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隨著消費者信息能力的提升，有效競爭不斷壓縮商家的利潤空間。「窮則思變」，商家通過創造新產品，重新造成消費者的信息不足，而同時消費者需求也演化得更多樣，這是「個人助理」型（PA）信息中介催生的土壤，利用PA匹配消費者需求和商家產品，或在未來成為主流商業模式。本文整理自呂琳媛教授在 AI&Society 第十三期上的演講，完整視頻見文末。

關注動態演化過程的新範式

傳統經濟學把經濟體系當作一個封閉系統，在固定約束條件下考慮如何優化分配稀缺資源。競爭性市場中，需求和供給價格分別跟消費者的需求量和生產者的供給量掛鉤，供給和需求兩種力量決定產品價格和產量的平衡態。傳統的供求關係暗含了完全信息的假設，即消費者對產品的質量完全知情。

然而，在真實世界中，消費者獲取信息的能力總是有限的，對產品質量的認識也不斷發生變化。在考慮「信息」要素的情況下，經濟體系是一個開放系統。多樣化信息的不斷產生和傳播，導致約束條件隨之發生變化，促使整個經濟體系無窮無盡的動態演化，無法達到平衡態。這一動態過程催生了新範式，即資源的分配和創造合為一體。

信息能力是消費者的核心特徵

阿克洛夫在其諾貝爾經濟學獎獲獎作品《檸檬市場》中指出，信息不足會導致市場失靈。

論文原題：

The Market for "Lemons": Quality Uncertainty and the Market Mechanism論文地址：https://www.jstor.org/stable/1879431

如果所有消費者對產品不知情，他們會以產品平均質量作為參考，給出中等價格。那麼，高質量產品因虧本而逐步退出市場，導致產品平均質量下降。最終，劣幣驅逐良幣，市場失靈。

由於缺乏足夠的信息，我們往往對產品的質量等很多方面都很茫然，難以選到最滿意的產品和服務。事實上，在新的供需關係中，消費者只有有限的信息能力，對產品的認識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憾。信息能力正是消費者的核心特徵之一。

信息能力刻畫人與產品之間的特定關係。如果一個人的信息能力無窮大，那麼他對商品是完全知情的。相反，如果一個人信息能力為零，那麼他對商品則是完全無知的。一個人對於一個商品的信息能力，受到很多自身屬性和外部因素的影響。

信息能力在消費者中的分布是不均勻的。商家針對不同信息能力的消費者，採取不同的定價策略，以獲取最大的利潤。火車站附近的消費者大多是過路客，他們信息能力不高。所以，在以旅客為主的站前商店裡，商品的價格一般高於以常客為主的社區商店。

開放演化系統的新供需關係

傳統的供需關係模型只關注產品價格p和銷量q兩個變數。新的供需關係模型引入了兩個新的變數，即產品質量Q和信息能力c。

一方面，消費者依概率選擇產品。對於給定信息能力的消費者，他們購買某一產品的概率依賴於產品的質量。如果能更好的了解產品，他們會購買的更多。信息能力越高的消費者，購買概率對質量變化越敏感。

另一方面，商家對消費者的需求預期，提出相應的反應策略。當產品價格發生變化時，供給關係發生變化，產品銷量隨之發生變化。消費者信息能力越高，銷量對於價格的變化越敏感。供給曲線實際上是一組超級曲線。

在新的供需模型中，約束條件不斷變化，關注動態的演化過程，變化是內生的，並且是永無止境的。新的理論，重點研究約束條件為什麼發生變化，以及如何發生變化。

分配和創造使神奇的魔餅變大

經濟資源越用越多，是一個動態分配過程。新範式包含分配和創造兩個部分：分配已有的經濟資源，便是魔餅；創造新的經濟資源，便是新餅。總經濟收益可以看作一張魔餅，餅的大小是商家的收益G和消費者的滿意度B之和。由商家決定如何分餅，分配方式影響餅的大小。

• 當消費者信息能力很低時（左），銷量少，總餅小。雖然商家能拿走大比例的收益，但實際利潤不多。
• 當消費者信息能力很高時（右），銷量多，總餅大。但消費者特別懂行，商家有效競爭，只能降低利益分配比例，實際獲得利潤有限。
• 當消費者信息能力處於中間水平時（中），儘管總餅不是最大的，但商家的絕對利潤卻是最大的。

商家並不總是貪婪的，商家和消費者之間存在信息競合。一般而言，商家會在初始階段表現慷慨（合作區），通過廣告和促銷幫助消費者提升信息能力。商家在後面階段（抵觸區）表現貪婪，利用信息手段阻礙甚至降低消費者的信息能力。通過信息競合，商家最大化自己獲得的利潤。

隨著消費者信息能力的提升，有效競爭不斷的壓縮商家的利潤空間，直到無利可逐。這時，商家一般通過創造新產品，重新造成消費者的信息不足，也就誕生了新魔餅。新餅重新參與分配，促進經濟增長。消費者的多樣化的需求，是經濟增長的源動力。

智能「個人助理」為消費者賦權

挖掘消費者的隱形需求，並使之成為新魔餅，蘊含非常大的商機。當今的互聯網市場營銷，商家仍舊佔據主導權，消費者面對信息不足和認知過載的負擔。信息中介的存在，讓消費者和商家彼此找到對方。信息中介一般比普通消費者更知情，也更了解商家的產品。

傳統的誘惑型信息中介，以「推」的方式部分挖掘消費者的隱性需求，產生新魔餅。誘惑型中介主要站在商家一邊，向商家收取費用，幫助商家收集消費者的信息，有針對性的給消費者推送廣告來喚醒他們的隱性需求。很多時候，信息中介和商家一起，共同剝削了消費者。

信息中介也可以站在消費者一邊，為個人消費者服務，這就是個人助理（PA）。PA全面掌握和挖掘消費者的信息碎片，將隱性需求隨時轉化為顯性需求，讓消費者以「拉」的方式主動尋求產品。在不久的未來，PA很可能成為匹配消費者需求和商家產品的主流商業模式。

作者：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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