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我的內觀私房筆記而已


D1 4-4

晉級要求:觀察呼吸,能5分鐘內把心從走神兒拉回來

完成度:6分,達到要求

本來覺得每天4點起牀是非常大的挑戰,但實際情況是這是每天完成最沒有難度的事情。

早上4點鐘,感覺第一聲鐘聲響起我就睜開眼睛起牀了,好像整個人就是躺在牀上等著鐘聲一樣。心裡在想,終於開始了,讓我開始享受奢侈的孤獨生活吧。

4點半,幾百平米的禪堂只有老師禪臺有一盞黃色的檯燈,開始播放葛印卡的指導錄音,開始的要求就是觀察自己的呼吸,集中精力,盡量不讓自己的心跑到別處去。

我知道這是有難度的,但我沒想到我走神兒的頻率是這麼的高,高到呼吸2次還不走神兒的情況幾乎都沒有,這就就好像打地鼠遊戲,我要拿著一把鎚子時刻警惕露頭的地鼠,這邊剛打下去,那邊兒又出來了。這應該和大腦已經習慣多線工作有關,平時誰不是寫著PPT,看著微信彈出,心裡想著剛剛開會的內容和得給XX寫個郵件,耳邊還聽著同事和你在說下個會議的安排。可其實,人類的大腦根本不具備多線程工作能力,是在不同事情間不斷跳轉,也就是在不停的走神兒中。現在要讓大腦只關注呼吸這一件事,太難了,太難了。

我就看看自己到底能走神到什麼程度,「看走神到什麼程度」這個想法本身,也是一種走神兒,想到這裡,我覺得要崩潰了,不可能不走神兒。

具我的觀察,走神分成3個層級:

一級走神兒:在1分鐘內,能知道心跑了,可以停止思考把心拉回來。也就是能舉起鎚子準確集中地鼠

二級走神兒:在享受心跑了的那個事情上,大腦在控制著沿著那個思路在思考,在一段時間(也許是1分鐘,也許是10分鐘或更多)後,想起來我不該想這個的,得把心收回來。也就是已經忘了自己手裡有鎚子,應該把地鼠打回去,就這麼看著地鼠在張牙舞爪

三級走神:腦子裡在想的這件事,我已經不是主動去參與思考了,相當於在做夢了,其實就是在睡覺做夢。也就是地鼠搶過鎚子把我擊倒了

而且我發現,我是可以同時在2個走神程度中的:我自己覺得是在一級走神,知道我在走神,要把心拉回來;但是外界已經聽到我打呼嚕了,哈哈。

發現這個現象是因為在下午禪坐的時候,我耳朵裏聽到事務長朝我的方向走過來褲腿摩擦的聲音,之後感覺到他在拉拽我的禪墊(規定不能做任何身體接觸),我馬上抬頭睜眼看著他,心裡在奇怪他幹嘛。這時他看抬頭,就走開了,以我對別人打呼嚕被制止的經驗看,他這麼做是因為我睡著了(10天後,禁言結束,別人說那天下午我的呼嚕是幾個人裏最大的一個)。

這,是不是就是《盜夢空間》或者莊周夢蝶的狀態?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這是盜夢空間最後的畫面,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其實這有區別嗎?

在和「地鼠」糾纏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技巧」:一開始我在觀察呼吸時候,在腦子裡是有一個彷彿在屏幕上展現的鼻子的透視圖,隨著自己的呼吸,在屏幕上看著空氣流入和流出鼻腔,也就是把觀察自己的呼吸「第三者化」。這樣特別容易走神兒,因為我覺得這個透視圖可以是我的關注點,那我很容易將關注點移到其他「屏幕」上去,開始想別的事情。後來我覺得,我是在體驗自己的互相,而不是觀察鼻子呼吸這個過程,鼻子就在自己的臉上,眼睛下面,我應該感受自己鼻子呼吸的體驗,當我開始這麼想時,心能集中很多了。到了下午,我有一個興奮的發現,左面鼻孔吸氣和呼氣的量大於右面鼻孔,這個主副鼻孔會在幾十分鐘後發生交替。交替現象是我以前從沒注意過的,我以前覺得鼻子就是臉的一部分而已,除非感冒,不然我沒有注意過現在是哪個鼻孔哪個呼吸量更大。


D2 4-5

晉級要求:感受到呼吸時空氣溫度的變化

完成度:7分,自我認為覺知力有明顯提升,走神程度在下午開始下降

第二天,對走神兒又有了新的認識,前一天多是在想發生過的事情,是各種回憶,甚至回憶到了小學第一天我媽騎自行車送我的畫面。

今天早上和上午,我的走神兒開始進入一般將來時和過去將來時,就是開始各種胡思亂想:如果我出去時候,A股大漲20%的怎麼辦,要是跌去我一個月工資怎麼辦,美中談判應該有結果了吧,還有好多好多各種「地鼠」。

但到了下午,狀況有好轉,新的走神兒內容開始少了,好像我把這輩子應該想,能想到的內容都想過了,畢竟我已經坐了20個小時了。再加上不能說話,大腦也沒有Input,讓這些走神兒的內容慢慢弱下來,變成觀察呼吸動作後面越來越小的背景音,我開始能感受到吸入的空氣在鼻腔中有些涼,呼出的空氣是有熱度的。這種熱度隨著禪坐時間越來越明顯,甚至感覺我的鼻孔就是兩個太空梭的噴射口,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明顯的熱流吹向嘴脣。


D3 4-6

晉級要求:能感受到除呼吸外,鼻子和上嘴脣區域的其他感覺

完成度:8分,鼻尖上脈搏的跳動被我感覺到了!

我看到過知乎上有人說內觀讓心裡更加敏銳,能敏銳到體會到鼻尖脈搏的跳動。我感覺好像武林高手讓鳥落到手上,腿用不上力量,飛不起來的狀態,是覺知力達到飛躍的狀態。

觀察到這個感覺的過程是這樣的,在禪坐中盡量不隨便改變身體坐姿,以免動的過程中沒法持續追蹤呼吸,那就容易走神兒了。下午有一陣子鼻尖有一個點特別癢,而且持續很久,我就堅持著不動,注意力盯著這個癢點。過了一陣,不癢了,但我的注意力還停在鼻子上,這時感覺到了鼻尖的脈搏的跳動,咚…咚…咚…,確實在跳動,是那麼真實,而且震動越來越大,好像大到比心臟的跳動還要有力。這之後,我還有幾次抓住了脈搏跳動的感覺,一有這樣的感覺我就開始數著脈搏跳動的次數,最多的一次連續感受到了70次。這時開始,我逐漸把上嘴脣到鼻子的三角區分成了多個小區域,開始注意觀察每個小區域的感覺。我開始能分辨出感受是發生在鼻尖偏左側,還是偏右側的區域上。

這是我30多年,第一次觀察到自己脈搏在鼻尖的跳動。這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我的身體啊,這麼奇妙的身體,我以前怎麼從沒感受過,我都錯過了太多了,活的太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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