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以敘事 歌以修史
因為無意中看到一班香港音樂人為紀念家駒,做了一個叫《家駒 2016愛心延續慈善演唱會》的演出,記憶如洪流般又回到了那個文藝興盛,質素頂峯的年代。
演出第一個出場的周啟生,對我來說確實是個遺珠,之前我只聽過《天長地久》《一場風花雪月的事》,以為是一個一首歌吃一輩子的老先生。
像很多歌手一樣,因為他們參與家駒的紀念活動,對他們纔有個真正的瞭解,周啟生是最新的一位,當晚我就聽了他的《淺草妖姬》《離鄉背井》《我們的八十年代》。
《我們的八十年代》是首很有意思的歌,由此也是本文行筆的由頭。
歌詞中寫道:
偶爾技癢 輿眾Band友 一起唱印象
幾首Sam Hui 驅使知音大叫拍掌
Ha 東急娃娃 留住我吧 知否真的愛你
高呼空虛 點起香煙 A-Ha-Ha-Ha-
最愛的你 你要等我 Smile Again瑪莉亞
淺草妖姬 伴著馬路天使浪漫迷離
彈著吉他 懷念著她 仍舊在A-Ha-Ha
這首發行於2005年的歌,周啟生講了很多歷史的東西,提到很多過去的人。周啟生把這首歌稱之為粵語版的《AMERICAN PIE》。
Sam Hui是許冠傑,《留住我吧》太極代表作,《真的愛你》beyond代表作,《最愛的你》alan的演唱,《馬路天使》則是達明一派的作品。中間還有一些語句是提到了張國榮、梅艷芳、陳百強等人。
歌詞最後寫道:
好想思想 但是我未可找到方向
也會北上 要遍走南西東找真相
過去過去 最愛音韻今天已變樣
開始申張 儘管孤單不變是立場
表達的是一種對過往的留戀,與對港樂現時不同往日的惆悵。
既然提到了達明一派,其實達明一派也有這樣的情懷歌,比如我最喜歡的《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但達明的敘事歌曲卻更簡單粗爆也更有力量。
《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整首歌只有名字,幾十個名字,曲調誇張中帶譏諷,拿黃耀明的話來講叫滿天神佛,,這些人的「光」每天都照在我們這些小市民身上。裡面提到的各個層級的人名,基本上大家都會會心一笑。
這首歌共有三個版本,原曲應該是1990年那張神專輯,2004年《為人民服務》演唱會和2012年《兜兜轉轉》演唱會各做了一版,基本上這三年所有的新聞人物都按達明一派的標準置入在了這三個版本當中,每個名字就是一部當時的歷史。
達明一派的這首歌的靈感來自於,香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鄭君綿的《明星之歌》,裡面列的都是當時明星的名字。
林鳳,蕭芳芳,紫羅蓮
凌波,金峯,李綺年
李菁,李敏,謝賢
狄龍,任燕,寶珠
江雪同白燕,夠香艷
嘩,白雪仙阿任倆纏綿
胡楓,薛家燕
張揚,丁紅,胡蝶
朱丹,伊達,林艷
沈殿霞,杜平,樂蒂,雷煥璇
夏萍,鄧寄塵,尤敏
歐嘉慧,高魯泉,矮冬瓜
張燕,穆虹,杜鵑
上官玉,王羽,邢慧
高遠,丁亮, 金漢,朱麗
關山,李我,鄭佩佩,周璇
林家聲,劉克宣,上官靈鳳和石堅
新馬師曾,李錦坤,駱恭,李香琴
於洋,康威,汪鈴,江青
張瑛,寶寶,森森,金川
嫁咗嘅於倩,佢仲妙美曲線
馬師曾,薛兄覺先,杜蝶, 林黛
我內心懷念,呢啲想我也曾同見面。
這是一首粵調曲牌的歌曲,曲風婉轉,朗朗上口。相信即使是自詡為對粵語電影上古歷史期有深度瞭解的朋友,看到這堆人名,也是極不自信的。
在臺灣,2001年,音樂人黃舒駿已經出道13年了,他的這張《改變1995》於同年發行。
主打歌《改變1995》是紀念他的好友楊明煌,楊於1995年因車禍過世。半訴半唱地演繹就像在與楊明煌聊天,告訴他這幾年來的變遷。
楊明煌是王菲專輯《迷》、《天空》的製作人,《棋子》和《天空》都是他寫的,1995年,楊過世,王菲卻沒有去參加楊的紀念活動;同一年,鄧麗君也沒了,王菲特別去了臺灣,「如喪考妣」。
一個是工作上的良師益友,一個是精神上的領袖導師,同一年開掛,待遇差別這麼大。這一點,令楊明煌的好友黃舒駿至今甚為不忿。
黃舒駿歌中的1995年印象是這樣的:
你走之後沒幾天
鄧麗君也跟我們說再見
張愛玲在秋天渡過了她最後一夜
英國少了一位黛安娜王妃
……
eagles在東京開了復出又告別的演唱會
我在巨蛋幫你聽了desperado滿臉都是淚
歌壇出了一個張惠妹
王菲變王靖雯又變回王菲
張國榮終於開心的承認他是個gay
老外告訴我臺灣的女孩舒淇最美
1995年-2001年間的世像萬千是這樣的:
鐵達尼騙了全世界的眼淚
還好我們有自己的人間四月天
星際大戰沒有續集倒是弄了個首部曲
教父第四級的可能性我看微乎其微
男人不再陽萎女人拚命減肥
艾滋病不是天譴
複製羊長得也不怎麼特別
大哥大越來越小世界越來越吵
手機卻越賣越好
歌星越來越多cd越做越好
唱片卻越賣越少
喬丹不再飛好久不見張德培
老虎伍茲今年才25歲
奧斯卡那天李安用中文跟世界說謝謝!?
成龍終於用英文興奮的跟好萊塢說 i am jackie chan
……
千禧年地球並沒有毀滅
921大地震倒是把我老家震毀
香港真的回歸南北韓竟然見了面
我和臺中的距離漸漸的比上海還要遠
……
全臺灣都在r b全美國都在rap
只有流行沒有音樂
最後副歌部分,黃連唱了四遍,也很反映我的心態,可以直接做本文的結尾了:
世界不斷的改變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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