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喏,趁熱喫吧。」

楊晏手裡拿著兩份剛從女店員那拿來、還熱著的巧克力可麗餅,將其中一份遞給楊喻。

楊喻接下可麗餅,抬首看向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楊晏,道:「謝謝哥哥。」接著,咬了口可麗餅。

才剛咬下第一口,楊喻雙目微瞠,這時才知道哥哥說的味道掛保證是真的,以往喫的可麗餅似乎都沒來的這次好喫。

可麗餅酥脆的餅皮煎的恰到好處,帶著焦香卻不見一點焦黑的痕跡;抹在上頭的巧克力醬異於其它可麗餅店,滑過味蕾時的味道奇妙的很,搭著酥脆餅皮的焦香,在味覺上讓人得到了無限滿足。

喫了一口後,楊喻就彷彿上癮般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才沒過多久手裡就只剩下為了讓客人方便拿取的紙模,還有些許落在掌上的餅屑。

「就說了很好喫吧,看你喫成這樣。」

楊晏笑的開心,帶楊喻坐到一旁廣場裡的長木椅坐下後,動手翻了翻揹包,從裡頭拿出一張衛生紙,細心地幫楊喻把嘴邊的餅屑擦掉,將衛生紙扔進一旁的垃圾筒。

楊晏本想繼續喫剩下三分之一的可麗餅,才正到嘴邊、尚未咬下時,察覺到身旁有一道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手上的東西,轉頭一看,果然是楊喻。

只見楊喻盯著楊晏手上的可麗餅,像在說著「快交出來」的目光逗趣的很。楊晏難得見楊喻終於有點十三歲小孩的樣子,心中頓時就出現了想作弄眼前人的想法。

將可麗餅送到楊喻眼前,楊晏一臉邪惡:「想喫嗎?」

楊喻點點頭,表達了他想得到可麗餅的心情,目光依舊鎖定在目標上。令楊晏有種眼前是一隻老虎,而不是一個人的錯覺。

楊晏得到答覆,又把可麗餅往前了些,捉弄似地在楊喻要拿到的那一剎猛地縮手,讓楊喻的手撲了個空,爾後相當惡質地當著楊喻沒得到「獵物」的茫然表情前,咬了一大口餅皮。

看著楊晏做出這一串動作後,還笑的像偷了腥的貓,楊喻立刻就明白哥哥這是在作弄自己,有些不悅地撇過頭。

「哥哥,你太幼稚了。」楊喻的語氣透著不滿。

「難得見你這副模樣,不惡整下對不起自己啊。」

當聽見被楊喻這麼說時,楊晏有些哭笑不得的回了這句話,結果又被楊喻用鄙夷的眼光掃了一次。

「哎,你生氣了啊。」楊晏戳了戳楊喻的手臂。

「......沒有。」楊喻依舊沒正眼看楊晏。

楊晏知道弟弟這樣子肯定是生氣了,只是礙於那彆扭個性不肯說罷了。

「你要怎麼樣纔不會生氣呢,」頓了頓,開玩笑道:「要不哥哥我就以身相許,給你賠個不是吧?」

楊晏說完作勢要靠近楊喻,誰料那人一閃身,轉過頭時神情非常正經地說:「誰需要你以身相許,我只要你的可麗餅。」他手指著楊晏手上的可麗餅。

「哎,一句話裡有十六個字呢。真是難得哈哈哈哈哈──」

楊晏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孩子竟然會說這麼可愛的話,簡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觀。他笑的太誇張,以至於遞給楊喻手上的東西時還是抖著的。

楊喻洩忿似地嚼了幾口還殘餘些許熱度的可麗餅,一臉鄙夷地看著哥哥。

正當兩人一個笑到停不下來,一個要正要咬下手中最後一小塊的餅皮時,一聲突兀的貓叫聲同時傳進他們耳裡。

剎時間,兩人都轉頭望向木椅後的草叢。

 

第七章

盯著身後那叢有貓叫聲傳出來的草叢,楊晏謹慎地先拿起一旁落在地上的木棍子撥弄幾下,確定裡頭沒有藏些小蛇之類的東西,才牽著楊喻的手踏入後頭沒圍欄的草皮裡。

楊喻把最後一口可麗餅給吞下去後,隨手把垃圾塞在口袋,便隨楊晏進到草皮。

鞋底踩著的草皮發出了相互摩擦的聲響,這時那隻在草叢後的貓又叫了一聲,聲音比第一回聽見時虛弱了點。

站在那草叢不遠處,兄弟兩人見草叢幾處透著對頭景象的縫隙裡,隱約透出有個土黃色的紙箱放著,心下頓時明白了貓叫聲正是來自那紙箱裡。

「好像是那裡啊。」楊晏嚥了口口水,用手背抹去額上的汗。

七月正是一年間最熱的時候,蚊蟲也多的是,才踏進這草皮沒多久,額上就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暫且不提這樣任誰都有些受不住了,更何況是那隻不知道被放在紙箱裡幾天的貓。

在原地待了幾十秒,楊晏才下定決心領著楊喻靠近那紙箱。才一靠近,楊晏同楊喻都蹙起了眉頭。

方纔離的遠,沒注意到這紙箱上飛著不少蚊蠅,連上頭沒完全封上、只露出一些供貓咪呼吸的縫隙,都有螞蟻進進出出的搬出應該是飼料的碎屑。

又再次抹了一把汗,楊晏蹲下身小心地拉開那紙箱的封口。還沒見到裡頭的貓,楊晏和蹲在一旁的楊喻,都給那掀開後散出的臭味燻的一陣反胃。

「我說,這味道怎麼能臭成這樣啊。」

楊晏捏著鼻子又一次去掀紙箱上的封口,這回有了準備也總算是成功見著那隻貓了,不過在看見那隻貓的那一瞬,兄弟兩人心裡都不免一陣心酸。

紙箱裡的貓本該是一身漂亮潔淨的白色毛髮,再配上罕見的湛藍色雙眸,彷彿是舉止風度翩翩的異國王子──

但此刻牠全身蒙上一層灰,藍色的眸子透著無神,在看見楊晏和楊喻時,嘴裡發出了類似求救的微弱呻吟。身上有著不少細小的傷口,有些已是癒合,有些卻還流著膿。

紙箱裡有兩個紙碗,兩個碗裡皆空無一物,只有其中一個碗裡有飼料的碎屑,和一大羣正在搬運碎屑的螞蟻。

楊晏看著過了一會兒,取下揹包要楊喻拿著,然後無視陣陣臭味,雙手抱起紙箱,讓楊喻跟緊自己後走出草皮,在旁人異樣的眼光下快步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唉呀,小晏小喻你們帶回來這什麼東西啊,燻死人啦。」

楊晏和楊喻到家時,阿姨也恰巧出門回來,她用捏著鼻子用指尖挑開封口時,也不禁一陣心疼,道:「這得帶去給獸醫看,趕緊去放好東西,我們帶牠去獸醫院。」

她讓兩人放好揹包,拿起車鑰匙,也顧不上箱子髒的要命,從楊晏手中接過,就放在車後座。等到兩人匆匆忙忙上車後,啟動引擎就往獸醫院去。

一路上,楊晏都輕聲安撫白貓,楊喻在一旁看著心裡就莫名一陣喫味──就算他知道這是緊急狀況。

 

第八章

從阿姨家到獸醫院的距離莫約幾個街口,開車很快就到。阿姨把車停到獸醫院前的停車格熄火後,迅速到後座抱下裝有貓的紙箱,走進獸醫院。

隨著阿姨下了車,兄弟兩人一同進到獸醫院。

方一進入,有別於醫院的消毒水味立刻佔領了鼻腔,再加上冷氣開的強,整個腦袋都有些暈眩。但他們顧不上這些,直往阿姨的腳步跟去。

原本坐在櫃臺正在玩手機的男工讀生,見阿姨帶著那口箱子進來,不用多想便知道是送受傷動物來的人。

把手機放在桌面,男工讀生從阿姨手中接過箱子,一點都不忌諱那箱子難聞的味兒,駕輕就熟地戴上手套,揭開箱子的封口一把抱出白貓放在診療臺上。

男工讀生摘下手套,鼻樑上的那架黑框眼鏡隨著他的動作,被頭頂的白燈照的閃耀了下,他道:「我先去請醫生出來,你們稍等下。先幫忙照看會,別讓牠跳下來。」語畢,轉身走進後頭的走道。

「阿姨,這小貓會不會撐不下去啊?」在獸醫還沒到時,楊晏面露擔憂地問著阿姨。

聞言,阿姨原先蹙起的眉放鬆了些許,摸了摸楊晏的頭,道:「牠這應該是剛出生幾個月才被扔出來的,箱子大概也是牠被扔出來後尋到的地方,具體狀況也得等醫生給牠診斷後才能確定。」

聽完阿姨的話,楊晏面上不禁添了點氣憤,他說:「現在的人也真是過分,竟然對一條生命如此殘忍......」

楊晏本想繼續說下去,但獸醫的隨著工讀生走出來的聲響打斷了他。

獸醫的腳步聽著有些凌亂,他是個年紀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茂密的黑髮中夾雜著幾搓棕金色,在日光燈下特別顯眼。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使得他原本深遂的五官柔和不少。

獸醫拿起抽屜裡的一副醫用手套戴上,謹慎地翻看白貓身上的傷痕,而工讀生在一旁拿著一本小冊子紀錄。

全程不過幾分鐘時間,氣氛卻意外寧重。期間內只有白貓嘴裡發出的嗚咽,還有工讀生手上拿著筆在紙上寫著的磨擦聲,阿姨同兄弟兩人無不屏氣凝神注意著白貓的狀況。

「這貓是撿來的?」獸醫的語氣平板,沒有過多起伏。

「對的,」她指了指一旁的楊晏和楊喻,「家裡兩個孩子今天出門說是在廣場那找到的。」

獸醫站在原地聽完阿姨的話,瞥了兄弟兩人一眼,又沉思了一會,說:「牠有點營養不良,身上的傷有些是給樹枝刮的,其它的應該是一些小孩子不懂事,拿些小石子扔出來的。」

他走到一旁放著動物用藥的醫藥櫃,拿出幾捲繃帶和幾管藥膏,放在白貓邊上,又說:「這些都不成問題。最主要是牠嚴重營養不良,身體裡有沒有問題都還不能確定。今晚得留下來輸液和後續檢查。」

「那我們明天幾點能過來?」阿姨的問題透露著她的憂心。

獸醫抬手一推眼鏡,仍是那般無聲線起伏的語調,說:「早上十點過後都行。還有問題嗎?敝姓方,名片在櫃臺,隨時可以來電洽詢貓的狀況。」

阿姨點點頭示意她瞭解了。獸醫見此,給工讀生打了眼色,讓他帶客人去結帳後,低頭處理起白貓的傷口,不再說話。

工讀生接到指示,領著三人到櫃臺付了錢,順手遞了方醫生的名片給她,笑的調皮,「我家醫生比較悶騷,但他可是很愛護動物的喔。」

「小陳啊,你繼續說,多說幾句你就知道。」

很顯然,正處理白貓傷口的方醫生聽見了工讀生的話。他手上的動作仔細,嘴裡的話卻相當讓人聽的一頭霧水。

工讀生聽了,臉色瞬間白了點。

阿姨在一旁看著,尷尬地笑笑,拉著兩個孩子出了獸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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