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圖看魔戒60:樹人的悠遠歌謠

魔戒插圖:樹人(可能是 Alan Lee的作品)

梅里說:「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我們會告訴你的,但得花上一段時間。你願意先把我們放下來嗎?我們可不可以坐在陽光下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天氣?你一直抓著我們一定累了。」

「嗯,累?不,我不累。我很難感覺到疲倦的,我也不會坐下來;我並不是那麼的,嗯,有彈性的。不過,你們說的沒錯,陽光的確很舒服,讓我們離開這個──你說你們怎麼稱呼這個地方?」

Ted Nasmith 創作的魔戒插畫《Treebeard》(The Stranger in the Forest)

「小山?」皮聘猜測道。「石壁?樓梯?」梅里跟著幫忙。

樹胡若有所思地重複這幾個字:「小山,沒錯,是這個字。不過,用這個短短的字眼來描述聳立在此無數個紀元的地形未免太倉促了吧!算了,我們離開這裡吧。」

奧地利畫家 Joseph Anton Koch(1768-1839年)的畫作

「要去哪裡?」梅里問道。

去我家,我的其中一個居所。」樹胡回答。

「很遠嗎?」

「我不知道,或許你們會認為那裡很遠,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晨風愛家的蛋糕作品:稚鳥圖。大樹頂端有兩隻在巢中嗷嗷待哺的幼鳥

「這麼說吧,你看得出來,我們的東西都弄丟了,」梅里說:「我們的食物不太夠。」

「喔!嗯!你們不需要擔心這個,」樹胡說:「我可以給你們喝種東西,能讓你們常保翠綠,長得又快又好。如果你們想要離開,我隨時可以把你們放在森林外的任何一個地方,我們走吧!」

樹胡緊緊地抓住這兩名哈比人,一隻接一隻的抬起大腳,走到高地邊緣;然後,像是樹根一樣的腳趾抓住懸崖邊緣;接著,他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走下去,最後來到了森林的地面。

魔戒裏的樹人

他立刻邁開大步,在樹林間穿梭,越來越深入森林。他的步伐一直沿著河流走,穩定地朝向山脈的斜坡上爬。許多的樹木似乎都陷入沉睡,對於他們的經過並沒有多少反應,不過,也有許多樹木開始顫抖,用枝枒遮住他們的身影。當樹胡快速移動的時候,他嘴裡依舊喃喃不停地念誦著如同樂音一般的語言。

樹根人物:紐約攝影師 Klaus Enrique Gerdes根據16世紀義大利畫家Giuseppe Arcimboldo 1573年所畫的《冬天》原作,利用果蔬重新拼出新的人物肖像並予以拍照

哈比人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十分詭異的,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狀況下,他們竟然覺得安全和放心。最後,皮聘終於忍不住問道。

「打攪你了,樹胡,」他說:「我可以問問題嗎?為什麼賽勒鵬會警告我們,不要打攪你的森林?他告訴我們最好不要和這裡有所牽扯。」

Tim And Greg的魔戒插畫:有著一頭銀髮、洛絲蘿林黃金森林的精靈王——賽勒鵬(又譯為凱勒鵬 Celeborn,他是精靈女王凱蘭崔爾的丈夫),這是他們乘著天鵝船為佛羅多等遠徵隊成員送別時的場景(局部畫面)

Ted Nasmith的魔戒插畫:洛絲蘿林的黃金森林,佛羅多等八位遠徵隊成員曾在那裡修養了一段時間

「嗯嗯,他知道嗎?」樹胡咕噥道:「以我來說,我可能也會告訴你們相同的話。不要和羅瑞爾林多立安森林[HT]有所牽扯!古時候精靈們是這麼稱呼那座森林的,不過現在他們把它縮短了,變成羅斯洛立安。或許他們改變稱呼是對的,或許那座森林已經在漸漸消逝,不再繼續成長;那裡曾經是人們歌頌的黃金之谷,現在已經成了夢中花。啊,好啦!那裡的確是個特殊的地方,不是每個人都能來的。我很驚訝你們能夠安全出來,但你們能夠進去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陌生人進去過了,那的確是塊詭異的地方。這裡也是一樣的,人們來這邊會感覺到憂傷,沒錯,來這邊是會憂傷的!Laurelindori nan lindelorendor malinornelion ornemalin……」他自言自語道:「我想他們在那邊已經和現世隔絕了,」他說:「不管是這裡,或是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除了黃金森林之外,都沒有和賽勒鵬年輕時一樣的地方了。不過:Taurelil─tumbalemorna Tumbaletaur, 他們以前常這樣說,世事或許多變化,但在有些地方卻是恆久不變的。」

Kinuko Y. Craft的畫作

「你這是什麼意思?」皮聘問道:「什麼東西會恆久不變?」

「樹木和樹人,」樹胡回答道:「我也不完全明白自己身上的狀況,所以沒辦法對你完整的解釋。我們之中有些依然保持著樹人的特徵,以我們的角度來看還算活躍;但有些同伴變得昏昏欲睡,你可以說他們『人』的成分慢慢抽離了,只剩下『樹』的成分。當然,大多數的樹也還是樹,不過,有些卻已經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有些甚至相當的清醒,變得有些──有些像樹人了,這一切都是這樣循環不息的。」接著,樹胡又說:「當有些樹發生這樣的轉變時,你會發現他們的心並不好,這和他們的木頭並沒有關係,我也不是說他們的心被蟲咬了或得病了。對啦,我還認識一些樹沐河下游的老橡樹,都快變成碎片了,但還是依舊如同嫩葉一般的甜美、沉寂;當然,也有一些靠近山脈的河谷中的樹木,整天響叮噹,而且心又很壞。這種狀況似乎會傳染,附近本來有些地方相當的危險,多半還有一些地方受到這種力量的影響。」

樹人說:「我還認識一些樹沐河下游的老橡樹,都快變成碎片了,但還是依舊如同嫩葉一般的甜美、沉寂」。

上圖:樹葉雕刻,西班牙藝術家lorenzo duran的作品,2005年在他36歲的一天,突然意識到藝術纔是自己真正的理想,於是辭去工作開始各種藝術創作。有一天他受毛毛蟲喫葉子的啟發,開始嘗試葉子雕刻,

下圖也是他的作品:

樹人說:「當有些樹發生這樣的轉變時,你會發現他們的心並不好,這和他們的木頭並沒有關係,我也不是說他們的心被蟲咬了或得病了……有一些靠近山脈的河谷中的樹木,整天響叮噹,而且心又很壞。這種狀況似乎會傳染,附近本來有些地方相當的危險」。

「你指的是北方的老林嗎?」梅里問道。

「算是,算是吧,很類似,但更糟糕的是,我懷疑北方有些黑暗所留下的殘影還在那邊,不好的記憶有時會一直流傳下來。不過,這塊土地上也有黑暗從未曾染指過的清新河谷,有些樹木也比我還要古老。不論如何,我們依舊會儘力的,我們會趕走陌生人,不讓那些愚蠢的傢伙進來;我們訓練和教導他們,我們散步的時候同樣也會除草。我們這些古老的樹人是牧樹者,已經沒有多少樹人殘存下來。綿羊有時會變得和牧羊人一個脾氣,牧羊人也會和綿羊越長越像。樹木和樹人之間的關係更密切,他們還一同承受歲月的變化。樹人就像是精靈一樣,不像人類對自己那麼感興趣,但又更能夠深入事物的本質;但是,從某個角度來看,樹人又更像人類,他們比精靈要容易改變,也更容易瞭解事物的外在。或者在某個角度來說,他比兩者都要擅長這方面,因為樹人更能夠將精神意志集中於此。」

上圖:Koch Serpentaralandschaft anagoria(局部),1833

【注釋:樹人解釋「『樹人』與『樹木』的關係」:「我們這些古老的樹人是牧樹者」,「我們之中有些依然保持著樹人的特徵……但有些同伴變得昏昏欲睡,你可以說他們『人』的成分慢慢抽離了,只剩下『樹』的成分。當然,大多數的樹也還是樹……有些甚至相當的清醒,變得有些──有些像樹人了」;他進一步解釋,打了一個比喻:綿羊有時會變得和牧羊人一個脾氣,牧羊人也會和綿羊越長越像。樹木和樹人之間的關係更密切,他們還一同承受歲月的變化。」】

田中達也(Tatsuya Tanaka)微距攝影作品

樹木雕刻作品

樹木雕刻作品

我的同胞之中有些看起來像是樹木一樣了,必須要有巨大的變動纔能夠吵醒他們,而且他們也只能夠用低語的方式交談。不過,我的森林之中有許多還相當的活躍,可以和我交談。

當然,這都是從精靈開始的,他們喚醒樹木,教導他們使用樹木的語言。古老的精靈總是希望能夠和任何生物交談,但緊接著,黑暗就降臨了,他們渡海而逃,有些躲進遠方的山谷,隱藏起身份,撰寫著逝去世代的歌謠;而那些世代再也不會重臨了。唉,唉,從盧恩到這裡曾經一度全都是一座大森林,這個區域不過是它的東方邊境而已。那可是個寬廣的年代!我可以吟唱、步行一整天,耳中只能聽見山中的迴音。這裡的樹林就像是羅斯洛立安的森林一樣,只不過更濃密、更強壯、更有活力。那空氣中的清新味道!啊,我常常一整個星期都花在深呼吸上面。

樹人說:「我常常一整個星期都花在深呼吸上面」。上圖:大樹形狀的肺葉/支氣管樹 Resin cast of lungs, bronchial tree

Der Schmadribachfall,by Joseph Anton Koch,1821-1822

樹胡沉默下來,繼續往前走,但他的腳步幾乎是寂靜無聲的。不久之後,他又開始哼歌了,慢慢地變成吟頌詩文的語調。哈比人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現,原來他是朗誦給他們聽的:

在那塔沙瑞楠的柳樹下,我走過春天

啊!那景象和那春天就在南塔沙瑞安!

那真是不錯的感覺。

上圖:加拿大國家公園

在那歐熙瑞安德的榆樹林裏,我走過夏天

啊!那光芒和那歐熙七河美妙的樂聲,

都是夏天獨有的景象,

我本以為那是最好的美景。

我又在秋天來到了尼德瑞斯的柏木林。

啊!那黃金和暗紅的落葉,都在

塔那耐多的美麗秋天中,

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上圖來自:悠悠哉的博客《【特拉華峽谷】38度下在美國國家娛樂區裏登山》

在冬天,我爬上了多色尼安的

高地松林中。

啊!那風吹、那白雪,和那歐洛娜嵩

冬日的黑色枝枒!

我放開喉嚨,對著蒼天歌唱。

這些大地現在都隱在波浪之下,

我只能走在安巴倫那、塔倫莫那、阿達羅畝,

走在我的土地上、走在法貢森林中,

此地的樹木根深,

年歲比樹葉還要厚重,

在那塔瑞莫那羅畝。

上圖:義大利南蒂羅爾白雲巖滑雪區

他頌唱完了,又開始沉默地邁進,整座森林中卻沒有傳出任何迴響。

天色漸漸變黑,暮色開始落在樹木的枝枒上。最後,哈比人終於看到在前方有一個陡峭的黑色斜坡:他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也就是翠綠的馬西德拉斯峯。在此地還是小溪的樹沐河沿著斜坡流下,才剛離開山上冰冷的泉源不久。在溪流的右邊是座很長的斜坡,上面長滿了青草,在暮色下顯得灰濛濛的。此地沒有任何的樹木生長,可以直接看到頂上的天空,在雲朵的空隙之間,已經可以看見閃爍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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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鄧嘉宛譯本:可與上面的朱學恆譯本對照著看,兩版互為補充】

「你要是想多聽一點,我們會告訴你的。」梅里說,「不過那很花時間。你可不可以把我們放下來?趁現在有太陽,我們能不能一塊兒在這裡坐坐?你舉著我們一定舉累了吧。」

「哼,累?不,我不累。我沒那麼容易累。我也不坐。我不那麼,哼,柔軟。不過嘛,瞧,太陽就要躲起來啦。我們就離開這個——你們剛才說這叫什麼?」

「山丘?」皮平猜道。「巖架?階梯?」梅里跟著猜。

樹須若有所思地重複那幾個詞。「山丘。對,就是這詞。不過,要形容一個從世界這片地區被創造以來就挺立在這兒的東西,這詞還是太草率了。算了,走吧,我們離開這兒。」

「我們要去哪兒?」梅里問。

「去我家,或者說,我的一個家。」樹須答道。

「很遠嗎?」

「我不知道。也許你們會覺得遠。可是這有什麼關係?」

「哦,你瞧,我們所有的東西都丟了。」梅里說,「食物也只剩一點了。」

「噢!哼!這你們不用擔心。」樹須說,「我會給你們一種飲料,讓你們喝了之後能保持青翠,並且還能長上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假使我們決定分開,我可以送你們到我家鄉外任何你們指定的地方。我們走吧!」

樹須輕柔卻穩固地將兩個霍比特人擁在兩邊臂彎中,先抬起一隻大腳,跟著另一隻,如此走到了巖架邊上。他用樹根似的腳趾摳住岩石,然後小心翼翼、一本正經地一步步走下石階,下到了森林的地面。

他隨即從容地邁開大步在樹木間穿行,一路深入森林,穩穩地朝迷霧山脈的山坡上爬,但從不離開溪流太遠。有許多樹似乎在沉睡,或像根本沒察覺到他,就好像他只是一個過路的生物。但有些樹木抖動起來,還有些在他走近時舉起樹枝讓他從底下穿過。一路上,他邊走邊用一種音樂般悠長如流水的聲音自言自語。

兩個霍比特人沉默了一陣。他們感到安全又舒服,這真是怪不可言。而且他們也有好多事可想,好多事值得驚訝。最後,皮平壯起膽子又開口了。

「拜託,樹須,」他說,「我能問你個事兒嗎?為什麼凱勒博恩警告我們別進你的森林?他告訴我們,別冒險陷到這裡頭來。」

「哼,他如今這麼說麼?」樹須隆隆發聲,「要是你們反過來從這兒過去,我大概也會說同樣的話。別冒險陷進勞瑞林多瑞南的森林!以前精靈是這麼稱呼它的,現在他們把名稱縮短了,叫它洛絲羅瑞恩。也許他們是對的,那片森林可能正在凋零,而不是壯大。那曾經一度是『黃金歌詠之谷地』,那個老長的名字就是這意思,現在則變成了『夢中之花』。啊,總之,那是個古怪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冒險進去的。我很驚訝你們居然出來了,不過更驚訝的是你們居然進得去——這已經多年不曾發生在外人身上了。那是個古怪的地方。」

「但這兒也是。來這兒的人盡碰上災禍,沒錯,是碰上了災禍。Laurelindórenan lindelorendor malinornélion ornemalin。note」他自言自語咕噥了一長串,「我猜,他們那兒已經遠遠落在世界之後了。」他說,「這片鄉野,以及金色森林之外的任何地方,都已經不是凱勒博恩年輕時的模樣了。不過:

「Taurelilóm?a-tumbalemorna Tumbaletaur?a Lóm?anornote

「他們以前總這麼說。時過境遷,但這在有些地方仍舊一樣。」

「什麼意思?」皮平說。「什麼仍舊一樣?」

「樹木和恩特。」樹須說,「並不是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都能理解,所以我無法解釋給你聽。我們有些還是真正的恩特,就按我們該有的樣子活躍著,但有很多變得越來越睏乏嗜睡,照你們的說法是變得更有樹味兒。當然,絕大多數的樹都只是樹而已。但有許多是半醒的,有些則相當清醒,還有少數,啊,嗯,變得越來越有恩特味兒。這種變化始終沒停過。

「樹起了這樣的變化之後,你會發現其中有些是存著壞心眼的。這跟他們那林子沒關係,我不是那個意思。哎,我認識一些恩特河下游的好心老柳樹,可嘆的是,早就死了!他們樹榦都空了,事實上,他們全都快衰朽得四分五裂了,可還是安靜又呢喃甜美,像新嫩的葉子一樣。然而,在山脈腳下的山谷裏,有些十分健康強壯的樹卻壞透了。這樣的事似乎在蔓延。這片鄉野過去有些地方非常危險,現在也仍有一些小片的地方非常黑暗。」

「你的意思是,就像遠處北方那片老林子?」梅里問。

「是啊,是啊,類似那樣,但壞得多。我毫不懷疑,遙遠的北方仍然有大黑暗時代的陰影籠罩,而有害的記憶流傳了下來。但這地有些空谷從未從黑暗中解脫出來,有些樹比我還要老。不過,我們還是儘力而為。我們不讓外人和莽撞的傢伙們接近。我們教導,我們訓練,我們四處行走併除去雜草。

「我們這些古老的恩特是樹的牧人,如今已所剩無幾。據說,羊會變得像牧羊人,牧羊人也會變得像羊,不過這種變化很慢,他們在世間的時間也都不算長。這種變化在樹和恩特之間比較密切也比較快,而且二者一同走過了漫長的歲月。你可以說,恩特更像精靈——更善於理解其他事物的內在,不像人類那樣十分關心自身。但你也可以說,恩特更像人類——比精靈更容易起變化,更快接受外界的色彩。還可以說,恩特比那兩者都更好——他們更穩重,對事物的關注更加長久。

「我有些親戚,如今看起來就跟樹木沒什麼區別,需要某種驚天動地的事才能被喚醒;並且他們只低聲說話。但我有一些樹卻枝幹柔軟,有許多能跟我交談。當然,這事是精靈起的頭,把樹喚醒,教他們說話,並學習樹的語言。精靈總是想跟所有的東西說話,古時的精靈也確實這麼做。可是,後來大黑暗來臨,精靈渡海離去,或逃到遙遠的山谷中隱藏起來,作歌懷念那永不復返的歲月。永不復返。是啊,是啊,森林曾經一度是整個連成一片的,從這兒直到路恩山脈,這兒不過是東端而已。

「那真是天地廣闊的年代!那時我可以整天行走和歌唱,空曠的山谷中只聽得到我自己的聲音在回蕩。所有的森林都像洛絲羅瑞恩的森林,但更茂密、更強壯、更年輕。還有,那空氣的味道啊!我經常一整個星期什麼都不幹,只是呼吸。」

樹須沉默下來,邁開大步走著,那麼大的腳踩在地上,卻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然後他又開始哼起歌來,隨即轉成喃喃吟誦。漸漸地,霍比特人開始察覺他是在吟誦給他們聽:

塔薩瑞南的柳蔭地,我在春日散步。

啊,南塔薩瑞安的春日景色與氣息!

那時我說:這可真不賴。

歐西瑞安德的白榆林,我在夏日漫步。

啊,歐西爾七河的夏日陽光與天籟!

那時我想,這無與倫比。

尼爾多瑞斯的山毛櫸,我在秋日走來。

啊,陶爾-那-尼爾多的焜黃秋葉微嘆,

那時我心,別無所求。

多松尼安的松林高地,我在冬日登臨。

啊,歐洛德-那-松的冬日蒼松,寒風白雪!

我的歌聲直上九霄雲端。

如今故土已沉碧波,

我巡行在阿姆巴羅那,在陶瑞墨那,在阿勒達羅迷,

此乃吾土,範貢森林我的國度,

在陶瑞墨那羅迷,

在這裡,樹根長,

年月猶比積葉深。note

他結束誦唱,繼續沉默地邁著大步,聽力所及範圍之內,整片森林鴉雀無聲。

白日將盡,暮色繚繞在羣樹的樹榦間。終於,霍比特人看見前方朦朧升起一片陡峭的暗色之地。他們已經來到迷霧山脈腳下,來到了高聳的美塞德拉斯那青翠的山腳。從山側流下的恩特河這時還是條小溪,源自高處的泉源,溪水喧鬧地一階階奔騰跳躍而下,向他們迎來。溪流右側有一片長滿青草的綿長山坡,此刻披著暮光,顯得一片灰白。山坡上沒長樹,開敞在天空下,星星已經在一排排雲彩縫隙間的天河中閃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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