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講

1 穿了?

漫天的海水壓向陳蕊,瘋狂灌進鼻腔,迷糊了雙眼,鼻子和眼睛都好痛…

窒息,嗆水,好,好難受…

她什麼都會,就是尼瑪不會游泳!

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把她擠下海的,真是曰了他大爺了!

待老娘…咕咚…

「救,救…命」她拚命冒出海面呼救,又是一頭浪劈頭蓋臉拍來。

意識模糊,身體下沉,猩鹹的海水爭先恐後的鑽進肺泡。

要死了嗎?

最後的一點意識變成了一圈黑暗,擴大,擴大…

突然她感覺身子一空,好像又能呼吸了,得救了?

再次睜眼她看到了藍天白雲,獲救了!

帶著欣喜眼眸緩緩移動,她看到一個帥男人蹲在身邊,全身濕透。

「是你…救了我?」陳蕊撐著身子坐起,滿眼感動,「謝謝!」

她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覺得以身相許也是可以考慮的,這男人長得挺帥,搞不好就是天賜良緣!

陳蕊滿心歡喜,男人卻猛的一怔,面露驚恐,慌忙甩開她的手起身後腿兩步。

卧槽!

陳蕊瞪大眼,怎麼她像洪水猛獸嗎?

不可能啊!

她明明貌若…

「爺,屬,屬下惶恐,屬下該死!」男人的聲音驚恐的響起。

陳蕊一臉懵,什麼,什麼玩意兒?

「無妨。」又是一道聲音響起,低沉磁性的陳蕊骨頭一蘇,立馬抬眸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這一看驚呆了。

如果說救她的男人很帥,那麼這個男人絕對能用人間絕色來形容!

那眉,那眼,仿似上帝精雕細琢細細研磨過。

黑衣黑褲,身形極為高挑頎長,兩條大長腿簡直無處安放,容顏更是顛倒眾生之相!

他居高臨下的站著,鳳眸噙著一股邪氣的妖涼卻無端性感的要死。

又欲,又撩,又狠,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的男人。

陳蕊完全獃滯,喵了個咪啊,嫁給這個才不虧啊!!

觀海船上還有這種姿色的男人?

賺了賺了!

他站在那裡宛如神邸,神情淡漠。

陳蕊剛想開口,突然看到他緋色唇瓣啟開,聲音好聽的如同磬石碰撞,「既然沒事就先送回房去。」

「是,蘇爺。」魅影恭敬點頭。

陳蕊眼睛珠都快掉出來了,卧槽,回房?

要不要這麼刺激?

這位帥哥雖然你是人間絕色,但這也太快了吧?

就,就回房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特么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等,等會兒!」陳蕊忙道。

這事太古怪!

她快速的掃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這是一艘豪華游輪,根本不是什麼觀海船!

可是她明明記得是去旅遊,坐船觀海,不慎被擠進海里了呀。

「顧小姐你沒事吧?剛才是我用力過度才害你跌入海中…」一個漂亮的女人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對她道。

陳蕊瞪大了眼,顧小姐?

她什麼時候改姓了?

「對,對不起。」那女人又繼續說,一臉歉意。

陳蕊腦子嗡的炸開了,這場景,這語言,怎麼好熟悉!

陳蕊美眸圓睜,脫口而出,「你,你是林星?!!」

林星蹙眉。

不待她出聲陳蕊驚訝的看向了人間絕色,「你是蘇白?!!」

蘇白蹙眉,聲音難掩的厭惡,「顧樂兒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陳蕊唇角狠狠一抽,頓時被雷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媽蛋!

她哪裡是耍什麼花招啊!

她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她竟然穿書了!!

人間絕色蘇白—男主擔當。

漂亮女人林星—女主擔當。

而她是一個天天被讀者罵到祖墳冒青煙,時刻被盼望著領盒飯,最終也真的是領了盒飯的惡毒女配。

陳蕊眼前全黑,麻痹,天要亡我啊!

2 耍花樣

但是現在不是罵天的時候!

是該絕地求生的時候!

畢竟她是個女配,她出現的每一個場景都是炮灰時刻!

別方,別亂,淡定!

先手動保命要緊!

現在這個劇情是…陳蕊,不,顧樂兒眯了眯眼快速回憶劇情。

此時他們在一艘游輪上參加圈裡長輩八十壽誕。

落海前原身對林星又打又罵,林星才反手推了她,導致她落海。

蘇白命令魅影救了他,對,就是剛才視她為洪水猛獸的那位。

原身被救以後大吵大鬧不依不饒,寵她的弟弟也問詢趕來,暴脾氣的當即就要揍林星。

蘇白肯定護短,所以鬧得不可開交。

原本兩家關係交好也因為這次很不愉快。

她在文里其實是團寵,唯獨蘇白不喜她,但她愛蘇白愛的死去活來啊!

然後恃寵而驕步步作死,最後真嗝屁了…

那她現在就不能作死!

顧樂兒一個激靈,我去,不好,這個時候她火爆弟弟應該就要閃亮登場了!

她得趕緊撤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撤退,突然一道清脆暴躁的聲音響起,「林星你這個賤人!」

顧樂兒唇角狠狠一抽,完了,天空一聲巨響,暴躁少年閃亮登場!

「你居然敢把我姐推下海,老子打死你!」

暴怒的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卻像一頭護崽的獅子,額上青筋蹦起,握著拳頭就沖了過來,直衝林星。

眼見矛盾一觸即發,顧樂兒拚命續足了力氣衝過去抱住了顧安然。

「這位騷年…」

啊呸,口誤。

什麼騷年,這小祖宗現在是她親弟弟!

「弟!!」顧樂兒一聲情真意切。

顧安然蹙眉,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但很快就無視了,繼續暴怒道,「姐,你放心,我一定打死她!」

一想到他姐掉入海中可能被淹死,他就怒火中燒!

顧樂兒「……」

「不是!」顧樂兒急忙安撫他,「我很好,我沒事,完全很奈斯,你不用打死她,我們走吧!」

顧安然懷疑自己聽錯了,驚訝的看著她,「姐…」

他姐怎麼可能主動退讓?

「淡定!」顧樂兒道,「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嬌弱,好啦好啦,沒事啦,我們走啦。」

說著她拉著顧安然就走,那模樣居然跟度假似的那麼輕鬆怡然。

蘇白和林星眸底同時划過一抹深深的疑惑。

顧安然雖也有疑惑,但是姐姐的話一定會聽。

只是這心裡還是氣不過,便轉頭啐了一口,「呸!」

顧樂兒:「……」

尼瑪,臭小子,我這麼辛苦手動保命,你輕鬆就給我拉上十億噸仇恨?!

阻止了你動手,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你小子還能吐口水啊!

顧樂兒氣急,不由得一把扭住顧安然的耳朵,「有沒有一點教養啊!」

「啊啊啊,姐,疼疼疼!」

「誰讓你沒教養?你不知道不隨地吐痰是最起碼的道德素養?」

顧樂兒扭著顧安然耳朵走了,一邊走一邊教訓他,被她這麼一說好像顧安然啐的那個舉動也沒有那麼具有挑釁性了。

而且她也沒有裝柔弱,倒是中氣十足,還能教訓人。

蘇白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她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他居然…一點都看不明白…

不吵不鬧主動退讓,阻止顧安然打架,還說他沒教養,這太不像她了。

以往這種時刻,她哪次不趁機煽風點火,非攪得天翻地覆才肯作罷?

未完……


會怎麼樣,人設崩了呀。

沙雕和惡毒女配,似乎不搭勒。


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男人懷裡。兩人身上皆是白凈的寢衣,上面有些褶皺。


我竟然穿書成了費盡心思饞男主身子的惡毒女配?!


「卿歡,為何這麼做?」他的聲音帶著些疲憊,又有些冷清地質問。


我來不及回答,因為這時屋裡闖進了人,於是我慌忙用被子捂住了臉。


「兄長!」進來的女孩原本興沖沖的面容突然變得十分驚詫。我覺得,她可能看到了我沒藏起來的飄逸的長髮吧。


「我來是要和你說……師尊今天要帶我們去藏經閣覺醒神器……我見你還沒用早膳,就來催催你別遲了……」女孩有些害羞地說著,又急急地加了一句「兄長,我什麼都沒看見!」便跑開了,順帶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被子里的我這才發現,原來是穿進了一本小說啊!


男主是謝程淵,女主家收養的孩子,女主是謝家的小公主——謝如因。謝家將孩子送入仙盟,拜長夜仙尊為師,最後男主天資過人,成仙之後成為天地間最強者,並與女主修成正果。


「我與你說話呢,回答我!」謝程淵的手握著我的頸側,緩緩收緊。


我知道,可我不能說呀!我能說我是惡毒女配,費盡心思饞你身子,離間你和女主,最後還導致宗門差點被滅嗎?


不能啊!


所幸原主弄混了春藥和迷藥,只來得及爬上謝程淵的床就被迷倒了。她原就想讓人看到自己和謝程淵在一起,再散播自己失身於他的消息,這樣就能避免嫁給司家殘疾的小兒子司今風了。


眼看著被握住了命運的後脖頸,謝程淵又緩緩朝我逼近,氣息更迫人,我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師兄,我昨夜喝了些桂花釀,有些醉了,竟不小心走錯了路,到了你的房間。」


末了,再可憐兮兮地加一句,「我是真醉了,現在頭還疼呢。」


我倒是沒說錯,原主昨晚喝了酒壯膽,不然也不會把春藥和迷藥搞錯了。


謝程淵倏地低頭,在我的唇畔輕嗅,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有些癢。


「是有些桂花釀的味道。」他的薄唇好像在我嘴角輕輕蹭了蹭,「那屋子裡的迷香呢?」


「我……我不知道。」再解釋下去,我也編不出什麼借口了。


「今日要去藏經閣,我就先走了。」我匆匆推開他。


「就這樣走?」扔了件衣服過來,「披上這個。」


我看看身上穿的寢衣,披上這件外裳,開了門,記得書上說我與謝如因同住在最左側的房間,我便悄悄回去了。


忙著用完早膳,這時謝如因卻找到了我:「師姐,你昨夜一夜未歸,去了哪裡呀?」


我尷尬之餘還有些慶幸,好歹她沒看出來躲在被子下的人是我。


「我昨天晚上見月明星稀,便在屋頂上賞了一晚上的月。」我的語氣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師姐,你的衣服……是兄長的。你今天早上……」雖然謝如因眨著一雙天真的眼,可我覺得她可能想要我的命。


「沒有,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走錯房間而已。」我還在儘力維持一個高冷的人設,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好的師姐,我不會跟旁人說的!」小師妹繼續星星眼。


我: ……


「去藏經閣。」


跟在小師妹後面,假裝自己不是一個小路痴。


長夜師尊前幾日去萬寶宗挑了幾件合適的武器,畢竟只有天才有覺醒神器的資格,但神器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認可主人的。師尊為以防萬一,也替我們準備了其他頂尖的武器。


我是師尊撿回來的孩子,他見我有天賦,便帶回來認作徒兒。後來司家想要為小兒子求娶長夜仙尊的徒弟,原主本是貪圖司家權勢,說她願嫁,後來才知道司今風雙腿中毒,不能行走,說不定也不能繼承司家,所以才有了勾引男主這一出。


後來卿歡不嫁,為安撫司家,師尊就去無盡涯尋得毒蠱替司今風解毒,自己卻葬送了性命。說來無盡涯的毒仙也是從不喜替人解毒,只喜歡下毒。


卿歡玷污了謝程淵名聲,還在陷害謝如因的路上越走越遠,甚至背叛師門,最終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我收回思緒,看見眼前古香墨色的藏經閣,師尊和謝程淵已在門前。


「藏經閣最頂層是收藏神器的甲殿,我領你們上去之後打開陣法,你們自行尋找神器,若能引得共鳴,那就是你的,若不能,我還為你們準備了其他頂級的裝備。切記,要在陣法關閉之前出來。」長夜師尊溫潤的嗓音傳來,此刻我們已進了藏經閣,正往最頂層去。


開了陣法,進了甲殿,眼前一片眼花繚亂。三人慢慢摸索,緩緩釋放自己的靈力。


我知道男女主都會拿到稱心如意的,甚至是絕無僅有的神器。


而我,可能什麼都沒有吧。


我無所事事地隨意釋放著靈力,看到好看的神器就想摸摸,但它的保護膜,不讓我摸。


氣!


其實神器是先祖們探索獲得,或者如今的絕世強者鍛造的,所以只有天才有覺醒神器的資格,但總歸會越來越少的。


三尖兩刃刀欸,楊二郎的武器擱這兒也能看到,我挺驚訝。


總不會還有方天畫戟吧?


哦,暫時沒看見。


此時前面爆發出一陣強光,又漸漸滅下,我睜開眼時就看見謝程淵拿著一把火焰色的寶劍,懸在空中。他緩緩落下雙眸,突然平添幾分銳利侵略的眼色,過後又重歸冷漠。


謝如因也得了神器伏羲琴。


行吧,他們都拿到了,可以走了。


就在我轉身的剎那,一支利箭劃破空氣,直直地朝我射來。


我只來得及伸手擋了一下。


而另一隻手也出現在我的面前。謝程淵緊握的拳中,還隱隱有金色的光芒消散。那支箭消失了。


「你把它捏壞了?」大難不死,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就這麼傻兮兮地問道。


「附靈弓。」


「附靈弓……」謝如因好奇地看看她哥,又看看我。


我突然想起,書中曾提過,絕世神器附靈弓,能辨異類,滅邪物。後來謝程淵成仙,收服附靈弓對抗邪物。


我不是邪物,但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附靈弓這麼神奇,能看出來我是個異類?


我看向箭射來的方向,那裡一張金紅的弓正散發著強烈的光芒,上面隱隱匯聚成一支金色的箭,正蓄勢待發。


我向它走近,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然後,那支金色的箭就漸漸暗下來,最後不見了。


我想它可能有些怕我,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伸出手,剛想摸一摸,附靈弓就飛到了我的手中。


「師姐,你也拿到神器了!」小丫頭還挺興奮。


而謝程淵神色莫辨地看著我,過了會兒才說:「恭喜師妹。」


「不客氣,我也恭喜師兄和師妹了。」我繼續客套。


這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想這附靈弓本是想滅了我,卻又沒滅成,但是它為什麼又會認我做主人呢?


直到走出藏經閣,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卿歡,附靈弓主動傷你,你可知是為何?」師尊聽說後便來找我。


他的手覆蓋上我的額頭,輕輕輸送舒緩的靈力,「並未有邪崇纏身。」


「師尊,是我心生邪念。」我低低地解釋道。


「你生何邪念?」


「徒兒想把殿里的神器都順走的。」我萬分誠懇。雖然我是瞎說的,不管師尊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那它又為何選中了你?」


「興許是……因為我聰明。」


長夜師尊的手從我額上拿起,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嘆了口氣:「從明日起,在含涼殿靜思七日。」


我抬頭,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居然要靜思?


「為師也是為了你好。」他淡淡道。


我蔫蔫地回去,小師妹又向我問起今日附靈弓之事,我搖搖頭裝作不知。


拋開它之前想滅了我這心思不談,這附靈弓就像龍葵的弓一樣,拉開弓就可生成金色的箭,像紅葵一樣英姿颯爽,我喜歡 。


次日進了含涼殿,殿中央懸著一顆靈珠,隱隱散發著皎潔的熒光。門前有弟子守候,待我進去就關了門。


看著頭頂的靈珠,我猜,師尊該不會是要給我神聖凈化吧?


殿中待了半日,無聊得緊。


無所事事、無依無靠、無情無義、無堅不摧,我已經開始無中生有憑空想像了。


然後就開始玩起了自己的冰系靈根。


原主曾修行的絕技在我腦海中浮現,我現在也能憑著身體的本能使用靈力。


我就開始了雕花刻箭砸冰的生活。


師尊進來的時候含涼殿里堆滿一地的碎冰。


「你在做什麼?」


師尊的聲音聽起來像我手中的冰一樣冷。


「徒兒在練習對自身靈力的控制,不小心驚擾到師尊,是徒兒之過。」


師尊揮一揮衣袖,地上的冰頃刻消失。


「本來我今日不該進來,只是想來想去應該把這冰魄珠給你,清心醒神,總歸對你無害。」說著,師尊抬起手掌,又覆在我的額頭,我閉上雙眼,感覺一陣冰涼沁入腦海,又逐漸蔓延。


半個時辰後,那陣冰涼重匯聚回腦海,在前額印著,師尊將手放下,片刻身影就已到門口。


「多謝師尊。」我發自內心地感謝。


「不必。」縹緲的身影划過門口,就此不見。


我還沒問問他我晚上怎麼睡......沒有床,沒有被子,但是我想睡覺。。


然後我在地上躺了一晚上。


第八天我終於被放了出來。看見久違的卧房有點想哭,好久沒睡床了。


「一個撿回來的乞丐,就是個廢物,我聽說你被長夜師叔關了禁閉?真是沒用。」一個尖銳嘲諷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迷茫,好像不認識她,但是怎麼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罵了。


「我雖是師尊帶回來的,卻不是乞丐。如今我已得神器,可你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你別得意,這神器能是你的,也能是旁人的,本姑娘天資聰穎,不用神器都能打敗你。」說著就一鞭子抽過來。


原諒我當時想都沒想就徒手擋了下鞭子,現在想想是真疼。


抓住鞭子,我正想用靈力凍結它,卻不料毫無反應。


「本姑娘的龍吟鞭可不怕你的冰,看招。」


而我甩出了一根冰刺。本想用靈力凝成一把寶劍,但有些費事,就直接弄了根冰刺。


正想跟她打打,我左手緊握她的鞭子不放,右手就要向她刺去,而她拚命揮動龍吟鞭,想從我手中拿出,還放出木系的藤蔓纏住我的手。


「住手。」


正在我們扭打在一起時,一雙手將我扯開。


「怎麼在此動手?」謝程淵有些嚴厲地問。


我默默躲到他背後:「那她欺負我呀。我能不還手嗎?」


「謝師兄,你別聽她……」那姑娘急了。


她的身上還有好幾處被我的冰刺划出的血痕,顯得格外狼狽。


「行了,林玉,你若沒事就回去吧。」謝程淵更嚴厲了。


林玉,原來又是一個女配。小說里她也喜歡謝程淵,當初本想拜長夜為師,但師尊收了卿歡,她就拜了長風為師,自此以後她便看卿歡不順眼了。


哎,都是可憐人。


「謝師兄,是師尊讓我來找長夜師叔拿育靈丹的。」林玉慌忙解釋。


「那你去丹心爐找師尊。」


謝程淵轉身拽起我的手,向卧房走去。


疼啊!


我暗暗腹誹,想抽出手卻又抽不動,左手手掌火辣辣地疼。


他將我甩到椅子旁邊,我就乖乖坐好。


然後扔給我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金瘡葯。」


哦,不知道有沒有雲南白藥好用。


我打開瓶子往手上倒了點,怪怪的味道。


「不知道先把手擦乾淨嗎?」謝程淵彷彿是無可奈何,又好像是生氣,拿起架上的帕子蘸了水,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擦拭血痕交錯的左手。


但是真的很疼。


在我嘴角不停抽抽,抽到第五下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於是皺了皺好看的眉,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我想,說認真的男人最帥不是沒有道理的。謝程淵本來清冷的眉目柔緩下來,一縷髮絲順著肩上滑下,調皮地戳了戳他白皙的手背,帕子上的水珠順著修長的手指滑落到指尖,溫涼的水擦過我的手掌,痒痒的。


「師兄,你今天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呀?」我有些受寵若驚。


他拿著帕子的手頓了頓,復而又擦拭起來:「大約最近覺得你有些傻,總被人欺負。」


我還能靜一靜。


盆里,帕子上染了血,手上卻乾淨了許多。謝程淵往我手上撒了些金瘡葯,又用手輕輕抹開,最後纏上了白色的布條。


「你這個結系得有點丑。」我好像有點挑剔。


他瞪了我一眼。


瞪人居然也有點好看。


「回去。」謝程淵收拾起桌上的東西,攆我走了。


「多謝師兄了。」我有禮貌地道謝,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很早就被謝如因從床上拖起來,因為師尊要看我們使用自己的神器。


我困,但我還是爬起了床。


只是沒想到謝程淵的神器是南明離火劍。


看來我的小說沒白看,遊戲也沒白玩。


謝程淵是火系靈根,天賦極佳,與南明離火劍應算是相得益彰了。


「程淵,你記住,南明離火劍不僅是一把武器,它的屬性決定了你可以將它也化作你靈力的一部分,用心去感受,以身化作劍,用劍的力量破防,用你的靈力攻擊。若你能與劍融為一體,必將提高自身的屬性。」


「如因,琴音本能悅人,也能亂人,更能控人。你是風系靈根,琴音借風入耳,先亂人心神,再控人意志,最後悅人療傷。」


「卿歡。」


「我在。」我忙答應。


「我想附靈弓既然已認你為主,自然會護你。且你是冰系,將靈力凝入箭中,會有更大的威力。」


長夜師尊停頓一會兒,又說:「當然,我對神器了解並不徹底,神器既然選擇了你們,必然是命中的契合。對神器的使用還需你們自己作更多探索。我明日要再去萬寶宗一趟,順路去大理城解決一頭萬年凶獸,你們三人就互相切磋,增加與神器的契合度。」


「是。」


後來師尊便在一旁指導我們,我與謝如因配合,對戰謝程淵。腦海中絕技的施展愈加清晰,招式也越來越熟練,我想,原身從前的確是個小天才,一招一式都記在腦海中,只是可惜,趨炎附勢,為人驕縱,葬送了一生。


第二天師尊走了,留下三個徒弟認認真真地練功。


我想起原著中師尊走後,女配第二次對謝程淵下藥。正是這次,讓男女主無意之間有了更親密的關係,培養了更深的感情。


原來的謝如因和謝程淵如同兄妹的親密,但他們畢竟不是親生兄妹。女配下了春藥之後,男女主的兄妹關係被打破,後來在相處中他們發現自己也喜歡對方,於是便確立了戀人關係。從此在宗門悄悄戀愛,等到男主成仙之日,便履行諾言,與女主大婚。


而女配,下藥兩次不成,嫉妒女主得到了男主的愛,從此便走上了針對、陷害女主的不歸路。


想想現在,雖然男女主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我也沒必要為了硬撮合他們去下藥,畢竟男女主天作之合,總會在一起的。


我以為這幾天會很安穩。


只是不太好的事情發生了,我用附靈弓的時候從沒想過它的威力這麼強,竟能穿過謝程淵的靈焰甲。


那是謝程淵在謝家得到的純防禦的靈寶,用火之源力鍛造,防禦力極強,更不用說附加了他自己精純強悍的火焰,小說里講,就連一些神器都不能在靈焰甲上留下一絲痕迹。


可是附靈弓卻輕易地破開了它的防禦。


這是我第一次用附靈弓。我手上的傷才好,就興沖沖地練起了弓箭。本以為小說後期附靈弓發揮的威力十之八九是謝程淵自己的攻擊強悍,誰知卻是它自己得天獨厚的本領。


眼前謝程淵捂著左肩,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他一片衣裳。中箭之人沒死,所以附靈箭也未消失。


「兄長!」謝如因擔心得快要掉下眼淚,急急地說,「我帶你去葯堂。」說著就要扶著他走。


「嗯。」他看了看我。


我默默走上前扶住他受傷的胳膊,低低說聲對不起。


醫師替謝程淵拔了箭,用靈力溫養了傷口,囑咐道:「這傷口要日日溫養、換藥,隔兩日來放一次血。每日還要喝三次葯。」


「知道了。多謝。」謝程淵淡淡的臉色,看不出疼痛。


扶他回去之後,我內疚地表示可以替他端茶倒水,藉以贖罪。


他輕輕地笑了笑:「嗯。」


謝如因說要去替他熬藥。


我想說我來,剛起身卻被謝程淵拉住了手腕。相顧無言,我想了想還是幫他理了理被褥,又往他身後墊了個枕頭。


謝如因端回了葯,眼見著房間里尷尬的氣氛不知該說什麼,囑咐了謝程淵幾句,將葯塞入我手裡就回去了。


我沉默地凝視手中的葯,感覺搶了女主的活兒。


「怎麼,不是要給我喂葯?」謝程淵眼裡藏著一絲極淡的笑意。


於是我盛了一勺藥遞到他唇邊,「燙。」他不肯喝,我輕輕吹了吹,再次送到他的唇邊,他才肯喝下。


葯喝完,我本想走,但聽到他說,「卿歡,等等。」轉過身去的剎那,他攬著我的腰,一翻身將我擋在床的里側。


「你的肩上還有傷,別亂動了。」我想躲開他,又顧及著他的傷口,「你怎麼了,師兄?」


我試探地喊喊他,不知這是怎麼了。他的面色有些潮紅,眼中泛起一絲水霧,眼角染著一抹紅。他的身子愈發滾燙起來,雙手用力摟緊我的腰側,低下頭靠在我的脖頸,一下一下地蹭著。


「謝程淵,你放開我。」我盡量避免碰到他的傷,掰著他的雙臂,卻仍死死被困著。


他試探著咬了我一口,呼吸急促地吮吻著我的脖頸,順著耳垂吻到側臉,一下一下地啄著眉間和睫毛。


雙眸忽地看向我,帶著毫不掩飾的慾望:「想要。」我試著跟他講道理:「忍忍,我去找......」還沒說完,就被咬在了唇角。那雙一向冰冷的眸子染著情慾,帶著濕氣,直直地看著我。


房間里,香氣氤氳,迷惑人的心神,一股燥熱中,我也不知說了什麼,而後謝程淵俯身吻下來,唇舌交纏,我報復地咬了他的右肩,他輕輕笑著,摟著我的腰貼近他的腰身,糾纏不已。


深夜,燭火搖曳,微風徐拂,悶熱的房間躥起絲絲涼意。躁動的心神歸於滿足後的寧靜,相擁的人沉沉睡去。


清晨,謝程淵被肩膀處的傷口疼醒,睜開眼,迷濛中看到身邊側卧的身影。


我醒了,對上他尚且矇矓的眼。想起昨夜的荒唐,我不解,明明自己沒有下藥,謝程淵卻還是中了葯,而且後來的香氣,想必也是……催情香。


想起身,卻沒力氣。他拿過地上散落的衣衫,不容拒絕地替我攏上,想系衣扣的時候我微微錯開,「我自己來。」於是他拾起自己的衣服隨意裹上,傷口昨日被扯開,纏繞的白布間滲出一抹血跡。


我穿好衣服,披頭散髮地想要離開。


「卿歡,」他拉住我的衣袖,「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你是怨恨,是開心,還是難過?你沒有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我無奈地揉揉眉心,這劇情都偏到哪裡去了。


他一愣,我拽回袖子,偷偷溜回去了。


我回房的時候謝如因已經醒了。看見她,我內疚地道了歉:「對不起。」她驚訝之餘,有些許不滿:「兄長他身上還有傷呢……」然後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複雜地讓我對謝程淵好點。


我拍了拍她的頭,表示我其實很無奈。


明天師尊就會回來,而他回來的同時會告訴我司家跟他約定過幾日就來提親。原文中女配散播自己與謝程淵已有肌膚之親的謠言,藉此擺脫與司今風的婚事,這是她第一次幹壞事,讓師尊和師兄妹失望,男主會擺出證據證明她下了迷藥,並且他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女配被揭穿了謊言,司家也不肯娶了,於是漸漸變得心胸狹隘,被人厭惡。


其實何必呢?


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師尊回來了,帶著司家明日提親的好消息。


「你跟我來。」他溫和地拍拍我的頭髮,帶我到殿里坐下。


「明日司家就會來提親了。」


我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能嫁入司家自然是好,你是我的徒兒,怎麼也不會讓人欺負了你的。」復又問道,「怎樣,可開心?」


我不好意思說不開心,卻也沒辦法說出一句真心的「開心」。


正想點個頭意思一下,這時殿內突然闖入一個身影,是謝程淵。


他走過來,筆直的身影跪在空蕩的大殿:「徒兒有錯,請師尊責罰。」


師尊疑惑地望著他,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


「徒兒與卿歡師妹已有肌膚之親。」


我默默地挪過去,跪在謝程淵的旁邊。


師尊從驚詫轉為震怒:「胡鬧!你可知你師妹本要嫁給司今風的?!」


「徒兒知錯,請師尊責罰。」他低著眉。


師尊轉向我:「非要鬧這一出!你如今到底嫁不嫁?!」


我不能嫁了,就算我願意,司家也不能接受一個與他人苟且的女人,就算如今司今風雙腿中毒殘疾了,那也是家主最疼愛的小兒子。


「師尊,我不能嫁了。」


桌沿的杯盞被打翻,茶水潑出,叮啷地碎了一地。


「是我強迫於師妹,師尊要罰就罰我一人。」謝程淵低下頭,臉上的神色看不清。


我往前跪了跪:「徒兒也有錯,請師尊責罰。」


師尊滿面怒色,聲音冰寒:「謝程淵,我處你寒刑,你可認罰?」


「徒兒認罰。」


師尊看著我:「明日起你去暗室思過三個月。」


三個月?不行啊,長夜師尊在第一個月就動身去了無盡涯,拿回了毒蠱之後就重傷而亡。師尊對我也算好,我總不能由著他去送死吧?何況師尊的命可比我的值錢多了,我若死了,說不定能回到現代,師尊死了就沒了。


我下定決心:「師尊,我願去無盡涯尋毒蠱替司今風解毒。」


「胡鬧!你去送死不成?」他更生氣了。


謝程淵也一臉不贊同地看著我。


「師尊且聽我說,徒兒雖沒您那麼厲害,卻能耍耍小聰明,萬一毒仙喜歡,願意給我毒蠱解毒呢?」


「本尊說讓你去禁閉。」他衣袖一甩,余怒未消。


「師尊,是我要嫁的,也是我不願嫁的。」我據理力爭,「我對不起師尊,也對不起司家,我去無盡涯,若能取到毒蠱,是最好的結果了。」


師尊沉默著,不置一詞。


「徒兒領罰後,願與師妹同去。」良久,謝程淵打破了沉默。


然後師尊又被氣得拂袖而去。


後來謝程淵去領寒刑,我想了想還是在旁邊陪著他。寒刑也是極冰之刑,謝程淵是火系靈根,寒冰壓制他的靈力,侵入他的體內,他若能扛過去,對身體強化也是有好處的。


冰室里無窮無盡的寒氣繚繞,冰池散發著晶瑩的光,我有著冰系靈根護體,反而覺得靈氣充裕,舒爽怡然。


謝程淵靜坐在冰池,寒冰沒過他的胸膛。寒氣凝結在他的髮絲,順著發尾一滴一滴落下。他的額頭上漸漸布滿細密的冷汗,眉毛結了一層銀霜,本就白皙的臉色上血色淡淡,又漸漸消失。唇色褪去粉淡的紅,好像還有些發白。


我看著他緊咬牙關的樣子,突然有點心疼。


「謝程淵,你冷不冷?」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他突然笑了,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掉:「卿歡,不想嫁就別嫁吧。


「可是你不喜歡他還要為他去無盡涯求毒蠱,你明知道毒仙脾氣怪得很,從不替人解毒,若她願意,司家早就求到毒蠱了。


「你雖聰明,如今也沒那麼厲害,取毒蠱一事就連師尊都不一定有把握,你非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送死?


「那天你不願,是我對不起你,你別去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


但我不能不去,我若不去,不管是師尊還是謝程淵可能都是去送死。


死我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總比死了男主和師尊強吧。拿不拿得到不是最要緊的,我死了,司家也會消氣。到時候做些其他補償,司家也不會遷怒仙盟。


「謝程淵,你可以不說,也可以不去的。就算沒有那天的事情,我也不一定會嫁。去無盡涯,我早就想好了,你沒必要陪著我送死。」


我試圖勸他,這個男主好像總是不太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不說話。我靜默地發了很久很久的呆。


不知什麼時候了,他的臉色蒼白得像紙,我無奈地嘆氣,伸手撫去他眉間的霜。而他無意識地蹭了蹭我垂落的衣袖,大概是太冷了。


「你還好嗎?」我怕他掛掉。


他還想說些什麼,我捂住他的嘴:「算了吧,你別說了,省點力氣。」


他輕輕咬了我的手心,我抽回手,瞪他。


「你抱抱我。卿歡,抱抱我。」他虛弱地笑著。冰涼的手指爬上我的寬袖,無力地拽了一下。


他微微向我側過身,整個人冰涼地靠過來。


於是我接住了他,膝蓋抵住他的背,手掌搭上他的額頭,瞬間沒了溫度。更別提他肩上的傷,今早謝如因陪他去換了葯,靈力溫養了傷口,現在潔白的紗布又爬滿殷紅的血跡。


真可憐,要在這待上整整一天。


謝程淵緊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


等到終於有人讓我們出去時,我扶起謝程淵,正在糾結是背他還是抱他,他卻斜斜靠在我身上:「你扶著我就好。」


我想帶他去找醫師,可是他又不肯。無奈之下我將他扶回房間,正看到了擔心得不行的小師妹。


我心虛。


謝如因特地備了驅寒的葯,用靈力溫著,哎,有個妹妹就是好啊。


謝程淵倚靠在床上,雙手輕輕環住我的腰,嗓音有些沙啞:「你要陪著我。」


我尷尬地挪開了他的手,站得遠了點,小師妹還在這呢。


謝如因表現出一副瞭然再加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哥哥真是沒救了。


然後像個老婆子一樣關心地問了好多,最後拍拍我的肩膀,給我一個「你自行體會」的眼神。


我眨眨眼表示好像懂了。


小師妹走的時候終於放心地帶上了門。


「師兄為什麼不肯去找醫師?」我問他。


「我不疼。」他沒什麼表情。


我打算替他重新裹好紗布,明天再讓小師妹押著他去換藥。


在床邊坐下,解開謝程淵的衣服,他肩上的傷口倒沒怎麼沾到水,只是下面的紗布有些濕了。看著面前精壯的胸膛,我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多看,便快速地纏好了乾淨的紗布,順帶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謝程淵強撐著看我,不肯睡覺。


「你早點休息,我在這兒陪著你。」我打算在這守一夜。


他伸手攬過我,帶著清香的被子蓋過來:「嗯。」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人還沉沉睡著,體溫有些灼熱。我輕手輕腳下了床,回去給小師妹留了張字條:「記得帶你哥去找醫師,發熱了。」


我不想等謝程淵養好傷。


他如果跟我一起去無盡涯,最壞的結果就是兩人都會死。


我想他活著。


再給師尊留一張字條:「師尊保重,徒兒是一定要去無盡涯的,你攔不住。等我回來再關禁閉吧。」


師尊也別去,最近他忙。


我打算今日就動身去無盡涯。


只是不巧,在路上遇見一個人。


我剛離開仙盟,就看到了司今風。他坐在輪椅上,白衣勝雪,不染纖塵,臉色蒼白,額頭中間是小說里提到的紅色淚滴墜。


他孤孤單單地坐在那裡,好似一尊精緻的瓷娃娃,輕輕一碰,就碎了。


當然,這只是表面,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總有暗衛專門保護他的。


「我從前看見過你。」他抬起頭,望著我的方向,「那天你開開心心地拿了神器,從藏經閣走出來。」


他還見過我?


「你不願意嫁給我,我的父親和母親都很生氣。


「他們說你不識好歹,居然戲弄司家。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他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


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因為,有喜歡的人了。」


他問:「你當初又為什麼答應?」


我笑了笑說:「那時候還沒有喜歡的人。想到嫁到你們家大概能過得很舒服,就答應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不喜歡我?」司今風很執著地問。


「你是不是也因為我的雙腿中毒而嫌棄我?


「他們都說我可惜,若不是這毒,我還能成為司家的繼承人。可是我知道,他們只是覺得我可憐。


「我今日來問你為什麼不願意,你是不是認為我有些可笑?明明什麼都爭不了,卻還是不認命。」


我深深地覺得,他的話真的挺多。


但我又不能罵他,他好像還挺玻璃心的。


只好儘力安慰他:「別灰心,什麼爭不爭的,總有一天,你會遇見很多不一樣的人。他們會喜歡你,會敬仰你,他們和你一起經歷苦痛,見證未來的一切。」


其實我也不知道司今風具體的結局,但是勸人想開點還是有必要的。


他似乎不太抱什麼希望:「總有一天,是什麼時候?」


「等我回來的時候。」


「等你回來?你要去哪裡?」


「去看看外面的風景,遊歷山川。我不知道會走多久,或許在我回來之前,你就已經看開了呢?」


那時候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但我希望儘力彌補他因為我,或者原主所受到的創傷。


時間不是治癒傷痛的葯,木心說得對,葯在時間裡。


「再見啦。」


臨走前我還偷了師尊的地圖,大概十天半個月就能到無盡涯。


一路風景倒是好,主要是曬。我倒是不會御劍而行,但飛行術還是記得那麼一些。用了一日時間溫習過後,也能飛得挺開心。

仙盟。


那天謝程淵昏睡了很久,醒了之後卻沒見到卿歡。他費力地起身,推開門,扶著欄杆向前走,一直走到最左側的房間,抬手敲了敲門。


沒人開門,他有些慌忙地把門推開。


不在裡面,謝如因也不在。


他等了好久,才看見小師妹著急地奔來,「兄長!你怎麼在這?」


他低下頭,「卿歡在哪裡?」


「她……不知道,她只給我留下了一張字條,讓我帶你去找醫師。兄長,你又發熱了?」


謝程淵撐著桌面的手鬆開又握緊,垂在身側,小聲抱怨:「她又不肯帶我一起,她怎麼這樣?」


小師妹問:「那她要去哪兒?」


「無盡涯,毒仙,毒蠱。」他閉了閉眼。


「我們先去把身體看好吧,等兄長你恢復了,才能去找師姐呀。」小師妹不安地勸著,怕他不肯愛惜自己的身體。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答應了。雖然只是短短一個字。


「嗯。」


又一次來到葯堂,謝程淵靠著椅背,醫師的手搭上他的腕,用靈力探查他身體的狀況。「箭傷本來已恢復了一點,寒刑責罰你雖挺過來了,還是得用藥調和。我給你重新開服藥吧。」


他點頭,謝如因笑著說:「多謝醫師。」


兩人轉身欲走,卻迎面對上飛奔而來的人——林玉。


她突然看到他們,好像一陣驚訝,然後又變得很開心:「謝師兄,小師妹!」


謝程淵不明白她為什麼很開心,但是由於這位林大小姐之前霸道的行徑,所以他對她的印象不算好,因此只是淡淡地點頭,就不再理會,徑直走了出去。


林玉愣著,然後冒出一句:「謝師兄好冷漠啊。」


含涼殿。


空蕩整潔的大殿中,一張單薄的紙在緊閉的門縫中搖曳,長夜仙尊終於結束了漫長的打坐。睜開眼,右手一抬,那張紙就遙遙地飛來,落入他的指縫。


看著白紙黑字,眼前好像又浮現出那個不爭氣的徒弟倔強的模樣。他覺得自己真是快要被氣死了,但是又忍不住擔心卿歡的安危。於是他伸手去拿放在玉盒裡的地圖,卻落了個空。


半晌,忍不住懊惱道:「當初怎麼就認了這個傢伙當徒弟?」

連著幾天趕路,路程已走了近一半。眼看天快黑了,我撤了飛行術,打算找個旅店歇下。


沒走幾步便看見一家,叫作四月客棧。我撩開門帘進去,順手拽下帷帽的紗。到了前台,跟他要一間房。


小二笑著說:「客官來得巧,這是最後一間房了。」


我好奇地問他:「有什麼好事嗎?說來聽聽。」


他向我解釋說,今天是中秋節,剛好月牙城舉行的月神慶典就在此處,月神慶典幾乎徹夜舉辦,很多人不遠萬里來看慶典,於是就在客棧里住下。


我說:「這月神慶典這麼神奇,外面的人都要來看?各處的中秋節習俗不一樣嗎?」


他怪我孤陋寡聞:「姑娘,我們這兒可是出過真正的月神的。從前這兒鬧過一次饑荒,多少人都餓死了,然後月神仙子從天而降,滿天飄著桂花。桂花落了一整夜,城裡的人就收了一整夜,後來依靠這花才度過了饑荒。」


我明白的,修仙界也有神話故事嘛。


「這慶典,什麼時候開始啊?」


「還早著呢,這太陽還掛著,得等到天完全黑了才開始。月神要在月亮懸在夜空正中央的時候才出現呢。」


「嗯。」我順手拿了鑰匙,「你先把飯菜送到我房間里吧,反正還早。」


走過去又問他:「你們這月神是人扮的呀?」


「是,那是最美的姑娘。」


天漸漸黑了,街上遊人如織,各處都有賣面具的、賣桂花糕的、猜燈謎的,燈火將整條街串聯成一條模糊的光影。


我一邊閑逛,一邊感嘆。所幸我穿來之後省吃儉用存了不少錢,本來想等所有事情解決之後溜之大吉,現在想來,倒也不必那麼委屈。在這裡過一天是一天,中秋節總要開心才好。


於是我就買了我看上的狐狸面具,毛茸茸的,還有兩隻尖尖的耳朵。最重要的是,它不貴。將它戴上,我又被一旁的燈謎吸引了目光。


「看一看瞧一瞧,只要猜對燈謎,就能拿走這隻桂花燈了!」攤主熱情地喊著。


「姑娘,猜個燈謎吧。」


我搖搖頭,沒這個智商,不幹丟人的事兒。


我就在一旁看著人家猜燈謎。從第一個到第十個,竟有人全猜對了。真厲害啊,還是個小夥子。


他拿走了桂花燈,我看沒人猜了,便也走了。


走著走著累了,要等到大半夜可還有好久,正準備回客棧休息一會兒。我剛走到人影稀少的地方,身後卻傳來一聲輕喝:「妖女!」


我猛地向旁邊一側,躲過了拍向我後背的一掌,氣得反身踹他一腳。


而右手幻化出冰劍,出其不意橫在他的脖子上,我怒目而視。卻發現他是剛剛猜燈謎十分厲害的小夥子。憑什麼叫我妖女啊,我又不認識他。


正在我有些疑惑而獃滯時,他徒手劈向我的臉,我一躲,臉上的面具卻被掌風震碎。


原來是個三無產品,質量太差。


而他看見我的臉時終於面帶了些愧疚:「對不住姑娘,在下認錯人了。」


我氣急,劍也不拿下來,沖著他喊:「你才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


他沉默不語,過會兒才說:「能否聽在下解釋?」


我依舊把劍架在他的肩膀,涼涼吐出一個字:「說。」


他講他的父親,很小的時候他父親也是個顧家愛妻兒的人,後來不知哪一天他父親開始徹夜不歸,再被發現時已經被吸干精氣而死。他說他父親到死都握緊一幅畫,那幅畫上是一個漂亮的女子,戴著普普通通的狐狸面具,就像我剛剛臉上的一樣。他還說畫的右下角是那個女人的一張小像,右眼角處有一顆花形的胎記,而我的眼睛長得與那個女人十分像,又戴著一樣的面具,他才錯認了人。


我尷尬地挪開劍:「我可沒有胎記欸。」


這個男子低聲道了歉,拿出之前贏來的桂花燈說:「是在下驚擾了姑娘,拿這燈向姑娘贖罪吧。」


我接過燈,開心地道了謝,又蹦蹦跳跳去等月神了 。


月懸高空,月神遊街。孩子們跟著飄著桂香的車走了好遠,歡笑聲卻沒停歇。


這桂花燈和孔明燈有些像,只是外表更美,還添了桂花的香氣。


我往燈中的布條上寫了兩個字,點了火,手一揚,它便飛了。


整夜歌舞,我困得不行,回客棧以後一直睡到了艷陽高照。到了正午,才悠悠哉哉下樓吃了些飯。


街道殘留著花香和昨夜的熱鬧,我結了賬,打算繼續前行。月牙城也大得很,直至黃昏過後,夜幕將至,我才趕到下一個城鎮。


此後倒沒怎麼見過更有趣的活動了,就是有些荒郊野嶺的妖怪,膽子太小,跟我打了一場就怕了我。其中有一隻白虎妖怪,本來凶神惡煞地要吃我,我直接把它凍住了一半。後來它說要謝我不殺之恩,問我去哪兒,我說去無盡涯。


那隻白虎朝我拱了拱手:「恩人要去無盡涯,找那毒仙?」


我點了點頭。


「那我送您去吧。從林中繞過去,不用經過城鎮,五天就能到無盡涯了。」


我應下,坐在這隻老虎背上。


五天一晃而過,這隻老虎說已經到了。烈日下,群山聳立,溝壑縱深,這片無垠的山川峭壁就是無盡涯。


而我手中的地圖在這時才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無盡涯內是密林與荒野,群山起伏,懸崖峭壁極多,連綿的山環繞著,入口只有一個,裡面卻如迷宮般繚亂。


我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辨認方向,眼前是無盡涯的入口,枝橫交錯遮擋了明亮的光線。踏入其中,越往裡走,奇花異草越多 ,甚至,還有某些不知名的小動物。


從正午走到傍晚,夕陽金色的細碎光亮已經照不到我的眼前,眼看深林里快要黑得徹底,我用冰系靈力在周圍划了一道結界,然後盤膝打坐。


第二日天亮時我便動身,無盡涯的花花草草我不敢碰,裡面的野獸也實在不敢吃,暗嘆一聲,我只好拿出了前幾日在城中買的桂花糕。所幸一直冰著,還沒壞,只是有些碎了而已。


其實按照我如今的修為也已經辟穀,但連日的勞累讓我覺得不得不吃點什麼。桂花糕的香甜飄散在空氣中,讓人心情分外舒適。我正吃得開心,毫無知覺地被一隻全身漆黑的貓蹭了蹭衣角。


我沒覺察,反而拿起了第二塊桂花糕。小黑貓好像急了,「喵喵」叫了兩聲,又拿爪子扯我。聽到聲音,我這才意識到這裡還有一隻貓。放下手中的糕點,我偷偷往旁邊挪了挪,萬一這隻貓身上有細菌怎麼辦?


它小心翼翼舔了一口,好像沒嘗到什麼味道,於是爪子按上去,伸過頭咬了一大口。嚼了三兩下便咽下去,將剩下的半塊糕點叼起來,直接吞掉了。


黑貓舔舔自己的爪子,沖我懶懶地叫一聲,就優雅地向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沒動,卻見它又回頭沖著我叫,奔到我身邊咬上裙擺拖著,我便拎著包袱跟上它。


穿過一條幽深的小徑,前面是狹長的山谷,那隻貓輕鬆躍上青翠的綠竹,在竹葉之間穿梭,我打個手訣,施展飛行術,跟在它的後面。向上進入一條山路,拐進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山洞。這貓帶我繞來繞去,竟不知要到哪裡。山洞陰涼,但也漆黑,彷彿走了很久很久,我才看到出口。


那貓更興奮了,幾步越過去,撲向出口的光亮。我在後面慢慢跟著,待站在出口,就看見黑貓乖順地卧在一個女人的懷裡,那個女人的身後是一間簡單的竹屋。


我不好意思地望著她:「這隻貓帶我來這裡的,打擾您了,抱歉。」


然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問道:「請問您是……」


她的聲音極其沙啞,「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毒仙!


我還以為是個老奶奶,她雖滿頭銀髮,卻好像依然年輕。


於是我尊敬地向她鞠了一躬,「毒仙前輩。」


她看都不看我,轉身走向小屋,「過來吧。」


竹屋的陳設極為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一盆水,一盞杯,絲毫看不出是一個用毒之人的居所。


毒仙在那木椅上坐下,只顧著順黑貓的毛,「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答:「來借毒仙前輩毒蠱一用。」毒蠱這名字雖奇怪,卻能解百毒。這是毒仙最開始研製的葯,後來不知為何她就只制毒,不肯解毒了。


她冷哼一聲:「我憑什麼要借你?」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頓了一會兒,才說:「前輩若願意借的話,是晚輩的榮幸。」


她倒是冰冷地說:「想要的話,拿命來換。」


像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是,我猶豫了。


「前輩,為何……」


我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愛換不換。」


我看向毒仙,試圖用我真誠的眼神打動她,但她只是逗那隻黑貓,我思慮良久,向她問道:「我願意換又如何?不願意的話,又如何?」


她將貓放在地上,一排毒鏢打來:「願不願意,今日你都得命喪於此。」


我急忙躲開,一支毒鏢卻仍筆直地飛向我的咽喉。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寸寸逼近。


就在毒鏢即將插入我喉嚨的剎那,一陣金光閃爍,彷彿護盾一樣攔住了那支毒鏢。


我死裡逃生,卻想起了之前附靈弓要滅我的那次。按理說那支箭沖我而來,我未死,箭不該消失,而且謝程淵徒手也擋不住那箭,但它就是消失了。


「這世上還沒有我殺不了的人!」毒仙不敢置信,揮手揚起滿天毒粉。


我避無可避。


毒粉迎面而來的時候,就好像被吸入了一個旋渦,未曾碰到我的皮膚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伸手召出附靈弓,指向她,「前輩不必再浪費自己的毒了,天道不讓我死,晚輩就不會死。」


我抬頭,正對上一雙瑩綠的眼眸。


「你到底是誰?」她氣急敗壞。


「晚輩名叫卿歡。」我從容答道。


過了很久,眼見毒仙不再動作,我撤下附靈弓,依舊恭敬地問道:「前輩能否借毒蠱與我?」


她盯著我的眼:「你這雙眼睛倒是漂亮。」


我被她陰森森的嗓音嚇得一哆嗦,不敢看她了。


她繼續說著:「這眼睛長得跟我一個故人挺像。」但眼中卻仍滿含陰毒,在我一個不經意間雙手猛地向我的眼襲來,我閉上眼急忙躲開。


只聽她憤怒的聲音傳來,「這地圖怎麼在你這?」


我慢慢睜開眼,就看到師尊的地圖被毒仙緊握在手裡,原來匆忙中地圖不小心掉了出來,便說:「是我偷來的,本是師尊的地圖。」


她又是氣,又是凄涼,冷眼嘲諷:「他竟然收你為徒!他到底知不知道?!」


我此時只剩下滿臉的疑惑。


但我還是記得問她能不能把毒蠱借給我。


然後好久,毒仙終於不那麼生氣了,說道:「那你便用一樣東西來換吧。」


「我的毒蠱這麼寶貴,你也得用十分寶貴的東西來換它。


「你的命換不了,就用其他的。


「比如,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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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一睜眼居然發現我師尊正躺在我懷裡。


得虧我穿書了,不然現在躺我懷裡的就是前幾天頂著地中海罵我罵得虎虎生風的教導主任。


這麼一想,真是好險,相比之下書里這個年輕貌美版教導主任一下子變得容易接受起來。


是的,我穿越了,穿進了我課上在抽屜里偷偷二刷的言情小說里,被教導主任抓個現行的時候堪堪讀到女配葉渺渺給師尊下藥這段高能劇情。


教導主任拿著小說渾身發抖,不知是興奮還是氣的,介於這本文是晉江出品,大概率是後者。


我跟在教導主任後邊往教師辦公室去,一路聽著他跟移動的成語大全似的往外蹦詞,我直呼好傢夥,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成語里有這麼多罵人的詞,而我寒窗苦讀十年,罵人只會一句我淦,實屬慚愧。



我在下樓梯的時候心不在焉,左腳絆右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危急時刻還不忘死死護住我的臉,結果就是我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落地,啪的一下我就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已經躺在這古色古香的床上,懷裡還躺了一個人,OMG 春夢啊,忍不住老臉一紅,心下慚愧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竟然墮落至此。



本人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地掀起被子,看看懷中的人究竟是哪個牆頭,只見他劍眉微蹙,額間印著一輪赤色太陽紋……哇,這位帥哥是什麼古早言情審美。


等等,赤色太陽紋……齊光???不是吧不是吧,我竟然已經垂涎到紙片人身上了?


但是這夢未免過於真實,真實到被他的胳膊壓住的膀胱正在隱隱作痛。


我望著懷裡那張漂亮得送進男團選秀,妥妥 C 位出道的臉,決定憋兩分鐘再起來上廁所。


原文對他的外貌描寫總是一身月色長袍,烏黑油亮的長髮總是一絲不苟地高高束起,膚白若瓷唇若點漆,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哦吼,我倒想看看有多嚇人。



懷裡的人心有靈犀般睜開眼,我淦,這是什麼女媧娘娘炫技之作?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帥的男人?我現在竟然還摟著這種一眼萬元級別的帥哥,媽媽我的人生圓滿了。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白嫖的快樂,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床上的美人兒鬢髮散亂,對著我怒目而視,嗯,生氣起來果然有點嚇人,嚇得我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立了起來。


「好痛。」我覺得我盆骨好像裂了,不對,做夢怎麼會疼?難道……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會真的穿書了吧?


齊光支起身子,晨光中他落拓的肩膀線條顯得格外誘人,往下一看,哇唔,八塊腹肌……再往下,咳咳,齊光抬手又是一陣掌風掀來,我剛抬起來的屁股又被他的力道摁了回去。


好痛,真的好痛,我心中大喜大悲電閃雷鳴簡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他媽的!我一個忠實讀者男女主 CP 狂粉竟然拿到了惡毒女配葉渺渺的劇本。


而且還穿在了葉渺渺放倒男主後的床上?現在留我一人和男主大眼瞪小眼地面對這天雷滾滾的尷尬處境,接下來該這麼搞?書上沒寫清楚我不會啊!


心情就跟面對期末考超綱的數學題一樣絕望,在我思考之際,齊光半裹著棉被閃身而來,掐住了我的脖子,不愧是一代宗師,手勁兒賊大,不出三秒我就翻著白眼差點撅過去。

就在我快被齊光掐暈過去之前,齊光及時鬆開了我,再睜眼他已經是衣冠楚楚,依舊是那個泰山崩於前後左右不動聲色的東北老冰棍。


「未被奪舍。」


得,您為得出這個錯誤的結論差點把我送走。


魯迅先生說,當你不知道如何解決一個問題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拋給對方。



我趕忙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盛世白蓮的模樣搶先一步道:「師尊,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光明顯愣了一下,一臉「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我正想著如何憑藉著我的創造力和男主阿巴阿巴一番,我這個便宜師尊擺擺手:「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


我從善如流道:「今日之事,弟子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齊光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害,別看他活了幾百年,其實還是個沒吃過豬肉的純情小處男呢。現在估計比我還慌張,我懂我懂。



「那……師尊,弟子告退。」我抱著被子滾下床,撞開房門,像一條巨蟒在齊光的院子里艱難地蠕動了半天,忍不住又折回去,小心翼翼地敲開他的房門。


齊光抱著胳膊一臉警惕:「怎麼?」


我提了提被子,訕笑道:「師尊,能告訴我茅廁在哪嗎?」在線等,挺急的 QAQ


2


回到葉渺渺住的小院子後,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努力回憶著本書的劇情。


原主葉渺渺是齊光下山除妖時撿來的,因為沒有修仙的天賦,只能學習一些溫和的療愈術法,前期屬於那種默默無聞的背景板人物。


而女主夏鏡菡根骨奇佳,是通過雁回山層層選拔後拜入齊光門下的,同一個師尊教出來的免不了要被拿來比較,因此葉渺渺明裡暗裡受了不少閑話,但對夏鏡菡這個師妹還是真心相待。


直到她撞破齊光和夏鏡菡的感情之後,葉渺渺的三觀碎裂了,我把你當妹妹你竟然想當我師娘,簡直 big 膽!於是葉渺渺黑化了,平日里膽小怕事的葉渺渺被嫉妒沖昏頭腦,抱著報復社會毀滅世界的心態把自己的師尊葯了。


介於尺度加上讀者偏好,作者沒有讓葉渺渺得手,別問,問就是男主睡太死了支棱不起來,兩個就是單純蓋著被子睡了一覺。


當時作為讀者的我簡直氣得嘔血,褲子都脫了你讓我看這個?(不是)


不過就算兩個人沒有實質性發生什麼,但還是給男女主之間埋下了一根刺。加上後來葉渺渺各種作妖,充當讓男女主吃醋加深感情的工具人,最後死於齊光劍下。


救了她的人親手了結了她的生命,拿來為自己的深情獻祭,可悲又諷刺。


想到這我不由得一陣冷戰,鬼知道我會在這裡待多久,既然來了,必將苟住我寶貴的生命。雖然我只是個廢柴女配,但是劇本在手,天下我有!


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手持劇本站在修仙界食物鏈頂端叱吒風雲的美夢第二天就破碎了,小說里並沒有寫清這個世界的各種細枝末節,比如在早課上困到質壁分離的我,被夫子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我一臉懵逼。



好煩,怎麼總考我超綱題。


夫子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天賦不如別人,還不知勤奮努力,就算你的療愈之術學得再好,遇到強敵無法自保又有什麼用?」


一看這個夫子就沒有參加過什麼實戰,不知道我這種鐵血奶媽的重要性。


「葉渺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夫子眼皮鬆弛,眼神卻毒辣,我只走神了 0.01 秒也被他逮到,不愧是修鍊成精的人民教師,於是我成功在上課第一天領取抄符文一百遍新手大禮包。


如果是現代,把一個字抄一百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現在這個彎彎繞繞的符文在我眼前簡直就是:龘靐齾龗鱻爩麤灪爨癵籱麣纞虋讟钃鸜麷鞻鑱虪齺魕爧蠿齺虪……


要不我還是收拾包袱跑路吧,下山我還能憑藉著過人的智慧大膽創業,從此過上有錢人山珍海味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


問題是我連最基本的御劍都還沒學會,估計邁著兩條小短腿還沒到半山腰就被我的師弟師妹們給撈回來。畢竟原來會醫術的李仙人回老家探親去了,現在整個雁回山就剩我一個奶媽,如同鎮山之寶一樣的存在。


嗚嗚嗚,鎮山之寶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夫子罰抄書。


就在我抄到第九十九遍時,突然飛進來一隻肥鴿,本就是月黑風高,聽著動靜嚇得半睡半醒的我往後一到,順腳把桌子給蹬了。墨灑了一地,連帶著我抄的符文也染黑了。


欲哭無淚的我問蒼天問大地,氣壯山河地罵了一句我淦。



後腳跟進來的美男應該是肥鴿的主人,他的兩指帶著五毛錢金光閃閃的特效一頓比畫,那頭肥鴿就跟變魔術似的消失不見了。


我沉浸在一下午的努力化為烏有的悲痛中,不然真想為他的才藝表演鼓鼓掌,美男在我身邊坐下,拎起一張還沒被染黑的符文看了看,溫聲道:「這是爆破符,是簡單的術法。」


喲呵,可把你牛的。


我翻了個身子正準備罵他兩句,但看到他的臉時,就罵不出來了。對上的一張眉目含春,溫柔多情的臉,顏狗屬性頓時讓我的氣焰消了大半,等他笑起來,萬年冰雪都消融了,哪還能氣得起來。


書裡面提到的帥哥不多,這個時間點能在雁回山溜達的大概就是我的師弟沈玉了。雖然我現在很想借著原主的身份和帥哥看星星看月亮,但是明天夫子要檢查的符文被毀了大半,我可不想再花一晚上的時間再抄一遍。


我一邊在那沓子符文里挑挑揀揀,一邊問沈玉有沒有什麼術法能把那些弄髒了的符文變回來。


沈玉搖搖頭,我把一張完整的符文擺在他面前,又問:「那有沒有術法能照著這個變出九十九張來?」


「有,但是會被夫子看出來。」沈玉思索一番,漂亮的眼睛彎成半月,「不如這樣,我教你怎麼用這個符。夫子讓你抄這符文最終目的不也是讓你學會這爆破符嗎?明日他若見你已經學會,定然不會深究你到底抄多少遍符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頂著一張好看的臉,他說什麼都讓人感覺特別有信服力,我點點頭,決定採納他的建議。


3


「你看我演示一遍。」他帶我到空曠的地方,拋出符文,手指翻飛,凌厲如風,緊接著「砰」的一聲,一朵金色的火花在空中炸開。


我表面呆若木雞,心裡直呼牛逼。


沈玉教我念了兩遍口訣,我英語還讀得磕磕絆絆呢,穿個書還得學一門新語言,害,真是學海無涯。



我學著他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強忍著羞恥心,僵硬地擺出看似酷炫實則中二的動作,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那符文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上。


果然,老天爺可以改變我的樣貌,卻無法改變我骨子裡流淌的學渣之血。


沈玉很有耐心,他把符文撿起來放到我手裡:「不急,再試一試。」


我點點頭,學著他的樣子,試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符文一次又一次地落到地上,把我在帥哥面前尤其脆弱的自尊心碾得稀巴爛。


「好難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挫敗道,「我學不會。」



沈玉也不著急,挨著我坐下道:「我們休息一會兒。」


我比畫了一遍手勢,又念了一遍咒語,百思不得其解:「沒錯啊,為什麼就是不行呢?難道是我真的沒有學法術的天賦?」


沈玉看著我比畫,說道:「也許是你不夠心誠。」


我:「什麼意思?」


沈玉:「就是你打從心底就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不通過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而靠自己一頓猩猩打狗般的騷操作來炸火花,也太為難我這個馬克思唯物主義論者了吧。



罷了罷了,在這個狗血的修仙世界裡,花草樹木都能成精了還堅守什麼科學。


我抱著小時候觀看百變小櫻魔術卡和巴啦啦小魔仙的追夢赤子心,閉上眼睛默念咒語,感覺到我體內塵封多年的中二之魂正在熊熊燃燒,緊接著「砰」的一聲,睜眼是看到了炸開的金色火花。


斯國一!當下魔法少女本櫻開心激動得想抱著沈玉來個托馬斯迴旋,我也確實那麼幹了,就是沒把沈玉拋起來,只停留在了抱的階段。



沈玉的身上有著溫潤的香氣,像是下過一場春雨,泥土露水,草本根莖,青而清。


一股腦熱抱住他的我在這清澈的氣息中冷靜下來,尷尬的手還環著他的腰,臉還埋在他的胸口,甚至還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昨夜和裸男師尊同床共枕都沒臉紅的我,現在竟然心跳加速到幾欲猝死。果然比起冰山男主我還是更吃溫柔男二這一掛。


4


老天爺啊,如果人終有一死,請讓我死在帥哥懷裡這幸福時刻吧。


老天爺說,你想得美。


沈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迅速往後撤了兩步,訕笑道:「一時得意忘形,失禮失禮,哈哈哈哈……」


同沈玉道別以後,天空落起一場豪雨,我捂住頭想跑到樹下避一避,頭頂堪堪撐過來一柄油紙傘。


「師……師尊?」


他微微俯首,算是回應,勞駕這個老人家幫我撐傘,我恐怕是要折壽。


「師尊,我來撐吧。」我伸手過去握住傘杆子,發現自己才勉勉強強到他的肩頭,要高高舉著胳膊才能避免傘骨碰到他的頭。


齊光兩條長腿一邁,半點沒有等我的意思,我倆在煙雨朦朧的山道上並肩而行,他好似從容優雅漫步山林的翩翩君子,而我——氣喘吁吁高頻競走的自由女神。



我還得努力地沒話找話:「師尊,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光:「路過。」


我:「師尊,你能不能走慢點?」


齊光:「你要求我?」


我臉上笑嘻嘻,心裡 MMP


齊光:「聽說你被夫子訓了?」


我:「害,我被他訓不是很正常嘛,不過我剛剛學會了爆破符,等天氣好我給您炸朵煙花看看!」


救命!氣氛已經尷尬到想要給他來段才藝表演了!如果三歲一代溝,那我跟這年齡不詳的老頭之間橫的怕不是一道天塹。


齊光:「雕蟲小技。」

我:「……師尊您今年高壽?」


齊光橫了我一眼,我趕緊換句詞:「師尊您芳齡幾許?」


……他的臉好像更黑了,問個年紀嘛,這麼敏感幹嘛,是不是玩不起?


我的胳膊舉得又酸又麻,一陣風過,他幫我扶住搖搖晃晃的傘,穩穩噹噹地撐在我倆頭上,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傘面上,被他握住手的我一時心如擂鼓。


葉渺渺,你出息點!當他是能當你祖宗的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千萬不要被他保養良好的容顏所欺騙!


他把我送回了院子,臨走前對我說:「明日我要去蓬萊島一趟,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我不知道蓬萊仙島有什麼特產,朝他笑嘻嘻地伸出五指:「師尊,徒兒不用禮物,你要是良心過意不去,不如給我折現吧!」


他打了我手心一下,說:「庸俗。」


幾天後,夏鏡菡收到了蓬萊仙島盛產的靈藕粉,沈玉收到了島主親筆簽名的摺扇,而我……收到了一套修行輔導手冊。



我哭喪著臉:「師尊,這禮物您還不如不送。」


齊光一臉恨鐵不成鋼:「眾弟子中,你可是最早入門的,現在鏡菡都已經開始接觸高級術法了,你卻連最基本的御劍都不會,作為師姐也不知臉紅。」


我小聲嘟囔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追求嘛。」


齊光問道:「那你的人生追求是什麼?」


我回答得真摯又誠懇:「當個有錢人!」


齊光:「……」


齊光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誤入歧途的少女:「明日起,我親自督導你修行。」


我:「啊?」


5


為什麼別人穿書就是左擁右抱談情說愛就此走上人生的巔峰,而我碰上男一男二怎麼都爭先恐後地教我學習?我恨。


「再來。」齊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地從還沒我胳膊粗的木棍上摔下來,也不知道拉我一把,氣得我在心裡大罵:你真的很機車哎!


沒想到我作為平地走路都能摔個狗吃屎的 21 世紀美少女,穿書依舊是小腦不發達的主兒。


拋開我脆弱的盆骨,我還是很想把御劍之術學會的,畢竟這也算是仙俠世界裡存活的必備技能,總不能在遇見妖怪的時候純靠我原始的雙腿逃跑吧?


「在我小時候,村子裡流行一種叫自行車的工具。」我揀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個圈圈加一個倒三角,指著非常簡單寫實的自行車循循善誘道,「村裡的小孩在剛開始學騎這個自行車的時候很容易摔倒,他們的父親就扶住車的後頭,在小孩騎穩以後偷偷鬆開,這樣他們就不會害怕摔倒,也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保持平衡了。」


「我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小孩子。」齊光聽完以後,伸手握住我的肩膀輕輕一拋就把我放回了木棍上,「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若還是學不會,今晚不許吃飯。」


卧槽,無情!



我實在是沒有修仙的天賦,而齊光也實在沒有當老師的天賦,我倆加一起,負負不得正,簡簡單單的一個御劍術我苦學了小半個月,總算能飛起來了。


我站在木劍上,圍著齊光轉著圈飛,廢柴弟子學有所成,這人怎麼都不知道誇我兩句呢?


就在我嘚瑟著加速的時候,悶頭撞上了一棵樹,然後又直直摔在地上,痛得我飆淚。


「讓你瞎顯擺。」齊光彎下腰來幫我卡進頭髮里的葉子,眼裡帶著細碎的光亮,像微風吹皺後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老子屁股都摔成四瓣了,他還有臉笑。憤怒使我當場大義滅親,我捧起一把落葉就往他的臉上摔:「你不許笑!」


「我沒笑。」齊光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冷冰冰的,就像手銬一樣烤住了我,我的心又狂跳起來。


啊,果然只要是帥哥,我都可以。



齊光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褪回去,語氣裡帶著幾分裝腔作勢的威脅:「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我……我……」阿巴阿巴,我被他一雙手抓得腦子卡殼,平時狡辯的能力半點沒發揮出來。


好在,弟子陸仁甲(我實在懶得起名了)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他神色慌張道:「齊光長老,方才夏師姐走火入魔了,現在昏迷不醒……」


陸仁甲話還沒說完,齊光已經走了,好傢夥,上一秒還和我含情脈脈四目相對呢,下一秒就找女主去了,呵,男人。


陸仁甲看看齊光原本站的地方,又看看我:「葉師姐,你不跟過去瞧瞧嗎?」


「我跟過去幹嘛,也幫不上什麼忙,保不準還討人嫌。」我兩手握著劍柄,一腳踩著樹榦用力蹬,想把扎進樹里小半截的木劍拔出來。花了好大的力氣,木劍紋絲不動,氣的我用力踹了著老樹一腳,隨即又掉了我滿頭的葉子。


算了,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6


雁回山好就好在不用辟穀而且伙食不錯,打飯師傅還很好說話,撒個嬌就破例給了我兩個醬肘子,兩個醬肘子下肚,撐得我連打好幾個飽嗝。


我揉著肚子心滿意足地抄了條安靜的山路散散步,抬頭看看夜空,真是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背著高考必備古詩詞,我有點想家了,雖然穿書好玩,但是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混吃等死吧?


我的靈魂進了葉渺渺的身體,那葉渺渺的靈魂去了哪?我現代的身體又怎麼樣了呢?不會一摔摔成植物人了吧卧槽,我還想去看愛豆的演唱會呢!萬一回晚了我的愛豆就進去服兵役了啊從清純小白蓮變成軍中綠花……



一系列的問題塞進我的腦子裡,讓我有些發暈,與其乾等著奇蹟出現,不如主動去找一找這個世界有沒有回去的線索。


我打算還原一下當時穿書的情景,一咬牙一閉眼,腳底一空捂住臉,沿著台階一股腦滾了下去。


睜開眼看,沒有霧霾的天空中群星閃爍,看來第一摔失敗了。


嗯,一定是我落地的姿勢不正確,我爬起來拍拍屁股,努力回憶著我當時摔倒的動作,緊緊護住我的臉往後一栽……


再醒來的時候,身下是古色古香的木板床。


我想翻個身子,但身上的骨頭就跟經久失修的木門一樣嘎吱作響。


媽的,我感覺我肋骨斷了,好像還不止一根。


心死了,真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見義勇為的小兄弟把我送回了房,還貼心地給我蓋上了被子,讓我能夠在溫暖的條件下繼續思考人生。


哎,看來盲目自殘這條路行不通,還是得在想想其他辦法。


就在我糾結是強忍疼痛下床倒杯水喝呢,還是忍著口渴直接睡過去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沈玉,他看起來行色匆匆,見我醒了忙把我扶起來,一臉擔心地問我為什麼會昏倒在路上。


我:「夜路太黑,沒看清腳下,不小心摔了。原來是沈師弟把我帶回來的,多謝多謝!改天請你吃飯!」


沈玉:「不必客氣,你怎麼和小師妹一樣不小心?我方才從小夏那裡回來,她方才也是練功的時候打了個瞌睡,走火入魔了。」


害,原來救我是順便啊。


我問:「小夏怎麼樣了?」


沈玉:「師尊守著,應該不會有事。」


心上人遇到危險,他卻被自己的師尊搶先一步,看上去有些失落。


我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勸他看開點,你還會被你師父搶先二三四五六七八步,習慣就好。


趁他對女主還沒有情根深種,不如就由我來及時將這個少年拉離苦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穿越時空的愛戀,才不虛此行呀!


沈玉寶貝,這次就由本親媽粉來守護你吧!



勾搭面前這個忠犬型帥哥這個大膽的想法,讓我按捺不住激動得發抖。


沈玉:「你很冷嗎?」說完還體貼地幫我拉了拉被子。


看他面露擔憂的樣子,春心蕩漾的我在被子里高頻率蹬腳,比起夏鏡菡我看上去更像是走火入魔那一個。


沈玉的手搭上我的額頭,關切道:「是不是發燒了?」


不,我發情了。

7


雖然我精通療愈之術,但到底是凡胎肉身,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下得了床。


中間都是沈玉來給我送飯,為了培養感情,我經常拉著他聊八卦,比如


「陸仁甲其實暗戀山下種田的小夥子,經常半夜跑下去幫他耕田,結果被當成偷瓜的猹,屁股蛋子挨了一釘耙,哈哈哈哈哈。」


比如


「食堂的師傅最近失戀了,所以食堂的飯菜變得很咸,也不知道是失神把鹽放多了,還是邊哭邊做的菜。」


比如


「夫子年輕也是個美男子,因為一心向道錯過了喜歡的姑娘,再回頭的時候姑娘已經嫁給別人三年抱倆啦。」


基本上都是我單向輸出,沈玉很少給我回饋,我的八卦囤貨眼看著就要被掏空,我頓時垮起個批臉:「不公平,都是我在說,你好歹也說點什麼吧。」


沈玉對我的強買強賣有些無奈,但還是一邊幫我削蘋果一邊好脾氣地配合我,給我背起了他最喜歡的《道德經》。



好傢夥,果然讓顏值爆表的男神誦讀經典,催眠效果依舊強勁,他背完一小段我就睡著了……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為什麼書里對這女主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張口就來,對著我就是孔孟老莊墨荀韓非,難道是因為我看起來沒什麼文化嗎?


總之,在沈玉三餐不落偶爾還親手幫我削削餐後水果以及提供保質保量的催眠服務的細心照料下,我圓潤了不少,精神好到能下床跳一套中小學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


我在這頭翹首以盼地等著我的午飯,結果來的是陸仁甲,他說:「夏師姐剛度過一劫,沈師兄打算去看看她。」


我立刻拔了陸仁甲的佩劍,推開房門雛鷹起飛。


我速度 180 邁地趕到女主的房間,氣勢洶洶地破門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愣……


夏鏡菡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髮鬢凌亂。而齊光正寶相莊嚴地坐在床上,衣領高高束起十分禁慾。


哥,你為什麼老接這種戲?


「打、打擾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完我一把把門關上了。



想不到他們發展得這麼快!女主不愧是女主!車速了得!


還不到三秒門就開了,讓我不禁懷疑我這個便宜師父那方面是不是不太行。


齊光:「你來幹嘛?」


我:「我來看看師妹,沒想到來得不是時候,擾了你們二人的興緻……啊西八!」


齊光抬手就給我來了一記腦崩兒,他逆著光,在我婆娑的淚眼中微微勾起嘴角:「你來得正是時候。」


我:「啊?」


原來女主現在修為上了一層,但神思未穩,偶有夢遊的跡象,於是就發生了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幕,齊光解釋了兩句又交代我給她開幾副安神的藥方便走了。


房間里就剩下我和女主兩個人面面相覷,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問道:「師妹真是膚白如雪,不知平日里都是怎麼保養的呢?」


夏鏡菡:「我天生便是如此,生得太白也不是什麼好事,在人群里總是被別人一眼看見,不好躲藏。」



想不到凡爾賽大師就在我身邊,我決定改口頭巴結為物質賄賂,把葉渺渺乾坤袋裡的靈丹妙藥一股腦兒倒在她跟前,讓她隨便挑幾個去補身子。


夏鏡菡對我突然的慷慨受寵若驚:「謝謝師姐!」


我搭著她的肩膀:「不客氣不客氣!有問題儘管找我,我們是同門又是同一個師父,四捨五入我們就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了,應該互幫互助。」


夏鏡菡乖巧點頭:「嗯嗯!師姐所有什麼需要也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儘力幫你。」


我:「太好啦,我現在就需要你幫個忙。」


夏鏡菡:「什麼?」


我:「你吃完安神的葯,趕緊上床睡覺!最好能在門口貼個『睡覺中勿擾』的告示。」


夏鏡菡聽完不由得熱淚盈眶:「想不到師姐竟如此關心我。」


在我貼心地幫女主蓋好被子,邊哼著搖籃曲邊關上門後,碰上了不緊不慢前來探望的沈玉。


瞧瞧,就這速度,我說你怎麼追不到小姑娘呢。


8


沈玉:「師姐你怎麼在這?」


我堵住門:「我給小夏帶點葯,她吃完了剛睡下。」


沈玉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她了。」


我:「師弟御劍可否順便帶我一程?」


沈玉:「差點忘了你還不會御劍,那你剛才怎麼上來的?」


我厚著臉皮撒謊:「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沈玉:「你身子骨剛好,不宜四處走動。」


他站在劍上朝我伸手:「上來吧。」


我歡天喜地地握住他的手踩到劍上,就被一股力量給拽了下來。


齊光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揪著我的後衣領,眼神冷冷的:「你不會御劍?前幾天看你飛來飛去挺嘚瑟的。」


被當場抓包的我乾笑兩聲:「我那柄木劍不知道丟哪兒了。」


角落裡陸仁甲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救命,這是什麼社死時刻。


我硬著頭皮狡辯道:「前幾天是學會了,但是這麼久不練,我有點忘了……」



「哦?那為師幫你複習複習。」話音剛落,我腰間一緊,鬱鬱蔥蔥的樹木一棵一棵地出現在我腳下,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雲層中。


我淦,我現在就是乘坐露天飛機直達萬米高空,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作為一個生活在科學社會的青少年哪見過這世面啊,太他媽嚇人了,齊光你個神經病,你不知道這種極端的教育方式容易導致孩子心靈扭曲的嗎?怪不得葉渺渺會黑化。


心裡罵歸罵,求生本能讓我死死地抱住齊光的腰,腦袋恨不得焊他肩上。


齊光這時候還跟我陰陽怪氣:「你怎麼這麼喜歡投懷送抱?知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麼寫?」


我氣得吐血,又不得不求饒:「師尊,我錯了,快帶我下去吧,讓我回去抄十遍《女德》深刻反省自己的過錯吧!」


風好大,腳下的劍正劇烈晃動,我覺得想哭,也很想吐。可是越怕手腳就越控制不住的酸軟,我幾乎都快抱不住眼前的人了。



此刻的我就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隨風飄搖,齊光在內心深處僅存的一點人性驅使下,環住我的腰:「說說看,錯哪兒了?」


我:「我不該撒謊!不該不好好學習!不該在背後說別人的八卦!好師尊,帥師尊,求求你快帶我下去,我真的害怕!!!」


齊光:「還有呢?」


還有?生死之際,我的思想陡然升華到前所未有的新境界:「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齊光:「……」


眾所周知,比起上升,更可怕的是下墜的失重感。就在那天陽光燦爛的午後,我經歷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分鐘,在這一分鐘里,我眼前幾乎閃過了人生的走馬燈。



在我雙腳切切實實踩在地上時,虛浮的不真實感還揮之不去,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佔地面積越大心裡越踏實,如果可以,我只想跟大地母親來一通深情表白:「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你哭了?」


雖然丟人,但我真的被嚇哭了,而且很慶幸液體是從上面出來而不是下面。


恐懼消退後,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我活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所扮演的角色不過是調劑男女主之間關係的工具人,在結局甚至為了證明他們的感情是多麼堅不可摧而付出生命。


好吧,雖然葉渺渺確實罪有應得,但我不是葉渺渺,我除了有點老色批之外,也沒幹什麼壞事,憑什麼要被這麼戲耍啊?


更可氣的是,我一點反擊的辦法都沒有,我痛恨這個沒有法治的世界,我想回去。


我哭得好大聲,齊光被我搞得有點手足無措,他取了個帕子胡亂地擦我的臉,聲音難得的溫柔:「多大的人了,膽小還愛哭。」


「我就是膽小,誰規定每個人都要跟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這麼耍我真的很過分!」


他難得沒有譴責我不知禮數,還說了一句:「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呵。」我就著他的手帕用力醒了一把鼻涕,臟死你個潔癖怪。


9


我決定去藏書閣里尋找一下回去的線索。


起初我還為管理藏書閣的夫子不太喜歡我而犯愁,沒想到在我一次次無知的表現下,他終於忍無可忍,罰我打掃藏書閣一個月,好好接受知識的洗禮。


真是天助我也,對此我很是殷勤,上完早課吃完午飯就拎著木桶和抹布。鑒於我恐高症有所加重,所以我只能騎著掃把低空低速地飛行來到藏書閣。



為了防止夫子突擊檢查,我還裝模作樣地擦了擦藏書閣一樓的地板。


入冬的天氣真是該死的冷,擦完地我的一雙手凍成了滷雞爪的顏色。我拿了幾本看起來有用的書,找了個陽光正好的地方,盤腿一坐,將書擱在腿上翻看著。


看完三本書以後,無果。


說好的書中自有黃金屋呢?好在多年網文的閱讀經驗培養了我一目十行的能力,相信不出三年,我一定能夠把這藏書閣翻完,找到回家的路!加油!葉小葵!


怕就怕在,我最近明顯感覺到自己對現代社會的記憶正在快速地消退,比如《赤壁賦》我只記得開頭了,比如英語小作文模板我只記得介紹信了,比如數學三角函數公式……哦,這玩意兒我本來就沒記住。


再這樣下去,等我穿回去,起碼要再復讀三年。



不不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我打了個哆嗦,就著夜幕降臨前所剩的一點陽光,翻開一本《靈域紀》,正看到天地初開以後神魔混戰,導致時空扭曲碎裂的那段,泛黃的書面上投下一塊陰影。


我抬頭,正對上齊光深邃的目光,在落日餘暉中波光瀲灧。


齊光居高臨下地與我對視:「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陣風過,他柔軟飄逸的衣擺蹭了蹭我的臉,我搖了搖手中的書,作為回答。


齊光:「還沒消氣。」


我低頭繼續翻書。


齊光:「打算一輩子不理我?」


他今天換了一件白底海棠紋的長袍,襯得他的氣質出塵,仿若畫中仙人。而這個畫中仙人正真摯地看著我,這對本顏狗來講,殺傷力實在太強。


我決定眼不見為凈,不顧形象地躺在地上,拿書蓋住我的臉。


他拉著我一條胳膊,難得的耐心:「起來,地上涼。」


我甩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挪。


齊光:「難不成你打算今夜睡在這?」


你懂個屁,睡在哪裡都是睡在夜裡。


他沉默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像極了拿叛逆少女無能為力的老父親。


我手裡被塞了一個東西,下意識地要丟掉,卻被他握住五指一攏:「拿好。」


聽見他遠去的腳步聲,我撤下書,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是一枚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血色晶石,摸著熱乎乎的,大概是這裡的暖手寶。


我摩挲著手中的晶石,身體的寒意竟漸漸消散,喲,還挺好使。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送禮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收下吧。


出藏書閣的時候已經月上枝頭,只見一點點耀眼的螢火從遠處飄來,逐漸沿著山間小道匯聚成流,流光璀璨若粼粼星河,照亮歸途。


我嘴角 tm 瘋狂上揚,好爛的招哦。



10


那天之後,我和齊光的關係有所緩和,畢竟他是這個世界的大佬,和他僵持對我只是有害無益。


日子又歸於平靜,夏鏡菡和沈玉的法術日益精進,已經搬到齊光的院子里接受他的一對二教學,想著他們三個人共處一個屋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發展三角戀是遲早的事。



而我還停留在和新生們一起練習基本符咒的階段,閑時便在藏書閣翻翻書或者靠著我的記憶默寫英語單詞,夫子對我的用功很是感動,便很少在課上刁難我了。


就在我沉溺於這種充實又安逸的養老生活時,突然天公作美,狗屎臨身。


雁回山的弟子每隔幾年就要下山除魔,但是原主是男主撿來的,算是半個廢柴關係戶,以往山上的幾位長老們都是很有默契地在下山名單中刻意漏掉葉渺渺這個名字。


本來沒我什麼事,但鑒於我穿過來之後,改頭換面勤奮好學,引起了長老們的注意,再加上幾個準備下山的弟子覺得帶上一個奶媽,才能算得上一支全面成熟的戰隊。


於是全票通過,下山名單上赫然出現了「葉渺渺」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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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愛隔山海:娘子!你怎麼這麼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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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一個坑。

題目暫定《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早上醒來一睜眼居然發現我師尊正躺在我懷裡。


得虧我穿書了,不然現在躺我懷裡的就是前幾天頂著地中海罵我罵得虎虎生風的教導主任。


這麼一想,真是好險,相比之下書里這個年輕貌美版教導主任一下子變得容易接受起來。


是的,我穿越了,穿進了我課上在抽屜里偷偷二刷的言情小說里,被教導主任抓個現行的時候堪堪讀到女配葉渺渺給師尊下藥這段高能劇情。


教導主任拿著小說渾身發抖,不知是興奮還是氣的,介於這本文是晉江出品,大概率是後者。


我跟在教導主任後邊往教師辦公室去,一路聽著他跟移動的成語大全似的往外蹦詞,我直呼好傢夥,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成語里有這麼多罵人的詞,而我寒窗苦讀十年,罵人只會一句我淦,實屬慚愧。



我在下樓梯的時候心不在焉,左腳絆右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危急時刻還不忘死死護住我的臉,結果就是我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落地,啪的一下我就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已經躺在這古色古香的床上,懷裡還躺了一個人,OMG 春夢啊,忍不住老臉一紅,心下慚愧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竟然墮落至此。



本人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地掀起被子,看看懷中的人究竟是哪個牆頭,只見他劍眉微蹙,額間印著一輪赤色太陽紋……哇,這位帥哥是什麼古早言情審美。


等等,赤色太陽紋……齊光???不是吧不是吧,我竟然已經垂涎到紙片人身上了?


但是這夢未免過於真實,真實到被他的胳膊壓住的膀胱正在隱隱作痛。


我望著懷裡那張漂亮得送進男團選秀,妥妥 C 位出道的臉,決定憋兩分鐘再起來上廁所。


原文對他的外貌描寫總是一身月色長袍,烏黑油亮的長髮總是一絲不苟地高高束起,膚白若瓷唇若點漆,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哦吼,我倒想看看有多嚇人。



懷裡的人心有靈犀般睜開眼,我淦,這是什麼女媧娘娘炫技之作?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帥的男人?我現在竟然還摟著這種一眼萬元級別的帥哥,媽媽我的人生圓滿了。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白嫖的快樂,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床上的美人兒鬢髮散亂,對著我怒目而視,嗯,生氣起來果然有點嚇人,嚇得我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立了起來。


「好痛。」我覺得我盆骨好像裂了,不對,做夢怎麼會疼?難道……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會真的穿書了吧?


齊光支起身子,晨光中他落拓的肩膀線條顯得格外誘人,往下一看,哇唔,八塊腹肌……再往下,咳咳,齊光抬手又是一陣掌風掀來,我剛抬起來的屁股又被他的力道摁了回去。


好痛,真的好痛,我心中大喜大悲電閃雷鳴簡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他媽的!我一個忠實讀者男女主 CP 狂粉竟然拿到了惡毒女配葉渺渺的劇本。


而且還穿在了葉渺渺放倒男主後的床上?現在留我一人和男主大眼瞪小眼地面對這天雷滾滾的尷尬處境,接下來該這麼搞?書上沒寫清楚我不會啊!


心情就跟面對期末考超綱的數學題一樣絕望,在我思考之際,齊光半裹著棉被閃身而來,掐住了我的脖子,不愧是一代宗師,手勁兒賊大,不出三秒我就翻著白眼差點撅過去。

就在我快被齊光掐暈過去之前,齊光及時鬆開了我,再睜眼他已經是衣冠楚楚,依舊是那個泰山崩於前後左右不動聲色的東北老冰棍。


「未被奪舍。」


得,您為得出這個錯誤的結論差點把我送走。


魯迅先生說,當你不知道如何解決一個問題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拋給對方。



我趕忙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盛世白蓮的模樣搶先一步道:「師尊,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光明顯愣了一下,一臉「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我正想著如何憑藉著我的創造力和男主阿巴阿巴一番,我這個便宜師尊擺擺手:「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


我從善如流道:「今日之事,弟子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齊光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害,別看他活了幾百年,其實還是個沒吃過豬肉的純情小處男呢。現在估計比我還慌張,我懂我懂。



「那……師尊,弟子告退。」我抱著被子滾下床,撞開房門,像一條巨蟒在齊光的院子里艱難地蠕動了半天,忍不住又折回去,小心翼翼地敲開他的房門。


齊光抱著胳膊一臉警惕:「怎麼?」


我提了提被子,訕笑道:「師尊,能告訴我茅廁在哪嗎?」在線等,挺急的 QAQ


2


回到葉渺渺住的小院子後,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努力回憶著本書的劇情。


原主葉渺渺是齊光下山除妖時撿來的,因為沒有修仙的天賦,只能學習一些溫和的療愈術法,前期屬於那種默默無聞的背景板人物。


而女主夏鏡菡根骨奇佳,是通過雁回山層層選拔後拜入齊光門下的,同一個師尊教出來的免不了要被拿來比較,因此葉渺渺明裡暗裡受了不少閑話,但對夏鏡菡這個師妹還是真心相待。


直到她撞破齊光和夏鏡菡的感情之後,葉渺渺的三觀碎裂了,我把你當妹妹你竟然想當我師娘,簡直 big 膽!於是葉渺渺黑化了,平日里膽小怕事的葉渺渺被嫉妒沖昏頭腦,抱著報復社會毀滅世界的心態把自己的師尊葯了。


介於尺度加上讀者偏好,作者沒有讓葉渺渺得手,別問,問就是男主睡太死了支棱不起來,兩個就是單純蓋著被子睡了一覺。


當時作為讀者的我簡直氣得嘔血,褲子都脫了你讓我看這個?(不是)


不過就算兩個人沒有實質性發生什麼,但還是給男女主之間埋下了一根刺。加上後來葉渺渺各種作妖,充當讓男女主吃醋加深感情的工具人,最後死於齊光劍下。


救了她的人親手了結了她的生命,拿來為自己的深情獻祭,可悲又諷刺。


想到這我不由得一陣冷戰,鬼知道我會在這裡待多久,既然來了,必將苟住我寶貴的生命。雖然我只是個廢柴女配,但是劇本在手,天下我有!


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手持劇本站在修仙界食物鏈頂端叱吒風雲的美夢第二天就破碎了,小說里並沒有寫清這個世界的各種細枝末節,比如在早課上困到質壁分離的我,被夫子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我一臉懵逼。



好煩,怎麼總考我超綱題。


夫子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天賦不如別人,還不知勤奮努力,就算你的療愈之術學得再好,遇到強敵無法自保又有什麼用?」


一看這個夫子就沒有參加過什麼實戰,不知道我這種鐵血奶媽的重要性。


「葉渺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夫子眼皮鬆弛,眼神卻毒辣,我只走神了 0.01 秒也被他逮到,不愧是修鍊成精的人民教師,於是我成功在上課第一天領取抄符文一百遍新手大禮包。


如果是現代,把一個字抄一百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現在這個彎彎繞繞的符文在我眼前簡直就是:龘靐齾龗鱻爩麤灪爨癵籱麣纞虋讟钃鸜麷鞻鑱虪齺魕爧蠿齺虪……


要不我還是收拾包袱跑路吧,下山我還能憑藉著過人的智慧大膽創業,從此過上有錢人山珍海味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


問題是我連最基本的御劍都還沒學會,估計邁著兩條小短腿還沒到半山腰就被我的師弟師妹們給撈回來。畢竟原來會醫術的李仙人回老家探親去了,現在整個雁回山就剩我一個奶媽,如同鎮山之寶一樣的存在。


嗚嗚嗚,鎮山之寶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夫子罰抄書。


就在我抄到第九十九遍時,突然飛進來一隻肥鴿,本就是月黑風高,聽著動靜嚇得半睡半醒的我往後一到,順腳把桌子給蹬了。墨灑了一地,連帶著我抄的符文也染黑了。


欲哭無淚的我問蒼天問大地,氣壯山河地罵了一句我淦。



後腳跟進來的美男應該是肥鴿的主人,他的兩指帶著五毛錢金光閃閃的特效一頓比畫,那頭肥鴿就跟變魔術似的消失不見了。


我沉浸在一下午的努力化為烏有的悲痛中,不然真想為他的才藝表演鼓鼓掌,美男在我身邊坐下,拎起一張還沒被染黑的符文看了看,溫聲道:「這是爆破符,是簡單的術法。」


喲呵,可把你牛的。


我翻了個身子正準備罵他兩句,但看到他的臉時,就罵不出來了。對上的一張眉目含春,溫柔多情的臉,顏狗屬性頓時讓我的氣焰消了大半,等他笑起來,萬年冰雪都消融了,哪還能氣得起來。


書裡面提到的帥哥不多,這個時間點能在雁回山溜達的大概就是我的師弟沈玉了。雖然我現在很想借著原主的身份和帥哥看星星看月亮,但是明天夫子要檢查的符文被毀了大半,我可不想再花一晚上的時間再抄一遍。


我一邊在那沓子符文里挑挑揀揀,一邊問沈玉有沒有什麼術法能把那些弄髒了的符文變回來。


沈玉搖搖頭,我把一張完整的符文擺在他面前,又問:「那有沒有術法能照著這個變出九十九張來?」


「有,但是會被夫子看出來。」沈玉思索一番,漂亮的眼睛彎成半月,「不如這樣,我教你怎麼用這個符。夫子讓你抄這符文最終目的不也是讓你學會這爆破符嗎?明日他若見你已經學會,定然不會深究你到底抄多少遍符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頂著一張好看的臉,他說什麼都讓人感覺特別有信服力,我點點頭,決定採納他的建議。


3


「你看我演示一遍。」他帶我到空曠的地方,拋出符文,手指翻飛,凌厲如風,緊接著「砰」的一聲,一朵金色的火花在空中炸開。


我表面呆若木雞,心裡直呼牛逼。


沈玉教我念了兩遍口訣,我英語還讀得磕磕絆絆呢,穿個書還得學一門新語言,害,真是學海無涯。



我學著他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強忍著羞恥心,僵硬地擺出看似酷炫實則中二的動作,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那符文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上。


果然,老天爺可以改變我的樣貌,卻無法改變我骨子裡流淌的學渣之血。


沈玉很有耐心,他把符文撿起來放到我手裡:「不急,再試一試。」


我點點頭,學著他的樣子,試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符文一次又一次地落到地上,把我在帥哥面前尤其脆弱的自尊心碾得稀巴爛。


「好難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挫敗道,「我學不會。」



沈玉也不著急,挨著我坐下道:「我們休息一會兒。」


我比畫了一遍手勢,又念了一遍咒語,百思不得其解:「沒錯啊,為什麼就是不行呢?難道是我真的沒有學法術的天賦?」


沈玉看著我比畫,說道:「也許是你不夠心誠。」


我:「什麼意思?」


沈玉:「就是你打從心底就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不通過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而靠自己一頓猩猩打狗般的騷操作來炸火花,也太為難我這個馬克思唯物主義論者了吧。



罷了罷了,在這個狗血的修仙世界裡,花草樹木都能成精了還堅守什麼科學。


我抱著小時候觀看百變小櫻魔術卡和巴啦啦小魔仙的追夢赤子心,閉上眼睛默念咒語,感覺到我體內塵封多年的中二之魂正在熊熊燃燒,緊接著「砰」的一聲,睜眼是看到了炸開的金色火花。


斯國一!當下魔法少女本櫻開心激動得想抱著沈玉來個托馬斯迴旋,我也確實那麼幹了,就是沒把沈玉拋起來,只停留在了抱的階段。



沈玉的身上有著溫潤的香氣,像是下過一場春雨,泥土露水,草本根莖,青而清。


一股腦熱抱住他的我在這清澈的氣息中冷靜下來,尷尬的手還環著他的腰,臉還埋在他的胸口,甚至還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昨夜和裸男師尊同床共枕都沒臉紅的我,現在竟然心跳加速到幾欲猝死。果然比起冰山男主我還是更吃溫柔男二這一掛。


4


老天爺啊,如果人終有一死,請讓我死在帥哥懷裡這幸福時刻吧。


老天爺說,你想得美。


沈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迅速往後撤了兩步,訕笑道:「一時得意忘形,失禮失禮,哈哈哈哈……」


同沈玉道別以後,天空落起一場豪雨,我捂住頭想跑到樹下避一避,頭頂堪堪撐過來一柄油紙傘。


「師……師尊?」


他微微俯首,算是回應,勞駕這個老人家幫我撐傘,我恐怕是要折壽。


「師尊,我來撐吧。」我伸手過去握住傘杆子,發現自己才勉勉強強到他的肩頭,要高高舉著胳膊才能避免傘骨碰到他的頭。


齊光兩條長腿一邁,半點沒有等我的意思,我倆在煙雨朦朧的山道上並肩而行,他好似從容優雅漫步山林的翩翩君子,而我——氣喘吁吁高頻競走的自由女神。



我還得努力地沒話找話:「師尊,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光:「路過。」


我:「師尊,你能不能走慢點?」


齊光:「你要求我?」


我臉上笑嘻嘻,心裡 MMP


齊光:「聽說你被夫子訓了?」


我:「害,我被他訓不是很正常嘛,不過我剛剛學會了爆破符,等天氣好我給您炸朵煙花看看!」


救命!氣氛已經尷尬到想要給他來段才藝表演了!如果三歲一代溝,那我跟這年齡不詳的老頭之間橫的怕不是一道天塹。


齊光:「雕蟲小技。」

我:「……師尊您今年高壽?」


齊光橫了我一眼,我趕緊換句詞:「師尊您芳齡幾許?」


……他的臉好像更黑了,問個年紀嘛,這麼敏感幹嘛,是不是玩不起?


我的胳膊舉得又酸又麻,一陣風過,他幫我扶住搖搖晃晃的傘,穩穩噹噹地撐在我倆頭上,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傘面上,被他握住手的我一時心如擂鼓。


葉渺渺,你出息點!當他是能當你祖宗的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千萬不要被他保養良好的容顏所欺騙!


他把我送回了院子,臨走前對我說:「明日我要去蓬萊島一趟,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我不知道蓬萊仙島有什麼特產,朝他笑嘻嘻地伸出五指:「師尊,徒兒不用禮物,你要是良心過意不去,不如給我折現吧!」


他打了我手心一下,說:「庸俗。」


幾天後,夏鏡菡收到了蓬萊仙島盛產的靈藕粉,沈玉收到了島主親筆簽名的摺扇,而我……收到了一套修行輔導手冊。



我哭喪著臉:「師尊,這禮物您還不如不送。」


齊光一臉恨鐵不成鋼:「眾弟子中,你可是最早入門的,現在鏡菡都已經開始接觸高級術法了,你卻連最基本的御劍都不會,作為師姐也不知臉紅。」


我小聲嘟囔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追求嘛。」


齊光問道:「那你的人生追求是什麼?」


我回答得真摯又誠懇:「當個有錢人!」


齊光:「……」


齊光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誤入歧途的少女:「明日起,我親自督導你修行。」


我:「啊?」


5


為什麼別人穿書就是左擁右抱談情說愛就此走上人生的巔峰,而我碰上男一男二怎麼都爭先恐後地教我學習?我恨。


「再來。」齊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地從還沒我胳膊粗的木棍上摔下來,也不知道拉我一把,氣得我在心裡大罵:你真的很機車哎!


沒想到我作為平地走路都能摔個狗吃屎的 21 世紀美少女,穿書依舊是小腦不發達的主兒。


拋開我脆弱的盆骨,我還是很想把御劍之術學會的,畢竟這也算是仙俠世界裡存活的必備技能,總不能在遇見妖怪的時候純靠我原始的雙腿逃跑吧?


「在我小時候,村子裡流行一種叫自行車的工具。」我揀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個圈圈加一個倒三角,指著非常簡單寫實的自行車循循善誘道,「村裡的小孩在剛開始學騎這個自行車的時候很容易摔倒,他們的父親就扶住車的後頭,在小孩騎穩以後偷偷鬆開,這樣他們就不會害怕摔倒,也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保持平衡了。」


「我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小孩子。」齊光聽完以後,伸手握住我的肩膀輕輕一拋就把我放回了木棍上,「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若還是學不會,今晚不許吃飯。」


卧槽,無情!



我實在是沒有修仙的天賦,而齊光也實在沒有當老師的天賦,我倆加一起,負負不得正,簡簡單單的一個御劍術我苦學了小半個月,總算能飛起來了。


我站在木劍上,圍著齊光轉著圈飛,廢柴弟子學有所成,這人怎麼都不知道誇我兩句呢?


就在我嘚瑟著加速的時候,悶頭撞上了一棵樹,然後又直直摔在地上,痛得我飆淚。


「讓你瞎顯擺。」齊光彎下腰來幫我卡進頭髮里的葉子,眼裡帶著細碎的光亮,像微風吹皺後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老子屁股都摔成四瓣了,他還有臉笑。憤怒使我當場大義滅親,我捧起一把落葉就往他的臉上摔:「你不許笑!」


「我沒笑。」齊光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冷冰冰的,就像手銬一樣烤住了我,我的心又狂跳起來。


啊,果然只要是帥哥,我都可以。



齊光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褪回去,語氣裡帶著幾分裝腔作勢的威脅:「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我……我……」阿巴阿巴,我被他一雙手抓得腦子卡殼,平時狡辯的能力半點沒發揮出來。


好在,弟子陸仁甲(我實在懶得起名了)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他神色慌張道:「齊光長老,方才夏師姐走火入魔了,現在昏迷不醒……」


陸仁甲話還沒說完,齊光已經走了,好傢夥,上一秒還和我含情脈脈四目相對呢,下一秒就找女主去了,呵,男人。


陸仁甲看看齊光原本站的地方,又看看我:「葉師姐,你不跟過去瞧瞧嗎?」


「我跟過去幹嘛,也幫不上什麼忙,保不準還討人嫌。」我兩手握著劍柄,一腳踩著樹榦用力蹬,想把扎進樹里小半截的木劍拔出來。花了好大的力氣,木劍紋絲不動,氣的我用力踹了著老樹一腳,隨即又掉了我滿頭的葉子。


算了,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6


雁回山好就好在不用辟穀而且伙食不錯,打飯師傅還很好說話,撒個嬌就破例給了我兩個醬肘子,兩個醬肘子下肚,撐得我連打好幾個飽嗝。


我揉著肚子心滿意足地抄了條安靜的山路散散步,抬頭看看夜空,真是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背著高考必備古詩詞,我有點想家了,雖然穿書好玩,但是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混吃等死吧?


我的靈魂進了葉渺渺的身體,那葉渺渺的靈魂去了哪?我現代的身體又怎麼樣了呢?不會一摔摔成植物人了吧卧槽,我還想去看愛豆的演唱會呢!萬一回晚了我的愛豆就進去服兵役了啊從清純小白蓮變成軍中綠花……



一系列的問題塞進我的腦子裡,讓我有些發暈,與其乾等著奇蹟出現,不如主動去找一找這個世界有沒有回去的線索。


我打算還原一下當時穿書的情景,一咬牙一閉眼,腳底一空捂住臉,沿著台階一股腦滾了下去。


睜開眼看,沒有霧霾的天空中群星閃爍,看來第一摔失敗了。


嗯,一定是我落地的姿勢不正確,我爬起來拍拍屁股,努力回憶著我當時摔倒的動作,緊緊護住我的臉往後一栽……


再醒來的時候,身下是古色古香的木板床。


我想翻個身子,但身上的骨頭就跟經久失修的木門一樣嘎吱作響。


媽的,我感覺我肋骨斷了,好像還不止一根。


心死了,真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見義勇為的小兄弟把我送回了房,還貼心地給我蓋上了被子,讓我能夠在溫暖的條件下繼續思考人生。


哎,看來盲目自殘這條路行不通,還是得在想想其他辦法。


就在我糾結是強忍疼痛下床倒杯水喝呢,還是忍著口渴直接睡過去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沈玉,他看起來行色匆匆,見我醒了忙把我扶起來,一臉擔心地問我為什麼會昏倒在路上。


我:「夜路太黑,沒看清腳下,不小心摔了。原來是沈師弟把我帶回來的,多謝多謝!改天請你吃飯!」


沈玉:「不必客氣,你怎麼和小師妹一樣不小心?我方才從小夏那裡回來,她方才也是練功的時候打了個瞌睡,走火入魔了。」


害,原來救我是順便啊。


我問:「小夏怎麼樣了?」


沈玉:「師尊守著,應該不會有事。」


心上人遇到危險,他卻被自己的師尊搶先一步,看上去有些失落。


我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勸他看開點,你還會被你師父搶先二三四五六七八步,習慣就好。


趁他對女主還沒有情根深種,不如就由我來及時將這個少年拉離苦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穿越時空的愛戀,才不虛此行呀!


沈玉寶貝,這次就由本親媽粉來守護你吧!



勾搭面前這個忠犬型帥哥這個大膽的想法,讓我按捺不住激動得發抖。


沈玉:「你很冷嗎?」說完還體貼地幫我拉了拉被子。


看他面露擔憂的樣子,春心蕩漾的我在被子里高頻率蹬腳,比起夏鏡菡我看上去更像是走火入魔那一個。


沈玉的手搭上我的額頭,關切道:「是不是發燒了?」


不,我發情了。

7


雖然我精通療愈之術,但到底是凡胎肉身,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下得了床。


中間都是沈玉來給我送飯,為了培養感情,我經常拉著他聊八卦,比如


「陸仁甲其實暗戀山下種田的小夥子,經常半夜跑下去幫他耕田,結果被當成偷瓜的猹,屁股蛋子挨了一釘耙,哈哈哈哈哈。」


比如


「食堂的師傅最近失戀了,所以食堂的飯菜變得很咸,也不知道是失神把鹽放多了,還是邊哭邊做的菜。」


比如


「夫子年輕也是個美男子,因為一心向道錯過了喜歡的姑娘,再回頭的時候姑娘已經嫁給別人三年抱倆啦。」


基本上都是我單向輸出,沈玉很少給我回饋,我的八卦囤貨眼看著就要被掏空,我頓時垮起個批臉:「不公平,都是我在說,你好歹也說點什麼吧。」


沈玉對我的強買強賣有些無奈,但還是一邊幫我削蘋果一邊好脾氣地配合我,給我背起了他最喜歡的《道德經》。



好傢夥,果然讓顏值爆表的男神誦讀經典,催眠效果依舊強勁,他背完一小段我就睡著了……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為什麼書里對這女主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張口就來,對著我就是孔孟老莊墨荀韓非,難道是因為我看起來沒什麼文化嗎?


總之,在沈玉三餐不落偶爾還親手幫我削削餐後水果以及提供保質保量的催眠服務的細心照料下,我圓潤了不少,精神好到能下床跳一套中小學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


我在這頭翹首以盼地等著我的午飯,結果來的是陸仁甲,他說:「夏師姐剛度過一劫,沈師兄打算去看看她。」


我立刻拔了陸仁甲的佩劍,推開房門雛鷹起飛。


我速度 180 邁地趕到女主的房間,氣勢洶洶地破門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愣……


夏鏡菡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髮鬢凌亂。而齊光正寶相莊嚴地坐在床上,衣領高高束起十分禁慾。


哥,你為什麼老接這種戲?


「打、打擾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完我一把把門關上了。



想不到他們發展得這麼快!女主不愧是女主!車速了得!


還不到三秒門就開了,讓我不禁懷疑我這個便宜師父那方面是不是不太行。


齊光:「你來幹嘛?」


我:「我來看看師妹,沒想到來得不是時候,擾了你們二人的興緻……啊西八!」


齊光抬手就給我來了一記腦崩兒,他逆著光,在我婆娑的淚眼中微微勾起嘴角:「你來得正是時候。」


我:「啊?」


原來女主現在修為上了一層,但神思未穩,偶有夢遊的跡象,於是就發生了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幕,齊光解釋了兩句又交代我給她開幾副安神的藥方便走了。


房間里就剩下我和女主兩個人面面相覷,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問道:「師妹真是膚白如雪,不知平日里都是怎麼保養的呢?」


夏鏡菡:「我天生便是如此,生得太白也不是什麼好事,在人群里總是被別人一眼看見,不好躲藏。」



想不到凡爾賽大師就在我身邊,我決定改口頭巴結為物質賄賂,把葉渺渺乾坤袋裡的靈丹妙藥一股腦兒倒在她跟前,讓她隨便挑幾個去補身子。


夏鏡菡對我突然的慷慨受寵若驚:「謝謝師姐!」


我搭著她的肩膀:「不客氣不客氣!有問題儘管找我,我們是同門又是同一個師父,四捨五入我們就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了,應該互幫互助。」


夏鏡菡乖巧點頭:「嗯嗯!師姐所有什麼需要也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儘力幫你。」


我:「太好啦,我現在就需要你幫個忙。」


夏鏡菡:「什麼?」


我:「你吃完安神的葯,趕緊上床睡覺!最好能在門口貼個『睡覺中勿擾』的告示。」


夏鏡菡聽完不由得熱淚盈眶:「想不到師姐竟如此關心我。」


在我貼心地幫女主蓋好被子,邊哼著搖籃曲邊關上門後,碰上了不緊不慢前來探望的沈玉。


瞧瞧,就這速度,我說你怎麼追不到小姑娘呢。


8


沈玉:「師姐你怎麼在這?」


我堵住門:「我給小夏帶點葯,她吃完了剛睡下。」


沈玉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她了。」


我:「師弟御劍可否順便帶我一程?」


沈玉:「差點忘了你還不會御劍,那你剛才怎麼上來的?」


我厚著臉皮撒謊:「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沈玉:「你身子骨剛好,不宜四處走動。」


他站在劍上朝我伸手:「上來吧。」


我歡天喜地地握住他的手踩到劍上,就被一股力量給拽了下來。


齊光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揪著我的後衣領,眼神冷冷的:「你不會御劍?前幾天看你飛來飛去挺嘚瑟的。」


被當場抓包的我乾笑兩聲:「我那柄木劍不知道丟哪兒了。」


角落裡陸仁甲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救命,這是什麼社死時刻。


我硬著頭皮狡辯道:「前幾天是學會了,但是這麼久不練,我有點忘了……」



「哦?那為師幫你複習複習。」話音剛落,我腰間一緊,鬱鬱蔥蔥的樹木一棵一棵地出現在我腳下,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雲層中。


我淦,我現在就是乘坐露天飛機直達萬米高空,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作為一個生活在科學社會的青少年哪見過這世面啊,太他媽嚇人了,齊光你個神經病,你不知道這種極端的教育方式容易導致孩子心靈扭曲的嗎?怪不得葉渺渺會黑化。


心裡罵歸罵,求生本能讓我死死地抱住齊光的腰,腦袋恨不得焊他肩上。


齊光這時候還跟我陰陽怪氣:「你怎麼這麼喜歡投懷送抱?知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麼寫?」


我氣得吐血,又不得不求饒:「師尊,我錯了,快帶我下去吧,讓我回去抄十遍《女德》深刻反省自己的過錯吧!」


風好大,腳下的劍正劇烈晃動,我覺得想哭,也很想吐。可是越怕手腳就越控制不住的酸軟,我幾乎都快抱不住眼前的人了。



此刻的我就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隨風飄搖,齊光在內心深處僅存的一點人性驅使下,環住我的腰:「說說看,錯哪兒了?」


我:「我不該撒謊!不該不好好學習!不該在背後說別人的八卦!好師尊,帥師尊,求求你快帶我下去,我真的害怕!!!」


齊光:「還有呢?」


還有?生死之際,我的思想陡然升華到前所未有的新境界:「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齊光:「……」


眾所周知,比起上升,更可怕的是下墜的失重感。就在那天陽光燦爛的午後,我經歷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分鐘,在這一分鐘里,我眼前幾乎閃過了人生的走馬燈。



在我雙腳切切實實踩在地上時,虛浮的不真實感還揮之不去,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佔地面積越大心裡越踏實,如果可以,我只想跟大地母親來一通深情表白:「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你哭了?」


雖然丟人,但我真的被嚇哭了,而且很慶幸液體是從上面出來而不是下面。


恐懼消退後,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我活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所扮演的角色不過是調劑男女主之間關係的工具人,在結局甚至為了證明他們的感情是多麼堅不可摧而付出生命。


好吧,雖然葉渺渺確實罪有應得,但我不是葉渺渺,我除了有點老色批之外,也沒幹什麼壞事,憑什麼要被這麼戲耍啊?


更可氣的是,我一點反擊的辦法都沒有,我痛恨這個沒有法治的世界,我想回去。


我哭得好大聲,齊光被我搞得有點手足無措,他取了個帕子胡亂地擦我的臉,聲音難得的溫柔:「多大的人了,膽小還愛哭。」


「我就是膽小,誰規定每個人都要跟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這麼耍我真的很過分!」


他難得沒有譴責我不知禮數,還說了一句:「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呵。」我就著他的手帕用力醒了一把鼻涕,臟死你個潔癖怪。


9


我決定去藏書閣里尋找一下回去的線索。


起初我還為管理藏書閣的夫子不太喜歡我而犯愁,沒想到在我一次次無知的表現下,他終於忍無可忍,罰我打掃藏書閣一個月,好好接受知識的洗禮。


真是天助我也,對此我很是殷勤,上完早課吃完午飯就拎著木桶和抹布。鑒於我恐高症有所加重,所以我只能騎著掃把低空低速地飛行來到藏書閣。



為了防止夫子突擊檢查,我還裝模作樣地擦了擦藏書閣一樓的地板。


入冬的天氣真是該死的冷,擦完地我的一雙手凍成了滷雞爪的顏色。我拿了幾本看起來有用的書,找了個陽光正好的地方,盤腿一坐,將書擱在腿上翻看著。


看完三本書以後,無果。


說好的書中自有黃金屋呢?好在多年網文的閱讀經驗培養了我一目十行的能力,相信不出三年,我一定能夠把這藏書閣翻完,找到回家的路!加油!葉小葵!


怕就怕在,我最近明顯感覺到自己對現代社會的記憶正在快速地消退,比如《赤壁賦》我只記得開頭了,比如英語小作文模板我只記得介紹信了,比如數學三角函數公式……哦,這玩意兒我本來就沒記住。


再這樣下去,等我穿回去,起碼要再復讀三年。



不不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我打了個哆嗦,就著夜幕降臨前所剩的一點陽光,翻開一本《靈域紀》,正看到天地初開以後神魔混戰,導致時空扭曲碎裂的那段,泛黃的書面上投下一塊陰影。


我抬頭,正對上齊光深邃的目光,在落日餘暉中波光瀲灧。


齊光居高臨下地與我對視:「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陣風過,他柔軟飄逸的衣擺蹭了蹭我的臉,我搖了搖手中的書,作為回答。


齊光:「還沒消氣。」


我低頭繼續翻書。


齊光:「打算一輩子不理我?」


他今天換了一件白底海棠紋的長袍,襯得他的氣質出塵,仿若畫中仙人。而這個畫中仙人正真摯地看著我,這對本顏狗來講,殺傷力實在太強。


我決定眼不見為凈,不顧形象地躺在地上,拿書蓋住我的臉。


他拉著我一條胳膊,難得的耐心:「起來,地上涼。」


我甩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挪。


齊光:「難不成你打算今夜睡在這?」


你懂個屁,睡在哪裡都是睡在夜裡。


他沉默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像極了拿叛逆少女無能為力的老父親。


我手裡被塞了一個東西,下意識地要丟掉,卻被他握住五指一攏:「拿好。」


聽見他遠去的腳步聲,我撤下書,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是一枚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血色晶石,摸著熱乎乎的,大概是這裡的暖手寶。


我摩挲著手中的晶石,身體的寒意竟漸漸消散,喲,還挺好使。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送禮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收下吧。


出藏書閣的時候已經月上枝頭,只見一點點耀眼的螢火從遠處飄來,逐漸沿著山間小道匯聚成流,流光璀璨若粼粼星河,照亮歸途。


我嘴角 tm 瘋狂上揚,好爛的招哦。



10


那天之後,我和齊光的關係有所緩和,畢竟他是這個世界的大佬,和他僵持對我只是有害無益。


日子又歸於平靜,夏鏡菡和沈玉的法術日益精進,已經搬到齊光的院子里接受他的一對二教學,想著他們三個人共處一個屋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發展三角戀是遲早的事。



而我還停留在和新生們一起練習基本符咒的階段,閑時便在藏書閣翻翻書或者靠著我的記憶默寫英語單詞,夫子對我的用功很是感動,便很少在課上刁難我了。


就在我沉溺於這種充實又安逸的養老生活時,突然天公作美,狗屎臨身。


雁回山的弟子每隔幾年就要下山除魔,但是原主是男主撿來的,算是半個廢柴關係戶,以往山上的幾位長老們都是很有默契地在下山名單中刻意漏掉葉渺渺這個名字。


本來沒我什麼事,但鑒於我穿過來之後,改頭換面勤奮好學,引起了長老們的注意,再加上幾個準備下山的弟子覺得帶上一個奶媽,才能算得上一支全面成熟的戰隊。


於是全票通過,下山名單上赫然出現了「葉渺渺」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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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一個坑。

題目暫定《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佔一個坑。

題目暫定《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你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矛盾。

個人認為凡事都要看環境,因素的。

作為一個二B,沙雕,性格是固定的,三觀,看待問題的態度,方法都是差不了多少的。除非發生重大事故,造成那人思維不一樣了,想問題不一樣了。否則一個人的生長環境,思維,思考問題的方式方法就已經定死了。

回到沙雕人的性格,如果真的變成了惡毒女配,以沙雕人的性格絕對會將惡毒轉為沙雕惡毒,,那怕是害人,也充斥著一股搞笑的意味。

這才符合沙雕的人設。

這一點跟寫文的人定人設是非常相似的。

一篇文章里,五百字定主角性格,一千字定主角處事方式。

這就是很多大神們常說的主角人設,立人設多數在五萬字以內,人設的表現只要在面對問題時,主角的處事方式,態度。

比如說嚴肅的人遇到死人時的表現,絕對不是仰天大笑。那怕這個是他的仇人死了,他頂也只是微微一笑,。

沙雕的人變成惡毒女配,遇到人死了,他可能會想,萬一死人翻生,會不會親自己做乾爹?要是認自己做爹,要不要給他起個惡毒的名字?比如叫,你個傻瓜。

這就是沙雕惡毒女配的性格了。


甜文應該還是很正常的,成為惡毒女配最多不過裝逼被打臉,出門被人噴,找工作被人那潛規則。

對於沙雕來說,反正能苟一條命。

可了勁的……苟就行了,成為女主的好朋友,幫助她一起揭穿男主的所有驚喜,順便慢慢攻略女主。

走男主的路,讓男主無路可走,到時候聯合反派,一通亂搞,直接玩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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