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3日,第73屆雨果獎在美國揭曉,劉慈欣憑藉科幻小說《三體》獲最佳長篇故事獎,成爲獲雨果獎的首位亞洲人。光明圖片/視覺中國

  小說《流浪地球》首發於《科幻世界》雜誌2010年第7期

  2019年春節期間上映的一部名叫《流浪地球》的科幻電影火了,截至目前票房已突破46億元。

  這部電影是根據劉慈欣的同名短篇科幻小說改編而成的。

  有趣的是,與《流浪地球》同期上映的還有一部名叫《瘋狂的外星人》的科幻電影,也改編自劉慈欣的作品《鄉村教師》,口碑和票房也很不錯。

  在2015年憑藉《三體》獲得有世界科幻“諾貝爾獎”之稱的雨果獎後,劉慈欣這個名字再度成爲媒體“熱詞”。

  這位筆下充滿原子、分子、粒子以及未來世界的作家在現實生活中究竟是什麼樣?他是如何走上科幻之路、攀上文學高峯的呢?

  娘子關發電廠的計算機房裏,電話響起

  4月的娘子關春風輕拂,磊磊石山中飄蕩着和煦。

  在這個晉冀交界自古爲兵家必爭、更有無數川軍爲抗日而捐軀灑血的地方,一座正冒着濃濃黑煙的發電廠的計算機房裏,一個正在埋頭編着程序的大個子,面前桌上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喂,請問是劉慈欣老師嗎?”

  “對,我是劉慈欣,你是哪位?”

  “我是成都《科幻世界》的編輯唐風。”

  “啊?《科幻世界》……”

  “你投給本刊的作品場面宏大,視野開闊,構思精巧,我們決定留用。”

  這是1999年4月的一天,這個接電話者便是如今在中國科幻文學界叱吒風雲的劉慈欣。

  劉慈欣1963年生於北京,祖籍河南信陽。父親劉斌曾是軍人,轉業後分到中國煤炭設計院,後來又調到了山西陽泉煤礦集團。劉慈欣的母親是位小學教師。劉慈欣在陽泉煤礦集團第三礦區長大。

  劉斌愛看書,《哈姆雷特》《奧賽羅》《李爾王》《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獅子與獨角獸》《動物莊園》……家裏的書三分之二都是世界文學名著。

  上學識字後,好奇的劉慈欣翻出這些書來,通過查閱四角號碼字典認字,艱難地閱讀這些名著,雖似懂非懂,但他覺得能多認識些字也挺好。

  就這樣,直到有一天他接觸到凡爾納的科幻小說《地心遊記》,奇妙的場景、豐滿的細節讓他着了迷。之後,他又看了蘇聯作家阿·卡贊採夫的科幻小說《太空神曲》和葉弗列莫夫的《仙女座星雲》,神奇的未來想象震撼無比。自此,他偏愛閱讀科幻小說,並飽讀了英國小說家威爾斯的《時間機器》《莫洛博士島》《隱身人》《星際戰爭》等書。

  不過,科幻圖書讀得再多,也無法滿足一顆飢渴的心。劉慈欣索性自己寫起了科幻小說。這一年,他才上高一。當然,此時他所寫的那些所謂的科幻小說還很稚嫩,不過是帶有科幻味兒的作文。

  1988年,劉慈欣從華北水利水電學院(現華北水利水電大學)水電工程系畢業,分配到了大山叢中的山西陽泉娘子關發電廠計算機室。

  娘子關是萬里長城第九關。在這個閉塞落寞卻英姿颯爽、處處迴盪着刀光劍影故事的大山叢中,劉慈欣對科幻文學更加癡迷,也繼續構築自己的科幻王國。

  或浮嵐暖翠,雲蒸霞蔚;或陽光明媚,白雲蒼狗;或淒涼蕭瑟,寒風勁吹;或星火輝映,迷離搖曳……千巖競秀的娘子關有着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美,容易讓人情愫翻飛,讚譽莽莽重山獨特的天賦。

  厚重的歷史,險峻的關隘,動人的傳說,英勇的事蹟,偏遠的位置,現代的工業……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這些既美麗又荒涼,既篤實又縹緲的存在,在劉慈欣眼中是那麼科幻,那麼令他神思飛揚。

  《科幻世界》,幸運之神

  1999年春,在一個煦陽暖照的日子,劉慈欣從自己之前寫的作品中遴選了5篇小說,仔細打印出來,郵寄給了《科幻世界》雜誌。

  各地作者寄往《科幻世界》的稿件如雪片。但編輯唐風卻從如山的來稿中發現了打包寄來的5篇小說:《鯨歌》《微觀盡頭》《宇宙坍縮》《帶上她的眼睛》《地火》。初讀之後,唐風拍案叫絕,便給這5篇小說的作者,那個叫劉慈欣的人打去了電話。

  電話中傳來好消息令劉慈欣喜出望外。但自己一次性投稿5篇,這位編輯要用哪篇呢?

  “不,我們不是用一篇,你此次寄來的5篇我們全都留用,並儘快刊出!”唐風說:“而且,你也將成爲我們的重點作者!”

  真是太幸運了!

  那一刻,從學生時代便屢屢投稿、卻又屢屢被退稿的劉慈欣,眼睛裏突然有了淚。

  那天晚上,他招待自己吃了一頓好的,美美地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實際上,劉慈欣的科幻小說如同觸發了一隻神祕的開關,接連幾天讓《科幻世界》編輯部處於興奮之中。因爲每一篇都有着讓人驚豔、奇絕的科幻構思,每一篇都閃耀着科幻小說獨有的光華。

  之後,這5篇科幻小說次第發表了出來:1999年第6期《鯨歌》《微觀盡頭》、第7期《宇宙坍縮》、第10期《帶上她的眼睛》,2000年第2期《地火》……

  這幾篇稿子分別是唐風和姚海軍編輯的,文章發表出來時幾乎一字未改。其中,《帶上她的眼睛》還榮獲了中國科幻銀河獎一等獎。

  《科幻世界》是劉慈欣的幸運之神,自此開啓了他所寫作品百發百中的投稿用稿旅程。

  而在此前,劉慈欣的發表之路其實頗不順遂。早在1991年,劉慈欣就給《科幻世界》投過稿,那是一部名叫《超新星紀元》的長篇。

  當年,劉慈欣花了3年時間把《超新星紀元》小說寫完之後,卻茫然了:把它投給誰呀?能發表嗎?想來想去,他把它寄給了《科幻世界》主編楊瀟。

  當劉慈欣在當地那個小小的郵局把那厚厚的稿子寄出後,按以前的投稿經歷來看,他以爲會石沉大海。然而,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很快便收到了回信。楊瀟不僅誇他小說寫得好,還說將盡最大努力將此小說推薦出版……

  然而,在那之後的近一年時間裏,楊瀟努力爲《超新星紀元》聯繫出版,卻未能如願。

  得知劉慈欣與《科幻世界》這一淵源之後,唐風當即與劉慈欣約定,今後凡是他寫的作品,《科幻世界》都優先刊發。受此激勵,劉慈欣創作勢頭一發不可收拾:《鄉村教師》《朝聞道》《全頻道阻塞干擾》《鏡子》《贍養人類》《贍養上帝》《球狀閃電》《白堊紀往事》《思想者》《吞食者》……

  而《超新星紀元》的出版之事,一拖就是十年。直到2000年,在唐風的鼓勵下,劉慈欣又將之翻找出來,寄給了唐風。這次成功了,作家出版社出版了該書。

  “送給我的女兒,她將生活在一個好玩的世界”

  《超新星紀元》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位於御夫座的一顆超新星突然爆發,強烈的輻射使人類普遍患病,並大量死亡。但人們也發現,12歲以下的孩子症狀很輕或無症狀,原因與基因的自主修復功能有關,年齡越大這種功能就越差。1年後,地球上13歲以上的人全都死去,只剩下12歲以下的孩子。

  小說中,劉慈欣創造了一個孩子掌控的世界:孩子們與成人一般打仗,坦克、航母、殲擊機、核彈頭……所有武器,都是他們的玩具……

  《超新星紀元》實際上是對一些獨生子女嬌氣、貪玩、不愛學習、自私等壞毛病的批評……但作品始終貫穿着對中華文明的深沉大愛。

  劉慈欣的內心始終裝着一顆童心,當他在嘗試寫作科幻小說的時候,想的便是既爲自己、也爲天下的兒童寫一些讀物。

  在科幻的世界裏,劉慈欣是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童心浩蕩爲愛而寫作者。不僅《超新星紀元》是一部科幻版的兒童文學,《三體》也是科幻版兒童文學。就在劉慈欣將作品《三體Ⅲ:死神永生》參評第九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的時候,他給女兒寫了一封感人至深的信。

  親愛的女兒:

  你好!這是一封你可能永遠收不到的信,我將把這封信保存到銀行的保險箱中,委託他們在我去世後的第二百年把信給你。不過我還是相信,你收到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當你看着這張信紙上的字時,爸爸早已消逝在時間的漫漫長夜中。我不知道人的記憶在兩個多世紀的歲月中將如何變化,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甚至不敢奢望你還記得我的樣子。

  但如果你在看這封信,我至少有一個預言實現了:在你們這一代,人類征服了死亡。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有人指出:第一個永生的人其實已經出生了,當時我是相信這話的少數人之一。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也許你們修改了人類的基因,關掉了其中的衰老和死亡的開關,或者你們的記憶可以數字化後上傳或下載,軀體只是意識的承載體之一,衰老後可以換一個……

  在你出生不久,在我新出版的一本科幻小說的扉頁上,我寫下了:“送給我的女兒,她將生活在一個好玩的世界”,我相信你那時的世界一定很好玩兒。

  你是在哪兒看我的信?在家裏嗎?我很想知道窗外是什麼樣子。對了,應該不需要從窗子向外看,在那個超信息時代,一切物體都能變成顯示屏,包括你家的四壁,你可以隨時讓四壁消失,置身於任何景緻中。

  …………

  你的孩子不用像你現在這樣辛苦地寫作業了,傳統意義上的教育已經不存在,每個人都可以在聯入網絡的瞬間輕易擁有知識和經驗。但與人腦互聯網帶來的新世界相比,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說到孩子,你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這封信嗎?在那個長生的世界裏,還會有孩子嗎?我想會有的,那時,人類的生存空間應該已經不是問題,太陽系中有極其豐富的資源,如果地球最終可以養活一千億人,這些資源則可以維持十萬個地球,你們一定早已在地球之外建立新世界了……

  那些飄浮的工廠和企業構成了星環。那是太空城,我甚至能想出他們的名字:新北京、新上海和新紐約什麼的。

  你的職業是什麼?你所在時代應該只有少數人還在工作,而他們工作的目的已經與謀生無關。但我也知道,那時仍然存在着許多需要人去做的工作,有些甚至十分艱險。在火星的荒漠,在水星灼熱的礦區,在金星的硫酸雨中,在危險的小行星帶,在木衛二冰凍的海洋上,甚至在太陽系的外圍,在海王星軌道之外寒冷寂靜的太空中,都有無數人在工作着。你當然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但如果你是他們中的一員,我爲你而驕傲。

  …………

  爸爸

  2013.05.24

  《三體》誕生

  劉慈欣寫科幻小說開始於長篇,之後又短篇和長篇並行着寫作。不過從2006年以後,他就基本上只專注於寫長篇。他覺得科幻是創意文學,創意的數量是有限的,短篇很難對創意有完美的表現,某種程度上是對創意的浪費。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這一年,劉慈欣厚積薄發地寫出了長篇小說《三體》,上市後反響不錯。繼而,他又陸續出版了《三體II:黑暗森林》和《三體III:死神永生》。

  在《三體》系列中,劉慈欣構建了一個與外星文明有關的“三體世界”:三體人利用魔法般的科技鎖死了地球人的科學之後,龐大的宇宙艦隊殺氣騰騰地直撲太陽系,意欲清除地球文明,於是地球人類開始反擊……

  小說中,劉慈欣寫道:“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於林間,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竭力不讓腳步發出一點兒聲音……他必須小心,因爲林中到處都有與他一樣潛行的獵人。如果他發現了別的生命,不管是不是獵人,不管是天使還是魔鬼……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開槍消滅之。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恆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很快被消滅!”

  在《三體》系列中,劉慈欣認爲,人類不應該輕易暴露地球在宇宙之中的存在,因爲人類並不知道外星文明各方面的情況,其價值觀和道德準則。即便外星文明是好意的,和外星人接觸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地球文明可能會因此遭遇不可預知的災難。人類還可以從地球上的情況來推論,一如人類和螞蟻等昆蟲的關係,因而抱一種天真的態度去招惹外星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沒想到,劉慈欣的這個看法竟然與英國著名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的觀點不謀而合,且走在霍金之前。在2010年,霍金髮表言論稱,對於外星生命,人類要做的不是積極嘗試接觸他們,而是盡其所能避免與他們接觸。

  其實,劉慈欣“黑暗森林”理論,植根於一種恐懼:有一次他看到電視上專家們縱論外星人時,認爲道德隨着文明而進步,如果收到外星人的信號,人類應該立刻回答,從此便在宇宙中找到了朋友。劉慈欣覺得這種觀點很傻很天真,便決定寫成長篇科幻小說予以駁斥。這便是《三體》系列科幻小說的源起。

  爲科幻文學正名

  《三體》三部曲出版,在業內被稱爲國內科幻文學的里程碑,其瑰麗雄奇的想象力征服了科幻迷,很多人因此愛上了科幻,劉慈欣也因此成了國內原創科幻的領軍人物。

  這套書售賣了100多萬冊,成爲國內近20年來最暢銷的科幻小說。

  雖然劉慈欣功成名就,但不少作家卻認爲他所寫的東西僅是類型文學、大衆文學,不是主流文學,不是純文學。

  種種非議,讓劉慈欣難免偶感尷尬,心中也平添淡淡的遺憾。而爲他正名者,居然是純文學的最高園地《人民文學》雜誌。

  2012年第3期,《人民文學》雜誌特地以專題的形式,刊發了劉慈欣4篇短篇小說舊作:《微紀元》《詩云》《夢之海》和《贍養上帝》。

  科幻小說再次出現在主流文學刊物上,時間已隔30年。在此之前,1978年,《人民文學》發表了一部名叫《珊瑚島上的死光》的科幻小說,作者是童恩正。

  《人民文學》時任主編李敬澤讚譽說,“我們科幻小說的最佳之作應該可以和世界上最好的科幻小說相抗衡了”。

  沒多久,又一個消息震驚了中美科幻界,在以《星球大戰》《阿凡達》《侏羅紀公園》等科幻小說或科幻電影作品火爆全球的科幻帝國美國,著名科幻讀物出版社托爾出版社宣佈,劉慈欣的科幻小說扛鼎之作《三體》,登陸美國市場——這是中國大陸長篇科幻小說首次翻譯成英文並在海外主流出版社出版。

  “劉慈欣使用了天體學名詞‘三體’,來拷問人性與人類文明核心的一些令人戰慄的問題,非常值得閱讀!”托爾出版社在其網站隆重推薦了這部來自中國的精品科幻小說。

  劉慈欣創作的科幻小說爲他帶來了諸多榮譽,獲得了很多獎項。除了2013年8月《三體III:死神永生》榮獲第九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外,還有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中國科幻銀河獎、趙樹理文學獎等;而最令他開心的,莫過於2015年憑《三體》獲得“世界科幻協會”頒發的雨果獎,這個獎被譽爲科幻界的諾貝爾獎。這也被視爲中國文學成功走進世界文學舞臺中央的一個標誌性事件。

  面對榮譽、褒獎,或者非議、否定,劉慈欣內心輕波微漾,然後很快歸於淡然。他總是一邊創作,一邊閱讀:從克拉克的小說中,感受宏大宇宙與渺小個體的反差,感受技術帶來的美感;從阿西莫夫的作品中,學習創造平行完整的世界,並通過理性、簡單的科學設定展開故事;而奧威爾的作品通常有一種不存在的極端社會狀態……

  閱讀是爲了開闊眼界,提高自己的思想深度,並更加深刻地認識現實。娘子關獵獵風勁,在曾經鼓角爭鳴、干戈相向的羣山之間構築自己科幻小說帝國的劉慈欣,也因此被譽爲“一個冷漠的宇宙觀察者,冷酷的道德評判者,和一個冷靜的思想者”。

  火爆《流浪地球》

  科幻電影《阿凡達》在中國成爲社會話題的時候,由於劉慈欣所居住的娘子關發電廠沒有3D電影院,爲了一睹究竟,他特地去太原看了《阿凡達》;之後,美國科幻電影《環太平洋》熱映時,他又去太原看了。

  雖然這類美國科幻電影在中國觀衆心中的呼聲很高,但劉慈欣的觀感卻很一般,他覺得這類電影被熱議以及票房大賣的原因,無非就是特技做得精緻,讓人很難看出破綻,但畫面背後卻很空洞,故事情節也並不曲折離奇,如果自己的科幻小說按照這種方式拍成電影,也應該會不錯的。

  事實證明,劉慈欣的自信是有底氣的。根據他的科幻小說改編的電影《流浪地球》與《瘋狂的外星人》,都取得了不俗的社會反響。尤其是《流浪地球》,不少觀衆看過該片後紛紛上網留言,予以高度評價。

  一個名叫“影志”的觀衆評價說:

  電影比預期要更恢宏磅礴,晨昏線過後的永夜、火種計劃、讓地球流浪、木星推動地球等大小設定都是如此,沒想到中國也能拍出這麼大架構、大格局的科幻片了,而且是第一部。了不得!

  以前看國外科幻電影感覺離我們很遠,這一次看到熟悉的北京“大褲衩”、上海東方明珠等標誌性建築都變成了零下89℃冰天凍地的末世場景,既獵奇又唏噓。雖然在劇情上有套路,但是對於這部在中國文化背景下誕生的科幻新生兒,還是應該鼓勵多於挑剔。

  導演說,美國人拍科幻是放棄地球、去挖掘新的人類居住地,而中國人是不放棄地球、守住家土,這是一種難得的情懷。

  一個名叫“陸支羽”的觀衆歸納了6點感觀:

  1.終於,輪到我們仰望星空。

  2.後啓示錄死亡廢墟,賽博朋克地下城,以及煙波浩渺的末日想象,締造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國產硬科幻。

  3.拖着地球逃離太陽系的驚豔設定,本身便是對“家國情懷”的宏大投射,正應了劉慈欣那句“太陽死了,人還活着”。

  4.絕不僅僅只是電影工業巨殼下的類型嘗試,始終盪滌其間的悲壯氣息已然具備了史詩級質感,這是大劉的腦洞宇宙與電影創作團隊精益求精造就的驚喜。

  5.屈楚蕭很有帶入感,演活了一個勇敢、中二又不失溫情的英雄少年。

  6.期待能成“爆款”吧,這樣纔有機會等到更多的國產科幻電影;或許以後會出現更好的,但至今這無疑是最好的。

  一位名叫“褻瀆電影”的觀衆評價更高:

  中國導演能拍出這樣的硬科幻,看到這樣的完成度,想想就激動,可以讓人原諒一切不完美!說這部電影是中國科幻電影的元年自然是站不住腳,畢竟國內早就拍過很多軟科幻。但說《流浪地球》是中國硬科幻電影的第一座里程碑,或者說中國硬科幻電影的元年,這是任何人都無可反駁的,因爲它的工業化程度在國內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是一部可以載入中國電影史的電影!

  “他的名字竟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

  多年堅持科幻小說創作並獲獎無數,劉慈欣聲名在外,但他在娘子關發電廠卻一直默默無聞。與天馬行空的“三體”世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現實生活一點兒也不科幻,不“酷”,幾乎沒人關注他。

  當然,偶爾身邊也會有好奇之聲:“劉慈欣,我在網上看到有個寫科幻小說的人很火,他的名字竟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同事中有人這樣對劉慈欣說。只陳述,不探究,很平淡。

  又或者,廠裏的孩子上大學後知道了,原來網上那個叫劉慈欣的很出名的科幻作家,真就是咱娘子關發電廠的那個劉慈欣,於是弄本書來請他簽名。

  劉慈欣的科幻小說寫得前衛、新潮,但生活中的他卻平實、普通,甚至很土:手機老舊,衣服老舊,更無QQ、微信等聊天工具……

  《流浪地球》大獲成功,再次將劉慈欣推到了明星的位置,但他的內心依然平靜。他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堅定的科幻迷,正因爲如此,才寫科幻小說。因而無論外界對他的科幻小說如何評說,他都在那裏,始終將心安放在娘子關那重重大山中,孜孜不倦地繼續構築自己的科幻小說王國,像個流浪地球的外星人,前衛、另類,卻又接地氣……

  (作者:陳新,系國家重特大題材報告文學特聘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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