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嘩啦嘩啦…凌晨五點，淋浴間傳來的水聲，卻不引響牀上另一名非‘人類’的粉色長髮少女熟睡。

「好恐怖…」此刻淋浴間的棕髮少女靠著牆，雙手緊抱自己瑟瑟發抖著。任由冷水撒在自己身上。

夢中的那兩雙雙眼…那種毀滅一切的恨意…嚇的自己瞬間驚醒過來。但即使醒來，那種充滿憎恨的視線讓自己有如墜入冰窖，從心中傳來無法壓制的驚懼。遠勝八年多前面對達克萊伊那時的恐懼。

感到胸口傳來的一陣陣的悶痛，小遙無力無助的癱坐在地「怎麼辦…」

だれが…たすけて…

 

早上九點。輪船上…

「還在睡嗎?」瞬擔憂看著半躺在沙發正在昏睡的小遙。

「姐姐…」小勝坐在小遙旁好讓小遙可以靠著自己淺眠，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掌下的體溫偏低的皮膚，無一不顯示小遙此刻虛弱的體質。

「…」絲亞抿抿脣，早上快七點半起來時，沒看到小遙只聽淋浴間傳來水聲，但等老半天都沒等小遙出來，打開門看到小遙竟然昏倒在地，冰冷的水花不斷落在小遙也不知這樣沖多久了。嚇的絲亞差點跑去隔壁找瞬和小勝求助了，好險絲亞記得先關掉蓮花灑把小遙抱出去。雖然絲亞把小遙抱起來時小遙就醒了，迷迷糊糊穿好衣服，瞬和小勝就來敲門叫人起來了。

結果小遙來不及阻止，絲亞就把小遙在浴室昏倒以及昨晚的忽然不適都全說出來。雖然小遙一直表示沒事沒有問題，但別說看臉色了，光是小遙一站起來馬上又癱軟在地嚇得三人手忙腳亂。

本來想讓小遙先去看醫生，明天再去青巖島。可惜不管三人怎麼勸，小遙執意說要先去青巖島，畢竟票已經買好不說，這幾天漩渦列島的船票其實都不算好買(一堆遊客去完神奧回來剛好巡迴漩渦列島嗎~)，結果瞬和小遙還差點吵起來，再看看時間…漩渦列島的船八點半起行，最後三人無奈妥協先搭船到青巖島。沒辦法，小遙一固執起來真的任誰都勸不過。

話說在港口等船時，小遙臉色蒼白，瞬一臉黑臉…真是鮮明對比阿…

而一搭上船，向來不曾暈船的小遙就縮到角落某處沙發，兩眼一閉就直接昏睡過去。但睡的相當不安穩，從頭到尾眉頭緊皺，好像正在做甚麼惡夢一樣。就算讓小遙拿著克雷色利亞的羽毛也沒用，看的三人非常擔心。

「明明這羽毛用在我和小勝都超有用的說…」絲亞盯著小遙手中帶著淡翠綠淺黃色羽毛，這羽毛讓自己或小勝以及一票神奇寶貝握著帶著睡覺，絕對都能夢到美夢一覺到天亮(為此這幾隻沒少賴牀)。但就只有小遙，幾乎沒效。

「添麻煩的傢伙。」瞬頭痛揉著太陽穴，昨晚才和小茂聊過，這傢伙馬上出事…好像從去神奧開始，這丫頭就狀況連連。

果然像小智說的，自己還是陪著這丫頭一段時間微妙…瞬有些無奈。抬頭看著時間，九點半左右就會到青巖島了，現在已經九點多，剩不到二十分鐘。

Zzz…小遙靜靜靠著小勝昏睡中…

 

『記憶的碎片…』『牽扯到被封印的記憶…』『靈魂共鳴…』『波導的封印躁動…』

『肉體壓制…人類身分…隱蔽…』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小遙腦海迴響，完全聽不懂甚麼跟甚麼…

『八年多前…記憶斷層…波導暴走…友誼破碎…的地方…』

最後聲音到止，但讓小遙立刻驚醒。

 

剛才…那是甚麼?小遙微微喘著氣，額頭冒出冷汗，眼中滿是驚恐不安，完全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姊姊?」小勝一直坐在小遙旁邊照顧，小遙一醒來馬上就能看到了。看小遙還沒回過神來，眼中是難得謊恐，拿出手帕溫柔擦拭小遙額頭冷汗「做惡夢了嗎?」

「…….恩…」小遙閉了閉眼再睜開，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的所在。

「姊姊，最近到底怎麼了?」小勝放下手帕，擔憂又帶著憤怒看著小遙「別說去神奧了，自從來成都你就經常這樣。每次不是惡夢驚醒就是忽然昏倒昏睡，尤其是從桔梗市到快皮鎮後幾乎三天兩頭就發生這樣的事，從去神奧更是每天!」

「我是你親弟弟，難道是由甚麼我不能知道的嗎?!」說到後面，小勝幾乎低吼出聲「到底是做了甚麼夢?別敷衍我，每次只要你一做奇怪的夢就會連帶身體極度不適，而且每次特意避開我。只和絲亞討論就算了，但為什麼能告訴小智卻不能和我說?!」

「小勝!」絲亞和瞬本來就不遠處，一個剛剛去買喝的，另一個則去把剛剛拿來看的報紙拿回去放。聽到小勝的怒吼都愣了一下。

「小勝…」小遙苦澀看著生氣的小勝，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忽略了小勝的感受，更在無意間無視了小勝的成長，同時忘記小勝的洞察力…

「我不是佑樹，我從小到大和你做的約定哪次是沒遵守的?!為什麼總是習慣把所有事埋在心裡呢?!尤其是姐姐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嗎?」小勝這回真的生氣了。

瞬雙手環胸冷冷看著小遙，他很認同小勝這些話。絲亞看著憤怒的小勝和沉默小遙，還有選擇旁觀的瞬，不知怎麼勸解小勝。因為有些話，她們倆個真的解釋不清也不能說。

「…….你的確不是佑樹那不負責任的混帳哥哥。」小遙低下頭，看不出那雙如海的寶藍色眼瞳此時真如海面下的暗流一樣晦暗不明。

「但是，不是所有話都說出來就有辦法分擔的。何況所有事的開端你都不瞭解，發生的事你都沒被捲入，知道也沒用只能瞎操心。更別提你還未滿十歲甚麼都不懂，知道…又何用呢?」小遙抬頭，眼中溫和的寶藍如結冰的海洋，徹底的……冰封。

「千里遙!!!」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姊姊會這麼直白的拒絕自己，小勝還沒發怒反倒瞬火了。「你是拿你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你以為所有話都不說事情就會自然解決嗎?!」

「夠了!我的事不用你們來煩惱!你們兩個本來就沒直接關係參和近來也沒用。」小遙無視自己虛弱的身體狀況憤怒站起來，應該說就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情緒也有些不穩，說出來的話完全沒想過脫口而出，憤怒看著瞬「尤其是八年前就先放手的你，現在更沒資格管我!」

「小遙你…」小遙的話立刻給三人一桶冷水，憤怒被震驚代替。

小遙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麼，表情一變，無力坐下手支著額頭，任瀏海擋住臉。沉默一下才開口「我不管你和佑樹或小智到底是做了甚麼約定，但我的事…從那一刻就與你無關。不…本來從一開始就無關吧。」

瞬雙手握緊拳頭，深深看著小遙，最後轉身「已經快到港口，要準備下船了。」

小勝皺眉看著先出船艙的瞬，絲亞擔憂看著小遙。小遙已經知道了…瞬就是小時侯和自己一起生活的男生了?是甚麼時候?

小遙閉眼，後悔一時口不擇言，似乎有甚麼平衡被自己打破了…

但是…如果瞬和小勝能避開就避開，就遠遠離。不知為什麼，自己就有預感，自己的身體越不適似乎就會發生越危險的事，彷彿自己就是問題的中心….

即將甦醒歸來的海之神…

 

而這想法，在下船的時候就如直接般得到應證。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因為心情最不好，四人最後一個下船的小遙，乎然感到心跳加快，一股窒息般的悶痛隨即而來。

「怎麼…」小遙咬牙想忍住，但越發越快的心跳像是心臟要跳離身體，全身血液快速流暢感到血管快要撐破，呼吸越發越困難。

「小遙!!!」絲亞一直注意小遙的狀況，在小遙幾乎癱倒在地前先一步扶助她。而絲亞的聲音驚覺前方纔走幾步的瞬和小勝。

「姐姐!!!/小遙!!!」瞬和小勝一回頭就看到倒在絲亞懷裡痛苦喘著氣的小遙。

好痛苦…就像八年前在醫院那時…小遙在昏倒前，視線雖然模糊，卻看三人惶恐擔憂的神情。

 

「又是…這裡…」小遙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一片蔚藍，沒雲或任何其他東西純粹的天空。腳下一片水流，但雙腳依然乾燥卻又清爽。四周吹取栩栩微風，一如往常讓人感到舒服放鬆。

「每次身體不適時或某些特殊事情，總是會夢到這裡。」小遙默默打量四周「那麼…這回又會有甚麼事呢?又或著…會是誰?」

『成長了呢…』四周傳來耳熟的聲音，清冷淡雅卻不失溫和，明明是少女的聲音卻如母親帶著欣慰安撫的語氣。而這個聲音對小遙已經熟悉不過…

「無數次看著你的夢，我們…到底是甚麼關係呢?而那些記憶…是否真的存在過?」小遙閉眼睜開，望著前方沒有一絲疑惑「海柔。」

小遙眼前聚合無數小光點，慢慢形成人形，但也只有這樣。小遙看著眼前纖細的人形光輝，依舊完全看不清面貌，但從形態看得出是位美麗優雅的少女。真的要說，有點類似沙織小姐或綾子小姐那樣，不…比她們更帶著讓人不知怎麼描述的高雅氣質，卻又沒像貴族小姐那種高傲鄙夷的神情，也不像那些從小被人呵護的公主那樣不暗世面，說像女王陛下，但也沒有那種威嚴莊重的氣場。

『時機…還未到達…』女聲…應該說是海柔無奈嘆口氣『雖說是這麼說…但那些封印在妳體內的力量和記憶，比想像快崩落，更直接連帶身體機能受影響…』

「!!!」小遙一驚，瞇了瞇眼。果然自己的身體狀況和那些夢有關。

但是…封印?!甚麼封印?為什麼自己體內會有這種東西…等等!!!小遙腦海閃過一絲片段。

八年前最後的記憶，焦黑的土地混和刺眼的血跡、血紅的光輝、不知名的法陣、漂浮在四周的文字未知圖騰…

以及，口中念念有詞的兄長和受到襲擊而驚恐逃離的……那抹綠色…

『越是接近那個地方，封印的崩壞就越快…記憶的復甦以及波導的暴動是成反比的，無法平復下來的心以及錯亂複雜的記憶，連帶日月增強的波導越無法控制。』海柔看著似乎想起甚麼一臉恐懼的小遙，語氣滿是無奈以及濃濃的心疼。

「甚麼意思?」小遙看著眼前的光輝，似乎察覺甚麼卻又說不上來。

『那個地方是八年多前…伴隨靈魂轉世蘊藏在你體內…強大卻無法控制的力量…初次差點要了你性命的波導暴動…』海柔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語氣則帶著點苦澀。

「波導暴動?我體內?」小遙想到在睿智湖看到的那本書，但卻難以置信。自己…從小開始就能使用波導嗎?

『在神奧…遇到的事，觸碰到當些被封印的記憶。這才導致封印崩解…更別提連帶另外一位轉世受影響…』海柔無奈口氣『本以為是那傢伙的另一個轉世可以幫妳調和，結果那孩子又被捲入其他危機。為了壓制波導提前覺醒而改變，那傢伙的肉體身分將自身波導壓制在體內而無法幫妳調和。』

「那傢伙?那道…小智?」小遙只抓住海柔說的‘那傢伙’，其他根本聽不懂。

 

而海柔沒有回應算是默認。沉默一段時間，光影忽然向前抱住小遙。

『在過去…你們經過那些我們生前所常待過的且完美保留到現在的遺址，不管是亞克夏或世界初始之樹。在記憶甦醒波導覺醒前，肉體會完全壓制封印那些存在靈魂一起轉世的身分，以防和這些地方產生共鳴導致波導暴走。但是…』海柔抱著小遙苦悶說著一堆聽不懂的話語『你是罕見波導無法與肉體相容的身體。這不單單是來自前世的詛咒，更是出生時額外承擔另一個人的病痛。』

『現在的你還不需要知道這些。』海柔輕輕放開小遙，抬手摸了摸小遙的頭『醒來之後，妳不會記得今天現在在這空間發生的事。』

「甚麼…意思?」小遙微微皺起眉頭，一股睡意隨之而來，卻努力撐著意識想了解海柔的話語意義。

『之後，還有更重要的考驗等著你，八年前段開的記憶以及和那孩子之間真正的關係。』人形光輝緩緩散開，聲音也越來越模糊『已經成長的妳，經歷許多悲傷的妳…一定能再站起來面對的…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那個孩子。』

 

你所一直喜歡的那個人，從八年前到現在的那個人…

 

第九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