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s="Zi Zi--TriangleArrowRight css-7ngl20" fill="currentColor" viewBox="0 0 24 24" w="20px" h="20px">

  (2)

  (3)

  (4)

  (5)

  (6)

  (7)

  (8)开始烧脑

  (9)脑子熟了

  腰疼。这是最明显的体验。【已完结-原耽】

  (1)

  捡回来的小孩终究长成了大人,个子抽条,身体结实,笑起来更阳光了。

  尤安穿著我过大的衬衣在阳台浇花,风跑进衣服撑得鼓囊囊,他比以前更好看了。

  五年前他也穿了一件宽大的上衣,小小个子坐在公司天台,他红著眼问我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做什么都先考虑他人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

  我「威胁」他说,你不下来我会很困扰。

  他满脸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又说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不知道上帝收不收他。说著抹一把泪,冲我瘪嘴苦笑,大有慷慨就义之势。

  我说,上帝不收你,我收你。要下雨了,快到叔叔这来。

  爱心泛滥用在商人身上欠妥,见色起意我又不愿承认,非要说个理由就是不忍目睹青春年华化为一滩腥红。

不就养小孩吗?能有多难?

  尤安失神地仰望天空,雨水砸落之前我把他抱下天台。从顶楼到办公室,小小的身板沉得要命。我想啊,一定装了很多水,受了很多委屈,不然怎么动不动就哭。

  他低头靠我肩上说,「哥哥,你不老。」

  我知道,我当然不老。那年我才二十七,只是尤安看起来太小,他不愿叫叔,叫哥我也是乐意的。

  突然想听他叫哥哥,我走到阳台喊一声尤安。

  看,小孩多听话,立刻放下手中的喷壶朝我扑来。双手湿漉漉就往我衣服里伸,仰起脸就喊我周嘉骏,看我脸色不对他又撅撅嘴喊哥哥。

  害,小孩长大了不服管,处熟了就什么都做得出来,难搞。

  刚捡回家的时候乖巧得不得了,拿著锅铲就说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脱了裤子就往我被窝里钻。他贴著我说,哥哥我不能白吃白喝,我要做点什么照顾你。

  哪有这么个照顾法?

  小朋友缺乏教育只能好好教导,不能急,慢慢来。一步步教他怎么自爱,教他怎么爱他人,教他懂礼明仪,教他好好学习。

  小孩子做些错事再正常不过,改过来就好,不会真同他计较什么。这么说有点虚伪,但健康长大才是我所希望的。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他就十八岁了。

  尤安没有叛逆期,成绩好,性格好,是我的骄傲。

  我这么跟女朋友说的。

  谁知开门就看见一只叛逆的小兔子,嘴里叼著不知什么时候偷买的玩具,眼里的兴奋变成得意洋洋。

  蛋糕撒了,女朋友没了。尤安红著兔子眼说,「哥哥,你别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呢,我是舍不得啊。他一哭全世界便错了,我哪舍得欺负他,自己都舍不得碰,哪轮得到他人染指。

  沉默中,小孩吻过我的脸,略带挑衅意味地对我说:「自己捡的小孩,再坏也要宠著。

  是啊,宠著。

  所以吻够了才能开始下一步,嘴里念的只能是尤安,他怕疼我停下来他又不开心。小孩不是不懂,就是单纯的使坏,纵使哭成泪人也要看我欲罢不能。

  尤安红著脸说,周嘉骏,我爱你。

  我说,尤安,我知道。

  (2)

  知道他爱我,就由著他去爱。知道他喜欢做菜,下班就开车载他去农贸市场。

  他戳戳我笔挺的西服,说以后不能这么穿,菜农见了要涨价。我刮刮他的鼻头说好。

  言出必行,周末俩人脚踩人字拖,身穿白T恤,毫无顾忌、不修边幅、浩浩荡荡光顾菜市场。

  果然菜便宜了十块,小朋友仰起脸非常自豪。

  从便利店出来,他奖励我一根五羊雪糕,香芋味的。他自己则选了一个新口味,说要试毒。

  刚吃两口,小孩眉头一皱,说不好吃,要尝一口我的,然后一口下去半根没了。

  我举起拳头作势揍他,小朋友先是假意要躲,尔后脸上笑容肆意,浅浅的梨涡装满整个盛夏。

  那一瞬,尤安调皮的模样和其他小孩一样,再普通不过。

  我笑著摇摇头,心想就这样吧,和他蹉跎余生也不错。

  尤安提著菜篮子说,像你这种不会做菜的单身狗,需要找个会做菜的互补。

  我同意,所以他负责做菜,我负责拍照。

  小厨师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一周不许重样,每餐至少四菜一汤,我夸他一定花了许多心思吧。

  他说这是天赋,老天赏的。我说老天对我真好,把你赏给我。

  他笑得合不拢嘴,小鸡啄米似的对准脖子狠狠给我来三口,说那你把碗洗了。

  我说,遵命。

  晚上我在客厅看文件,他窝在沙发里看漫画。

  小孩一无聊就捣乱,一会儿喊我一声,一会儿跑过来摸我一把。肚子饿了又从厨房端来水果,脑袋枕在我腿上一块块往嘴里送。

  他就在我眼前来回晃,想著法子不让我专心工作。

  我放下文件一把逮住他,好生欺负一番,他又说哥哥不爱我了,不给抱抱也不一起洗澡。

  小孩爱撒娇怎么办?抱呗,洗呗,宠著呗。

  睡觉前尤安总有说不完的话,彷佛不趁最后几分钟说完,爱就会过期。

  看著他从寡言少语变得活泼外向,这些时刻,我总觉得自己给足了他安全感。

  关了灯,我吻了吻他的额头,问他想不想找父母。

  他身子一僵,在黑夜里眨著眼不说话。良久,他拖著鼻音软软恳求,说他自己去打工挣钱,只是不要把他送走。

  心头泛酸,我缓缓揽过他。小孩的委屈憋不住,一头钻我怀里哼哼起来。

  我时常想起那个雨天,被遗弃的尤安说不信自己能有家。说真的,他逞强的样子像极了街角不需要家的猫。

  刚到家那段日子,做什么都向我报备。他说:

  哥哥,我来洗碗。

  哥哥,我看了书。

  哥哥,我去上厕所。

  哥哥,你要喝水吗?

  怯生生的,让人心疼。

  小孩自己用过的一切物品,一定要恢复原样,我知道他时刻准备再次被遗弃。

  那时我就想啊,哪天一觉醒来尤安不见了,环顾四周,我恐怕找不到他来过的痕迹。

  后来,尤安穿上了蓝色校服,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说能上学就像做梦一样。他认为现在享受的一切,将来是要拿自己来抵。

  我笑他傻。

  某天晚上,他钻到我被窝哭著说坏人偷东西。

  怎么可能,小区的安保设施和私密性是鹏城顶级的,楼下24小时驻守的安保人员更是退伍之士。

  做噩梦了吧。

  我抱著他安慰道,有我在呢,别怕。

  伸手给他扯被子,无意触碰后背,那条骇人的长疤告诉我,噩梦不是梦。

  我把尤安抱得更紧,嘴里一遍遍说的却是「不是真的。」小孩哭著在怀里沉沉睡去,我望著漆黑的天花板,彻夜未眠。

  蜈蚣似的疤就这么纠缠在他光洁的后腰,只是轻轻触碰,心便颤抖不止。

  难怪他从不在我面前换上衣,难怪他会觉得我对他好是要拿自己来抵,难怪惶恐度日小心翼翼,怕我哪天不开心就不要他了。

  尤安经历过什么?我止不住地想。我也会害怕,怕坏人从他身体偷走什么,当时他那么小,想到疤是旧的,心就更凉了。

  尤安眼角的泪滑过手臂,我回过神吻著他的眼说,小时候的事忘了就忘了吧,我们谁也不许离开谁。

  他红著眼眶吸鼻涕,拍拍我遮盖他伤疤的手,说想在那纹一匹马。

  我说好,我陪你。

  (3)

  暑假炎热漫长,尤安做家教挣钱。他兴冲冲跑来公司,说今天发薪水了,请哥哥姐姐吃水果捞。

  小家伙挣的钱不多,开心就好。我跟员工说今晚我请客,想去哪吃随便挑。

  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小朋友,我也从不回避和他的关系。公司的老人看著他长大,刚开始以为是我儿子,现在只能是男朋友了,按这个趋势发展,将来还会步入婚姻殿堂。

  还好公司是我家,不然上哪找这么多见证人。

  我迷信地认为,尤安是我和公司的幸运星。

  遇见他的那天,我心情极糟。公司资金链断裂,数轮融资失败,眼看著无力回天,谁知当晚起死回生。

  我那会儿年少,心高气傲与父亲对著干,气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没遇见尤安,现在可能没有我。

  晚上聚餐,小家伙学大人向我敬酒。我捏捏他的腰,说你酒精过敏。

  他瘪瘪嘴拿过我手里的橙汁,一饮而尽。

  回到家,尤安郑重其事说他长大了。我说,大人可不闹小脾气,不让喝酒就生了一晚气,还没消呢?

  他低下头揪我衣角说,不是的。不能喝酒就不可以说糊涂话,可我有好多胡话想跟你说。

  小孩就这样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你,一脸局促地站在你面前,想破脑袋才想到可以借著酒劲跟你说一些藏了好久的话,但你却怪他耍小性子。然后你愧疚,一下子就心软了。

  我扯下领带,假装严肃:说来听听,不够糊涂待会儿罚你倒立那啥。

  尤安绞著我的手指问:你的初恋是在多少岁,有过多少个女朋友,我是第几个?

  他问完不敢抬头,一直摩挲我左手中指的戒指。

  我抬起他的下颌说,初恋在十四岁。

  他猛地抬眼,低低地「啊」一声。用蚊子细小的音量说,我还没出生,我还是一个受精卵,你你你就谈情说爱了?

  小东西嫌我不等他,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无奈一笑,然后诚实地点点头。继续回答,一共谈了四个女朋友。

  小孩不高兴了,皱著眉酸溜溜地说,我只有你。

  我握了握他的后脖颈,安抚性地轻捏:我现在也只有你,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

  尤安听了仍然很气,故意用湿漉漉的睫毛蹭我手背,说心理不平衡。

  我揉乱他的头发:谁叫你比我小那么多,那怎么办,怎样才平衡?

  小家伙委屈巴巴抿抿唇。

  红彤彤的眼,红彤彤的唇,一看这情形,我就知道他又生出些什么坏主意。

  尤安诡计得逞,眼里闪著光,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明明那么纯真无邪,可他说今晚想当枪。

  我扶额按压太阳穴,陷入沉思。良久,问他,真想突我?

  尤安郑重其事点点头,满脸的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说别闹。解手表的动作有些不利索,沉默片刻,问他想了多久。

  他坦白道:一直都想。

  行吧。自己捡的小孩,再坏也要宠著,憋坏了谁赔,是吧?

  (4)

  周日十点,尤安沏好茶在书房等秦医生。我跟梁律师在会客厅拟定遗嘱。

  心理治疗结束前,我送走了律师。秦医生离开后,尤安把头埋我肩窝细细嗅著,小狗似的。

  他翻了个白眼,问是不是梁衍达来过。

  我卷起上衣闻了闻,一股厚重的佛珠味,我说我去洗澡。

  他跟上来,说他也去。

  不喜欢尤安这个样子,目光森森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有种错觉,自己是他碗里的肉。

  尤安发泄似的用力挤压沐浴露,他说吃醋了,梁衍达对你有意思,你知不知道啊。

  我低头给他搓背,说知道,一年前的事了。

  小孩气哭了:不是一年前。是三年前,三年前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了。

  我气笑了,问他,你怎么知道?

  尤安说他就知道。

  小朋友嘴里想说一些狠话,比如不准跟梁律师走那么近,只不过支支吾吾终究说不出口。说出来怕我嫌他幼稚,没度量。

  知道我跟别人没什么,尤安就是气不过。

  我在他这个年纪也如此,人要爱,娇要撒,醋当然也要吃,总之一样都不肯放过。

  小东西气鼓鼓地给我搓身子,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还好我皮厚,愣是没喊出来。

  走到衣帽间的镜子前才发现,自我定位不准确。我终究太嫩了,后背布满红印,条状点状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

  小鬼肆无忌惮欣赏自己的杰作,扬起下巴朝我坏笑,无比自豪。

  我逗他说,下周本来要带你去塞班岛暴晒,你把我搞成这样,一星期肯定褪不下去,不去了不去了。

  尤安深刻反省自己,在出门吃午餐之前向我忏悔。

  他说,敬爱的周嘉骏先生,我思来想去,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为了弥补过错,我决定让你挠回来解气。

  商场之上谁不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以牙还牙对谁都不手软。谁要惹了我,最好在我动怒前他自己动手。

  小鬼挺上道,可我要他上道干嘛?我开玩笑说,趴好了不许乱动。

  尤安立刻把上衣卷起来,趴在沙发等我「解气」。

  逗小孩玩呢,谁知他当真。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他惊恐地回头,瞪大眼睛问我扒他裤子干嘛。

  我说还能干嘛,打桩。

  请了一星期假,没去成塞班,想著南方的孩子没见过雪,那就带他去南半球滑雪吧。

  雪山上,尤安摘下护目镜朝我挥手。他就是三锥山的粉雪,纯天然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饰,让人无限向往。

  说实话,作为正值壮年的正常男性,早年我玩得有些花,约过的人不少,有女的也有男的。但基本都是同龄人或者出了社会的陌生人,大家总能心照不宣地互相满足,然后互不干扰。

  偶尔遇过一两个不识相的,不依不挠想跟我往长了发展。人一粘,就发腻,别人不知道,我确实如此。

  尤安其实很粘人,我最近发现的。

  可能到了年纪,厌倦换来换去的不确定性,于是在我最想安定的时候,他的粘腻就成了无与伦比的合适。

  回来的路上我说,结婚吧,去爱丁堡。

  尤安取下耳塞,问去那儿干嘛。

  我笑著刚要重复一遍,他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著光快速抢答:边缘艺术节!可是要开学了……

  我捏捏他的后脖颈,略表遗憾,笑著说:下次吧。

  (5)

  尤安十九,我三十三。

  他对我们的年龄差耿耿于怀。如果没人提起,我其实不在意。

  这些年习惯了跟他生活,天天看著的人,不觉得变化有多大。直到我在观众席看他篮球比赛才发觉,印象中的小孩长大了,他很受欢迎,四周围满小女生递毛巾送水。

  年轻真好。

  他抬眼对上我,满脸笑意盈盈,立刻冲我挥舞双手。

  人群散得七七八八时,我走上前去帮他提挎包。

  一个小女生接过尤安手里的水,警惕地看一眼我,低声问尤安:他是谁?

  察觉小朋友的表情有所凝滞,我笑著跟他朋友介绍,「他表哥。」

  小女生拿出对长辈的礼仪,热情地向我问好。离开时她提醒尤安今晚聚餐不许迟到,还添了一句,说可以带家属。

  尤安爽快地回应。

  他转身从我手里拿过挎包,脸上挂著不好意思。他说,今晚要跟朋友吃饭,所以……

  我低头划开手机,假装看见一条信息,假装临时有事,假装无奈,只好不得不推掉我们事先约好的会。

  我说,结束打给我,到时候去接你。

  逆著橘色夕阳,尤安眯起眼睛说好,然后蹦跶跑回宿舍。

  小孩子玩性大很正常,我总不能要求他跟奔四的一板一眼吧?

  梁律师拟好了文件,电话里问我现在要么。

  今晚无事,我看了看表刚过九点,约他老地方见。

  第一次遇见梁衍达是在清吧。尤安说得没错,他对我有意思,三年了。

  跟梁衍达不同,我是前几年才发现自己对男的也感兴趣。

  刚开始无法确定是对尤安还是对普遍男性,搞得我整个人郁闷极了。

  看过心理医生后,我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很快从清吧约了看对眼的他,然后又因为尤安的一通电话,没约成。

  幸亏没约成,因为第二次遇见梁衍达是在公司,他是新进的法务。

  尤安说我花心,可我有很多底线。不碰公司的人,不碰有利益往来的人。以前还有一条坚决不碰熟人,后来让尤安破了线。

  除此以外,我自认一直保持得很好。

  梁衍达一屁股坐我对面,手一伸把东西放我面前,接著笑话我说小朋友呢。

  我没说话,照旧给他点了杯negroni, 借著不太亮的灯光翻看文件。

  梁衍达喝了口酒,单手支著下巴望向我。他说,早知道你喜欢嫩的,我就不装成熟了。

  我笑了笑说,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型的,你这样就挺好啊。

  梁衍达嗤笑一声说,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家里藏了个宝贝。

  我冲他使眼色别这么大声,然后我们又在角落哈哈大笑。

  他很快恢复平静,看了眼文件,问我有没有跟尤安说。

  我摇摇头,说没。「不急,他年轻,让他多浪几年。」

  不想早早的告诉尤安这些,说得好听是给他安全感,说得不好听是给他戴枷锁。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哪个不想摆脱束缚自由飞翔?

  梁衍达挑了挑眉说,你就不怕……

  话说一半顿住了,他神色复杂,压低声音叫我往右看。

  莫名其妙。我侧过头,吧台前是两个小年轻,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左手亲密地搭在另一个白T少年肩上。

  这个动作真没什么,发生在哪都很正常,发生在gay吧更加可以理解。

  只不过白T少年是尤安,这里是gay吧。

  (6)

  「对不起。」

  我记得异常清楚,这是尤安回到家说的第一句话。

  小孩把人带回了家,面容精致的少年醉得不省人事,伏在尤安背上像极了总要缠点什么的八爪鱼。

  尤安把人安置在自己房间,我看了眼手机,两点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爬上床便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抵著肩膀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黑暗中,我醒著。

  离开酒吧后打不通他的手机,后面辗转返回但没找到人,回到家便一直等他到现在。

  说不生气是假的。

  只不过,无尽的等待,气愤早被担心替代。他安全到家那一刻,满腔忧心退却了,愤懑便一股脑涌了上来。

  我拍开尤安的手,转过身面对他,问道:玩得开心吗?

  尤安善于察言观色,如果他看得见,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他凑到我身前说手机摔坏了,怕我不信,把手机放我掌心,支离破碎的屏幕硌得心慌。

  我闭目调整情绪,一时忘了给他回应。

  小孩知道我低气压,急得赶忙解释,他说手机坏了没带够现金开不了房,只能打车回家。

  只能,回家?我在心里自嘲养了只白眼狼。

  我缓缓睁眼,怒气裹挟著一丝玩味:没钱开房就把人往家里带,有钱是不是就不回家了?长大了是么?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尽管压低了声,情绪还是宣泄在了言语中。

  尤安愣了愣,慌乱地往我怀里钻,说不是的。

  伸手推开他,我需要冷静。

  这些年脾气从来没好过,温柔是装的,绅士是装的,大度也是装的。只要是装的,就有原形毕露的时候。

  哪个男人没点占有欲,我能忍到现在我都佩服我自己。

  尤安这个傻逼还问,哥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我压著怒火什么都不想说,往里一退,刻意跟他拉开距离以防忍不住真把他给怎样了。

  尤安很怪。

  他说:哥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人去你的酒吧吗,我看见你跟梁衍达了,你还装不认识我。为什么啊,生气了,还是,吃醋?

  原本以为他要说些服软的话,毕竟这招对我行之有效。谁知他一通质问,似乎做错事的是我不是他。

  巨大的反差,我当时丝毫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不想跟他闹,我伸手去拉被子要到客厅睡。

  人还没站起来,肩膀突然吃痛,我被重重地按倒在床。即使床垫柔软,依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我看清了尤安,一双发红的眼,彷佛一头愠怒的野兽。

  我发力挣扎,无奈双手被他举到头顶死死缚住。我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居然一丁点儿都动不了。

  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欲望,我撇过头,在无望中顿悟尤安真的长大了。

  想起那些纵容他撒娇的日子,我完全忽视了他长得比我高这一事实,也完全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他压制。如今不得不承认,我已不是他的对手。

  尤安俯身而下,温润的唇有意无意触碰我的脖子。

  他说:带人去酒吧是想看你吃醋,不是让我吃醋。

  哥,我不要望梅止渴,我要梅,多酸都要。只要能吃到嘴里,只许我一个人要。

  (7)

  尤安年纪比我小,我疼他是应该的。他是我捡回来的,我宠他,也是应该的。

  尤安,我并没有非爱不可的人。谈了三年的女友,我可以因你一句不喜欢就换掉,往后你就不怕我再遇见谁,也这么换掉你?

  这是反话。

  作为过来人,我不认为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可以从一而终。纵使有那个心,也未见经得住诱惑。比如昨天。

  小孩低著头喝豆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进去。

  这时,昨晚那个面容精致的宿醉男孩刚醒,他不太精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望向尤安,示意他自己处理。

  尤安走到我身旁,将手搭在我肩上说:这是我男友。

  男孩看了看我,很识相地离开。

  我叹了口气,看来小孩没听进去。算了,时间会教他一切。

  果然,时间教了尤安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可以看见一楼的露天咖啡座,有人约会谈天,有人达成合作。

  就是这么巧,我看见尤安握住梁衍达的手,握了足足六秒。

  尤安的叛逆期,未免来得太迟了吧。小孩恶作剧不算稀奇,只不过梁律师对我说谎,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夜不归宿的那晚,我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阳光穿过彩色玻璃,斑驳的光影落在教堂过道,牧师说,有请双方新人交换戒指。尤安把对戒戴到我左手无名指。

  一睁眼,尤安正歪著脑袋盯著我看。他说我睡觉傻笑,是不是梦见他成家立业了。

  我说屁。我梦见我跟你结婚了。

  当然,后面那句话我没说。太假了,怎可当真?

  我们谁都不信教,不可能在教堂举行婚礼。最重要的是,时间不对,早一点,晚一点都行,但现在不行。

  现在小朋友浪得头都掉了。晚一点吧,可未来的事谁能确定?

  很矛盾。我既压抑著自己想给他更多选择,又害怕他最后选的不是我。

  这些日子我经常安慰自己。周嘉骏你本来就是一个人,真到失去时,稍微意思意思难过一下就好了。可一想到将来可能失去尤安,我又真的好难过。

  害,人一旦满足了生理需求,便自寻烦恼地转而追求虚的感情。亲情有血缘维系,友情靠利益维护,至于爱情,难道要依靠情到浓时忽转薄的多巴胺?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却依然对小孩说,跟我回家吧,回我父母家。

  说这话时尤安正窝在沙发看书,厚度可观的课本从手中脱落正中脑门。

  和父亲对立的那几年,他一点不念亲情逼我逼得很紧。多亏我那适时叛逆的双胞胎弟弟从中作梗,我才能趁他无暇顾及真正「独立」。

  这些年老顽固终于不顽固,他通过我们的共同好友知道了尤安,拗不过我,干脆就接受了。

  家宴没有想像中紧张,尤安跟我同龄的弟弟们有共同话题,父母说有四个儿子羡煞旁人。

  尤安攥著红包笑嘻嘻,他说:我这算见过父母了。

  (8)开始烧脑

  上了年纪要有自知之明,跟年轻人比体能就是自取其辱。

  出差前一晚,尤安缠著我非要来一发,所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

  纵情欲海,小鬼的眼神有些迷离。我撩起他柔软的发调笑道:是不是怕我不回来,提前把以后的都做了?

  尤安答非所问,说他从头到尾只爱我一个人。

  床上的话当玩笑听听就好,小孩眼神那么真挚,害得我一下子说了实话。我说,我也爱你,恨不得爱到地老天荒。

  尤安扣住我后脑勺又是一个吻。再起反应身体吃不消,我轻轻推开他说,你要体谅体谅中年人。

  他说:周嘉骏,你正值壮年。

  小家伙脸上一本正经,手可一点都不正经。

  我笑著啄了啄他的肩说,我是出差,又不是到国外定居,一个月很快过的。

  尤安手指陷入我指缝,收紧又松开。他说,你要想我。

  我说:我会想你。想你炖的芥末味玉米排骨汤,想你把沐浴泡沫甩我脸上,想你晚上扯走我的被子。

  他瘪嘴哼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么?

  想点好的。尤安不吃香菜不吃葱,豆浆喜欢喝纯的,洗澡水恒温三十七……小孩的生活偏好跟我几乎相同,处得舒服就是最大的好处。

  尤安取下我的戒指戴到自己无名指,问我可以给他吗。

  毫无征求同意的意思,我习惯地说行。这戒指缺了个口,看起来很廉价,改天买一对贵的。

  自打小朋友跟我熟了,他便见什么要什么,要穿我的衣服,要睡我的床,人都给他了,一枚戒指算得了什么。

  如果哪天他说要我的命,考虑考虑,应该也会给吧。

  回来就向尤安求婚吧,不等了。

  他送我到机场。那天的天气格外好,尤安逆著晨光,温和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我们一如往常,拥抱、吻别。

  可不知怎么了,上腹突然一热,感觉被打了一拳。我缓缓低头,尤安手握刀柄,刀刃陷入我体内,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走。

  我望向尤安,可是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越是如此,脑子冒出越多想法,心里又乱又空。想问他为什么,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周围渐渐虚化,弥留之际,眼里只剩尤安的剪影。

  我死了。媒体是这么报道的:领胜集团董事长遭遇袭击,经抢救无效去世。

  我不甘心,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我。

  尤安对著镜头说,听不见音乐的人,以为跳舞的疯了。不懂爱的人,以为我疯了。

  尤安真的疯了。所以,他被无罪释放。梁律师捞的。

  我不是公众人物,葬礼从简,没有曝光。梁衍达传来照片,是尤安理想的场景,没有白色的菊花,也没有艳俗的花圈。唯一的缺憾是尤安没去亲自看看。

  半年后,领胜被收购,听说操控者是尤安。虽然我原本就打算给他,只不过主动赠送跟硬抢,心情是不一样的。

  今日爱丁堡晴,阳光穿过花窗玻璃,斑驳的光影落在走道。我坐在圣吉尔斯大教堂祷告。

  我花了大概七年的时间,差点丢了性命去论证错爱。如今有家不能回,回了没身份,这大概就是尤安的复仇吧。

  这么想就说得通了,小孩处心积虑接近梁衍达,表面上给我营造不和的假象。生病了非秦医生不可,拿童年阴影当借口。

  为丢失的肾脏,他捅了我。为坍塌的家族企业,他摧毁我的事业。为羞耻的恋情,他让我们天各一方。

  走出教堂时天灰蒙蒙,刚下过雨,地面湿滑,跟遇见尤安的那个雨天很像。

  有些失神,脚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滚楼梯了,让人从背后一把揽住。触碰到伤口,痊愈了倒不疼。

  我回过神看见救我的那只手,无名指戴著一枚戒指,这戒指缺了个口,看起来很廉价……

  (9)脑子熟了

  后记

  尤安往后一仰,舒服地靠著椅子,他双手交叠在腹部,食指无意识地点著手背打节拍。

  尤安在等秦医生答复。

  秦教准推了推眼镜,问道:确定要这么做吗?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尤安浅浅一笑,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绝对不会选择伤害周嘉骏。第八次了,他清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领胜集团将暴露危机,作为公司法人,周嘉骏锒铛入狱。出狱的那天,他结束了自己。

  尤安叹了口气:秦医生,我们回到这个世界不就为了弥补遗憾吗?我比较贪心,我不要他死,我也得活著,我要和他在一起,只有这样才不算遗憾。

  此前的七次都失败了,这次是最接近理想状态的,尤安只希望不要突生变故。如果这次还不成功,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坚持了。

  可是啊,每次回到十三岁,每次在天台遇见周嘉骏,尤安都会毅然决然陪他走下去。

  离开时,尤安向秦教准道谢,莫名其妙提一嘴:销毁日记,电子版也不要留,小宋知道就完了。

  秦医生愣了愣,说好。

  天气预报说,今日爱丁堡晴。

  乌云却把圣吉尔斯教堂遮盖得严严实实。刚下过雨,地面湿滑,跟遇见周嘉骏的那个雨天很像。

  尤安摩挲著无名指的戒指,异国人海中,有个背影跟周嘉骏很像。他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扶那个背影……

我心中的尤安,是这种感觉。画师Re°,侵删。

我是黑巧,祝你快乐。

为何不关注我→@好大一块黑巧

难道欲擒故纵?↑↑↑↑↑↑↑


破庙里,他可怜的姐姐还痴痴等在那里,等著另一个男人。

他妒火中烧,终于借著酒劲,在黑暗中欺近她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一)

宋舒白印象中的莫挽柔,应当还是多年前飞扬任性,天真娇俏的模样,就算变了,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七年过去,他们再相见时,竟会在这一方花圃前,她舀著臭不可闻的粪水,埋头默默地浇灌著花儿。

从前那个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莫家大小姐,竟然会成为书院里最低贱的一个花奴,命运简直荒唐得令人不敢置信。

宋舒白喉头动了动,眼眶不觉有些泛红,心潮起伏间,到底轻轻唤出了那一声:「挽柔,你,你还好吗?」

正在浇花的女子手一颤,慢慢抬起头,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却不复年少时的飞扬娇俏,眉目间反倒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卑微。

宋舒白的心又是一痛。

女子眨了眨眼,似乎疑心自己看错了,好半天才张了张嘴,声音却没多大变化,依然似玉佩相击般清脆,只是略有些沧桑。

「宋舒白,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隔著一片花圃,隔著臭不可闻的粪水,在长空下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七年前他逃婚离家,弃她而去,令她沦为满城笑柄,如今再度归来,他成了书院前途无量的宋少傅,她却变为了人人可欺的小花奴,天差地别的身份,截然不同的境遇,一切荒谬得像说书人写的戏折子。

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七年前的绍安城里,莫家还是城中首富,莫挽柔的母亲因为天生体弱,只生了她一个孩子,家中除却领养的一个男童外,莫挽柔是府上唯一的大小姐,过著众星捧月,万般宠爱于一身的日子。

那个领养来的弟弟取名叫莫君庭,与莫挽柔虽非亲生姐弟,却感情甚笃,乖巧聪慧的弟弟,从小到大,对姐姐都好到无微不至。

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莫挽柔养成了不谙世事,天真善良却又有些任性飞扬的性格。

这种性格,在她所念的麒麟书院中是不讨喜的。

因为她总是做些格外讨人嫌,惹人厌,可笑至极而不自知的事情。

邻桌的芸娘出身贫寒,一支毛笔用了又用,尾端全都开叉烂掉了,却没有银钱换新的,莫挽柔瞧见了,竟然当著班上众人的面,惊声呼道:

「芸娘,你这支毛笔怎么烂成这个样子了?这也能写吗?不成不成,我给你用我的吧,反正我有好多支,都用不完的,全是吉祥斋的上等狼毫,给你给你,快拿著……」

天地良心,莫挽柔说这话时当真是出于一片好心,没有丝毫嘲讽挖苦的意思,但她这个人缺心眼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难听伤人。

那芸娘虽然家境贫寒,却靠自己的努力考入麒麟书院,心气颇高,她听著莫挽柔的话眼眶立时便红了一圈,狠狠摔掉了莫挽柔塞过来的毛笔。

「够了,莫挽柔,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就是家里有些钱吗?用得著这么羞辱人吗?」

众目睽睽下,莫挽柔纳闷了,满脸无辜:「我,我没有羞辱你啊,我只是看你毛笔坏了而已……」

不识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单纯地以为邻桌的芸娘是不喜欢她送的毛笔,第二天来书院时,直接就带了几个金元宝,眉开眼笑地堆在芸娘桌上,让她去买自己喜欢的毛笔。

这一下,不仅是芸娘气红了眼,书院里的其他人也啧啧议论,对著莫挽柔翻尽了白眼。

偏偏这种蠢事儿莫挽柔还干了不少件,久而久之,书院中人人都开始疏远她,讥讽她是大小姐脾气,趾高气扬,目中无人,总是仗著家中钱财,羞辱同窗,欺人太甚。

莫挽柔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简直哭笑不得,自己明明一片好心,做的都是好事情,怎么在别人嘴里就成了欺压羞辱呢?

那时宋舒白也在麒麟书院里念书,还跟莫挽柔在同一个班,他眼瞧著这位首富千金做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一次授课完后,等在书院的花圃前,叫住了莫挽柔。

「大小姐,你知道自己为何不讨喜吗?为何出钱出力,也没有一个人领你的情吗?」

那是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晚风徐徐,花香撩人,夕阳映照著宋舒白俊秀的眉目,他目视著满脸天真懵懂的少女,摇头一叹:

「莫挽柔,你听过一句话,叫作『何不食肉糜』吗?」

(二)

宋家与莫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也算得上世交了,宋舒白出言点拨莫挽柔,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并没有其他想法。

可他却低估了莫挽柔的缺心眼,自从那日黄昏之中,他教了她一番人情世故后,莫挽柔就缠上了他。

是的,少女的爱意来得纯碎而热烈,以为宋舒白出手相助,是对她有意。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旦动了心思,就似一片银河之水倾泻而下,将宋舒白团团包围,叫他几乎要溺死。

莫挽柔开始没羞没臊地缠著宋舒白,在书院里成天囔著他的名字,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一会儿给他送这个,一会儿给他送那个,满腔炙热情意唯恐天下不知。

与莫挽柔同桌的那位芸娘,本就爱慕著宋舒白,这样一来,对莫挽柔的嫉恨自然更加深了。

宋舒白也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多管闲事了,而更叫他头疼的是,莫挽柔似乎对他的误会颇深,不管他怎么拒绝,她总以为他是腼腆矜持,羞于展露爱意,实际上将她好好放在心底,只是不敢表白而已。

她一厢情愿得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宋舒白无计可施,莫挽柔甚至还有一次拦下了他,对他郑重其事地道:「不要紧的,你不敢开口,那我来便是,谁说一定要男子主动呢?倘若我们中间有一百步之距,那就由我来走九十九步,你只需最后迈开一步就行,好不好?」

依然在那片花圃前,黄昏摇曳,宋舒白望著少女亮晶晶的一双眼眸,一颗心蓦然跳得很快。

即便很不想承认,他也必须得说,有那么一刻,他被她眼中的那片星光……打动过。

但仅仅只是打动,还不足以让他——娶她。

是的,这又是一个很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那一年十三王爷的小女儿,敏音郡主途经绍安城,在一次书院的盛宴上,看见了宋舒白抚琴吟诗的清雅风华,对他一见倾心,王府的人没隔多久便上了宋家提亲。

宋舒白彼时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只想好好念书,丝毫没考虑过儿女之事,也对那敏音郡主全然没有感觉,但郡主逼得急迫,王府又不是好得罪的,宋舒白情急之下,只能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早就许下了婚约。

敏音郡主在城中一打听,能跟宋舒白到谈婚论嫁这一步的世家小姐,除了莫挽柔,还能有谁呢?

事已至此,郡主只能黯然离去,宋莫两家的婚约却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当了真。

宋舒白才想要去找莫挽柔解释清楚时,莫挽柔就已经在一个深夜,悄悄翻墙进了宋舒白的院子,敲开他的房门,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木匣子。

「阿舒,你说这件嫁衣好看吗?我家里数百位绣娘不眠不休做了好几夜,用了无数根金丝才赶出来的,你觉得配得上我们的大婚吗?」

宋舒白目瞪口呆,吓得后退两步,才想开口时,莫挽柔已经扬起唇角,在月下捧著嫁衣,乐得像个讨著糖吃的孩童般。

「阿舒,我当真没想到,你竟这般勇敢,我才走了十步不到,你就把剩下的九十多步一口气全走完了!」

(三)

后来的很多年里,宋舒白每每想到那一夜捧著嫁衣,双眼发亮的莫挽柔,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愧疚与歉意。

他逃婚了,是的,那一年他骑虎难下,难以收场,正好皇城极为出名的一所书院在招收弟子,他便连夜逃婚,扔下了一心待嫁的莫挽柔,直奔皇城。

此后一走,就是七年。

七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宋舒白在家中寄来的书信上了解得一清二楚,比如当年他逃婚而去后,莫挽柔沦为了全城的笑柄,再也没有任何男子愿意娶她,哪怕她是首富之女。

不,连这个身份莫挽柔也失去了,因为没几年后,十三王爷就起兵造反了,莫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跟王府暗中勾结,以滔天财力支持王府造反,浩浩荡荡的反军却到底败了,莫家也跟著万劫不复。

上下一族满门抄斩,所有财产尽归国库,莫老爷在穷途末路之际,靠著最后一点人脉,千辛万苦保住了莫挽柔的性命,还有那个被领养的莫君庭,因为并非莫家骨肉,也侥幸活了下来。

两姐弟从此相依为命,莫君庭也争气,竟然考入了麒麟书院,但莫挽柔就没那么好命了,她到底是莫家的女儿,戴罪之身人人厌弃,只能做了麒麟书院的花奴,赚取一点微薄的工钱,养活自己和弟弟。

宋舒白自从得知莫家天翻地覆的变故后,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都梦见了莫挽柔的身影。

少女坐在一团雾中,无声地哭泣著,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都走不近她。

宋舒白直到这时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她。

他想了无数个深夜后,终于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放弃了皇城中人人艳羡的大好仕途,在学业完成后,竟然选择回到了绍安城,成为了麒麟书院的一名少傅。

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莫挽柔,只有宋舒白自己心里清楚。

但七年前那个月下翻墙,满心欢喜来送嫁衣给宋舒白看的少女,似乎被人世间的苦难磨平,再也看不见了从前的身影了。

一朝失去所有家人,自云端跌到泥土里的莫挽柔,在这世上开始活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她再也不说从前那些傻话,做从前那些傻事了,每天只是安安分分地浇花干活,只想多赚一些工钱,好好地供弟弟莫君庭念书。

她的弟弟,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那样聪慧,那样懂事,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她只盼他将来考上功名后,就再也不用跟著她过苦日子了。

可年少时得罪的人太多了,莫挽柔在书院里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当年那位同桌的芸娘,竟然当上了书院里的女傅,她们两个的人生整个颠倒过来,芸娘怎么可能不在这时狠狠践踏莫挽柔,为当年连一支新毛笔都买不起的自己出一口气呢?

她三天两头地开始寻莫挽柔麻烦,莫挽柔尽量躲著她,却总也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而那一次,正巧就被刚进书院不久的宋舒白撞见了。

芸娘硬说莫挽柔浇花时,不小心将几滴粪水溅在了她鞋上,一定要莫挽柔当著书院一众师生的面,跪在地上给她擦鞋,否则莫挽柔以后就别想再干这份活儿了!

团团包围的人群里,莫挽柔满脸通红,低著头不住道歉,那芸娘却不依不饶:「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擦不擦?」

「我,我擦……」莫挽柔咬住唇,柔顺的脖颈到底低了下来,她眸中闪烁的泪光,深深刺痛了人群中的宋舒白,他握了握拳,正准备替她出头时,一道俊逸的身影却如风赶来,一把推开了人群,恶狠狠的声音响彻长空——

「姐姐别下跪,分明是她欺人太甚,这书院大不了我不念了!」

(四)

那冲出来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莫挽柔在这世上相依为命的弟弟,莫君庭。

宋舒白曾经见过莫家这位领养的小公子,那时不过七八岁,比莫挽柔矮了一个头,牵著他姐姐的手,面上看似乖巧听话,望向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敌意。

那时宋舒白便觉得,这位莫小公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温顺无害。

果然,多年未见,少年高了,眉目也完全长开了,护在莫挽柔面前,像一头凶猛的小兽,一时间将那芸娘都吓住了。

「贱人,我忍了你许久,你若再敢在书院中刁难我姐姐,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你一起上路!」

众目睽睽下,要不是莫挽柔死死拖住了莫君庭,只怕满腔怒意的少年已经上前对那芸娘动手了。

一番闹剧最终结束在了院首的调和下,院首是个惜才之人,莫君庭天资聪颖,有状元之才,他绝不可能让他退学的,即便是当著众人的面口出狂言,他也只是罚莫君庭多抄了几遍书院的诫律罢了。

有了院首的庇佑,纵然那芸娘怀恨在心,也一时难寻机会再去为难莫挽柔了。

莫挽柔算是过了一段清静日子,却没想到,宋舒白会在这时找上了她。

曾经年少时是她缠著宋舒白,现在倒像反过来了一般。

临近书院的会试,宋舒白提出要到莫挽柔家中替她弟弟补习策论,莫挽柔原本是拒绝的,但同在一个书院,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有心想躲也躲不过去。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方接受,毕竟宋舒白的身份就是书院的老师,替学生补习功课也说得过去。

莫家自从满门抄斩后,莫挽柔带著莫君庭住在一处很偏僻简陋的小院中,宋舒白到来时正是黄昏,莫挽柔在院里晾晒著衣服,莫君庭就在院门前冷冷地等待著他。

少年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敌意,宋舒白与他擦肩而过时,只听到满带戾气的一句:「当年你弃我姐姐而去,令她沦为满城笑柄,如今又为何要主动来招惹她?你以为莫家不在了,就可以再欺负她第二次吗?」

宋舒白一时手足无措,连忙想要解释:「你误会了,我,我并没有……」

少年却冷笑著打断了他,只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姐姐。」

他转身踏入院中,夕阳映照著那道俊挺的身影,宋舒白眉心微皱,在风中隐隐觉察出了什么。

当夜,宋舒白在小屋中替莫君庭补习策论,莫挽柔便摸到了厨房里,给他们两人炖汤喝。

月挂枝头,夜风凛冽,莫挽柔正烧著柴火时,宋舒白的声音却忽然在她头顶响起。

「挽柔……对不起。」

他给莫君庭布置了一篇策论,趁著这功夫,自己悄悄来找了莫挽柔。多年未见,他实在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可惜书院里人多口杂,他寻不到机会,直到今夜,那句迟来的「对不起」才终于能对她说出。

灶台前,莫挽柔吓了一跳,手中的柴火「劈啪」一声,眼看那火星子就要溅到她脸上,宋舒白眼疾手快,赶紧将她一拉。

莫挽柔猝不及防,直接撞上了宋舒白的胸口,她面红耳赤,想要推开他,却被那双手搂得更紧了。

「挽柔,我,我当年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更没想到你家中会……」

太多的歉意,太多的愧疚,还有太多深埋在心底,在此后的经年累月中,才后知后觉的情意。

宋舒白眼眶泛红,一时语无伦次,莫挽柔却低下了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没,没关系,当年的事都过去了,那婚约本来也就不作数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其实细究起来,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那声音细细柔柔,却听得宋舒白心头一酸,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莫家大小姐了,她会洗衣做饭,会干活赚钱,不用他教也能懂得所有的人情世故了。

她变得那样多,却更撩动他心弦,叫他怜惜不已,再难放手了。

灯火摇曳下,莫挽柔露出的那截脖颈白皙细腻,看得宋舒白呼吸急促,正情不自禁低头想要吻上去时,门口却陡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汤都烧糊了,要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宋少傅能放开我姐姐了吗?」

少年双手抱肩,站在月下,俊逸的眉目中带著一股冷冽之意,宋舒白对上那目光,几乎在一瞬间有什么就了然于心了。

那是一种男人之间才能看懂的……情愫。

(五)

宋舒白仿佛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莫君庭对莫挽柔,绝不止于姐弟之情。

他开始处处留心,越观察越笃定自己的想法,而莫君庭也没想在他面前遮掩,他挑衅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却唯独莫挽柔浑然不知。

宋舒白急了,像是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眼看著莫挽柔犯傻,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点醒她的冲动。

他又一次在花圃前找到了正在浇水的她,下定决心道:「挽柔,今晚亥时你能否去一趟城南的土地庙,我会在那里等你,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一些很重要的话,你愿意……来吗?」

莫挽柔没有给宋舒白确切的答复,书院里人来人往,宋舒白不便久留,又强调了一遍时间地点后匆匆而去,根本没有发现暗处一道阴鸷的目光。

等到夜阑人静时,宋舒白正准备赴约之际,一个人影却拦在了他身前。

「宋师兄难道真的想和那罪臣之女有什么瓜葛吗?」

这拦路者不是别人,竟是跟宋舒白一起在书院里教书的女傅芸娘,她白日里偷听到了宋舒白的邀约,只当宋舒白要在土地庙向莫挽柔表白心意,心中又妒又恨,当下也顾不上许多,拦在宋舒白面前,即便是撕破脸皮,也一定要阻止他前去赴约!

「莫家造反满门被斩,那莫挽柔即便活下来也是戴罪之身,宋师兄可一定要想清楚了,毕竟事关你的锦绣前途,家族颜面,你定要三思而行,那卑贱的女人当真值得你这样做吗?」

芸娘的话犀利无比,隐隐带著几分威胁的意味,却又一针见血,宋舒白暗自恼怒,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喉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一刻……竟然真的犹豫了。

有些事情的确非同小可,他不怕自己被牵连,只怕家族上下受他拖累。

亥时将至,他心中天人交战,脚步却到底没有往城南而去,夜风拂过衣袂,宋舒白满心沉重地折回了书院,芸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一夜,宋舒白辗转反侧,越想越不放心,眼前浮现的全是莫挽柔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容,他终是按捺不住,起身点了一盏灯。

无论如何,他都得去那土地庙看上一眼,莫挽柔那个死脑筋,万一等到现在还没有走呢?

宋舒白踏著月色,提灯赶到了破旧的土地庙,那里却空无一人,只有萧萧冷风吹得窗棂作响。

他四处找遍也没有看到莫挽柔的身影,心中暗松口气时,鼻尖却隐隐嗅到一股血腥味。

灯盏照去,宋舒白定睛一望,脸色陡然大变,心头狂跳不止——

那墙角处的一堆稻草上,竟然有一滩暗红的血渍,在月下触目惊心!

宋舒白彻底乱了。

接下来三日,莫挽柔都没有来书院,宋舒白去她家中寻她,却也院门紧闭,无论他怎样呼喊都敲不开那扇门。

等到了第四天,莫挽柔终于来了书院,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一见到宋舒白就惨白了一张脸,转身就走。

宋舒白赶紧追了上去,在书院一处假山下拦住了莫挽柔,他将她拉入山洞里,一颗心都要炸出胸膛了,他只想知道那一夜她究竟有没有去赴约,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知莫挽柔竟拚命挣扎,身子痛苦地颤抖著,泪水汹涌落下:「求求你,别再戏耍我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她这样激烈的反应更叫宋舒白慌了:「挽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那一夜到底怎么了……」

宋舒白一双眸中血丝遍布,他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满脑子都是莫挽柔,他从没有那样后悔过,后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求求你了,你别再问了……」莫挽柔泪如雨下,步步后退:「你放过我吧,我什么也不奢望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是我贪心,不该又对你生了心思,老天看不过才惩罚我的,我不会再贪图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我只想跟我弟弟好好活下去,你放过我吧……」

她凄然的字字句句回荡在山洞中,听得宋舒白心如刀割 他嘶哑了喉头:「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那土地庙里……受欺负了?」

城南的土地庙一带,总有些醉酒的乞丐,或是流浪汉什么的,宋舒白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却又不得不去想。

山洞里,莫挽柔身子一震,听到宋舒白问出的那句话后,整个人退缩得更厉害了,险些撞到身后尖锐的石壁。

宋舒白赶紧将她拉住,他眼眶通红,胸膛起伏著,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我后半夜去找你了,在那庙里,看到了一摊血……」

一句话还没说完时,莫挽柔已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她猛地堵住耳朵,泪水夺眶而出:「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宋舒白如坠冰窟,瞬间遍体生寒,他一下像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般,连站都站不住了。

便就在此时,一道俊挺身影霍然出现在山洞中,一把拉过了莫挽柔,迎面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你这个混账,我姐姐的一生都叫你给毁了!」

少年悲愤交加的声音响彻山洞,宋舒白跌跪在地,心口绞痛到难以呼吸,他埋首恸哭,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清雅气度,满脸泥土灰尘,哭得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挽柔对不起……」

(六)

山洞一事后,莫挽柔便向院首告了长假,不再去书院,莫君庭不放心她,也跟著告了假,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了姐姐身边。

月照庭院,房中水雾氤氲,莫挽柔坐在木桶中,又一次擦洗起了自己肮脏的身子,那不堪的回忆不断袭入脑海中,她终是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宋舒白邀约的那一夜,她犹豫了许久,却到底还是去了城南那间破旧的土地庙,还换上了去年生辰时,莫君庭攒钱买给她的一件漂亮衣裳。

可直到夜色迷蒙,寒风呼啸,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时,她都没有等来宋舒白。

她心中正难掩失落之情时,庙中却隐隐飘来了一阵酒香,黑暗中,有只大手猛然伸出,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浓烈的酒气中,那人将她压在了稻草堆上,粗暴地吻住她的唇,撕扯著她的衣裙,她拚命尖叫挣扎著,可全都没有用,撕心裂肺的痛楚贯穿了她全身,鲜血流在了稻草堆上,她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淌尽了。

那是她此生再不愿去回想的可怖梦魇,她甚至连那个人的模样都没有看清,便被他夺去了女子最宝贵的贞操!

屋外夜风飒飒,莫君庭守在门口,听见里头久久没有动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接连喊了几声「姐姐」,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白雾弥漫中,一道人影沉在浴桶最下面,紧闭著双眼,死死咬住唇,木桶中都有血丝浮起,莫君庭瞳孔骤缩,伸手捞向莫挽柔,「姐姐,姐姐你别吓我……」

烛火摇曳,莫挽柔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张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竟然已经有了寻死的念头,莫君庭握住那只冰冷的手,一颗心后怕不已,他失神地望著她的面容,在灯下喃喃自语道:「姐姐,难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阴鸷起来,千怪万怪,一切都要怪在宋舒白身上,为何他还要来纠缠他姐姐!为何他就是阴魂不散!

那一日花圃前,他在暗处听见宋舒白约他姐姐在土地庙相见,心中恨极,原本只是打算悄悄跟去瞧一瞧,看看那姓宋的究竟要同他姐姐说些什么?

却没有想到,他竟在书院门口,看见那芸娘拉住了宋舒白,还听见了他们的全部对话。

天底下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他眼睁睁看著宋舒白又折回了住处,再一次弃他姐姐于不顾。

他满腔怒火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要喜欢宋舒白?这道貌岸然,又懦弱无比的男人,究竟哪一点配得上她?

姐姐明明是属于他的,是他一个人的,这世上他们只有彼此了,谁也别想抢走他的姐姐!

一股热血冲上头脑,莫君庭陡然在心中冒出一个计划,一个可以永远留住姐姐的计划。

他拐到了巷尾的酒铺,买了一坛酒,借著酒意壮胆,在那风雨交加的夜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南的土地庙。

果然,他那可怜的姐姐还痴痴等在那里,身上还穿著他去年买给她的一件新衣裳,她将自己打扮得那样美丽,却是满心期盼地等待著另一个男人的到来。

莫君庭眸中有炙热火光燃起,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借著酒劲,欺近她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盐选专栏与君绝:维以不永伤作者 吾玉会员专享¥ 19.90去查看?


「清洋,你放开我!」


低沉的声音传来,手上的动作却未松开半分:「初初姐,地上凉,到我怀里来。」


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我悲戚地看著眼前这个眼角泛红的男人,他的脸渐渐和几年前稚嫩的人重合。


我叫洛初,我从来没有想过阔别几年,眼前的宋清洋已经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


他冰冷的手指在我的肌肤上引起阵阵战栗,我因为无法控制自己而痛哭出声:「宋清洋,求求你别这样。」


可是他却不愿意,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眼里深藏著怜惜、想念还有恐惧。


我拒绝他的要求,甚至激动得干呕出来,眼底的冷漠把他刺激得难过。


下颚上的疼痛袭来,宋清洋掐住我强迫我跟他对视。


「我只是把你当弟弟啊!」


「弟弟?」


宋清洋终于开了口,是很好听的低嗓,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我的脸上、身上。


我侧过脸,不再看他脸上疯狂的神色,那种让人窒息到死亡的感觉,让我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产生了一丝害怕。


「弟弟会这样看你吗?弟弟会这样触碰你吗?弟弟会这样跟你躺在一起吗?」


他低过头来,嘴唇落在我身上,像是终于找回了失落已久的珍宝,他惹得我不断尖叫,像是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事后宋清洋紧紧地抱著我,不愿意松开一丝禁锢,他的喘息声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给静谧的空间营造出了几分遐想。


他说:「初初,不要离开我了。」


记忆里的少年,会初初姐,初初姐地叫我,会在晚上等我回家,会给我做饭,会在疲累的时候给我献上羞涩的笑容。


我始终都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可是少年从未这样想过。


所以在回国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便无所畏惧地强行把我「绑」入了这间在郊区的别墅。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来,除了定时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和宋清洋之外,我没有见过其他活人,我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这座房子里,四周被高高的电网围住。


他没收了我的手机,切断了网路,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我只能看著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发呆。


「初初,在看什么呢。」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宋清洋的头抵在我的肩头,在我的脸上偷了一个吻。


「想什么?我在想,当初温顺乖巧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变得如此残忍。」


他眼里的眸色暗沉了下来。


我们互相沉默著。


他说,他不能听话,因为如果继续顺从,那么我就会像那年一样,把他丢弃掉,丢得干干净净。


那时,他把我的护照藏了起来。


我看著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他哭著摇头,求著我不要走,手里死死地护住那本红色的证件。


我只是冷漠地看著他的举动,说:「宋清洋,给我。」


我身体一颤,思绪被拉回,深刻地感受著他的欲念,他对我执念超乎了我的想像。


「宋清洋,你除了那档子事情之外,还能想什么?」


「你走了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三万五千零四十个小时,这都是你欠我的,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看过去,宋清洋一点都不加以掩饰他神色中对我的贪婪,他痴迷吻著我的所有,让我觉得所过之处一片灼热。


2


宋清洋对我的态度是温水煮青蛙式,他对我很温柔,但一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发疯,他说,他在我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


我只是觉得恶心,可笑!


我凭什么给他安全感?我巴不得他永远都没有安全感,永远一个人独活,永远得不到自己爱的人。


我终于跟他爆发了第一次争吵,因为我在他不在的时候试图逃跑。


他脸色阴戾地掐住我的脖子,我脸色通红呼吸不上,直到翻了白眼快失去意识,他才松手。


我按住胸前大口大口呼吸,眼泪不断从眼眶掉落,他冷冷地站著看著我:「初初,记得这种感觉,我当时就是这样的难过窒息。」


我从来都不知道宋清洋可以这么狠。


事后他拿著药膏回到房间,我却因为害怕而不自觉后退,他脸上闪过后悔。


看著我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指印。


他好看的眼眸里尽是心疼。


或许他在难过,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从我的视线往下,可以看见他白皙的肌肤,我此刻竟想张口咬上去。


他动作轻柔地给我上药。


我抬头冷冷地看著他,表情讽刺:「你这是什么?是心疼?是愧疚?」


「如果清洋你还认我当年对你的恩情,你就应该放过我。」


「我当初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当时有了秦衍,你明明也知道的。」


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因为我最后一句话,因为我不爱他。


我也因此被他的对待痛叫出声,宋清洋体内暴虐的因子就此被激发出来。


宋清洋只是摸了一下我的脸,但我的身体却忍不住害怕地颤抖起来。


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向大家介绍秦衍是我男友的时候,他堵在我的门前,一双哭肿的眼睛看著我,问对于我而言,他究竟是什么。我回答的是什么?


我说:「宋清洋,我只是把你当我的弟弟。」


很明显宋清洋也记起了这一段回忆,他咧开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我天真。


他白皙纤瘦的手温柔深情地穿过我的发梢,皮下显出的青筋表达出主人此刻的不满。


我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的脸靠近我,他的笑容开始逐渐放大,与此同时跟著忐忑不安的还有我的心。


他一下下地抚摸著我,看著我的眼神让我自己觉得很可怜,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宠物而已。


「初初姐,别试探我的底线,我也是会生气的。」


因为这一句初初姐,我忍不住打了冷战。


谁也不知道当初我为了让这个高冷的少年叫我初初姐,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因为我白了脸庞,他不再开口激我,而是把他做好的饭端上来,味道和几年前的如出一辙。


在三个人的出租屋里,宋清洋是经常做饭给我和宋枝枝吃的人。


宋清洋拿著勺子,将饭递在我的唇边,微笑著看著我,我抬眼看他,撞进他的眼眸里。


「我自己可以吃。」


话音刚落,我便伸出手要从他的手里拿过来,可他纹丝不动,大有一种跟我耗的意思。


终究是我败下阵来,因为我不知道宋清洋会不会突然发疯,然后抓著我的头发强行喂食。


他喂得很慢,嘴角总是噙著一抹笑意看著我吃饭。


「初初真乖,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他是真的想要永远地困住我。


3


宋清洋每天下班后都会回来,亲自给我做饭,给我洗澡,给我穿衣。睡觉会有晚安,起床会有早安吻。


他活成了别人家男朋友的模样。


我有时候会问自己,是不是爱上宋清洋了。可是下一秒就被我否定了,我恨不得拆他的骨喝他的血,以前多疼宋清洋,现在就有多么的怨恨。


如果没有那次的荒唐,我真的会把宋清洋永远当做弟弟疼爱的。


也许宋清洋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别墅里很无聊,他这一次过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一条狗。


我不知道它的品种,可我觉得它很可爱,身体小小的,却异常的乖巧。


在面对宋清洋的时候,我更喜欢逗狗儿玩。


他总是一脸难过地站在我的身后,看著我背影。


我知道只要我不触及宋清洋的逆鳞,他会一直对我温柔体贴,明明是我比他大,可他把我照顾得面面俱到。


我不知道他还会偷看我的手机,明明被他拿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他指著照片里面的男人问:「他是谁?」


宋清洋咬著牙,愤怒地问我,他黑色的瞳孔仿佛升起一簇火焰。


手里抱著小狗,我惊讶地盯著那张照片。


那是我在国外的男朋友,我也老大不小了,不可能在国外一个人生活,此刻宋清洋手里面的照片正是我们两个的亲密照片。


我突然想到那年,他看见我和秦衍的照片,也是这样含著泪质问我「他是谁。」


我最后在宋清洋的房间里,发现了秦衍剪烂了的照片。


两个人的合照,秦衍的部分被剪的稀碎,我当时想不通,一个阳光的少年怎么会存在如此暗黑的心思?我现在知道,他自己本身的存在,就是恶。


我抬头看著他,声音颤抖著:「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信,宋清洋没有把我们的聊天记录看完,按照他这种多疑嫉妒的性格。


得到我的回应,宋清洋脸色更加难看了。


房间里淡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影打在我的身上,快要把我吞灭。


他发出了一声哽咽,红著眼望著我,我白著脸看著他缓缓跌坐在我的脚边,像是快呼吸不过来了,也许嫉妒让他变成这个模样。


这次是他仰著头看著我,他拉动我的裙摆:「初初姐,求求你看看我,你的眼里,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


我咬著唇,说不出话来。


当初,也是相信了宋清洋的伪装。


我因为他的深情而感到恶寒,我摇头,想要跑,我要想离开宋清洋,可是他怎么会轻易让我离开。


我被宋清洋绊倒在地,手腕撞到旁边的桌子上面,立刻红肿了。


宋清洋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著我。


「初初就不会示弱吗?软弱的女人更能够得到男人的心疼呢。」


他看见了我的恐惧,他无视我的恐惧。他伸出脚踩在了我淤青的手腕上,他嘴角露出阴森寒冷的笑意,我头皮开始发麻。


我疼得几乎蜷缩了起来,可是也不愿意开口求饶。


见我沉默的样子,他喘著气,继续跪在我的脚边,虔诚地看著我。他捂著自己的脸,好像是在啜泣。


随后他的头靠在我的头上,敛去了冷漠,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他像只被抛弃了的幼兽,在等待别人的救赎。


可我不是那个人。


我只会激起他刻在骨子里的偏执欲和破坏欲。


我讥讽地看著宋清洋,他也阴沉地看著我,他突然将那部手机拿过来,用著无法忽视的力道,我的手机被砸在我的身上,最后落在我的身边。


「快!给他打电话,说你要和他分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出来。


我静静地看著他,手机被牢牢捏在手心里。


我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宋清洋,如果我拒绝呢?」


4


或许没有想到我会拒绝,因为我在这里,除了逃跑之外,对他要求的事几乎有求必应。


我们就这样对峙著。


宋清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著我点点头,来势汹汹地将我强行带到厨房里,我被他压在桌上,看见他拿著刀指著我。


我抿著唇,看著近在咫尺的刀,再隔几厘米,它就可以插进我的身体,用我的血液滋润它,绽放出妖冶的姿态。


刀刃对著我,宋清洋表情很奇怪,他也许在等著我的服软。


可我已经绝望了,哪怕我知道我应该是哭了,却异常清醒地跟他对视著,我说:「宋清洋,那你就杀了我。」


与其每天被绑在这儿,我还不如找个解脱。


他好像是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反而过来亲吻我的眼角,我因为害怕想要后退,他失措地看著我。


「初初,跟他分手。」


他还在纠结。


「我不。」


不是分不分手的问题,我还有我自己的坚持。


最后还是我赌赢了,宋清洋不舍得,他红著眼看著我,此刻的氛围降到了零点:「你就那么舍不得他吗?」


他咬著唇,直到把唇给咬破了,血出现了,我也没有说一句话。


不远处的狗儿跑了过来,围著我的周围转。


不知是否被刺激到,宋清洋抓著我的头往他一旁的水龙头处摁压,很快水浸没过了我的头。


我口鼻呼吸之处全是水,我的手拍打著水花,快窒息而死时他才松开我。


他唇上的红色让他看起来病态了几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宋清洋竟然捡起了那把刀对著自己。


「宋清洋,你要做什么?你把刀放下。」


不一定会伤害我,可我心里隐隐有著预感,他会刺向自己。


委屈又难过地看著我,宋清洋的眼里蓄满了水,他嘟著嘴告诉我:「我舍不得伤害初初,可怎么办,我这里疼。」


那把刀随著他的动作而移到心脏的部位。


「我这里好疼啊初初,初初不要我,那我也不要我自己了,也许这样,初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初初,我要占据你的所有,包括你的心,任何和你亲密的男人,我都要亲手去抹掉他的存在。」


「我已经定位到那个男人的位置了。」


疯子!


我自认为很好的定力在这一刻被宋清洋给击溃,折磨我不说,连我身边的人也不放过。可看他异常认真的脸,我又害怕他真的动手。


他笑得很好看,直勾勾地将刀子往自己的身上插进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我扑了过去抱住他,我将那把刀夺过来狠狠地扔开,他的左手不断地流著血,滴在洁白的地板上面。


他喜悦地抱著我,激动得吻著我的头顶。


「初初,我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就像当年一样。」


我痛哭流涕著,那年我和宋枝枝亲自把他从他家暴的父母手里救出来的。


我背著比我高大、浑身滚烫的他到附近的医院里,他睁开眼便扑过来叫我初初姐的样子,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不只是让他保重生命,我还害怕别人受到伤害。


宋清洋低下头,温柔扫过我的颈项,安心地看著我,还不忘提著要求。


「初初姐,跟他分手,好不好。」


我认命地闭眼,咬著牙:「好。」


他把手机伸过来,我拨通了在大洋彼岸的电话,没过多久就接通了。


对面传来了好听的男声。


5


但我更不愿意理会他了,他无论如何取悦我,我都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只顾著逗弄手里面的狗子。


可是有一天起来,我找不到这条狗了,我找寻了别墅里所有角落,我用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来引诱,都再也没有听见过它的声响。


我曾经给宋清洋说过,我长时间不联系家里,她们一定会发现我不对劲,她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可他只是得意地拿出手机,我看著上面的聊天记录。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这个情况下去,我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那我就会按照宋清洋想的一样,在他的掌控之下存活著,沦为他的附属品。


宋枝枝是在一个下午过来,她开门进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看见对方,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你去问你弟弟。」我理了理我的秀发


我和宋枝枝,以前是好友,我们毕业后就合租了一套房子留在这个城市打拚。


我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她提出让宋清洋暂住进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可是谁能想到,防火防盗当闺蜜,这句话是真的。


宋枝枝抢了我男朋友,捉奸在床,想一想也真是恶心。


也是知道宋清洋对我的想法,宋枝枝只是叹了口气。


「初初,你不该回来的。」


不该回来吗?我从来不知道做人还可以如此厚颜无耻,我掀开眼皮看她,我大约明白,我逃跑的绝佳机会又来了。


当初也是宋枝枝知道了我和宋清洋的事,她谴责我,虽然我回击回去。但我也明白,我比宋清洋大了 4 岁,他还小,所以我选择出国离开他们。


「不该回来?宋枝枝你知道的,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是你。」想起那段被男友和闺蜜背叛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怎么,我回国打扰到你和秦衍的好日子了?」


她睁大著双眼,看我一脸的嘲讽,喝了口桌上的白水。


「秦衍死了。」



「你走后不久,他去潜水,设备出了问题,最后在海边发现了他的尸体。初初你知道吗?」


宋枝枝看著我,自嘲可怜地说:「秦衍根本不爱我,他甚至想去挽回你,他跟我在一起,也是贪图一时的欢愉罢了,清洋毕业庆祝那天喝多了,是我勾引的他……」


算了,我不想听婊子和狗的故事。


见我一脸的抗拒,宋枝枝也知道我不想再聊起这段往事,可是秦衍死了,这是我万万没想想到的。


我的眼神宣泄出一丝难过的情绪。


她抓住我的手,神色急切地说:「初初,我认真的,离开清洋,不然会毁了你们两个的。」


「初初,清洋他……已经变了。」


可惜已经迟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感受到宋清洋所有的变化,他变得复杂敏感,那种病态的恋爱,我巴不得抽离开来。


我们对视著,互相寻找对方眼神里的信息,我反握住了宋枝枝的手,她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睁大。


6


在门锁打开的时候,宋清洋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我和宋枝枝在沙发上厮打的情景。


茶几上的杯子已经被我扔在地上砸了稀碎,我揪著宋枝枝的发,她背对著宋清洋呆愣地看著我。


得让宋清洋放心啊,阔别多年,我怎么会如何心如止水地面对她?


宋清洋过来把我们两个分开,他将我掩护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


宋枝枝瞪了一眼我们,伸手理著自己的头发:「你给我的钥匙,你忘啦?!」


「给我。」


说话少,做事却狠,自己姐姐都可以做到如此。


宋枝枝走后,宋清洋回抱著我:「你没事吧。」


可我一把把他给推开了,他迷惑不解地看著我,像一个迷惑的宝宝,我忐忑不安地看著宋清洋:「秦衍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神色停顿了一下,将手腕上的纽扣给解开,松开了束在脖子处的领带,水顺著他性感的喉咙流下来。


「一个死人而已,难道你还在惦记著他?」


又吃醋了。


我转过身不理他,宋清洋看不见我脸上的神色,不知道宋枝枝会不会帮我。我闭著眼,希望宋枝枝能够带我离开。


宋清洋冷笑看了我一眼,神色冷清地说:「我姐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让我离开你了。」


「那你怎么说?」


我听见身后东西落地的声响,我报复的心思啊。


「还能怎么说,我肯定会离开你的……」


我转过身,宋清洋从保温袋拿出来一碗汤,打开的时候还冒著热气,他亲切地叫著我:「初初,过来喝汤。」


什么?我不解地靠近,汤的香味窜入我的鼻息,我下意识地问:「这是什么?」


「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宋清洋没有言语,眼神盯著我手里面的碗,也不说话,光是那个眼神,就足以让我窒息了。


「啊——」


我轻呼著,我看见宋清洋坐在我对面笑著。


因为他的笑容,我脑海里面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立刻冲到洗手池边呕吐了起来,呕到最后眼泪都流了下来。

最低 0.3 元/天开通会员,查看完整内容

购买该盐选专栏查看完整 10 篇内容

盐选专栏

病娇人生模拟器

乔太太 等 业余写手,职场婚姻路过者

¥19.90 会员免费

发布于 02-26继续浏览内容知乎发现更大的世界打开Chrome继续匿名用户匿名用户

谢邀

不是亲弟,表弟

他父母离异,性格还中,我们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

称他为Z吧,我和Z还有我发小(S)一起长大

最令我意外的是Z喜欢我发小S,还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无语啦,

令我细思极控的是Z我还有S在一个学校,我发小,下课到操场玩,Z就在后面跟著我发小,你们能想像?

还且那段时间我发小有对象,Z还给我发小,写情书,被发小对象当面撕了(我发小根本一点也不喜欢,拒绝了好多次)从哪之后,他变的越来越恶心…………

赞过二十更,没人看,就不更了,我


谢邀

不是亲弟,表弟

他父母离异,性格还中,我们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

称他为Z吧,我和Z还有我发小(S)一起长大

最令我意外的是Z喜欢我发小S,还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无语啦,

令我细思极控的是Z我还有S在一个学校,我发小,下课到操场玩,Z就在后面跟著我发小,你们能想像?

还且那段时间我发小有对象,Z还给我发小,写情书,被发小对象当面撕了(我发小根本一点也不喜欢,拒绝了好多次)从哪之后,他变的越来越恶心…………

赞过二十更,没人看,就不更了,我


我觉著吧变态心理每个人都有。有机会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有都会欺负弱小。可是吧,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人,有人就会有弱点。所以我觉得吧 病娇这个东西是不怎么可能真的能对人怎么样的,因为人都不傻啊。真有那么变态这种人估计就去犯罪了,这世道对吧。连个枪都没有,犯了罪就是牢底坐穿


推荐阅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