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常見的看法是:我有眼,然後眼睛接觸外界,於是我覺知到一個蘋果。所以,眼和外界都是客觀的、實有的:沒有眼和外界,不可能有覺知「看到蘋果」這個現象;而外界是否存在,以什麼樣式存在,也並不取決於有沒有覺知,你死了地球照樣轉。

另一個很常見的看法是:所謂「存在」本質上就是一種覺知:如果沒有這種覺知,討論存在和不存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車庫的噴火龍了解一下?所以,「存在」本質上是一種虛無,是在覺知前提下的一種主觀邏輯:沒有覺知,無所謂存在,我死了討論地球轉不轉沒有意義。

但是這兩種看法都不被世尊所提倡,因為這兩種看法都非常極端,不可證知也沒有益處:沒有客觀實有的能覺所覺,哪來覺知?沒有覺知,討論能覺所覺無異於水中撈月。因此世尊壓根就不安立「實有/虛無」的這種本質,而是由當下出發來定義一切(SN.12.15)。

比如,你當下的看到一個蘋果,知道自己看到一個蘋果。你不需要關心這個「蘋果」的本質是實有還是虛無,你需要關心的是,當下就這麼一個蘋果(或者說當下你看到了一個蘋果)出現了,僅此而已。其實,世尊對任何概念的樹立,都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安立的。好比一個 API,作為使用者,根本沒必要在意這個介面是怎麼實現的,知道這個介面能用,知道怎麼用,就行了。

那麼世尊和我們要解決什麼問題呢?

苦這種感受是大家都不願意體驗的(否則就不叫苦了)。那麼,好,現在「苦」這種現象出現了,我們要不讓這種現象出現。根據觀察發現,「苦」這種現象的出現是有原因的,即「渴愛」(本例中的苦指精神的苦受):當「渴愛」出現,「苦」就出現;當「渴愛」不出現或者消失,「苦」就不出現或者消失……以此類推,按照「此有故必有,此滅故彼滅」,最終推到一個叫「無明」的概念,只要無明滅了,苦就滅了;苦滅了,問題就解決了,打完收工。

所以其實我們壓根就不需要在「實有/虛無」、「存在/覺知」的邏輯里折騰:無論是實有還是虛無,還是因覺知而實無假有,還是玄之又玄的真空妙有,或者是不可知論等等,我們根本就不用 care;只有「此有故必有,此滅故彼滅」才能解決問題,而只有能解決問題的理論才是好理論。


既然你已清楚了 @洪權 賢友的例子,那麼我再以他的那例子回答你的問題。我就當作你的覺知不是只是一般意識的那種。是覺知當下的那種。

業與無為

凳子出現(生起)在覺知現前(即被你覺知到),然後讓你產生心的有為、思維/語的有為、甚至身的有為。但是覺知現前,卻能讓你比較有自由選擇有怎樣的思維/語的有為、甚至怎樣身的有為或無為。你也已清楚,無論選擇怎樣的思維/語的有為,至怎樣的身的有為、或者身不為,這已是業。只是它是善或是不善的業而已。那麼你是在想,如果選擇無為,是否就不會有業,那麼自然就不會有善業或惡業,是嗎?也因此所以佛教才提倡無為,是嗎?

其實無為不止是佛教、很多外道都有提倡的。只是佛陀教法下,外道法的無為還屬於有為。

拿回以上的覺知現前例子,如果覺知已夠強大,受過佛陀的教法,會很清晰覺知到,外來的(你叫它本質是吧)到覺知現前,其實會產生想、想會產生意向、意向會產生意欲、意欲會產生焦熱、焦熱會產生遍求,那麼就有了尋伺/腦內思維即語行,也還會心行,甚至發展到身行。早在覺知現前,產生想時(想其實是心行),業已經產生了。而未受過佛陀教法的人以為心內的焦熱還沒成熟,就已經無為的話,那麼業就不會產生。

因為欲貪,嗔恚根的存在,所以覺知現前,會產生欲想、惡意想,這已經是惡業了。如果欲貪、嗔恚根還沒斷除,定力再強大都只不過最多能在貪想、惡意想還沒轉化成貪的意向、惡意的意向之前被止息了。如果貪嗔的根已斷,那麼他已證了三果阿那含,沒有任何條件輪迴在欲界中了。但是三果阿那含也並非無為。

想與受是心行。整個四禪八定都只有心行,沒有語行。直至想受滅時,入滅盡定,那就是真正的無為。能到這種地步的屬於證八解脫,加之慧解脫為俱解脫的阿羅漢。


存在先於覺知嗎?

拿回覺知現前到凳子。如果讓你有特定的小九九,產生(善與不善)業。有強大覺知者盡量擇善不擇不善。不過佛陀有提醒我們覺知現前的存在是無常的,例如我們命名覺知現前的存在為甲存在。如果我們覺知觀察這甲存在,自然會發現它也有因緣所以才會存在的。而甲存在的因緣也是無常的。重點並非甲存在的此前因緣是癸存在還是庚存在。因為如果這樣追溯,無明會讓我們有了很明顯的主客分別,又或者本體與對象之別,那麼就會衍生出真我的邪見。也就是覺知是真我是常,其它都是無常的。或者因為不能違背佛陀所說的無我,不可以稱為我,所以就安立一個名稱為自性或者其它的名稱。

佛陀的提醒是要我們發現並非只是那些存在是無常,而覺知本身也是無常。如果沒有發現覺知本身,只是一味以覺知唯尊唯識去觀察覺知本身以外的,覺知在你不自覺下就變了常,這樣就忽略了無明最大的本身。如果忽略,無明仍然繼續緣行,行緣識。那麼在外道不能正覺。如果跟隨佛陀教法,認清覺知也是因緣,也是無常,那麼存在先於覺知這個問題就變得不合適了。因為基本上,全部都是因緣。而因緣是無常變易的。包括覺知。只是因為因緣,覺知顯然能覺知到當下了。它不是常,不是從出生你就已經能覺知當下。也是因為因緣你有了這個覺知當下。也可以因為因緣這個覺知當下會退失的。

覺知是重要,所以需要依照佛陀教法才不入外道。並非只覺知那些存在的無常,也觀察覺知本身的無常。

如果我們覺知觀察那些存在的內容,追溯它們的過去因緣,這會是無窮無盡的,如果向前觀察它們未來的去向因緣也可以無窮無盡的。就如觀察高鐵,追溯它到此站的前一站是什麼站,可以一直追溯到此前的很多很多站以前,也可以觀察到此站之後的很多很多站。但是佛陀提醒我們因緣無常,不是在觀察一個高鐵它的路線去向和來源。而是高鐵的運作,高鐵的機動,高鐵本身建築起的工程,工程的設計,工程師的心思,以致身為觀察者的觀察這一切的本身。那是十二緣起。因緣無常,然而因緣的基建源自於十二緣起。

未有受過真正佛陀教法,有了覺知當下,習慣覺知觀察那些存在為對象,久而久之,以覺知為體,覺知以外的為客。不知是無明為元兇,無明緣行,行有三。心行、語行、身行,行緣識。而盲點處(無明)驅使心行以覺知想受緣識,識緣名色(存在)。然後覺得名色是無常。沒有能力自觀照識。所以不知道識的背後受無明以行驅使的。墮入外道,不能解脫。


說先後的時候,那麼這個先後是不是存在……說不存在或超越存在的時候,所依用的語言乃至概念是不是存在……甚至這個問題一被踢出,那麼就已然分別割裂於先驗性的實相之外,答有與無,也都是落於此後了……那麼到底存在先還是覺知後的問題,終是無可回答,終極無解了……佛法怎麼看?

當下的神獸心法……不,身受心法,如何怎樣,此時此地此人,才是唯一需要關注的,而感覺如何,是苦是樂,自己了解,想要持續或者覺得不想繼續,那麼就如其所是的觀察,乃至找到苦樂無常的當下根源、動機與架構模式,解決它,即是佛陀所說的緣起「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那麼直到徹底解決,永無後患,就是解脫。


覺和存在是沒有先後之分的。兩者其實就是能覺和所覺的二元關係,矛盾的兩面。沒有覺,就不會有存在;反之亦然。

比如月球上面的一塊石頭,你看不到它,並不表示你就失去了對它的覺性。

但這種情況下,你對它是無知的。即有覺無知。知是以覺為先導,六根六識緣六境而生。

十二因緣寫的很清楚,無明緣行,行緣識。無明一起,覺和存在就相應而生了,然後兩者一碰撞,就產生了識。

識則與知是一體的。

業在哪裡產生?無明緣行的時候,即能覺與所覺碰撞的時候。二元糾纏產生界,有界就有空間,有空間就有生滅。也就是十二因緣之鏈。


重新整理就是:事實經過(存在或本質)----人為的理解和接受(覺知)----認知或行為。

舉個簡單例子:凳子就放在那裡。你看到了凳子。於是,就開始了故事。

凳子在那裡是事實,而你看到了凳子時,產生了覺知凳子。那麼,你會如何選擇?

打碎它,還是坐上去?或者,什麼都不做,當做沒有看到的忽略。

那麼,問題來了。

1.凳子會因為人的想法而改變嗎?事實就是事實。不會改變。所以,我們只能利用凳子,而不能在想像力改變凳子。

2.由於覺知後,對凳子產生了小九九,這就是業由心生。

3.在覺知後產生的心理過程,就是修行中的消除目標。因此要止觀練習,靜心。念起即覺。

這不是無為,而是要練習,然後才會進入無為的狀態。不為所動,才是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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