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聽我是個老農民慫人,他們才敢這樣,我要是有能力,他們不敢胡來。

面對記者,陳春秀的父親心酸的說道。

2004年7月,山東冠縣的陳春秀以546分的成績被第三志願山東理工大學國際經濟與貿易(專科)錄取,一連兩個月她在家裡滿懷希望的等待錄取通知書,卻遲遲沒有收到。

父母建議她復讀,她卻覺得家庭條件不允許自己再讀一年,害怕給父母增加負擔

於是在九月份心灰意冷的決定去煙台打工。

與此同時,只考了303分的陳雙雙卻帶著陳春秀那消失的錄取通知書來到山東理工大學,頂替陳春秀入學。

沒有大學文憑的陳春秀只能做基本的力氣活。

她去過食品廠里當工人,加工冷凍食品,雙手長滿因此凍瘡。 可這本該是一雙拿筆的手。

她去電子廠工作,因為接觸化學藥水的緣故,嗓子因此變了聲音。

為了生存,她也做過大排檔的服務員。

直到結婚後,才在找了一份幼兒園教師的工作。

可另一邊的頂替者陳雙雙呢?

她度過了安逸的大學生活後,進入了街道辦審計所,過上了多人羨慕的朝九晚五」吃公糧」的日子。

2.

如果不是36歲的陳春秀參加成人高考後在學信網上查到自己的山東理工大學的學籍和學歷,這樁頂替事件大概永遠都不會大白於天下。

今日的擁大專甚至大學文憑似乎已經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但是在16年前也就是2004年的大專學歷卻鮮少有人擁有。而對於一個貧困家庭的學生來說,更是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考上大學。

據悉,陳春秀一家所居住的村莊距離縣城30公里,至今才只有主幹道路鋪設水泥路面。

而陳春秀的家低矮平房和鄰居家的兩層樓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春秀的家裡的牆上還貼著「精準扶貧」的材料:去年家庭總收入8000元。

記者來到陳春秀的老家採訪,村裡的鄰居說道:她家條件相當窮,但是她爹娘啥也不管非常堅定讓她上學,自己不吃也不穿。

在農村,陳春秀的父母是少見的開明父母。

在大多數農村家庭重男輕女的情況下,陳春秀的父親卻並沒有選擇讓兒子讀書,女兒輟學打工。陳春秀的哥哥只讀到初中就出去工作,因為家庭貧困的原因,陳家只能選擇念的好的那個子女上學。

陳春秀的父親在接受採訪時說道:女兒要是能考上大學,就算是砸鍋賣鐵借錢,我也會讓你上,你這一生,我不能給你耽誤了,只有上學才有出路。

可惜他沒有得到這個砸鍋賣鐵的機會。

陳春秀本人也非常努力,他在接受採訪時曾說道,在宿舍關燈後,會借著樓道的光看書學習。

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來說,每一個人幾乎都是拼盡全力才能得到這張來之不易的錄取通知書,或者說,它並不僅僅代表著進入大學的資格,更是代表了一個家庭的希望,是實現階級跨越的最有效方式。

3.

那錄取通著書究竟是怎麼如何不翼而飛呢?

陳春秀近日來輾轉多個部門,才知道自己的通知書是被中介賣給了另一陳姓家庭。

而價格僅僅為2000元,僅僅2000元就買來了另一種人生。

這太魔幻現實。

首先:檔案是如何提走的?

據悉其他被冒名頂替上大學的受害者曾經到高中查訪過檔案,卻發現高中的檔案已經被人提走,但是卻沒有提檔記錄,甚至檔案管理的老師也說不清楚檔案的去向。

記者採訪陳春秀的班主任問其如何才能提取自己的檔案,高中班主任說必須得有準考證和通知書。

隨後記者又問到:沒有準考證只有通知書是否能夠拿到檔案?

高中班主任說:不一定,得有其他的足夠證明的材料。

這就很有意思了。

記者又聯繫山東理工大學招生辦,詢問去山東理工大學報道沒有身份證,長得不一樣就能入學?

然而得到的只是一句:請你們聯繫我們宣傳部。

隨後官方也公布了處理結果:

經有關部門的調查,頂替者陳雙雙擁有兩個身份證號碼,其中一套已經於2012年註銷。

冠縣人民政府發布公告,將頂替者陳雙雙的街道辦審計處工作停職。

山東理工大學也在官方發布聲明:宣布將按程序註銷冒名頂替者的學信網學歷信息。讓人遺憾的是,陳春秀像山東理工大學提出重新上學的要求,但被拒絕。

可是事情處理到這個程度上,就夠了嗎?

山東理工大學招生辦調查小組曾在在陳春秀家裡透露,當年除了陳春秀還有三個人被冒名頂替。

「當年都是靠肉眼看材料,這個頂替者材料比較全,做的最真,所以當年沒有發現。」校方調查小組對此解釋道。

材料做的比較真,是不是說明還有許多材料作得假的呢?

僅僅憑中介一人就能只手通天地暗箱操作狸貓換太子嗎?

陳春秀這大半生的苦難挫折用什麼來賠?

需要細查。

既然能發展到中介這一環節,說明已經這種暗箱操作已經有了完整的產業鏈。

陳春秀沒有明明已經過了錄取分數線卻沒有收到通知書,班主任是否知情?

學籍是如何更改的?

檔案不翼而飛,卻沒有提檔記錄?

錄取通知書又是在何處被劫?

這都需要細查。

回到開頭,陳春秀的父親在面對記者的採訪時說道:「我就是個慫人,他們才敢這樣,我要是有能力,他們不敢胡來。」

雖然我們心知肚明,沒有所謂的絕對公平,

但是這樣被擺在檯面上的惡性事件需要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處理,

如果不徹查到底,又如何對得起那些沒有被披露但是和陳春秀一樣被冒名頂替的受害者呢?

如何對得起那些凌晨時分在樓道里苦讀的學子呢?

如何對得起那些那些拼盡全力供養子女讀書的父母呢

畢竟偷走的不僅僅是一份通知書,而是那個原本屬於他們,屬於一個家庭的美好人生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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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陳父所說的一樣,「他們打聽我是個老農民,是個慫人,才會發生這種情況,我要是有能力,他們也不敢。」


冒名頂替踐踏高考公平底線

◆公眾所期待的不僅是單個事件的公正處理,更要塑造一個能夠杜絕造假頂替事件發生的大環境

文丨程姝

  山東冠縣等地近期相繼曝出有考生被冒名頂替上大學。高考在即,這一系列事件令人義憤填膺。

  近年來,從王娜娜案、林琳案、羅彩霞案再到陳秋媛案,類似「李鬼」冒名「李逵」的情況一再出現。這些事件曝出後,相關部門迅速介入調查,並依法依規進行嚴肅處理,違規考生的畢業證書被撤銷、工作被解聘,相關責任人受到黨紀政務處分。

  一個人的人生被偷走,受害人有錐心之痛,旁觀者有共情之憤。繼續深挖,背後潛藏的全套操作讓人細思極恐:從攔截錄取通知書,到偽造身份,再到修改資料,直至頂替入學,侵權人要突破多道防線。

  「李鬼」背後,必有靠山。被偷走的人生背後,暴露出個別地方公權力被私用,相關監管和制度形同虛設,甚至還牽出神通廣大的中介、深藏的黑色利益鏈條。

  高考是人生的重要起點,冒名頂替違法行為損害的是人們最基礎的社會信任。

  因此,對每一個招生考試冒名頂替案件,都要深究背後的違法行為和可能存在的違紀腐敗,不放過黑色利益鏈條上任何一條漏網之魚。對於全鏈條的涉事責任人,都應該一查到底、嚴格處罰,對違法犯罪則依法嚴懲,決不姑息。

  更要將監督關口前移。相關部門應主動作為,查漏補缺,完善制度,進一步暢通招考渠道,藉助互聯網等信息化手段,讓報名、考試和招錄的每一個環節、每一項操作都有跡可循,真正實現信息公開透明、陽光招考。

  畢竟,公眾所期待的不僅是單個事件的公正處理,更要塑造一個能夠杜絕造假頂替事件發生的大環境。以對高考公平的堅決捍衛,堅定百姓對社會公正的信心。

刊於《瞭望》2020年第25期

發佈於 2020-06-20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孤獨的偵察兵孤獨的偵察兵只想默默的干點事

古時候,考場舞弊案也僅限於找人替考或者抄答案,再不濟是買通考官,而且一經發現都是重罪。現如今朗朗乾坤,直接把別人考了的成績拿來用,連抄答案都懶得做了,還能當教師當公職人員,在體制內如魚得水,事發後還能被包庇。我們常說教師是園丁、知識改變命運,這些頂替者當教師教孩子們怎麼做人?還是以後自己的孩子再暗箱別人家的孩子?也許很多落榜的孩子只是自己以為的落榜了。學信網去查學歷,自己實名註冊的帳號查自己的學歷都要先說出具體的學校名稱才告訴你學歷,說不對就不告訴你學歷,有的人難免會認為是在包庇頂替者,害怕被頂替的人能查到。

再補充一句,我孩子學校有個老師極其負責任,每回考試班裡平均成績領先其他班好幾分,而且生源不是年級最好的,半夜也常常陪家長討論孩子的學習情況,可是卻是個臨聘教師沒編製,年年有風聲說學校不用她了,我們都覺得教育系統真心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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