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山东医疗队朴实了,带了记者。记者不是南方系的记者,他们来自耄爷爷题词的大报,报社成立七十周年获得北京的贺信。山东医疗队专属记者发稿内容包括:

「黄冈小汤山」是当地最好的医院(工地),今天没水没电,明天就成为了开设一百个病床的本次抗疫最早开诊的应急医院。

医院缺少物资,医疗队自带粮草,并不断向老家求援,求援内容包括口罩、防护服,还要求老家提供保暖内衣……

医院的呼吸机管路规格不兼容。山东医疗队发现问题后,当地紧急开著120的救护车去武汉串货。

除了其他媒体反应的断电问题,医院还发生了断氧故障。医院的呼吸机无法外接氧气瓶,病人垂危。

病房没有空气净化系统,医务人员不得不保持开窗通风,病房室温4~10摄氏度。

我以后再也不黑武汉了,武汉的管理能力是湖北第一,无愧湖北首善之地。


关于湖北的情况,刚看了一个财经杂志的报道,真实性大家自己辨别吧。

原文发了三小时就删了,复制如下:

文 |《财经》记者 房宫一柳 黎诗韵 刘以秦 信娜 实习生马可欣

编辑 | 宋玮

2020年1月26日,刘梅一家接到了一张火化单。她的婆婆、73岁的老人在家中没了呼吸,送去医院抢救无效后死亡。

刘梅告诉《财经》记者,老人在1月21日出现疑似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症状,在武汉市第四医院检查后诊断结果显示肺部高度感染。但老人辗转数家医院仍未被住院收治,只能在家自我隔离,直至病危。

老人被送上救护车后,家人再没见过她。他们最后收到的只有一张火化单,显示老人的死亡原因是:病毒性肺炎。但据家人说,老人的离世并未被计入新冠肺炎的确诊死亡数字中——因为直到去世,她也没有得到住院资格,也没有被确诊为新冠肺炎,只能被算作因「普通肺炎」而去世的不幸者。

老人仓促离世,没有体面的收拾、没有家属的送别,至今骨灰还在殡仪馆里。

刘梅家得不到救治而离世的亲人并非孤例。《财经》记者多方调查了解到,尽管目前武汉各大定点医院发热门诊的就医人数比1月23日刚「封城」时有所下降,定点医院也已开至第三批,但一床难求的情况并没有完全得到缓解。确诊、疑似数字攀升的同时,仍有很多疫情统计数字之外的人命悬一线。

一位定点医院的科室主任告诉《财经》记者,这两天医院门诊一天有120名左右发热病人,其中大约80名有肺部感染,但只有5名可能最终被收住院。

「我们只能让剩下75名收不进来的病患,回到家里去。患者没办法,我们也没办法。」该主任告诉《财经》记者。

这名主任说,一般来说,双肺CT呈毛玻璃状病灶,基本可算作疑似,但只有被收治入院的患者才能统计为疑似,才有资格做核酸试纸检查。做完核酸试纸检查的患者其中至少80%能被确诊,之后即被转去其他定点医院。

《财经》了解到,该医院已有至少5起死亡疑似病例是未被确诊的,因此也不计入确诊死亡人数中。这意味著,目前人们所能看到的确诊、死亡病例数字,并不能完全反映这次疫情的全貌。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患者主要有两条路径可以入院。一是靠社区排队:1月24日武汉社区分流政策实施后,病人需要拿著住院单入院——病患先去社区交CT、血常规报告,社区上报街道,再根据轻重缓急对接医院的新开床位;二是去有核酸试纸的定点医院,48小时拿结果,确诊后就不能被医院拒收。

要走通这两条路径并不容易,每一条都可能是无尽的等待。但对于重症患者来说,每一分钟都可能是生与死的煎熬。

《财经》近日先后采访的10多位病患家庭,多数家庭全家感染,他们还搀扶著病危的老人、孕妇辗转在各家医院。「医院告诉我们只能自救。」多位患者家属告诉《财经》记者,他们的家人正处于生死一线。

截至2020年1月31日24时,湖北省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7153例。其中武汉市3215例。

WHO(世界卫生组织)的Twitter主页上有一句话:记住,这些都不是数字,而是真正的人。不幸的是,还有一些未被囊括进去的人,他们的生死故事都在统计之外。

艰难求生路

「父亲不停说,自己没有死在70年前的战场,却可能死在医疗资源调配失控的现在。」

「医生明确说了,父亲是新型冠状病毒,但因为没有检测盒无法确诊。」孙晨告诉《财经》记者。

孙晨说,1月26日,在家自我隔离的父亲突然咳血。孙晨慌忙将父亲送去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肺部中重度感染。但这份CT检查并没能让父亲得以入院治疗,因为没有经过完整的确诊流程。

医院让孙晨父亲在家里隔离、吃药,但孙晨意识到,「我身边的例子都很严重了,我一定要把父亲送到隔离病床上去。」

床位意味著什么?因为没有床位,家住汉阳的李开蒙在家里眼看著父亲艰难呼吸了一晚上,最终咽了气。他的父亲生前是一位军人转业干部,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不幸去世后,殡仪馆的车过了十多个小时才到,他们也很忙,一趟得拉好几个。

家在武汉的铁路职工陈力的奶奶,也因为没有病床,在汉口医院的门诊大厅坐了三天,最后没有撑住,抢救无效去世。奶奶同样没有经过确诊流程,也不计入统计数据。

一家定点医院医生告诉记者,新冠肺炎没有特效药,对于中度、轻度患者,门诊和住院的治疗方式本质不会差太多。但对于重症病人来说却有很大区别。对于那些一直在家隔离、但身体已经难以支撑的病人来说,住进医院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医生建议我和爸爸都想办法去住院,特别是我爸爸不能拖下去了,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从1月27日开始,杜红利的父亲开始吃不下饭、说不出话。

武汉梨园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杜红利的父亲双肺毛玻璃状病灶严重,肺部斑点明显,血氧只有90,表明患者出现严重缺氧的症状。

杜红利带著父亲,把所有方法都试了一遍。1月27日,他去社区做了登记,一直没有消息。他自己也是肺部感染,还发著低烧。他向朋友借了一辆面包车,强撑著带父亲到处寻找医院收治。

有300多个床位的武汉672医院,没有住院单不让进;新开放的有700个床位的武汉协和医院汉阳分院也告诉他:要等。

1月28日,杜红利赶到区政府信访办,得到的答复还是没有床位;找卫健委,对方回复称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等。因为没有办法跨区域协调病人,只能等所在区域的对口医院收治。

杜红利的父亲曾参军15年,上过抗美援朝的战场,曾是两位高级将领的贴身警卫。杜红利告诉《财经》记者,现在全家被感染,自己头晕胸闷的症状也越来越厉害,不知道还能带著父亲扛多久。

他父亲不停对他说,自己没有死在几十年前的战场,却可能死在医疗资源调配失控的现在。「每天看见医院门口除了120的车,就是殡仪馆的车,只剩绝望和无助。」

父亲不便挪动,杜红利每天带著父亲在协和医院汉阳分院门诊打针,睡在医院旁的宾馆。或是一早就去武汉同济医院、协和医院排队领试纸,但是每天协和试纸限量100份,往往一过去已经没了。直到记者发稿,杜红利的父亲也没能住进医院,因为仍然没机会经历完整的确诊流程。

武汉市民王女士告诉《财经》记者,母亲已经在家休克过两回了。母亲年前开始一直在社区打针吃药。1月23日母亲感到身体异常难受,便和父亲一起骑车去了汉口医院,排队12个小时才做完CT,结果显示:双肺感染。

王女士说,当时医院没有点滴可打,就连抵制流感的药物「奥司他韦」也不够了,只能给母亲开了儿童剂量的药。之后母亲只能回家自我隔离,靠著家里的吸氧机度日。「有一次我妈妈休克了,我爸爸就抱著我妈妈哭,以为她过去了。」

之前,两位老人家「能自己解决的事绝不麻烦别人」,但接连两次晕厥,让他们不得不拨通女儿的电话。

但此时,王女士和丈夫也都感染了,她要照顾高烧不退的丈夫,自己的双肺也出现了毛玻璃状症状。过不去已经被封路的父母家,王女士为父母拨打了120,但是前面排队将近500人。「当时120说前两天打的人都没有送进医院去,没什么希望。」

熬到当天下午三、四点,两位老人已经全身乏力,但还是挣扎著骑上自行车去医院。

王女士继续拨打市长热线。第二天,市长热线反馈:「你要找你的社区上报,社区给街道反映,街道给指挥部反映。如果有床位了,指挥部会通知医院安排,然后再安排你们去。」

华中科技大学中国基本医疗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姚岚教授对《财经》记者表示,发挥基层卫生服务体系的作用,实行真正的分级诊疗,是避免人群扎堆医院、防止交叉感染的有效措施。

但是对于重症者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生与死的煎熬,他们不知道社区的上报和等待需要多久。「从头到尾社区我们都有上报,他们都表示说没有办法,只是说在反映,但什么时候是个头?」王女士说。

在这期间,他们试了所有能拨的电话、能找的关系,王女士甚至还打了110,最后110给了她一个固定电话,打过去对方说必须要跟社区联系。

1月29日,王女士感到爸妈已经撑不下去了,王女士不得已再次求助120。120明确说,只有联系好医院的床位,才能派车过来。

王女士想起在网上看到的,华中科技大学协和西院区加了700张床位,于是劝说120带著父母去了协和西院。到医院已是晚上9点,120急救人员说,「(医院)人非常多,急诊室外面都躺满了人,而且并没有急救设备,排队有可能会排不上你。」

关于那700多张床位,据说因为医生的防护服不够,暂时不能全部开放,「因为一旦开放了,医生没有设备上去也会感染。」

120急救人员让王女士赶紧选第二家医院,她恳求救护车把父母拉到武昌医院。她也拿著被子、暖手宝过去,到了医院,王女士自1月20日之后第一次见到了父母。

(1月31日,武汉武昌医院内,发热病人在排队输液)

他们脸色苍白,父亲高烧39度多,站都站不稳,母亲躺在救护车里吸氧。没有床位,医院不收。120的人在旁边催促,他们已经在这家人身上花了三小时。

这时,她的母亲做出决定。她双手合十对急救人员说:「我死也要死在家里,我不再出门了,已经没有希望了,求求你们把我抬回去吧。」120让王女士签完字,重新把她母亲带上车,关上了车门。

看著救护车驶离,王女士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子,坐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漫长的收治流程

武汉某定点医院一位医生称,该院收了600位重症病人,但无一确诊。「缺试纸,但我们也搞不懂为什么会缺。」

《财经》记者了解到,目前只有两种路径可被收治入院。一是靠社区排队,病患先去社区交肺部CT、血常规报告,社区上报街道,再根据轻重缓急对接医院的新开床位,病人需要拿著住院单入院;

二是去有核酸试纸的定点医院排队,48小时拿结果,确诊后就不能被医院拒收。

(武汉各大定点医院现状,信息经《财经》记者及志愿者反复核查)

1月24号,武汉市新冠病毒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7号通告要求,发热居民需进行分级分类筛查。社区是此次疫情的承压阀。武汉市规定,个人发热需要向社区网格员汇总,报社区居委会,再上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接著轻症者自行前往或居家观察,而重症者救护车接送,去往定点发热门诊。

作为武汉花桥街某社区的一名社工,王木从除夕开始,连轴转了8天。他们每天会跟踪发热居民的状况。4点前,王木需上报社区内发热病人的名单,其中单独一份为发热重症病人名单。这份名单将上传至街道及所在区,评估后,社区能够得到通知,「哪位病人,什么时间,可以到哪家医院治疗」。

根据《财经》在武汉一线的记者获取的社区上报标准如下:

发热人员的标准是:1.发烧37.5度以上;2.咳嗽;3.乏力。

疑似人员的标准是:1.CT检查结果为双肺毛玻璃样改变;2.血常规检查白细胞异常;3.含发热人员标准。

重症人员的标准是:1.血氧饱和度降低;2.呼吸困难;3.有基础疾病;4.年龄偏大、体质弱者;5.含发热和疑似人员标准。

事实上,很多病患家属告诉《财经》记者,就算社区和医院都建议患者立马住院,仍不保证有床位可以住进去。

传染病对隔离的要求,使得医疗资源空前紧张。以往有著上千床位的医院,设置隔离单间以后,床位可能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甚至不到。

武汉某定点医院一位医生告诉《财经》记者,该定点医院就有大量拿著住院单排队等候,但因为床位紧张无法住进来的病例。

王木所在社区的负责人告诉《财经》记者,仅30日一天,他就有100多条通话记录。电话那头,会突然传来痛哭,或者呼喊,「我只能尽量安慰他们,每天心情好点,免疫力提升,身体也会好起来」,该负责人说。

另一条住院路径——病患去定点医院排队确诊之路,也颇为漫长。

刘梅说,她的婆婆去世后,她的大哥、二哥和自己老公也被感染,病情加重,急需住院。他们2月1日去同济医院排队领核酸试纸,被告知一天只有10份。

截至发稿前,武汉市共10家机构可进行病原核酸检测,分别是: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武汉市肺科医院、华中科大附属同济医院、华中科大附属协和医院、湖北省人民医院、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武汉市第一医院、武汉市中心医院、武汉市第三医院和武汉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武汉某定点医院一位医生告诉《财经》记者,该院收了600位重症病人,但无一确诊。「缺试纸,但我们也搞不懂为什么会缺。」

什么样的患者才能用上核酸试纸?武汉市第三医院的医生称,医院进行检查后,如果医生认为需要住院治疗,患者才能住院并做核酸检测。

中南医院一员工表示:「申请做核酸检查只能让医生开疑似病例报告卡,但只有很紧急的情况才会填写这个报告卡。」

但什么才算「很紧急情况」,《财经》记者询问多处,并未获得准确答案。

不少患者和医生的困惑是:1.武汉卫健委在27号称,原则上每天可检测样本近2000份,但为什么总是缺少核酸试纸?2.做了检测也无法第一时间出具确诊报告。

据第一医院的医生说,检测需要一天的时间,「今天做了,明天能知道一个大概的结果」,但问题是第一医院无法发出确诊报告,而目前定点医院只能凭报告才能接收病人入院。

当记者问到哪些机构能出确诊报告时,该医生表示:「这我也不清楚,也许同济、协和可以。患者病情越来越重,也是因为拿不到这个确诊报告,就没有床位。」

对于疑似病患数据的统计,医生的判断标准是「低热、咳嗽、肺部CT结果」。上述定点医院医生说,他会上报给科室,但后面的统计过程他并不了解。而另一家定点医院的主任告诉《财经》记者,被收入的重症病患才能算疑似,需要确诊进一步治疗。

1月30日,武汉某定点医院开始上报需要确诊检测的疑似病患人数,从科室、到医院、到区再到市里层层上报。该医院一位医生表示,如果没有确诊就去世,不会被计算为确诊死亡人数,只能算「肺部感染死亡」。

「就我自己所在的科室,死亡率比出院率高很多。同时,很多治愈出院的病例不能算真正的治愈,还需要长期观察。」上述医生说。

这也意味著,有大量的病患在确诊流程和统计数字之外,只能自我求生。

市民李莉告诉《财经》记者,经过社区人员联系,她的父亲终于住进了武汉第八医院。但第八医院不是定点医院,此前是专门的肛肠医院。

医院诊断说,父亲双肺已经感染坏死,氧气已经打到最高限度,需要让他尽快转到定点医院,但因为第八医院没有测试盒,所以病人一直无法确诊,而无法确诊也就无法转院。

「第八医院已经上报好多天了都没有任何回复,」李莉说,她拨打120,120的回复是,只能通过社区上报转去定点医院,但之前的第八医院就是社区千辛万苦才安排住上的。

李莉父亲的遭遇,似乎构成了一个无解的痛苦循环。

截至发稿,记者逐一拨打了武汉市定点医院的电话,接通的7家医院均表示「暂时没有床位」。

谁能住进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把轻症患者集中起来隔离和治疗,这样可以更有效控制疫情」

在无数患者家属眼里,武汉在快速建设的火神山、雷神山医院是他们仅存的希望。

《财经》记者采访得知,2月3日,设置1000个床位的火神山医院按照计划必须竣工,但具体开放时间需要物业、电力、医药设备等配合。目前《财经》记者采访的多数医院尚未收到转移病患的通知。

等待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开门的这几天,就是一些重症病人的生死关。据《财经》记者了解,即使确诊并获得社区住院单,也不一定就能第一时间住进医院。

两个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加起来也就2000个病床,还不够湖北省两天的新增病例使用。

微博公开求助,成为一些人最后的尝试。一位住在武汉市江夏区纸坊机关幼儿园附近的孕妇家属告诉《财经》记者,家中孕妇怀孕8个月,最新诊断结果显示:双肺重度感染。

但定点发热门诊不收孕妇,门诊也没有胎心监护,区妇幼和省妇幼则不收发热病人。家人发微博求助几天后,1月31日他们得到了社区和区政府的关注,被社区车辆载著往返跑了几家医院,2月1日上午总算住进了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

对这个家庭来说,这是好消息。但对于另一些家庭,这个消息让他们心情复杂。「已经到了谁喊得响亮,谁才能活下去的时候了吗?」一位病患家属对《财经》记者说。

能找到床位的,都被称作「幸运儿」。刘小青一家有六人患病,只有三位住到了医院,「更多是靠自己托关系、找渠道。」

刘小青一家可能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被感染。1月18日疫情还被认为不会「人传人」,他们一起在外面吃了年饭。之后不久家人陆续发烧,从父母、小姑妈到90岁的奶奶,再到大姑妈和大姑爹。1月21日,刘小青的母亲去做了CT,显示双肺病毒性感染。

这之后,母亲连续高烧了四天,几近晕厥,「我们联系了很多人,才找到汉口医院那边,有一个床位让她住进去了。」

到了1月28日,她的奶奶开始发病,辗转汉南医院、协和西院,未能住成院。奶奶排了一天门诊,终于打了上针,结果却「立刻浑身颤抖像癫痫一样,无法正常行走和说话」。医生留她在留观病房吸氧,但回家后,奶奶仍然呼吸困难。

「我们找了很多人才能够住到第六医院的ICU。当时我们也是一直在催社区,催协和医院那边,但是没有得到反馈和消息。」

她的父亲也在打完针后呼吸困难,用上了吸氧机。刘小青把情况发到了微博,等到第二天七点起来,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让父亲住上了ICU。

父亲说,别人可能会觉得他们发微博求救,最后能住院是一种医疗不公,「但毕竟生命要紧。」后来,她把微博删了。

1月29日凌晨4点,家住武汉市江汉区万松街商一社区的陈晓薇,拖著病体去医院排队,终于在协和医院排上了试纸。2月1日试纸结果送达,显示陈晓薇是「双阳(确诊)」,但当她和家人前往社区准备领取住院单时,他们看到商一社区服务点里明明有人,就是不给开门。家人只能选择报警。

警察没到,是社区所属的街道办找到了解决办法。陈晓薇说,就在今天下午,街道办帮他们在协和找到了一张床位。「终于有救了。」她说。晚间,当陈晓薇和丈夫抵达协和西院准备住院时,被告知需要转去红十字会医院。截止发稿,他们仍然在红会医院观察室等候床位。

华中科技大学保障中心副主任姚岚教授说,她看到澳门征用了离人群较远、相对独立的酒店,作为有湖北接触史的人群隔离集中管理区。她建议湖北及其它地区也可采取类似举措,有效控制好疑似病例。

中南医院急救中心主任助理、急诊外科主任沈俊告诉《财经》记者,中南医院都是收治很重的病人,「属于生命体征很不稳定的患者(氧合差、心率快,呼吸频率快,发生呼吸窘迫综合征的病人)」。床位短缺,疑似或轻症的都在家隔离。

沈俊所在的中南医院团队用ECMO(移动心肺仪)成功救治一名重症患者 为全省首例

据悉,医院基本没有床位了,急诊科也用来收治病毒肺的病人,急诊留观室也满了,「基本上病房空出来一个,留观室就进一个到病房。」

沈俊说,床位分配并不能满足社区的要求,而是评估病人的情况,「比方说有的病人自己被家人送到医院了,病很重了,留观室有空床了,就先留观,我不可能让他回去排队,等社区报上来我再安排。或者我不收他,然后把社区上报上来的比较轻的病人收住院,肯定不可能的。」

关于检测盒,他表示中南医院发热门诊可以做核酸检测,大概2小时就可以出结果,但因试剂盒有限,需要肺CT有病毒性肺炎表现的患者才能做。

沈俊建议,如果有可能的话,把轻症患者集中起来隔离和治疗,这样可以有效的控制疫情。他还建议在家的患者服用两种药,抗病毒的以及抗感染的,发烧超过38.5℃就退热,「因为目前没有特效药物去治疗这个疾病,不能网上跟风,说什么药就买来吃,住院治疗也是对重症患者提供支持治疗,如果能够扛过这个时间的话,就过去了,就是这样。」

这两天他接诊了一位45岁的病人,病人一家五口,父母两个皆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去世了,儿子也感染了。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用了高流量吸氧和无创面罩通气,但血氧饱和度还只有50%,最后不得已给她麻醉插管,上了ECMO(体外膜肺氧合)。

(沈俊和武汉肺科医院ICU的胡明医生做完手术后汗流浃背)

「在插管麻醉前,她看著我们做准备,眼泪不停地往下流,那种恐惧让人看到很心疼,」沈俊说,像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我们医生都下定了决心,要尽全力救治所有的病人。」

一直和父亲在等待核酸检测试纸的孙晨不允许自己再失眠和哭泣了,她知道自己还得继续催社区,找医院,还得给爸妈做饭,太多事要做了,不能倒下。她期待火神山和雷神山快点建好,「必须得住进去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文中刘梅、孙晨、李开蒙、陈力、刘小青、李莉、王木为化名,实习生张凡、志愿者耿鹏对本文亦有贡献)

抱歉又使用了这个账号,之前已经有三个账号被封,疫情之中实在无法做到一句话不说,希望一线的报道可以被更多人看到。


身处风暴级事件中心的人,往往并不比外围知情更早或准备更多——这便是过去一个多月以来武汉正在发生的。


灾难爆发前总有征兆,但常被忽略。


对于很多生活在武汉的人来说,一个多月后回想,或许都会觉得自己本有机会提早行动。可在当时,一切只是突如其来。


2020 年 1 月 23 日,武汉实施封城。为了遏制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扩散,这个常住人口超过 1000 万的超级大城市被突然按下暂停键。


然而,城市静止了,城里的病毒并不会。900 万被关在武汉的人就此被拖入一场残酷的战争。


表面的静止和内在的冲突聚集于一处,武汉就像风暴眼。



武汉上一次成为中国乃至全球的焦点,是在 1938 年。抗战初期,南京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但大量物资、人口、公司和政府部门都集中在武汉,它是中国当时实质性的首都。


在 1930 年代,这座城市已经有 200 万人口,有通往广东和北京的铁路,以及顶尖的工厂、医院和学校。


这些禀赋,武汉保留至今。


如今,它仍是中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也是汽车、钢铁、石化等制造业的重镇。武汉与周边的孝感、黄冈关系紧密,城市关联度堪比长三角的核心城市群。2018 年的数据显示,武汉市 GDP 排名全国第 9,拥有 27 家三级甲等医院和近 6000 个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本科生源质量仅次于北京和上海。但一直以来,人才留在武汉的并不多。武汉希望改变这一点。


过去 10 年,武汉大兴土木,满城工地,试图刷新整个城市的基础设施水准;2018 年,大城市相继放宽落户政策争夺人才,武汉是最早的之一;它还在努力吸引有潜力的创业公司和高技术行业,武汉光谷效应已经初显??就像大多数中国的新一线城市一样,武汉正在争取脱颖而出,一切看起来很顺利。


直到 2020 年 1 月。


惯性被打破,日常社会中被隐藏的东西会暴露无遗。对于身处其中的每个普通人来说,他们无法预见这一巨变,也无法知晓它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一切都从未知的迷雾中直接冲到眼前。


延迟:「隔了一条长江」


「江城」武汉,被长江和汉水划成了 3 个地区—汉口、武昌、汉阳,统称「武汉三镇」。它们历史上都曾是独立的城镇,又隔著大河,直到现在,不少居民的日常活动范围仍然主要限于其中一地。


武汉人王乐曾觉得这场瘟疫离自己很远。王乐的公司和家都在武昌,平时少去汉口。1 月初她就听说有不明肺炎,但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隔了一条长江」。后来钟南山宣布「人传人」,王乐的担心增加了一点,不过新闻里说大多数感染者都是老人,她再次觉得自己和病毒还有距离。


和王乐一样,陆正也生活在武昌。在医药行业工作过的他,1 月初就看到过微信上流传的武汉市卫健委的红头文件,但直到 1 月 16 日才采取行动。那天,陆正在微信里看到武汉市中南医院医生被感染的消息—中南医院离他家只有 1 公里—便向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师弟打听情况,得到的回答是:事情可能已经失控。当天他便与太太在各个平台分别下单,买了 100 个 N95 口罩。


与医疗行业接近的人,更容易感到异常。孝感人陈亮在武汉做医疗器械生意,客户是武汉周边的医院。每到过年前,陈亮的主要工作便是催账。1 月 20 日是他猪年的倒数第二个工作日,他发现医院里不管哪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都戴上了口罩。陈亮很快联想到之前流传的那个肺炎传闻。


春节前,陆正取消了和老人吃团圆饭的计划,去超市采购了 700 多元的食品,当时估计可以吃到初七。沃尔玛的购物车很大,陆正往里面塞满了蔬菜、肉、米和面,自助结账时,光扫码就花了很长时间。排在后面的人问他:「买这么多东西,你们家几个人过年?」「就两个。」他回答,发现那人没戴口罩。


武汉人张涛的理发店开在商业中心武汉天地。年三十前的几天,一般是理发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但张涛发现今年客人变少了。1 月 21 日,业主方瑞安给商铺下了通知,要求春节期间不歇业,商场里各处都是为春节准备的红色装饰。


但第二天,张涛就收到了新通知,春节期间可以不营业。他松了口气,因为他家所在的小区离华南海鲜批发市场不到 1 公里。1 月初以来,他已经陆续听到一些感染的消息。


许多武汉人其实都或多或少地提早感知到了一些不祥的细节,但另一边,他们又接收到了更多让他们放心的信息:官方公布了确诊数字,但说「没有证据人传人」;新闻里没怎么报道过这件事;同时,春节前该开的会、该营造的氛围,都照常发生。


没有人意识到,从接收信息到做出反应,从官方到居民,武汉出现了延迟。


在武汉周围,这种延迟更严重。


1 月 21 日,王乐回到老家孝感云梦,村里人听说武汉在抢口罩还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武汉封城,孝感开始公布确诊数字,有认识的人感染了,疫情一下子近在眼前。


孝感云梦属于农村,听上去很远,但其实与武汉联系紧密。这里的学生,把武汉的大学作为首要目标,甚至高中就会去武汉读;村里人外出打工或是做小生意,武汉也是首选。


王乐开车从武汉的住处回老家只要 90 分钟,从云梦坐动车到汉口站只需 40 分钟。但疫情信息和紧张气氛传递到这里的速度,却要慢很多。直到武汉封城,云梦也没有采取特殊措施。


王雄也发现,因为农村消息滞后,他很难让家人警惕起来。王雄在上海一家零售品牌的电商部门工作,1 月 20 日从上海乘动车回到武汉。回家之前,公司同事买了十几包口罩,让他也多买,他没当回事,只买了 3 包,还留了一包在办公室准备初七回上海后用。


回到农村老家,王雄发现父亲还在棋牌室打麻将。被从牌桌上拉回家之后,老人发了脾气,说明天还要去。王雄说现在这个传染病很严重,父亲说那戴著口罩去打。


这些武汉周边农村的老人不会从微信上看到传言,身边子女和他们一样也忙著筹备过年。事实上,他们获得信息的渠道还不如湖北以外的城市。


当政府的官方消息和措施通过村内的广播和标语、乡镇干部的电话、邻里之间的流言在身边四处流转,他们才意识到这个春节不同以往。


1 月 23 日早上,已经回到孝感老家的陈亮打开微信看到朋友发的照片,才知道前一晚,孝感的路上有许多武汉来的车。




混乱:「原有的医疗卫生行政系统肯定出问题了」


系统从毫不在意到出现应激反应,切换几乎是在一夜完成的。


1 月 23 日凌晨,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了一条 213 个字的通告,也就是后来所称的「1 号令」,宣布关闭机场、铁路离汉通道。之后高速公路收费站也迅速关闭,武汉「封城」。


封城迫不得已。1 月 23 日前的一周,武汉各大医院的发热门诊已经挤满患者,根据媒体后来的报道,当时刚刚开辟的重症隔离病房都会马上住满。与此同时,随著春运返乡的人流,病毒迅速扩散到武汉,乃至湖北以外。


祁立是武汉一家三甲医院的医生。1 月 19 日,他被紧急徵调到急救中心,担任院前急救医生—简言之就是 120 救护车上的医生—而他的同事,也陆续接受徵调,进入发热门诊或隔离病房。


进入一线的头一个星期,祁立遇到的情况最复杂。那时任何人都可以叫 120,但自 1 月 30 日之后,只有患者自己联系好医院病房接收,120 才会出车。


每次把病人带回医院,祁立都会看见已经排到大门外的队伍。他知道,这些病人至少要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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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新知答主

20200123-12:00更新——

好消息,各大厂商已经加班加点生产检测试剂了,不过我还是担心仪器并没那么多。

https://mp.weixin.qq.com/s/Dp-bssktsyw_qt3yryRlEg


原答案——

武汉大逃亡,从几天前或者更早就在上演。

我们这些键盘侠,对他们是一片的指责。但是,用同理心想一想,如果你在武汉,面对的是人满为患的医院、生病就诊无人有暇顾及应答的情况,你还会这样指责吗?

该指责的是那些对野生动物食品具有特殊嗜好的食客,这些需求直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这些都不说了,我们说说现在应该采取哪些措施积极应对。

Keynote:

云技术/建立APP,对疫情最开始到封城前,所有离开武汉的相关人群及密切接触者进行摸底,并可以进行在线的医学观察和自我隔离指导;

加紧研发出可以补充核酸检测的 快速 检测试剂盒,通过有效性评价之后开足马力生产;

在武汉建立新的「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确诊的患者(尤其是重症)。

其他的就是公共场所的消毒、社区隔离等等操作。


卫健委目前已经启动重大级别应急响应,可进行疫区确定和封锁。

武汉是个千万人级别的大城市,又位于中国核心区的中央,长江穿城而过,铁路交通大动脉联通东西南北,国内外航线通达四面八方。从疫情最开始到现在,能不能追踪到所有的离汉人群?这可能都是潜在传染源。有人建议弄APP等新的手段进行登记,我觉得可以采纳,比如让华为、阿里进行开发,全国多手段播报,从而彻底掌握这部分人群信息,让他们和密切接触人群度过有效的医学观察期。

目前,疫情最大的困境之一在于病例诊断的不及时,方案上采用的是定量核酸检测,这依赖于一台实时定量PCR仪器,一台价格几十万,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配备有的。而且一次检测最多96孔,满打满算96个样本(不加重复,无对照),跑一次检测需要运行一个多小时,效率非常低,应对不了大量的人员涌入。所以去发热门诊的患者也要理解现在的实际情况,不是医生不给你做,而是相较之下,他们可能选择了更危重患者的样本进行诊断。而且目前检测试剂的提供,恐怕也是当初几个厂家没预料到的,当下会对试剂产生如此之大的需求,供货能不能供应上,还是个问号。所以快速检测显得尤为必要。要加紧研发出可以补充核酸检测的快速检测试剂盒,一定要快速,准确度可以差一点,这样可以分流压力,减轻对核酸检测的依赖,从而放大检测能力。比如胶体金试纸条,可以尽快进行一些有效性评价。确定之后开足马力生产。

SARS时候,我们国家在北京设立了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SARS患者。现在武汉的几个定点医院应该快没有能力继续容纳确诊患者了,而这部分人群可能会越来越多。所以,要在武汉建立新的「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病患

另外社区隔离也很重要,但是前提条件是物资保障要充分,想想开头的,大家为什么要逃离武汉。

最后就是公共场所的大消毒,具体就不用提了。


20200123-12:00更新——

好消息,各大厂商已经加班加点生产检测试剂了,不过我还是担心仪器并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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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键盘侠,对他们是一片的指责。但是,用同理心想一想,如果你在武汉,面对的是人满为患的医院、生病就诊无人有暇顾及应答的情况,你还会这样指责吗?

该指责的是那些对野生动物食品具有特殊嗜好的食客,这些需求直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这些都不说了,我们说说现在应该采取哪些措施积极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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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汉建立新的「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确诊的患者(尤其是重症)。

其他的就是公共场所的消毒、社区隔离等等操作。


卫健委目前已经启动重大级别应急响应,可进行疫区确定和封锁。

武汉是个千万人级别的大城市,又位于中国核心区的中央,长江穿城而过,铁路交通大动脉联通东西南北,国内外航线通达四面八方。从疫情最开始到现在,能不能追踪到所有的离汉人群?这可能都是潜在传染源。有人建议弄APP等新的手段进行登记,我觉得可以采纳,比如让华为、阿里进行开发,全国多手段播报,从而彻底掌握这部分人群信息,让他们和密切接触人群度过有效的医学观察期。

目前,疫情最大的困境之一在于病例诊断的不及时,方案上采用的是定量核酸检测,这依赖于一台实时定量PCR仪器,一台价格几十万,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配备有的。而且一次检测最多96孔,满打满算96个样本(不加重复,无对照),跑一次检测需要运行一个多小时,效率非常低,应对不了大量的人员涌入。所以去发热门诊的患者也要理解现在的实际情况,不是医生不给你做,而是相较之下,他们可能选择了更危重患者的样本进行诊断。而且目前检测试剂的提供,恐怕也是当初几个厂家没预料到的,当下会对试剂产生如此之大的需求,供货能不能供应上,还是个问号。所以快速检测显得尤为必要。要加紧研发出可以补充核酸检测的快速检测试剂盒,一定要快速,准确度可以差一点,这样可以分流压力,减轻对核酸检测的依赖,从而放大检测能力。比如胶体金试纸条,可以尽快进行一些有效性评价。确定之后开足马力生产。

SARS时候,我们国家在北京设立了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SARS患者。现在武汉的几个定点医院应该快没有能力继续容纳确诊患者了,而这部分人群可能会越来越多。所以,要在武汉建立新的「小汤山医院」,集中收治病患

另外社区隔离也很重要,但是前提条件是物资保障要充分,想想开头的,大家为什么要逃离武汉。

最后就是公共场所的大消毒,具体就不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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