

 

回程在东北角遇拍婚纱照的新人

 

 

关于合欢北峰

合欢北峰,又称北合欢,位南投县仁爱乡境内,登山口于雾社支线37.1公里处,海拔约3422公尺,二等三角点,为合欢山群中最高峰,峰顶视野辽阔,天气晴朗时很适合于此欣赏日出与日落。合欢北峰是座独立的山峰,跟其他合欢山系并不相连,山势开阔宏伟,全山长满箭竹,渗杂著灌木丛,春天时节还是国内最大的粉红花园,整片山坡密密麻麻生长著红毛杜鹃,规模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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