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許多從歐美回來的人都用一個同感,我們的交通秩序太差,當我們的經濟現代化建設如火車般不可阻擋地向前時,我們的心靈現代化建設被遠遠地甩在了一邊,忘了顧及或者說根本就是無暇顧及。這是可怕的,因為經濟發展到一個階段,人們的精神(心靈)會變得空虛,對於文化的需求會「如狼似虎」,這或許可以解釋近兩年的國學熱。何時我們的心靈「走上了正軌」,路上的小車也會走上正軌的。
3)都說美國是沒有文化的,確實,一個才兩百來年的國家確實沒有深厚的歷史,所以他們的電影多關乎現實,商業化運作。而歐洲,特別在法國,藝術片就比較多,很唯美的藝術電影,這點在美國可能做不到,因為它沒有「歷史」這個資源寶庫。法國有這樣的寶庫,古色古香的街道體現著人文關懷,而我們對於類似文化歷史資源的寶庫是不夠的,沒有得到「伯樂」的「珍視」,長此以往形成的「拆遷文化」,使得五千年沒有斷過的中華文明被一代一代存在著的短視的「拆遷愛好者」切成大塊的碎片,使我們無法與古人對接,使古人的優秀的思想在我們這裡再次得到繼承和發揚,歷史被我們忘記,當我們成為歷史,我們同時也被忘記。這進一步會影響我們的核心價值觀的形成。試試看,如果我們以消滅歷史的態度消滅美國的「民主、自由、分權」的價值體系,美國明天就會消失。
5)書中多處介紹了有「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異乎我者未必即非,而同乎我者未必即是」思想的胡適,我將讀更多關於胡適的書,進一步瞭解。1930年《介紹我自己的思想》一書在今天似已難覓到。
6)作者強調的文化多樣性值得我們思考。兩年前掀起的「國學熱」至今可說是圍繞「孔子」與儒家學說,但我們仔細回頭想想,這其中又有多少受用了我們或者我們所生活的社會?他能使我們的生活更好、更幸福嗎?讓我們一代人重新與歷史連接,不是靠翻出一堆舊書就可以解決的。舊書要翻,最好還能多翻一點,我們本就有多元的需求,我們也渴望不是大一統的文化。
第二,作者致力於建立「人道的、人本的、寬容的、進步的、每個人都可以自由思想」的「思想國」,書中很多對現實的憂思,並且除了憂思以後,還給出了可解決問題的良方。就如診治一個病人,光知道病在哪裡還沒用,還要用已有的醫學知識找到良藥。但是,「良藥苦口」的道理同樣適用我們的現實。書中對餘祥林案件的一篇文章值得一看的。
第三,作者對於民主、自由、生活文明、幸福生活的機會和權利的信念的不遺餘力的堅守令我感動。幸福應該區別於淺薄的享樂主義。真正的逃跑者永遠在路上,並且永不絕望!幸福不過是一個人完善自我、保持心性自由與精神獨立時的額外所得。
1.西魯爾尼克說,那些殺人無數的警察一定相信自己是「帶來毀滅的天使」。所有的惡行似乎都是對「時代道德」的服從。當「服從」被文化神聖化之後,劊子手不會因為殺人再有任何罪惡感。對於他們來說,服從就是「去責任化」,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是在社會體制裏盡職盡責,就像小說《悲慘世界》裏的警察局長一樣兢兢業業。當軍隊、「人神」或哲學家們設計出奇妙的清洗計劃時,服從者便會以人類之名去參與反人類的罪行。支持他們的道義與理由是「殺死個耗子當然不算犯罪」。。這種服從(劊子手對希特勒的服從)已經掏空了人成其為人的一切真實意義。
3.如弗洛姆所說,一切人都是社會化的產物。只有製造魔鬼的文化,沒有人天生就是頭上長角的魔鬼。所以,與其責罵希特勒騙術高超,不如改進政治,並加倍反省羣眾為何愚蠢。既然魔鬼都是從人性中提取出來並且百鍊成鋼,那麼對納粹文化的徹底清算,就應該完成把魔鬼還原到人再將人置於整個社會中的追溯過程,只有這樣的反思纔是完整的。
4.當社會走出被政治手腕與狂熱的意識形態綁架的深淵與年代,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應該有這種大夢初醒的罪惡之感。讓惡魔人性化,還原為人的好處是,讓我們對那些處處笑臉相迎、迎風流淚的人性化政客保留一份警惕,因為沒有哪位饕餮天下的獨裁者會長成厲鬼的樣子一走到臺上演講便會被人們指認出來。
5.將希特勒比喻成魔鬼並徹底地去人性化,實際上是人類社會一次集體性的默契合謀,即是「完美人性」,也是在人類之外尋找「良心替罪羊」。彷彿只要把希特勒趕出人類隊伍,歷史上的滔天大錯,便可以撇得一乾二淨,便可以洗去深藏於人性深處的卑污。事實上,希特勒的罪行,不過是德國人甚至也包括其他國家人民所有選擇的結果。歸根結蒂,納粹的惡是希特勒的惡與德國人民選擇或信仰的惡的合流與放大。
6.二戰後馬丁·尼莫勒牧師撰寫的一段碑文:「當初他們殺共產黨,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共產黨;後來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再接下來他們殺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後,當他們開始對付我時,已經沒有人為我講話了……」
我認為,我們之所以學習和認知歷史,造博物館和歷史紀念館或保留歷史的遺跡,目的只有一個,讓我們在現在和將來的生活可以更美好,不再犯歷史上曾有的錯誤。這裡的道理似乎淺顯,實際上是很深刻的。讓我們認識希特勒,說他是屠殺者,但如果他同時還一個人,也正是他的人性,使他變成了一個殺手,當我們對他作出價值判斷時,我們把他和獸性捆綁在了一起,希特勒在失去了道德正義性的同時,也失去了他的人性。當我們將希特勒神化為「魔鬼」,我們的心理似乎坦蕩了不少,因為他已經被我們踢出了人類的行列。
2)作者在書中多次提到歐盟的盟歌《歡樂頌》。我也認為選的真的很好。這樣的選的理由至少是肯定了「政治是為人類服務的」的基本觀點,並且這個「服務」是趨向好的方向的,即為公民謀得幸福的方向。書中作者也將領導人的有些作為分類「好國色」和「好美色」,希特勒就「好國色」,相比柯林頓就「好女色」,如果讓我來選,還是後者好,至少這是一種親民的態度,一種為自己某幸福(包括「性福」),當然也不會忘記為公民謀幸福吧。
3)書中一文《不文明的衝突》是對亨廷頓「文明的衝突」的解構,對此我的反思是 似乎人們喜歡可以說明或解釋一切的簡單理論(道理),這些理論無不具有高度歸納性、預見性,同時他們的缺點是忽略造成某一事件的多方面原因、忽略細節、忽略人類社會生活的複雜性、多樣性。「文明的衝突」就屬於此類「簡單理論」,將對猶太人的屠殺歸咎於希特勒一人亦屬於「簡單理論」。這些理論只能幫助我們獲得自我慰藉的快感,無助於認識歷史的事實、歸因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