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題,不考慮小說的體量和結構,只考慮對片段的理解。如果用解讀現代抒情詩的方式讀意識流小說,能不能容易點?


老實說,我不知道現代詩是怎麼個讀法。對我來說不論是意識流小說還是其他什麼古典或者現代小說,並不存在任何特殊的與眾不同的閱讀方法。

但我理解你此問潛在的指向。問題並不出在如何閱讀,而是關於如何理解,說的更具體些是如何理解/定義「小說」。

古典小說和現代小說最大的一個區別是敘事解離。通俗說,就是現代小說幾乎完全放棄了像古典小說那樣去講一個完整的有頭有尾的故事。因為情節是一種「有」,一種被明確的、規劃的產物。故事的源流自古希臘神話到古典傳統小說,被書寫的命運總是屬於「某些」特定的人物,編織情節的底層邏輯是「反常」,不論他們是英雄式的還是反英雄式的,有時候可能同是兩者。然而,小說的深意在於去講述一種「人類意識」的深層迷惑,而不是「某些人」的,當小說像其他藝術形式一樣伴隨著工業文明的繁榮和創傷進入更為迅速/機械/冰冷的「現當代」,(現代)人群的創傷面,從個人對於外部世界法則的探究,對於命運的「天問」,轉向個人對於自身身份和內在感受的自審及迷惑。「創傷感」取代了往昔「(命運)悲劇性」的書寫。而創傷感,往往是模糊而不確定的,是轉瞬即逝的,是日常化和瑣碎的。(舉例來說,就像電影《海邊的曼徹斯特》或者《密陽》,究竟是誰釀成的悲劇?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但肇事者同樣是受害者,或者反之亦然。這就像我們的日常經驗,好像誰站在誰的立場,都沒什麼大錯,都可以理解,但傷害卻還是不可避免、無法挽回的發生了。譬如,試問當你感到極端孤獨、痛苦、迷惑的時刻,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又是什麼造成了「立場」和身份的割裂呢?)在今天,在現代社會,一個現代人已經不需要真的流落荒島或者經歷與海上巨鯨的對峙,才會感到絕望的孤獨或自我渺小的無助。

因此,當故事的套路不足以滿足一種特定的表達需要,或表達不再需要故事的離奇與激情,自然就會出現更多千姿百態的敘事織體(結構形態)。套用顧彬罵中國小說(家)的話,在這個只要瞄一眼新聞,離奇驚悚的奇情事件就比比皆是的年代,我們還需要編故事做什麼呢?我們需要的是深邃的思考,去試圖講述「人類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於意識流小說,只是現代小說一個較早的、比較被國內讀者熟悉和運用的流派指稱。

但對我而言,流派這個概念是(可以)不存在的。因為,當你深入到任何一本傑出的被歸入古典/傳統範疇的文學作品,都會遭遇如讀現代小說一樣的問題。即便有一個大的故事框架在那裡擺著,但文本中卻到處充滿了脫離甚至違背情節的迂迴和意象。莎士比亞、康拉德或者亨利詹姆斯,福樓拜、歌德或者陀思妥耶夫斯基,當然還有我心愛的易卜生。在他們筆下,人物永遠顯示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碎片化,自我存在永久不可癒合的深刻矛盾,在故事的弧光中不斷分裂變形。誰能真正明了哈姆雷特最深刻的痛苦,浮士德在逃避和掙扎的究竟是什麼?包法利夫人真如我們通常看到的主題概括那樣膚淺而罪有應得嗎?她究竟何罪之有?

小說之美首先而且必然是細節之美--我一再強調「字裡行間」的重大意義從來不在於所謂的「行文優美」,而在於任何一種處境當中,那種一擊便准卻意味深長的「捕捉」方式。就這一點而言,無論是追憶似水流年還是安娜卡列尼娜都完成得同樣出色。而這才是小說的生命之源和魅力所在。至於情節如何,就如我對通俗歌曲的「歌詞」:沒有無傷大雅,有或錦上添花。

重要的是,你必須時刻清晰地意識到,任何一種藝術形式任何一樣藝術作品(而不止文學或小說),創作的根本動機乃是為了表達--無法直訴的心聲,或是無法概述的情致。想一想晚年的達芬奇或者貝多芬。晦澀,從來不是文學或小說的專利,但歸根結底,藝術的傑作無一不是智慧的凝思。藝術創作是藝術家企圖逃脫歷史巨大冰冷的車輪的碾壓,告訴這個世界的後繼者--我們曾經這樣活著。矛盾、疼痛、掙扎、治癒……小說從根本上說,就是個人與他者(無論是其他的個人或是整個世界)摩擦撞擊後的遺迹。

因此,當你感到無法理解,那並不是你無法理解這一種或那一種文本(形式),而極可能是你尚無法擺脫現實的局限、自身的固有認知去儘力想像其他的人生境況,自然就更無從看清那些如潛流般蜿蜒、暗涌迭起的人心溝回。

人類最深沉的智慧就像斯芬克斯的謎題,所幸你不是俄狄浦斯,因此有足夠長的時間,慢慢看,不著急。

最後,瀉藥。

Ps 其實就個人經驗,我不是太建議把意識流小說特別是最有名的那幾本作為少年時代的初讀物。即便是作家,如果一定要讀喬伊斯那讀都柏林人比尤利西斯好,讀伍爾夫,那奧蘭多比達洛維夫人要好。普魯斯特我記得兩三年前有一本逝水年華的濃縮本是不是周克希的我有點記不得了。

至於不建議在青少年時代去讀的理由不是因為會看不懂或者理解錯誤之類,而是意識流小說的發生實際上伴隨著整個西方特別是歐洲世界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裂變。即古典的(封建)傳統社會向工業資本主義社會轉變的末期。西方世界對意識流小說的推崇,在很大程度上與之密切相關。因此,如果中國讀者不能理解西方人文精神在橫跨這兩個時代的過程中究竟經歷了怎樣一種陣痛,就很難去欣賞和理解那種美。說的簡單點,就是要讀意識流小說不僅需要豐富的文學經驗和直覺,還需要對整個歐洲的人文(藝術)精神、基本哲學理論、包括生活方式和情態都有一個較為全面的認識。否則隨便你從什麼角度讀,都是白讀。(非常簡單一個測試,如果看不懂本雅明就不要去讀意識流的那兩部磚頭。)

這就好比威斯康蒂的《豹》(電影),你要不了解威斯康帝生活的那個背景,他個人的經歷都不知道他3個多小時到底在拍啥。。。

一樣是差不多年代,托馬斯曼或者卡夫卡,甚至艾略特或者波特萊爾的詩也不好讀,在這個年紀基本上也不可能讀明白,但閱讀的門檻要求還不至於這麼高。

更壞的是,不是我有偏見,但選擇讀意識流小說往往帶有一種不自覺的虛榮心需求。否則為什麼不是浮士德博士魔山,為什麼不是城堡和審判?為什麼不是惡之花或者荒原?從根本上他們都面向同一個時代同一種「人間」在發聲。

虛榮或者自我標識的萌發在青少年時代雖然不可避免,不過想要在這方面擁有真正的、更卓越的理解力和判斷力,早晚也要閹割掉。當然如果是為了學習寫作,任何時候,我第一推薦的永遠是福樓拜和托爾斯泰。什麼叫會寫,什麼叫筆力深厚、筆觸準確,就讀這兩個人,仔細讀,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的讀,別覺得那種細膩的描寫過於傳統老舊,別覺得情節段落大意你早都知道了。能學到2成,基本上進個中國作協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兩個是不同的範疇。

現代抒情詩必然是多個意象構成或朦朧或晦澀的意境,因此分析的重點就落在意象上。而意識流小說是西方舶來品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產生影響的體現,如王蒙的那六篇集束手榴彈則是典型代表。繁複的心理刻畫、深刻的內心剖白,實際上和中國現代抒情詩所強調的內在品格是相衝突的,過於直白反而少了文學韻味。

因此,分析現代抒情詩遠遠比分析意識流小說要困難的多。因此,二者之間方法的融會貫通還需自己思量。


不能 意識流和詩沒有必然的聯繫


推薦先看《尤利西斯》的最後一章。你會突然對這本書產生好感。


謝邀。看你心情啦,我覺得你可以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解讀自己喜歡的作品。


能。

意識流主要體現在象徵主義文學這一領域。

詩歌化則是達到加強象徵意義的一種手段,很多意識流作家都運用到了這種手法,運用大量的意象比喻或長短句交錯突出語言的音樂性。

有很多意識流的作品可以說是不分行的詩歌。

人的意識是不停流動的,所以沒有規律可循,意識只能在一種東西上短暫停留,任何一種事物都可能因為另一種事物而產生變化,任何一種突然出現的感受都可能調動另一種感受,釋放一連串的化學反應。

你進入並且理解一個片段的時候,可以將其分為變化前和變化後,當然,雖然這樣方便理解,但是我不太建議你使用這種方法,容易喪失閱讀的快感。

意識流作品讀不懂怎麼辦?

福克納的妻子曾經告福克納那她讀不懂《尤利西斯》。

福克納給她的答案是:「再讀一遍。」

「如果第二遍還是讀不懂呢?」妻子問。

「那就再讀一遍,到讀懂了為止。」

如果你是才開始接觸意識流的作品的話,我不建議你一開始讀尤利西斯這種作品。

如果你是以寫作為目的話,讀意識流作品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你完全不會畏懼心理描寫。

以上


西方文論的很多觀點(如象徵主義,直覺主義,存在主義等)都是對詩或詩性進行論述,意識流也是其中一種。

您可以根據自己喜歡的觀點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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