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走過半生,我才真正讀懂了屈原

公元前278年,有個男人決定去死。

他一輩子都過得很「憋屈」。

少年得志,卻因直言直語而被放逐;

中年謀國,卻因領導昏庸而不得志;

晚年落魄,卻因家國破碎投江自盡。

他才華橫溢,因為沒遇到好領導,職場混得差。按理說,換個領導就好了。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更何況,戰國時期四分五裂,還沒有明確的家國觀念。在秦國實施變法的商鞅是衛國人,幫助吳國大破楚國的伍子胥是楚國人。不管都在哪片土地,能為百姓謀福祉就好

可屈原就是至死都不離開楚地,「楚王虐他千百遍,他待楚王如初戀」,最後投江自盡。

我們一輩子總會遇到想要堅守的東西。

比如做某項熱愛的事情,找一個心儀的伴侶,追尋夢想……任爾東西南北風,就是一根筋,不願妥協,不願將就。

而屈原就是如此,一生忠於自己內心,至死不屈。

01

少年壯志,欲「兼濟天下」

卻因直語諫言被邊緣化

屈原一出生,就不同常人。

他的出生日期很吉利。

公元前353年夏曆正月23日,正好是寅年寅月寅日。家人都認為是個祥兆。

他的出身也特別好,是個妥妥的貴族。

他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

他們家300年來一直都是楚國顯赫的宗族,世代擔任楚國莫敖,總攬軍政、外交、教育大權。

但那個時期,屈家已經日益衰敗。因此父輩就對他寄予厚望,希望能恢復家族往日的榮光。

這點,也可以從他的名字上看出來。

屈原,名平,字原,到及冠之年,取字「靈均」。

有人說,3歲看老。

對屈原來說確實如此。

少年的他寫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首託物言志的四言詩《橘頌》。

意思就是:

他做的最大的官是「左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覺得,他有責任讓國家抵禦外患,富民強國。

楚懷王也重用他,讓他「造憲令」,也就是出臺法令進行改革。

然而改革是要付出代價的。

楚國各種官僚由世襲貴族輪流擔任,也就是唯出身論和血緣論。這就使得底層大批賢能之士報國無門。

他看到了背後的弊端,也知悉改革的代價,但他仍挺身而出,願在前面開路

正如《離騷》所說,「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來吧,騎上駿馬賓士吧,我在前面為你開路!

可權臣和貴族們並不想要屈原的這種清醒和勇氣。

秦國也看準時機,推波助瀾,派張儀用重金收買楚國官員。

少年時期,我們都想「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被社會幾番毒打後,發現做到「獨善其身」已是不易。

02

中年仕途失意

用文字堅守初心,慘遭流放

屈原的仕途鬥轉直落,他的精神愈加巍峨壯大。

他寫下了《離騷》,史上最長的抒情詩,全篇2490字,如果用竹簡書寫,要200片竹簡才能完成。

他自述了身世、遭遇,把自己當做香草美人,把昏庸的官宦比喻為麻雀和禽獸,惡草和雜花;

他憂國憂民,「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他反省明志,「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他期待楚王能夠總有一天幡然醒悟,迴心轉意。

公元前313年,秦國為了讓楚國和齊國斷絕同盟,派張儀上演了一場 「忽悠」。

張儀說:「秦國願意將原先佔領楚國的商於之地600裏還給楚國」。

短視的楚王上鉤了。斷絕同盟後,發現是個騙局。

此時,42歲的屈原又臨危受命,前往齊國。

但是秦國不願看到兩國修好,想割讓土地求得和平共處。

張儀又打出了一張情感牌,建議兩國互換太子為質子,願意聯姻永不開戰。

漢北,是個雲霧繚繞,煙水茫茫之地,眾多花草樹木激發了他的詩歌靈感。

他寫下了《抽思》、《思美人》、《悲迴風》等作品。

他也在悽風冷雨中,哀婉嘆息,對天怒問,寫下了《天問》。

《天問》這一篇只問不答,對萬事萬物追問了170多個問題,被稱作千古萬古至奇文字。

他問宇宙、問神、問人,讓詩歌生長出了哲學的羽翼。

他也問天,問地,問自己,如何安放和堅守自己的夢想。

他的詩歌被匯總為《楚辭》,和《詩經》一起並頭成為我國文學的兩大源頭。

梁啟超給了《楚辭》極高的評價。曾說,「吾以為凡為中國人者,須荼有欣賞《楚辭》之能力,乃為不虛生此國」。

屈原本意並不是想成為一名詩人。

失去權力的他,想藉助文字與楚王、與世人控訴。

生活中,我們也有面臨兩難選擇的時候,隨波逐流,還是堅持走自己的路呢?

如果想要忠於自我,就要放棄從眾;

如果堅守自己內心,註定需要承受孤獨。

如果要實現自我,就必須遠離故土。

但當我們知道為什麼而活,就能忍受任何一種生活了。

03

老年落魄

堅守不變,投江自盡

屈原一個人的清醒,無法挽救沉睡的楚國。

楚懷王不聽屈原勸阻與秦王赴約,聽信媚秦派,最後淪為秦國的階下囚。

他在《涉江》中寫到「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餘濟乎江湘」。意思就是,可悲啊,楚國沒人瞭解我,明早我就要渡過長江和湘水了。

「苟餘心其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只要我的心正直啊,就是被放逐到偏僻遙遠的地方又有何妨?)

老年的屈原,在江南一帶流放,也在此度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光。

公元前283年,楚國已經山國破碎,屈原憂心忡忡,仰天長嘆。

江邊有位漁夫認出了他,說:「您不就是三閭大夫嗎?為何落到這個地步?」.

「聖人不拘泥於外物,而能隨著世俗一起進退變化。世上的人都骯髒,你為何不推波助瀾使那泥水更渾濁呢?

大家都喝醉了,為什麼不能與他們痛飲美酒隨波逐流呢?為什麼要如此與眾不同,最後落了個放逐的下場?」

屈原又說:

「自己愛乾淨,剛洗完頭的人,一定要彈去帽子的塵土,剛洗過澡的人,一定要抖盡衣服上的泥土。

他邊走邊唱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zhuó)吾(wú)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意思就是說,人要適應環境,水清就洗頭,水臟就洗腳,心態很重要,不能一根筋。

他的美政思想是偉大的,但他生活在一個用暴力和權力定義真理的時代。

他的品行不被認可,他的理想被衝擊,他的價值被否定。

但他堅持做一個清醒的人,不想改變自己,也不想委屈自己。最後他投身汨羅江中,死是他堅守初心最後的倔強。

04

寫在最後

以前不懂為何屈原要如此「一根筋」,為何要以死明志?

如今算是明白了他的無奈與可敬之處。越是身處萬難之地,越要擺出高姿態,就算無可奈何,也要做最後的反擊。

正如新褲子樂隊在《就是不妥協斯基》所唱的:「直立前進,百毒不侵,就是一根筋。一根筋從來不會彎腰走路,碰到頭也不會哭,就是闖自己所想。」

因為人生可以輸,但姿態不能輸。

原標題:《走過半生,我才真正讀懂了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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