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op10是肯定排不出來的。

對於周董這種天才型創作歌手,他的每一首歌曲從來就不是獨立存在的

正如,別的歌手一般都有一首成名曲;而周董則是一整張成名專輯《范特西》。

對於那些有成為「大眾化」潛力的曲風,周董從來都是不吝嗇去持續不斷地製作的——這是「創作歌手」的優勢。

而作為一名「天才」,周董則保證了這些主流曲風的歌曲,至少能紅個百分之八十。

所以說,你怎麼挑top10?任何一首能成為top級別的歌,周董早就已經批量製造了一大波同類曲風的歌曲了。

對於周杰倫來說,理論上,是只能排出top10的曲風來的。

那我就先排出top10的曲風,然後從每一類曲風中挑出一首代表作吧。

————————————————————

1.古典中國風代表作——《青花瓷》

「中國風」這個概念的提出始於《東風破》。然後經歷了《發如雪》、《千里之外》、《菊花台》、《青花瓷》、《蘭亭序》、《煙花易冷》、《紅塵客棧》、《天涯過客》……等一系列的發展。

《東風破》是RB與中國古典的結合,這首歌的誕生,給這一類型(三古三新)的歌曲起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名字——「中國風」。

此後,中國風這個概念逐漸完善並發展起來。

而中國風經歷的第一個重大轉折點,就發生在2006年發行的專輯【依然范特西】中:《千里之外》vs《菊花台》。

《千里之外》繼承了《東風破》的RB與中國古典相結合;

而《菊花台》則完全捨棄了RB。這標誌著:中國風和RB的徹底分離。

《青花瓷》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了。

《青花瓷》是中國風的集大成者,是中國風歌曲傳唱度的巔峰之作。

2.新金屬中國風代表作——《霍元甲》

新金屬和中國風相結合始於《雙截棍》。然後經歷了《龍拳》、《雙刀》、《亂舞春秋》、《霍元甲》、《黃金甲》……等一系列的發展。

這個系列的曲風同樣是「神仙打架」,除了《雙刀》和《亂舞春秋》,其他全部火了。

這一曲風的發展過程中,歌曲製作逐漸熟練化,旋律逐漸親民化,歌詞逐漸工整化。

發展到《霍元甲》,呈現出了這類曲風最純熟的面貌。可能這首歌的節奏不及《雙截棍》,製作規模不及《雙刀》,創意不及《亂舞春秋》,唱功不及《黃金甲》……

但是,這首歌卻是新金屬中國風與主流音樂最契合的狀態。該當入選。

3.哥特暗黑風代表作——《夜的第七章》

有人說,暗黑風始於《威廉古堡》;也有人說,暗黑風始於《以父之名》。而後期發行的《琴傷》、《竊愛》、《床邊故事》……到底屬不屬於暗黑風,也都一直爭議不斷。

但唯一不存在爭議的是:哥特暗黑風的巔峰一定是《以父之名》和《夜的第七章》。

絕大部分人對開山之作《以父之名》更為看好。因為這首歌足夠震撼,甚至「7.16周杰倫日」也是因為這首歌而誕生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夜的第七章》因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製作更加熟練,唱功更為優秀,歌詞更具章法,曲風更加華麗,傳唱度更高。

所以,我還是選擇了技術更為純熟、傳唱度更高的《夜的第七章》。

4.說唱代表作——《夜曲》

周董的說唱歌曲特別多,要談到最精緻、傳唱度最廣的,就非《夜曲》 莫屬了。

《夜曲》是2005年發行的專輯【十一月的蕭邦】的首播主打。一方面,這首歌火遍了大街小巷;另一方面,這首歌也是很多「前三黨」、「前五黨」脫粉的原因所在。

《夜曲》一改前五張專輯中快歌的特點,弱化了節奏和律動,給說唱加入了恰到好處的旋律。這讓很多聽慣了之前 周氏律動、周氏節奏 的歌迷朋友們完全接受不了,甚至直接脫粉。但同時,這首歌卻極大程度的擴大了說唱受眾的基本盤。讓大量從來不聽說唱的人開始對說唱產生興趣,並接受了這一「怪異」的曲風。

《夜曲》標誌著說唱本土化的徹底成功 ,同時也成為了說唱「主流化」的金標準。

即使是十多年後的今天,即使背靠頂級流量,說唱如果不走《夜曲》的路線,也照樣是大概率火不起來的。

5.抒情搖滾(英式搖滾)代表作——《七里香》

周董第一首抒情搖滾是《軌跡》。因為《軌跡》的大熱,所以接下來的十幾年裡,周董又製作了一系列的抒情搖滾:《七里香》、《借口》、《一路向北》、《白色風車》、《不能說的秘密》、《世界未末日》、《哪裡都是你》、《愛你沒差》、《聽爸爸的話》、《聽見下雨的聲音》、《不愛我就拉倒》……

而其中,最是完美的,則非《七里香》莫屬了。同時,《七里香》也是當年傳唱度最高的歌曲。

比《軌跡》更為成熟的製作水平+比《晴天》更為恰到好處的校園青春=如詩一般的《七里香》。

其實周董的「校園青春」歌曲真的不多。但正因為有那麼幾首傳唱度極廣的校園青春「神作」存在(星晴、簡單愛、晴天、七里香、我的地盤…),使得「青春」這個稱號顯得似乎還是比較恰如其分的。

6.RB代表作——《愛在西元前》

周杰倫的RB歌曲可以大致分為兩大類:大調RB和小調RB。

小調RB在第一張專輯就大規模出現了:《鬥牛》、《完美主義》、《反方向的鐘》。很可惜的是,這三首歌都比較小眾。接著,經歷了第二張專輯的《對不起》、第三張專輯的《火車叨位去》持續性小眾。這類曲風被徹底打入冷宮。之後,除了出道十周年發行的專輯【跨時代】給老粉們發福利,寫了一首《自導自演》,這類曲風再也沒有出現過。

對比之下,大調RB就顯得幸運多了。首專《可愛女人》和《星晴》大紅,待遇自然跟著提升了。第二專《愛在西元前》、《簡單愛》持續發力,第三專《半島鐵盒》、《暗號》……

第四張專輯的《你聽得到》是大調RB的轉折點:弱化了節奏,鼓點更為舒緩。而這一習慣,除了《自導自演》的老粉福利,一直延續至今:《斷了的弦》、《黑色毛衣》、《我不配》、《給我一首歌的時間》、《mine mine》、《手語》、《美人魚》、《告白氣球》。

而在這些RB中,同時具備大眾傳唱度,又榮獲金曲獎最佳作曲+最佳作詞(提名)的,就是這首《愛在西元前》了。

7.芭樂情歌(苦情歌)代表作——《安靜》

這種以「弦樂+鋼琴」打底的情歌幾乎貫穿了每一張專輯,《黑色幽默》、《安靜》、《離開》、《愛情懸崖》、《擱淺》、《楓》、《最長的電影》、《說好的幸福呢》、《說了再見》、《你好嗎》、《明明就》、《算什麼男人》、《愛情廢柴》……

《黑色幽默》雖然音樂性更強,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歌曲的傳唱度 。

《安靜》則是在這個基礎上改良了聽感,同時又沒有中後期過於強調好聽而導致的「模式化」創作,達到了旋律性和音樂性的最佳平衡點。兼具廣度和高度。

8.民謠代表作——《稻香》

吉他是除了鋼琴之外,周董最為擅長的樂器之一了。而民謠歌曲使用的主要樂器之一,一般就是木吉他了。

周董民謠曲風的歌曲每隔幾年就會出現那麼一首:《星晴》、《上海1943》、《米蘭的小鐵匠》(東歐的民謠)、《晴天》、《彩虹》、《稻香》、《天台的月光》、《手寫的從前》、《等你下課》……

相比於其他曲風,民謠可能更為看中歌詞的立意和情懷。

在兼具高傳唱度的前提下,《稻香》應該是立意最高、最具情懷的一首正能量歌曲了。

《稻香》是2008年最火的歌曲,是為了激勵和溫暖「汶川地震」的受害者們而專門創作的。整首歌所傳遞的思想,樂觀且積極向上,十分的正能量。值得一提的是,這首歌還入圍了金曲獎的最佳作詞。

9.暖甜系歌曲代表作——《甜甜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暖甜系」並不是一種曲風,但因為周董本身自帶「大男孩」屬性,所以這類歌曲基本存在於所有的專輯。

也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台灣的水土真的特別「養」這種「暖甜系文化」。其中,影響力最大的,非「偶像劇」莫屬了。都說文藝創作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要是沒有「暖甜」的土壤,想必是滋養不出「暖甜系文化」的吧。

說回到歌曲,周董這類暖甜系歌曲,早期偏向RB,中後期偏「沙灘」搖滾(其實嚴格意義上也並沒有這種曲風~),但不管怎麼改變,內核都一樣。從第一張專輯的《星晴》、《伊斯坦堡》,第二張專輯的《簡單愛》,到後面的《她的睫毛》、《園遊會》、《浪漫手機》、《麥芽糖》、《甜甜的》、《陽光宅男》、《時光機》、《愛的飛行日記》、《好久不見》、《公主病》、《烏克麗麗》、《我要夏天》、《手寫的從前》、《說走就走》、《告白氣球》……這些都是一個大男孩夢想中的偶像劇情。

「暖甜系」歌曲一直不少,以後肯定還會有。甚至有些歌迷都開始反感了,每年都能聽到這種觀點:周杰倫成不了音樂教父,就是因為他多少多少歲了,還在寫這種二十歲的歌。不過我的觀點是,到了四十歲,還能對生活充滿著夢幻與童話,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要選出「暖甜系」歌曲的代表作,必定要考量到聽眾朋友們更喜歡「甜而不膩」,而不是「甜到掉牙」。在說歌名之前,我必須要強掉一點,這首歌是我主觀選出來的,因為有好多人也說過這首歌「太膩了」。但我卻覺得…甜度剛剛好~

這首歌就是——《甜甜的》。

當然,我選這首歌也有個小考量:因為它太符合周董愛喝奶茶的天性了。甜甜的,不就是在說奶茶嗎?

10.電子音樂代表作——《本草綱目》

我打草稿的時候,這個位置是留給「純音樂」的。但後來再次審題的時候發現 ,題主要求的是「歌曲top10」。「純音樂」就顯得不符合題意了。這個top本來是留給「周杰倫婚禮音樂」的,因為四年來,我參加的每一場婚禮,幾乎都拿它當新娘走向新郎時(或新郎為新娘戴戒指時)的背景音樂。一來,覆蓋面廣度有了。二來,這標誌著:瓦格納和門德爾松的「婚禮進行曲」在我國長達二十多年的「統治地位」結束了。

下面回到電子音樂。其實我是不願意把名額留給這種曲風的,因為周董這一曲風真的沒做好。但要說周董持續批量生產的歌曲,又不得不把這種曲風排進來。

從2005年【十一月的蕭邦】的《飄移》開始,《本草綱目》、《扯》、《嘻哈空姐》、《天地一斗》、《我叫小麥》、《mine mine》、《迷魂曲》、《皮影戲》、《超跑女神》、《手語》、《四季列車》、《一口氣全念對》、《now you see me》、《土耳其冰激凌》(擁有少量電音元素的歌曲暫不列舉)。

這其中,如果一定要矮子里拔高個,兼顧旋律性+音樂性,也就只有本草綱目了。

當年電音在全球都是大趨勢,經過2005年《飄移》、2006年《本草綱目》的試水,如果周董還待在原公司,而不是自己創立新公司、當老闆,我們現在能看到的電音發展軌跡線不會這麼慘淡,而《本草綱目》作為第一次成功的嘗試也不會只是淺嘗輒止,唱片公司一定會規劃周董繼續擴大電音的主流化、本土化。

可惜,周董當老闆後,因為一句「我不喜歡電子音樂」,而直接擱置了好多年。國內流行音樂的發展軌跡和全球電子化趨勢徹底脫節。

不過很多事情確實強求不得,古典出生的作曲家能同時喜歡「電子音樂」的,全球都很難找到。我們現在也只能YY一下,如果當年周董沒有自立門戶,是如何進一步促使電子音樂本土化的了。

寄希望於「找外國的製作人幫助電子音樂本土化」,我覺得肯定是行不通的。電子音樂本土化,就等待下一位天才去完成吧。

————————————————————

綜上所述,整理一下:

1.古典中國風代表作——《青花瓷》

2.新金屬中國風代表作——《霍元甲》

3.哥特暗黑風代表作——《夜的第七章》

4.說唱代表作——《夜曲》

5.抒情搖滾(英式搖滾)代表作——《七里香》

6.RB代表作——《愛在西元前》

7.芭樂情歌(苦情歌)代表作——《安靜》

8.民謠代表作——《稻香》

9.暖甜系歌曲代表作——《甜甜的》

10.電子音樂代表作——《本草綱目》


各位傑迷別贊了,就保持666個贊吧!

1路向北

2截棍

3瑚海

4面楚歌

亂5春秋

6仔很忙

7里香

8我回來了

印地安老斑9

10光機...

一套拳打完,你輸了,快喝酒!


喜歡周杰倫的《煙花易冷》


一個傾盡所有去愛的故事,一個苦等終生卻無悔的故事。


《見歡》便是根據這首歌創作而來。她是公主,他和和尚,原本不該有交集。



我初見蓮生其實沒看清他的臉。


彼時剛從噩夢中醒來,見誰都像是惡鬼。


蓮生一手穩著我的肩,一手端著葯碗,我剛要撲騰,肩膀傳來的劇痛讓我生生白了臉,冷汗直冒。再定睛一看便撞入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


典型的桃花眼,眼尾上翹,該是風流多情的模樣偏生冷漠了神色,細細看去只有薄情。


我許久沒見過這樣的神情了。


作為大魏最受寵的公主,我可能是惹上天妒忌,一年前患了癔症,皇宮內外數百良醫久治未果,此次昏迷數日未醒,眼看就要香消玉殞。父皇沒了法子,張貼皇榜,只要治好我,就可以向天子提一個要求。


而蓮生就是跟著他師父揭得皇榜。


之前的醫者大多怕我,大抵是公主刁蠻任性的名聲傳得太響,而加上癔症讓我變得陰晴不定,時不時會喊出「拖下去斬了」這樣的話來。


我當時心頭煩悶,這人還敢捏我,愈發憤恨,張口便要喊人將他拖下去。然而剛剛張開嘴,黑乎乎的葯汁就灌進了喉嚨里。


蓮生死死按住我的肩,瓷碗抵著牙關,全憑蠻力將滿滿一碗葯汁都灌進了我嘴裡。


在暈過去之前除了那雙眼睛,我記得的只有那顆鋥亮的腦袋。


哦,這次來治我的是個和尚。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夢裡再沒有可怖的怪物,我深深陷在錦被裡,滿足地發出喟嘆。


再次醒來,丑時的打更人剛剛走過。殿內稀疏點了幾根蠟燭,昏暗極了,事物只隱隱約約看個形狀。冬夜的北風嗚咽,聽得人渾身打戰,我有些害怕,拍拍床沿,叫貼身侍女的名字。


晚竹沒回我,反而聽見一聲低沉的男聲輕輕應了一句。


「誰!」


幾日不曾說話,我嗓音沙啞,一張口黏糊得緊。聽得窸窣聲響,衣物摩擦,鞋底蹭地,不多時便有杯子遞到了我手裡。


我抬頭一看,是下午的小和尚。


小和尚身量極高,要仰著頭才能看清臉。生得倒是好看,鼻頭挺翹,唇色有幾分艷,襯著那雙桃花眼越是莊重越是勾人。


他幾乎沒什麼表情,把水給我之後立即拉開距離,席地而坐開始念經。嘰里咕嚕的聽不真切,手裡佛珠一顆一顆轉得積極。


我有些惱火,把杯子丟出去擲在他身側。清脆的聲響惹得他側目,眉宇間也沒有不耐,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復而重新誦經。


我趴在床沿上,黑髮絲絲縷縷糾纏垂落,在光滑的地磚上像一條條盤曲扭動的小蛇。


這讓我不由得害怕起來。


「貧僧法號蓮生。」


不遠處的人突然出聲,將我的思緒引得一番去,不再陷入那些可怕駭人的幻想。我重新回到床上,倚著床框坐好。


長夜漫漫已經了無睡意了,聽著蓮生誦經倒真的平靜下來。


約莫半個時辰,大抵是結束了,蓮生重新睜開眼,不再轉動琉璃佛珠。他看向我,下定了結論。


「公主憂思很重。」


「嗯?」


「心病還須心藥醫。」那雙眼睛太過澄凈,似乎已經看穿了我的一切,「公主有什麼事情放在心裡大可與貧僧敘一敘。」


我並不想說話,也知道這個人與之前的不同,可有些事是秘密,旁人不能知道。


「大師這樣盤腿坐了許久,腿不麻嗎?」


燭火搖曳看不清臉色,卻是過了許久才又聽見他開口:「不麻,多謝公主關心了。」


「不麻就好。」


我拉起被子蓋住頭,翻身背對蓮生,對方又開始誦經。可能佛經真能安神,伴著他低沉的誦讀聲,我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睜眼就看見了晚竹的大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嗚嗚嗚,公主,您嚇死奴婢了!」


我拍拍她的手:「死不了,但是再吃不著東西就真要餓死了。」


這話逗得晚竹笑出聲來,拍拍手,讓宮人們趕緊送上吃食。


「那蓮生小師父還真厲害,他說公主您今日必定精神大好,現在看來果然是神采奕奕呢!」


她一向是很會拍馬屁的。


我想起昨晚徹夜守在殿里的蓮生,想他一整晚為我誦經也是不容易,便問晚竹可有妥帖安排人家。這小妮子羞得面上一紅:「哎呀,哪裡用得著我呀,可有的是人排隊給蓮生小師父打點呢。」


想到那張清逸出塵的臉我也不由得點頭。


「這樣俊俏的人做了和尚,不知要讓多少姑娘家害了相思病。」


今個是冬日難得的艷陽天,生病之後我一直懨懨的,打不起精氣,時間長了連父皇那兒的請安都不大去。他心疼我也就免了讓我好生休息,晚竹卻是不讓的,碰到好日頭總要拉著我去外頭好好轉轉才行。就像今日,不過剛用過早膳便半推半拉地出了宮門,一直到了御花園才歇腳。


冬日的御花園一向沒什麼看頭,荷花池結了一池的冰碴子,旁的花枯的枯,爛的爛。除了滿園子開的紅梅,熱熱鬧鬧,遠遠看去火燒雲一樣倒是艷麗。但是嬪妃們愛往那兒去,我身為皇后的閨女跟那群女人一向不怎麼對付,自然不會去。


於是便總去假山那兒。


這山有個挺詩意的名字,待月歸。


這假山很大。上頭還有亭子,爬上去可以看得很遠。一直看到冷宮的那一邊。


視野開闊是沒錯,冷也是挺冷,每一陣風刮過,我都要緊一緊身上的狐狸大髦。


我在看冷宮的那一邊,那裡有個院子,院子里有個女人。


這山為什麼叫待月歸,是因為那個院子里的女人叫柳明月。


我什麼都知道,但我又不能知道。

我與那女人淵源頗深,這是關翊州說的。


他是我大哥也就是太子的伴讀,這人成天笑眯眯的,看著儒懦,其實滿肚子壞水,活脫脫一個老狐狸。


我記得那日的雨極大,關翊州坐在書堂里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動毛筆,盯著屋外巨大的雨幕。彼時我正折了只小船看著它順著外頭排水的溝渠晃晃蕩盪漂遠了。關翊州不知何時轉過頭來,那樣子認真而嚴肅,像是思考了許久。


「殿下,您知道冷宮那邊的院子里住的是何人嗎?」


我白了他一眼,別說冷宮了,即便是冷宮附近我也不會駐足半分。那地界多埋汰啊,別說母后了,父皇都不讓我從那過。


關翊州手指北方冷宮的方向:「您沒聽說過嗎?」


冷宮的那頭住著個瘋女人。


這是宮裡早已有過的傳言,每三年逢新人進宮都要被拉出來作為怪談在宮女們之間傳個幾十回。時間一長說什麼的都有,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關翊州不依不饒,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您應該去看看的。」


說罷轉回了身子專心背書。


我沒了摺紙船的心思,趁著夫子不在,上了欄杆。晚竹在下面扶著我,我透過傾盆大雨去看冷宮的那一頭。


雨本就大,遠遠看去,那頭像蒙了層霧,使得紅牆黛瓦都不甚清晰,朦朦朧朧,更有神秘感。


倘若時光能夠倒回,我打死也不會去一探究竟。

正愣神,有人遞來一杯清茶,夾雜著淺淡的檀木香氣勾回了我的思緒。


隨即陷入了一雙明眸。


我見過很多俊逸非凡的男子,關翊州算得上其中之最。只是他這個人太深沉,心思重,叫人看不清,自然不敢深交。而蓮生卻是我見過最出塵的人,倒有點像九天之上的謫仙讓人不敢靠近了。


蓮花中托生的活佛,性最冷也最慈。遊走於紅塵之中卻又不困於紅塵,他是孤身一人,與萬物結緣,與一人無緣。


可惜了。


我接過清茶,喝一口可謂暖到了心裡。


又一陣風刮過,我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站起身示意蓮生讓位。誰料那人站定了不肯挪動半分,反而看向我剛才注視的地方。


「殿下在看的地方有一位故人。」


我不禁咋舌,這個和尚有點可怕。


見我愣住,蓮生看向我,抿唇似乎在思慮些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您該再走一趟。」


這種秘密被人戳穿的羞憤感讓我一下子紅了臉,一急躁止不住咳嗽起來。晚竹趕忙扶住我,繞開蓮生我腳下生風走得飛快,只聽見他一聲輕嘆散在寒風中微不可聞。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是夜,用過蓮生熬得葯後第一次沒半夜發病。但也可能是這些日子睡得太多,一直到子時都沒有睡意,外頭的風也停了。晚竹夜裡難得睡個好覺,此時已經睡熟了。我在床上呆坐了半刻還是決定起來,披好了衣服,剛推開門便看見一個人提著燈籠在宮門的角落裡。我走上前去,正是蓮生。見了我他一點也不奇怪,看樣子像是等候多時了。


他走在前頭,燈籠照亮了小小的一塊地方,在這黑漆漆的夜裡成了我唯一的引路人。我跟著他不知為何撲通撲通跳的一顆心漸漸平復下來,只覺得安心。


冬夜寒冷,即便沒有風我也畏畏縮縮,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咳嗽,蓮生聽了解開披著的斗篷遞到我的手上。


出家人更講男女授受不親,我只觸到了他的指尖。與我冰冷的手不同,他的指尖帶著暖意,是會讓人貪戀的溫度。我再看他眉眼,平淡溫和不帶一絲情緒。忽然有些煩悶,不知何人才能讓他蹙了眉頭,牽動心緒。


去那邊的院子得繞過冷宮,是好長的一段路,兩個人走走停停,一直快到寅時才到。


推開木門,只是一點點動靜便驚得裡頭的女人大叫起來。她被鎖在屋子裡,此時正扒著窗戶吵嚷。多是些無意義的話語,伴著「啊啊」這樣的語氣詞,屬實瘋癲。


我走到窗戶前正對著女人,即便披頭散髮也能看個大概的模樣。巴掌大的一張臉,丹鳳眼,鼻頭小巧。嘴唇微微地翹,看著像是在笑一樣。


我與她似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看著我突然不叫了,瘋狂拍打窗戶要出來,嘴裡卻只是小聲地嚷著:「孩子孩子。」


我的手覆上窗欞,對著她拍打的雙手,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娘!」


情到深處不能自已,我叫出聲來,她慢慢滑坐在地,抱著腿嗚咽起來。


這個本該是我嬸嬸的女人其實才是我真正的母親。


當年爭權父皇殺了皇叔,囚禁了母親,生下我,成了大魏最受寵的公主。若不是關翊州提起一嘴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常說若能重來絕不踏足此地,可真的時光倒流,我當真狠心如此嗎?


只是即便知道又如何,我做不到去質問父皇母后,也沒有膽量放出我的親生母親。我什麼都知道,卻只能裝作不知道,把自己鎖起來,憂思愈重,纏綿病榻。


「殿下。」


蓮生在身後喚我,他垂下眼眸,猶如菩薩對世人的憐憫。


「順從自己的心。」


不要再折磨自己。


我想清楚了。


我抵著門,時隔一年終於開懷地笑起來。


「娘親,明天我就接您出去。」


回去的步子變得輕快極了,蓮生送我到宮門,我揮手與他告別。


「多謝你了,蓮生小師父!」


他雙手合十念一句善哉,嘴角似乎也染了笑意,叫我一時看呆,羞紅了臉。


心裡的石頭放下,這一覺我竟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面前是一片明黃色的陰影,父皇的臉隱在冠冕之下,叫我看不清楚。他伸手扶起我來,語氣里儘是悲愴。我一時愣怔,看著他悲傷的面容,獃獃地也落下淚來。


「父皇為什麼哭?」


他的大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曾經愛極了這雙有力的手。它可以把我舉高高,把我護在懷裡,給我溫暖與安心。如今卻是冰冷,要從我這裡汲取一點溫度。


「父皇失去了一個對父皇來說很重要的人,一個見歡不認識的人。」


我已經猜到了他說的是什麼,腦海中即是一道驚雷炸過,渾渾噩噩不知天地是何物。


望著父皇是一副陌生面孔,望著晚竹亦不覺熟悉,彷彿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知到底該去哪裡,只能重重往後一倒,闔上眼,陷入昏暗。

我又病了。


耳邊縈繞的是佛經,蓮生的聲音低沉動聽,這麼小聲地念著也不覺得煩人。我睜開眼,已經幾日不曾進食也不覺得餓,只是茫然盯著帷幔緩緩沁出淚來。


「殿下節哀。」


蓮生走近了我,手裡捧著碗。


「這是什麼?」


「糖水,殿下心裡苦要緩一緩。」


我沒有力氣坐起來,也不想喝什麼糖水,故而別過頭不再看他。蓮生也不走,盤腿坐在地上,從懷裡取出什麼東西來,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我一看,是一串逗弄孩子的鈴鐺。


「這是那位夫人留下的。」


我聽了這話,一把將那鈴鐺奪過來,才發現上面刻了我的名字——見歡。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


那碗糖水被送到我的面前,蓮生澄澈的雙眸中映出我滿是淚痕的臉。


「好好活著,不要辜負了她。」


我接過碗,在腦海勾勒她的模樣,一定是淺笑晏晏,溫柔不已。她知道我的痛苦,不願我為難也不想成為我的累贅,對她來說似乎只有一個選擇。


這樣一來我還是那個父皇母后最寵愛的女兒。


被子牢牢壓在身上,腳下還塞了兩個湯婆子。炭火燒得旺盛,仍舊是冷,那種心裡空落落的孤獨感死死糾纏著我,叫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平靜。


蓮生道一聲告退便要離開,晚竹拉開門要送他出去。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喚住了他。


「別走!留下來!」


蓮生遲疑地停住步子,俊秀的臉上都是不解,隨即又釋然。


「睡一覺吧殿下,等明天的太陽出來一切都會好的。」


我梗了梗脖子,思考該找怎樣一個借口。


「本宮害怕,大師在這念念經可好?」


他頓住身形未動,過了片刻才聽一聲嘆息。


「好。」


蓮生身上有好聞的檀木香味,是比安神香還好用的存在。


這樣的人出了家,真是會讓姑娘家心碎啊。


這樣想著,不知何時就睡熟了。


第二天醒得倒是早,天還沒亮。我扭動睡僵的脖子,一轉頭便看見蓮生以手撐臉,睡顏恬淡美好。比起他醒著時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睡著的他倒有幾分稚氣,眼下淡淡淤青看樣子是被我折騰得不輕。


我不由得湊近了觀察,真是一張天妒人怨的好相貌,睫羽比我一個女孩子的還長,活像一把小扇子。肌膚白皙,想來摸上去很滑手,我這樣想著不小心撞上了床框。蓮生猛地睜開眼便看到伸長了脖子看他的我,慌得整個人往後倒去,摔了個屁股蹲。我也覺得有些尷尬,縮回了床上,蒙住被子只當什麼都沒發生。


身後一陣響動,伴隨著開門聲吹進的冷風,蓮生走了,屋裡留下的只有一點淺淡的檀木香氣。


晚竹送他出去,腳步聲漸行漸遠。我翻身下床,瞥見桌子上一串琉璃佛珠,在一縷晨光中熠熠生輝。


我把那串佛珠攥在手心,想著有機會再還給他吧。



說是找機會還,結果拖了快一個月也沒送出去。欽天監夜觀天象說是見到了五星連珠的大吉之象,天佑大魏,需得祭天,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國師卜卦認定蓮生是天選之人非要他主持祭天,好大的一個擔子壓在他身上,這一個月來他忙得腳不離地。我也不好去打擾他,只能轉著佛珠,時刻注意那邊的動靜。有時候上著課呢,發起呆來啥也不知道。關翊州會用筆敲我,提醒我回神,他抿著唇,眉宇間透露著不悅。


「殿下!」


「啊?」


我手上還掛著那串佛珠,見關翊州盯著我趕緊收到袖子里藏好了。


「什麼事!」


「沒什麼。」他指著我藏在桌下的手,意味深長,「那蓮生可是個和尚。」


我臉上驟然發起燒來,不知為何變得羞赧起來,彷彿他意有所指,而這恰恰也是我所想。於是氣惱地盯著關翊州那張氣定神閑的臉,不由得拔高了聲量:「關你何事!」


關翊州撇撇嘴,他慣來是這樣事事無所謂,一派淡定。對於皇子們和平常人沒什麼區別,誰也不怕,乃至是父皇也不能讓他畏懼了半分。


「自然與奴才無關。」


因著是兵部侍郎的公子,未任官職自稱奴才,對我可半點沒有主子的樣子。我拿他又沒辦法,總是氣個半死,也不想讀書了,收好佛珠一甩袖子離開,留關翊州在後頭念叨。


「殿下的書可會背了嗎,太傅明天要抽查的呀!」


這廝真是氣死我了!


想起蓮生那張端莊寧靜的面容來才覺得心靜了幾分,仔細回味過來又騰地一下燒起來。


晚竹在一旁咂舌:「這可真是不妙啊,殿下。」


「住嘴!」


我悶聲走在前頭,心想真的是不妙。

是蓮生先來找的我,他站在我宮裡那棵合歡樹下。雪剛剛停,枯朽的枝丫上盛滿了雪,壓得彎彎的。他站在那兒,袈裟是紅黃交接,在晃眼的白里平白生出一股綺麗。這可真是糟糕,他是個和尚,應當是不入俗世,神聖高潔的,怎麼我看去便眉眼帶笑,想要把他從佛祖身邊扯下來,從天上扯到地下,扯到凡塵里,讓他看看人間是怎樣的繁華動人。


晚竹為我裹緊了狐裘,我上前一步,蓮生就往後退。他低著頭,肩膀微微縮起,迴避我的目光,只道一聲:「殿下。」


「嗯。」我輕聲應是,「這祭天事宜可忙壞大師了。」


「無礙,能為陛下分憂是貧僧的榮幸。」


「嗯,所以您是為何事而來?」


蓮生抬起頭,正對著風口,凍得他鼻尖通紅。說話間帶了沉重的鼻音,恐怕是染了風寒。


也許是這風寒讓他變得昏沉起來,行動言語就帶了遲疑,頓了半晌才開口。


他盯著我的手腕,我知道他在看什麼,那串落下的琉璃佛珠。


「貧僧是來拜別的。」


「要去哪裡?」我踢著腳下的鵝卵石,聽到這話心臟不經意間漏拍一節,反應過來後又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害怕這一面會成為最後一面。


「雲遊,走到哪裡便是哪裡。」


「哦。」鼻頭酸酸的,也不知是不是風太大被沙迷了眼,想要掉眼淚。


蓮生抿了抿唇,很為難一樣。


「貧僧丟了件東西,不知殿下有沒有看到。」


「你丟了東西關本宮何事!難不成是本宮偷的嗎!」


我在無理取鬧,強詞奪理,用生氣掩飾自己的不安。甚至跺起腳來,氣得扭頭就跑。其實一轉身眼淚就掉下來了,哽得呼吸不暢,還要讓晚竹送客。蓮生似乎沒走,他站在我身後,哭笑不得一樣,嘆了聲氣。


「殿下呀。」過了一會兒又聽他說,「那貧僧先告退了。」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晚竹隔著被子拍我的後背。


「怎麼辦呀,公主。蓮生小師父下月初三就要走了,今個兒都二十七了!」


我探出頭來:「那就不讓他走!」


我是大魏最受寵的公主,自幼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但這次作妖的對象畢竟有些特殊,我決定走游擊路線。所以,我又病了。


絲線懸空,一邊系在我的手腕,一邊收在蓮生手中。他擰著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良久之後才鬆開絲線,疑惑地嘖了一聲。


「殿下是哪裡不舒服?」


我捂住心口輕咳:「胸悶地狠,夜夜噩夢,恐怕是癔症還沒好透。」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那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在說不可能。只是不好當面反駁我,只能背過身子收拾藥箱。


「那貧僧再為殿下煎幾服藥吧。」


「慢著。」我喊住他,不禁懷念起之前的誦經聲,想起那令人心安的誦讀,不覺間彎了眉目。


「本宮心神不定,大師誦會兒經可好?」


那頭頓了許久才應答我。


侍女們搬來軟座,蓮生低沉溫和地誦讀著,時不時夾雜幾下木魚清脆的叩擊聲。我闔著眼,憑記憶跟著他默念,只覺得心頭愈發寧靜。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感也愈發鮮明,並且比任何時刻都要強烈。


手從被子里滑落,指尖剛好抵上冰冷的白玉磚,緊張使得我開始無意識畫圈圈。


「留下來好嗎?留在宮裡。」


佛經驟停,伴著敲擊木魚的最後一聲久久回蕩在這空曠的宮殿里。


我半個身子探出帷幔,漆發如墨,稱得膚白如雪。一點紅唇嬌嬈,眉目風情媚而不妖。或許是因為情動,連聲音都不由自主變得軟糯嬌媚。


「好嗎?」


「咚咚咚。」


蓮生一連敲了三下木魚才看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不到情感,是厭惡抑或是愛意。他像是祠堂里最莊嚴的那座佛像,不怒不喜,對待每一個人都是毫無分別。


撩起僧袍,他起身站得筆直,不知為何此時再看那張臉似乎帶了薄怒。


「殿下若是寂寞,宮中多的是人趨之若鶩,何必來調遣小僧呢?」


我見他誤會,當即慌亂起來,方才那點曖昧氣氛悉數被打亂。趕緊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了,不敢露出小女兒的嬌態來,變得語無倫次。


「不是調遣不是調遣,是真心的!我覺得與你有緣便想親近,才希望你留下來,不是什麼輕薄之意啊!」


聽我這麼解釋,蓮生的臉色似乎好了些,沒了生氣的樣子,卻還是冷漠。僵硬地彎了身子,道一句小僧告退。我盯著他離去的背影,活像只著急忙慌的兔子,又急又快。但想到一向穩重的蓮生慌了神,我憋不住笑出聲來,心情大好。


「你什麼時候走啊!」


傳來咬牙切齒的一句:「等殿下身體大好了!」


那可就要留下來過年了。


我笑得眉眼彎彎,翻出枕頭底下的琉璃佛珠戴在手上喜不自勝。


晚竹說我活像個變態,四書五經上寫的都是蓮生二字。


可是要怎麼辦呢,我但凡是想起他心頭就像吃了蜜一樣甜。那人來送葯,我恨不得把人扣在宮裡不讓走了才好。可能是表現得太過明顯,蓮生這幾日都是把葯送到宮門口,由晚竹遞給我,這樣下去我還如何見得到他。

日頭大好,昨日下得雪化了大半,披著斗篷竟微微冒汗。


「養了許久的病也該好轉了,出去走走吧。」


走到哪兒去,自然是佛堂。只是路上遇到了關翊州,雖然不大高興但是想著馬上就要見到蓮生了,那股不悅旋即被沖淡不少。


這小子最近不入學堂,似乎拜了官職,但是和哥哥走得近因此也常入宮來。


見了我不過隨便行禮,不過我急著找人也沒在意,繞過了他要往前走卻被一把抓住。關翊州蹙眉,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殿下對那個和尚未免太過上心了。」


我有點不高興,雖然我們是從小到大的關係,但這不代表他可以隨便和我蹬鼻子上臉。男未婚女未嫁,他是臣子我是公主,這樣糾纏傳出去本公主還怎麼做人。


「放肆!」我冷了神色,「關翊州你不要壞了本宮的名聲!」


他比我還急:「您追著個和尚跑就不壞名聲了嗎!」


我一昂頭,把皇室骨子裡的驕縱展示得一覽無餘。我深知自己像父皇,對於愛情的嚮往,那種只對一人的浪漫,是發自於天性,比時間更長遠。只是我比他更勇敢一點,我不在乎聲名狼藉,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只要那個人值得。


說白了關翊州不是我在乎的那個人。


我撇開他的手走在前頭,偏過身子生平第一次對他橫眉。


「那是本宮心甘情願。」


他垂落的手還維持著剛才抓住我的動作,看向我時眼尾低垂,神色落寞。多麼難得,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可憐得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但他畢竟是那個清俊孤傲的少年,只是倔了半刻便大跨步走得飛快。

我到佛堂時蓮生意外地沒在誦經,他著一件白色的僧袍站在雪地里仰頭看樹上的鳥窩。


說來慚愧,這宮裡的花花草草我只知道它們的統稱,往細了分那是一個也叫不出來。這讓我不禁窘迫,連個話題都找不出來。


估摸著這幾日蓮生也被我練出來了,我湊過去時竟然沒跳開,反而伸手指著鳥窩與我細說。


「裡頭有四個雛鳥,今天剛破殼。」


我哪裡知道有幾隻鳥,看著他的側臉都快流口水了。


柔柔的陽光灑在僧袍上,渡上金色的光澤,看去儘是聖潔。他勾著唇角,溫聲細語叫我頭暈目眩不能思考。


沉迷美色間大鳥飛回來了,長得不甚好看,無論雌雄都是灰褐色的。體型不大,餵食過後緊緊挨著在窩裡坐定了。時不時蹭蹭臉啄啄羽毛,溫馨不已。


人世間若能這樣就是幸福吧。


我再看蓮生髮現他入神不已,眉宇間流露出羨慕的神色。看過去有些心疼,是看著鳥兒想到自己了嗎,這樣的悲傷。


「父母在真好。」他看向我,彎著嘴角,「真羨慕殿下。」


我一時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安慰他,明明並肩站著,如此強烈地感受到了他的難過,卻無法安慰。


「晚竹,下去吧。」


蓮生居住的小院子沒有侍奉的人,出家人清苦,凡事親力親為,這時候倒是親近。


我踮起腳,張開雙臂摟住了他。


懷裡的人頓時變得僵硬,遲鈍得無法做出反應。我看他眼波震動,緊張得扯斷了佛珠,變得慌張無比。


下一秒他就推開了我,快速跑到屋裡關上了門。我在門外站了許久也沒見他出來。一直到起風,蓮生才推開門,終於整理好表情,恢復了冷漠的模樣,只是依舊低著頭不敢看我。


「起風了殿下,還是趕緊回去,不要染了風寒的好。」


我沒理他,固執地問著:「可以留下來嗎,大師。」


他沒有回答,只是嘆氣:「善哉。」



因為這麼一出,蓮生和他師父第二日就要離開。臨走前他在我宮門外站了半天,也不請人通報,要不是晚竹瞧見,我定然是不知道的。


當時還不知他是來道別,以為這小和尚想明白了,喜得我從榻上蹦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門口,氣喘吁吁還要問他:「可是想明白了?」


「殿下。」蓮生道,「貧僧是來道別的。」他還在看我的手腕,佛珠藏在袖下只露出一點流光。他定定地看著,倏忽間偏頭彎了唇角。


「貧僧有一件東西要送給殿下,此時已經送到。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了。」


我腦袋嗡嗡作響,眨眼間落下一滴淚來,只覺得難過。北風刮過,臉上乾巴巴地疼。扯著皮,混著熱淚叫我說不出話來。


「不能不走嗎?」我咳嗽兩聲,「你看,我還沒好透呢。」


「貧僧留下來對殿下的病沒有益處。」


「怎麼會沒有益處呢,你不在這我好不了的。真的!沒有你我絕對好不起來!」


我病入膏肓,而你是我唯一的藥石。


小和尚不知道,他低著頭,我什麼都聽不見,只記得他在我婆娑淚眼裡越來越遠的身影。

月上中天的時候我去拜訪了國師,他披一件玄色的外袍,墨發未束。散散披在肩上,在月色下,這張臉比天女還勾人。瑩白的面,微微勾著淺色的唇,似笑非笑。額上一點硃砂,眼眸溫潤,好似含情,實在惑人。


「殿下。」他說,「紅鸞星動矣。」


我微微頷首:「本宮知道。」


他攤開龜甲牌一一排列好了,再依次翻開。


「這不是段好緣分啊殿下,或許沒有個結果。」


我坐下來與他面對面,瞄了眼龜甲牌上頭亂七八糟不知寫的什麼,只能盯著他。


「蓮生是蒼狼星,蒼狼星主殺伐。」


「怎麼會呢?」我大驚,「他是個和尚!」


「所以臣才說這不是段好緣分,可以說是有緣無分。如果非要找一段正緣。」他在桌上寫了個「關」字,「這個才是。」


我咂巴出味來:「合著我跟蓮生還是有緣分的,既然如此那就夠了。管他孽緣良緣,不試試怎麼知道,本公主不信了,人定勝天,我還能拿不下他!」國師是整個大魏算命最準的,有他的話我登時信心大增,高興得直拍對方的肩。


「深夜登門打擾國師了,好好休息吧!」


他朝我作揖:「那便祝殿下心想事成。」


我不急著回去拐道又去了蓮生的住處,此時還未熄燈,他應當在做今日的最後一輪功課。


我站在門外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等到他起身,拉門的剎那嚇得他連連後退,險些撞到柱子。我沖他俏皮一笑:「我來沒別的事,就是告訴你一聲,你走不了。」


聽得此話,蓮生皺眉。眼底細細看去並沒有波動,看我似在看一個頑劣的孩子,除了包容別無他法。


「貧僧不過是個出家人,殿下何必如此執著。」


「我執著與你是個出家人有何干係?我見你便心生歡喜這是傾慕。既是傾慕讓你留下有什麼不對嗎?」


「殿下。」蓮生嘆氣,「此事講究你情我願。世上男子傾才絕世者何其多,時間一長您自會忘了貧僧的。」


「你也知道天下傾才絕世者何其多,但我偏偏就看上你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我比他矮了一頭,要踮著腳才能與他對視,蓮生閉著眼不肯看我。


「你做什麼把眼閉著,你睜開眼看看我,當真是一絲一毫的心動都沒有嗎?」


他還是不說話,甚至轉過了身,我跟著他也轉了半個圈。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以佛祖的名義起誓,眼中不曾有過我!」


他不回答,瘦削的肩膀不自然收緊,纖長睫羽抖動如蝴蝶振動的翅。


「既不看看我,怎麼承認心中無我。你不接受沒關係,我可以等,反正宮牆深深,我不嫁人,陪我的就只有青黛紅牆,我等得起。」


踮起腳,把吐息盡數噴洒在他頸側,「我遠比你想的固執。」


那人終於睜開了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我看不出他的情緒,但我知道沒有厭惡。


艷色的唇微張,輕聲問我:「何必?」


「我心甘情願,怎能說是何必?」

最低 0.3 元/天開通會員,查看完整內容

購買該鹽選專欄查看完整 8 篇內容

鹽選專欄

我的人生主題曲

心上人 等 拖延癌重度晚期患者,挖坑不填專業戶

¥19.00 會員免費


真的沒有top10

自己建的歌單

兩年聽了2.2萬次

平均一天聽30首杰倫的歌

一首歌4分鐘的話

一天除去八小時學習工作的時間外

有至少兩個小時留給杰倫的

這短暫的兩個小時是我心口隱秘的柔軟

是整個人落在蓬鬆羽毛般最珍貴的舒適

我不給你一首歌的時間

我給你三十首歌的時間

請你

一直開心地唱下去

好不好

所以

新歌什麼時候出ˉ\_(ツ)_/ˉ


周杰倫之前的時代,一般來說一個歌手一張專輯會有一到三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就了不得了。不然你以為「主打歌」是個什麼意思。

周杰倫出現的時代,一張專輯裡曲風各異居然一首賽過一首的好聽,彷彿花一盤磁帶的錢就買到了十盤磁帶,過去買一盤帶單曲循環一首歌,現在一口氣循環整盤都不會覺得膩。你問10個人哪首是主打歌,會有10個不同的答案。

你現在居然要我排Top10

那我只能告訴你!


推薦閱讀: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