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的文,要跟《白月光佛系日常》《穿成男主白月光怎麼破》這種類型的差不多(精彩好看就行)


《我又不介意你丑》

作者:美人無霜

方案:

  蘇悅穿書了。

  甜寵文里,霸道總裁男主對小嬌妻從一開始的嫌棄,爭鋒相對,到寵愛入骨,甚至危險中還願意放棄生命,營救她,兩人美好的愛情簡直讓人羨慕妒忌。

  而她,穿成了那個與女主同時嫁入豪門,嫌棄自己丈夫又丑又瞎,天天惦記爬男主這個小叔子的床,上躥下跳,使用卑鄙手段設計女主的無腦惡毒女配。

  想到書中女配的悲慘下場,蘇悅表示,她不介意丈夫又丑又瞎。

  片段:

  丈夫:「 你覺得委屈的話,我們可以離婚。」 男人修長的手指遞過一張黑卡。

  蘇悅翹了翹漂亮的紅唇,柔軟的身子自動投進男人的懷裡,「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又丑又瞎,脾氣又不好,怕委屈我呀?放心,我不介意。」

  又丑又瞎,脾氣又不好的丈夫:「......」

  女主哄男主一次,瘦五斤哦!!!

  1.前期女主丑,後期又美又嬌氣,撒糖,文文甜到牙痛

  2.若不對美人胃口,請點X,可以不愛,請勿傷害~大家都是嬌軟文明大美人。謝絕扒榜!

  內容標籤:女配 甜文 穿書 爽文

  主角:蘇悅,江詞


《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

作者:天行有道

方案:

本文又名《家裡有皇位要繼承怎麼破》《命中注定我要拯救整個王朝》

  林若秋穿進了一本宮鬥文里,成為建昭帝身邊籍籍無名的某個炮灰嬪御,原身因紅杏出牆與人珠胎暗結而發配入冷宮,最後被亂棍打死。

  至於事情為何這樣輕易暴露——只因當朝天子是個天閹之人,空有那些個風姿綽約的美貌嬌娥,可憐能看卻不能吃。

  林若秋心想,皇帝老兒不中用,寵冠六宮是沒指望了,但老老實實不作死、保住小命還是能做到的吧?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林若秋的肚子還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

  面對宮內外紛紛流言與朝臣們的接連質疑,建昭帝不得不站出來闢謠:

  「是朕乾的!不服氣的,自個兒去找塊豆腐撞死!」

  閱讀提示:

  1.此文走溫馨日常風,非正劇宮斗向,請勿考據;

  2.甜爽文,不虐女主。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甜文

  主角:林若秋,楚鎮


《穿成炮灰之妻》

作者:鴻君老祖

文案

  陸雲妝沒想到自己會穿書,還嫁給了一個紈絝。

  更沒想到她的便宜夫君竟然還是書中調戲女主被男主打成殘廢,流落街頭最後慘死的炮灰!

  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系統:只要完成炮灰紈絝改造任務,就能安全回家並且贏得億萬大獎哦!

  於是……

  在他爹娘的注視下,呂元亮只得硬著頭皮,擲地有聲道:「我發誓,從今往後,不去青樓!不去賭坊!不去酒肆!」

  陸雲妝淺淺一笑,「還有呢?」

  呂元亮咬牙道:「潛心向學,一心考科舉!!」

  緊接著……

  呂元亮瞪大著眼,不斷地往後退,顫抖著手指著她道:「你,你不要亂來啊。」

  陸雲妝緩步上前,嬌嬌笑了一聲:「你若是不讀,我便卸了你兩個胳膊。所以,夫君是讀還是不讀呢?」

  呂元亮只覺背後一涼,立馬捧起《論語》,忙不迭道:「讀讀讀!」

  身為江寧有名的紈絝,呂元亮不求上進多年。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家媳婦用武力鎮壓,被迫做一個積極向上的漢子。

  呂元亮暗自委屈,都說他媳婦是大家閨秀,溫柔賢惠。

  可是誰能想到,人後她彪悍地跟個母夜叉似的,一言不合就動手。

  最可恥的是,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還打不過她一個小娘們!

  呂元亮小聲嘀咕:哼!這樣的悍婦,遲早要休了她!

  陸雲妝放下手中快要捏碎的飯碗,微微一笑:夫君你說什麼?

  呂元亮嚇得顫了顫:我我我是說娘,娘子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特別的好看!

  穿書高武力值千金VS外霸內慫懼內紈絝

  溫馨日常劇情種田流 成長型男女主 感情線偏慢熱

  本文又名《穿書後調/教炮灰紈絝的日常》

內容標籤:布衣生活 歡喜冤家 種田文 穿書

  主角:陸雲妝 ┃ 配角:呂元亮


《穿成男主白月光》

類型:快穿

關鍵詞:甜文

推薦理由:男主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每個小故事都不錯,結尾有點倉促遺憾。全程蘇蘇蘇爽爽爽寵寵寵!

文案:穿成暢銷狗血文里男主的白月光後,她貌比天仙,氣質清冷,家世顯赫。

  她只需要高高在上地給落難時期的男主送去一些溫暖,成為男主心頭深深愛戀的一抹白月光,就可以迅速果決地和男主分手,從而促成男主迅速愛上與她容貌相似的女主。

  熱戀期毫無預兆地提出分手。

  「為什麼?」「我愛上別人了。」

  前面的,她都做得很好,被她以各種理由殘忍拋棄的男主們也將會飛黃騰達,與命定女主來一場浪漫甜蜜戀情,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

  為什麼男主在飛黃騰達後全都……黑!化!了!?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江晚晴穿進一本宮鬥文,成了男主皇帝回憶殺里的早逝白月光,生性純良,卻註定下場慘淡。

幸好,只要走完劇情領便當,就能回現代。

於是她兢兢業業演了一路,本以為就快收工大吉,可因為演技太好,善良苦命白蓮花人設樹立的太成功,到了最後關頭,怎麼作死都死不了。

江晚晴: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終歸是我有負於皇上,我別無所求,只求您賜我一死!

侍女:娘娘是有苦衷的,奴婢以性命作證!

太后:好孩子,你是有苦衷的,好事是你乾的,壞事你是被逼的。

皇帝:千錯萬錯是世界的錯,只你無錯。

江晚晴:?

皇帝:譬如今晚,隨你怎麼放肆,都是無罪。

……

*

男主真的很努力想談戀愛。

女主十動然拒,只想早死早超生。

《穿成短命白月光後,和反派HE了》

類型:穿書

關鍵詞:甜文,爽文

推薦理由:短命白月光,攻略大魔王,戲精桑遠遠和病嬌幽無命。整體輕鬆沙雕,有一點金手指,短命和人偶也很可愛!

文案:桑遠遠穿進一本古早玄幻虐戀小說里,成了男主那個紅顏薄命的早逝白月光。

  男主愛她,男配們也愛她。

  女主因為長了一張酷似她的臉,被眾男又愛又虐又踩,傷身又傷心。和男主的感情更是波折重重狗血不斷,虐得死去活來,結局還能幸福HE。

 桑遠遠:「不好意思本人一不想死二受不得虐,所以我選擇跟反派走。打擾,告辭。」

  反派長眸微眯,姿態慵懶,唇角笑意如春風般和煦——

  「我的身邊……可是地獄呢。」 她沉思三秒。

  「地獄有土嗎?」「……有腐地。」

  「有水嗎?」 「……只有血。」

  他想看她驚惶失措,想等她尖叫逃離,不料女子獃滯三秒之後,雙眼竟然隱隱放光

  「正好試試新品種!」 「……」

 他在最深沉的黑暗中苟延殘喘,從來也沒想到,竟有一個人,能把花草種滿一片荒蕪。

  木系治癒偽仙女X暴戾冷血大魔王

喜歡小說可以來群里一起討論推薦~


我穿成了男主的白月光,在小說中沒幾頁就被毒死了!然後變成男女主心頭的一根刺,工具人無疑。要想保命,第一步就是遠離男主。求求了,讓他直接愛上女主吧。


《月下城》(已完結,BE,慎入哦)


1. 非夢


做夢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何時入的夢。


但那不重要。


反正我一向會做些稀奇古怪的夢,所以我對我的服飾妝容,還有所處的古典樓閣,都不覺得奇怪,畢竟看了什麼書,就會做什麼夢,也很正常。


迷迷糊糊地感受了一天閨閣小姐的生活,到了晚間小丫鬟服侍我歇息。


隨後鬧鐘響了,夢也醒了,我睜開眼,還是在我自己的床上,還是按部就班地生活著——生活本就平平無奇啊,我喟嘆。


「小姐!小姐!該起來梳洗了!」不知道是誰在叫我,場景突然變換,我又睜開了眼,居然又回到了夢裡的閨閣——莫非是夢中夢?


小丫鬟進來服侍我梳洗,怪哉,好像比上一個夢真實,手指浸在水裡,真的可以感覺到涼意,她幫我梳頭髮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梳子碰到頭皮的感覺。


「小姐還沒睡醒嗎?」小丫鬟問我。


「我確實還沒醒。」我嘟囔道,看著鏡子里我的樣子,並不是我自己的樣子——不過是夢罷了,無妨。


小丫鬟幫我梳好頭,便帶我出門去,一個沒注意,我被門檻絆了一跤,額頭傳來一陣劇痛。


「哎喲!」我連忙爬起來,揉揉我的額頭,居然腫起了一個包,旁邊的小丫頭趕緊查看我的額頭,誠惶誠恐的,我看著不忍,便安慰她:「我沒事,你別擔心。」


我順手揉了一下我的包,居然會痛!


「小姐咱們還是請個大夫來上藥吧,破了相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說什麼我沒有聽進去,只是一直揉我的額頭,痛覺清晰——這不是夢!我獃獃地看著小丫鬟,問道:「我叫什麼名字?」


也許是眼神獃滯,小丫鬟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帶著哭腔:「小姐啊……你怎麼了?」


興許是覺得我摔傻了。


「我難道是明玥箏嗎?」我問她。我可能是穿越到了書里,而「明玥箏」則是我最近看的書的女主。


小丫鬟搖搖頭。


「那我是誰?」我仔細地想小說里還有哪個女孩子。


小丫鬟急出了眼淚,口裡念著:「小姐摔糊塗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我忍俊不禁地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轉念一想又問她:「你才糊塗了,怎麼連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呢?」


小丫鬟看著我,擦了擦眼淚,噘著嘴,委屈巴巴地說:「我當然知道,小姐的閨名是『芷』,就是《楚辭》中的香草。」


芷?我在腦中寫下這個字,卻想不起有這個人,猛一抬頭,看見房門外的燈籠上寫著「路」字,那麼我也許是叫「路芷」。


路芷,路芷……


我想著想著,腦中出現三個字——白月光。


她是男主的白月光,在小說中沒寫幾頁就死了!


按照小說情節,路芷是某個官員的女兒,初見男主時不慎落水,被男主所救。因路芷面容姣好,所以他對路芷一見鍾情了。


他那叫喜歡她嗎?他那是……


不出所料,男主是位皇子,名叫李硯,之後打聽清楚路芷的身份,便向她父親求親了,幾經周轉也成親了,雖然她只是個側妃,但是前期男主最愛的還是她。


跟其他小說的皇子男主一樣,他立志要做太子,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後又勾結了很多大臣,包括丞相,女主就是丞相之女。後來路芷生下了李硯的長子,卻被人下毒,吐血而亡,包括她剛出生的孩子,也一起死了。她的故事只有這麼多,生命終結,故事也終了。


男主把路芷的死歸結於女主一家,一方面利用明家的勢力登上太子之位,一方面傷害女主明玥箏。漸漸地他終於發現了女主真的很愛他,可女主到最後卻死心了,離開了他。


最後他們還都活著。


可是!我死了啊!


看完這個女子短暫的一生,覺得若是不嫁給李硯,只是嫁得一個尋常夫婿,或許不會抱恨而終。


從前就想著,穿越應該是件頂好玩的事,反正現代人在已知中總能混得風生水起——可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我竟然是個這麼容易領盒飯的角色!在這裡摔一跤尚且會痛,何況是吐血而亡!


我碰了一下我額頭上的包,又誠惶誠恐地按住胸口,彷彿下一刻我就會吐血,不由打了個寒戰。


他身邊太多明槍暗箭,一不小心就會遍體鱗傷。而且他太厲害,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幾乎整個京城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我欣賞這樣的人,但如果以後是我的夫婿,這樣的人只讓我害怕——萬事能舍,倘我有幸不死,豈不能舍我?他又焉能只心悅我一人?


好在我穿越來的時候,路芷還沒遇見李硯。


首先要思考的是,李硯為什麼會喜歡路芷。首先是,見色……不,一見鍾情,要避免這一點,就要避開落水——我是同家人去城外的宅子避暑時,因為貪涼想踩踩水,沒想到突然抽筋了,然後差點溺死,我的小丫鬟嚇得要死,卻不知怎麼救我,只是一個勁地哭,如此大的動靜,終於引來了男主。


現如今是春天,離夏天也還遠著,不由有些鬆懈下來,不去想這大禍臨頭的事情,每日只管帶著我的小丫鬟言言出門和各府小姐一處玩耍,雖然我許多東西不會,但是好在我之前學過笛子。


「阿芷,我可不曉得你原來會吹笛子的,而且,這曲子,我也似乎沒有聽過,」說話的是東道主黎宛宛,「不似我先前聽過的柔美,倒有一種瀟洒恣意之感。」


我吹的是《滄海一聲笑》,因為除了這首,我還會《貝加爾湖畔》以及《戀愛循環》……想來這「異域風情」,會費我一番解釋,便挑了這一首。


「此曲名為《滄海一聲笑》,就是恣意江湖的感覺,真乃豪情萬丈也!」我笑道,便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一抬頭卻發現小姐妹們都看著我。


「阿芷似乎有些……奇怪……」姜嘉兒小聲說道。


「你最近是看了什麼武俠話本嗎?轉性如此之快?我只道我們幾個之中,唯有你還有點溫柔的樣子。」賀梅洲指如削蔥根,堪堪捻起茶杯,慢悠悠地淺呷一口。


我看她捻起茶杯的動作看呆了,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吧。隨後我又進行了思考。


聽言言說過,路芷是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但是我腦中靈光一現——我要是改了人設,這下李硯就算救了我,想必也不會對我感興趣了。可行!


但是我作為一個從小到大溫婉了十七年的女子,怎麼能說變就變啊,不然路家二老怕是會請人幫我驅邪……


於是我又好好地跟著我的小姐妹多學了幾樣技能,好歹能裝裝樣子。


漸漸地,我對這些小姐妹大致有了了解。賀梅洲是我最欣賞的一個女子,她長得好看,對事對人總有很獨到的見解,也擅長許多的才藝,卻不會以此自誇,若是你叫她教你,她必定傾囊相授。她同我是最要好的,我很喜歡和她說話。姜嘉兒嘛,太過沒有性格,看起來誰都可以欺負一下。黎宛宛是個理想主義者,慣會胡思亂想的,我卻很喜歡和她做朋友,因為她家是土豪。


但是事情的轉折點似乎提前了,就在這個繁花落去的季春,我落水了。


我們的小姐妹群里,有個討厭貨色宋琳琅,一面說不想與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女子一起玩耍,卻總是企圖成為我們的群主,本來她針對的是美貌與才華並重的賀梅洲,但是我和梅洲要好,便懟了宋琳琅幾句,讓她失了顏面,惹怒了她。按照小說人設,路芷是不會像我這般魯莽且尖酸的,這就是為什麼無論是誰,就算說不上喜歡她,也絕不會討厭她的原因。


那日我們起了個詩社,約在相思湖畔,本來想等晚上放幾盞花燈,作別春天。


雖然還沒到晚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在湖邊放起了花燈,宋琳琅在我身旁,一直瞪著我,我也回瞪她,她便掬了一捧水,把我的花燈滅了,得意揚揚地看著我。


學會刁蠻任性並不難,我也掬了一捧水,澆在她身上,誰怕誰啊!


「你故意的!」宋琳琅指著我,果然是被驕縱慣了,我昂著頭笑道:「宋小姐好聰明。」


她雖氣惱,卻不知該怎麼對付我,反正大不了她也掬水潑我唄。剛蹲下想另放一盞燈,背後被人使力推了一掌,加上那石橋並沒有護欄,我便掉下水去,頓覺身上一涼,鼻子灌了水。


那湖看起來不深,實際上已經高至我胸前,加上我是被推下去的,站不穩,也無處可扶,水漸漸把我淹沒,根本掙扎不起。


一群小姐中,沒有會游泳的,我的小丫鬟言言哭了起來——


老天啊!


我被淹得厲害,一時間看過的自救知識都忘了個精光,不會因為我強行改人設,提早領盒飯了吧?如果我失去了做白月光的資格,在小說里,我是不是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時間也死了心,不再掙扎,意識逐漸模糊,只希望一醒來,我就回到了現代……


無心掙扎之時,似乎有人攬住了我的腰,我的求生欲又回來了,連忙攀住了那人,那人一使力,把我從水裡拉了起來。


「咳咳咳……」我趴著吐了幾口水,然後又被人翻轉了過來,悠悠醒轉,入眼是一張男子的臉,我現在似乎被他抱著,第一個想法便是,這不會就是男主吧?倒是個很好看的人,只是和小說描寫的不一樣,他看起來並不涼薄,也不腹黑,他一雙眸子清亮,反而給我一種溫柔的感覺……


但是,這能比我的命重要嗎?


「你……你……走開……」我想推開他,卻發現手沒有力氣,動不了。


那男子一愣,微微笑道:「在下明律,冒犯姑娘玉體,實屬無奈之舉,望姑娘恕罪。」


「多謝明公子,不過此番怕是未遂居心叵測之人的心愿了。」黎宛宛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琳琅,後者則是不敢看我。我此刻卻想著另一些事情。


明律?姓明的?我慢慢思索著,姓明的,明玥箏……不會是……女主家的人吧?


「哥哥,把這個姐姐送回去吧,不然就要生病了。」說話的是個明眸皓齒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拿出一條手絹,輕輕柔柔地為我擦臉。


「阿箏,幫哥哥把馬車上的披風取來。」明律對著那個姑娘吩咐了一聲,那個姑娘將手絹放入我手中,溫和地笑了笑,便跑去取披風了。


「公……公子,恕……恕我冒昧,令妹……」我斷斷續續地說不完話,純粹是因為我被嗆久了。


「舍妹明玥箏,總是冒冒失失的,冒犯姑娘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果然是女主。


「不……不必……我只是……從沒有……見過明姑娘……好奇……咳咳咳……」


「哥哥,披風來了!」真是個明媚的女孩子,一笑起來,眼睛裡都是陽光,就是這樣美好的女孩,在最美好的年華里愛而不得,繼而死心,再也沒有這般笑意。


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毀給人們看。


明律小心翼翼地用披風將我包裹起來,此時他離我很近,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輪廓分明,書中的人大抵都是這樣好看。


最動人的還是他的眼睛,似乎不苟言笑,卻裝著掩蓋不住的溫柔,也許是因為他聲音溫柔讓我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吧。他的頭髮也是濕的,許是剛才救我的時候打濕的,一滴水從他發梢落了下來,滴在我的臉上,有些痒痒的。


他抱我上了馬車,換明玥箏上馬車扶著我,他自去駕車,將我送回了路家。


回到家,剛好在衙門當差的二哥回了家,看見我半死不活的,連忙叫小丫鬟們帶我下去洗浴,隨後請了大夫。


「你們這些女孩子也真是的,哪裡不好,非要去湖邊,還沒有一個能救人的!」二哥咬牙切齒地說,「這次可多虧了明律。」


「哥哥認識他嗎?」我此刻說話順暢了許多,雖然夾雜著些許咳嗽。


「從前一起讀書的,他可是佼佼者,許多功課我都是抄他的。」


「怪不得哥哥沒考上進士。」


「沒辦法,志不在此,」二哥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哥哥我,不適合詭譎多變的朝堂,當個小捕快才是自得其樂!」


「那明律是哥哥說的詭譎多變之徒嗎?」我問。


「他嘛,他大概是不一樣的,大家都說明公子是真正的君子——阿芷,你暈不暈?我去看看湯藥好了沒有,你先好好歇著。」


「哥哥——」我喊了他一聲。


「什麼?」二哥又轉回來問我,我嘆了口氣,說:「哥哥不要告訴父親母親我落水了,還好這次回來母親不在,要是他們知道了,我怕我會被禁足……」


「好,你好好休息,哥哥不會讓你被禁足的,」二哥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去端葯過來。」


「嗯。」我乖巧地對二哥笑笑。


二哥離開後,我躺在床上,甚是疑惑。


為何救我的是明律,我還提前遇見了明玥箏?難道人設的改變讓我的命運軌跡改變了?可我還是遇見了女主——我到底是脫離了這條軌道,還是被置身於另一條軌道?我究竟,是主動,還是隨著小說被動?


現在想這些也沒意義,反正我就躺在這床上,也不能怎麼樣了。我閉上眼睛,寬慰自己,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可是這次落水也讓我收穫了容易生病的體質,也許是古代的閨閣女子本就嬌弱。每次一不小心就生病喝那些難喝的葯時,我都會想,哪天遇見宋琳琅,我要把她也推到湖裡去。


後來我才知道,明大人升遷為侍郎,舉家搬來京城。明律之前在京城讀書,他父親上任後就帶著妹妹從本來的任地過來,恰好經過。明玥箏到底是姑娘家,看見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自然也想一起玩,不料卻遇上我落水。


這是明玥箏後來告訴我的,她後來來探望過我。至於明律,好像也是在朝廷做官了,我不太清楚,總之那天之後我也沒再見過他。


2. 巧遇


夏天到了,京城天氣也轉熱了,母親想帶我到城外的宅子避暑,本想拒絕,但是兩個哥哥都有公事,沒辦法陪母親,所以我不去的話,會顯得我不孝順,只好陪著母親去了。


「你從前很喜歡這處宅子,小時候總想一直住在這裡,一回去你就要哭好久,還要你哥哥們輪流來哄你呢。」母親同我到了城外宅子,一路上她和我說一些我們兄妹小時候的事情,滿是幸福的語氣,但我被顛簸得難受,就伏在她膝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她輕撫著我的頭,「你一下就這麼大了,想到你有天會嫁人,我真是捨不得……」


「阿芷就算嫁了,還是母親的女兒啊。」我乖乖巧巧地說道。


安頓好後,母親便休息去了。我想,只要我這幾天好好宅在屋裡,遇見李硯的概率便小一點吧。


次日,言言告訴我,我們宅子對面那間宅子被明大人買了下來,明玥箏也出來避暑了,還來找我出去玩。


李硯這時候極有可能遇見路芷,而此時明玥箏也在,如果讓他們兩個先相遇——俗話說,愛情里,先來後到,順序很重要,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李硯不會對路芷有愧,可以坦然接受明玥箏——可是,我怎麼讓明玥箏先遇見李硯呢?


「小姐,咱們一起去小河裡踩踩水吧!小姐不是最喜歡小河了嗎?」言言提議道。


「不去,你忘了我上次落水了?多嚇人啊!」我條件反射地回答。實不相瞞,我上次落水後便一直怕水。


「可小姐不是最喜歡去……」言言想了想,「那便不去了吧,也許今年小姐與水犯沖,不去了,不去了。」


「ちょっと!」我腦子裡又是靈光一閃,落水——李硯是那時候遇見路芷的,所以,現在只要帶明玥箏過去就好了。


「小姐,您說什麼……秋豆?」言言莫名其妙,我對言言和善地笑了笑,「明小姐不是要出去玩嗎?咱們一起去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言言突然醒悟:「沒錯,上次就是有明小姐在,小姐才能化險為夷,這次把明小姐也帶上,算是……」言言苦苦思索措辭,「辟邪!」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拍拍言言的肩膀。


「明小姐,若是留在此間又不出去,真是空負好景,故而將樂且行,來邀小姐與我同游,此處有條小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不知小姐能否賞臉一游。」


明玥箏輕咬下唇笑了:「路小姐,你這話莫非從話本里學的?直接說你帶我去玩不就好了!」說來也對,她是個單純的孩子,我也不必如此廢話了。


「好,我帶你去玩。」我也笑了,我真的很喜歡她笑,她笑起來有彎彎的月牙眼,讓人覺得溫暖。


「路小姐,你以後可以喚我阿箏,我可以喚你阿芷嗎?」明玥箏問我。


也許是我知道結局,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她是個單純的孩子——但是話說回來,我才是死的那個,不由又覺得自己才最可憐。特別是看著孩子死掉,吐血而亡,這也太慘了些。這也不怪我,應該怪作者。


「好啊,阿箏。」我這樣叫她,明玥箏又笑了。


「路小姐好。」出門便看見明律,向我打了個招呼,我也笑著回了一句:「明公子好。」


「兩位姑娘是有什麼好去處嗎?」旁邊的一位公子本來手中開著扇子,看見我們出來後便合了扇子,動作乾脆瀟洒,人也頗為俊朗,大概是明律的朋友,如果根據人以顏聚的原則。


「這位是?」明玥箏疑惑地看著明律。


「在下李硯。」


他吐字清晰,我腦中卻似有一股氣血上涌,差點沒站穩,幸好明玥箏扶了我一把。


「阿芷,你怎麼了?」明玥箏關切地看著我,「是不是中暑了?」


「無妨。」我的大腦高速運轉,完了,我遇見死神了。此時明玥箏遇見了李硯,而且後來的劇情中,李硯明明喜歡明玥箏,卻因為路芷的緣故刻意冷落,但是此刻——他們並不存在這種隔閡。想到此處不由釋懷,腦子也漸漸清醒了。


「路小姐若是不舒服,律這便請個大夫來。」


「我沒事,多謝關心。」我抬頭看看明律,微微一笑,四目相接,似被灼燒一般,他忙忙錯開了眼神。好吧,君子的守則是很多的,比如非禮勿視什麼的。


「阿芷,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明玥箏說。


「無妨,言言帶我回去就好了,改日一定帶你去玩。」


「改日是哪天?」李硯問,「咱們幾個可以一起去,人多也熱鬧些。」他倒是笑得人畜無害。


真是個可愛的少年,這麼明顯的潛台詞都聽不懂。


我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換上端莊有禮的樣子。


「李公子請見諒,小女子家教甚嚴,不能和公子同去。」我福了個身,伸手讓言言扶著我。


「那言言可要照顧好你家小姐啊。」明玥箏大概是覺得我說的家教甚嚴是真的,也猜到我是借口離開,也沒再挽留我。我便一手假裝輕揉額角,一手挽著言言走了。


如此,我算是錯開他們的人生軌道了吧。


反正我也不想和他們有什麼瓜葛。李硯是長得很好看,按照劇情發展,和我也有感情線,但是這是要拿命換的。


許我浮生一命,他賠我一世深情——划不來,我想好好活在世上多過活在他心裡。


白月光之所以為白月光,只是留有遺憾罷了。這種感覺常人都有,那其中的情意又有幾分呢?


我只不過是作者設置的男女主不能相愛的絆腳石,如果路芷是知道結局的,她又會怎麼選呢?


這不重要,關鍵在於現在是我在活著。


我到家沒多久,明家便遣了個小丫鬟來送東西。


「這是何物?」


「回小姐的話,這是香薷丸,消暑的葯。」


「哦?」我拿起小丫鬟手裡的東西,是個簡單的盒子,雕著一枝竹枝,只上了層漆,打開是數十粒藥丸。


「是誰送來的?」但想想,也是不必問,又說,「請替我謝謝明小姐。」


父親過了幾天也告假到了城外宅子,但連著幾天都不展笑顏,屏退左右,一個人生悶氣,誰也不見。


大哥難得也回來了一趟,也未敢打擾父親。


說起我大哥嘛,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學霸,二十歲中了進士,二十二歲派到地方上任,如今也有一年有餘了。


「母親,父親他怎麼了?」我問母親。


「朝堂上的事情啊,老爺也不會和我說的,我不懂,」母親將蓮子湯裝好,「咱們只管做好家裡的事,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就是了。」


「母親說的是。」我敷衍道。


母親叫我送湯給父親,我輕輕敲了敲門,「父親,母親新做了蓮子湯,叫我端給父親。」


「進來吧。」我便推了門進去,父親正伏案寫些什麼,我將湯放在桌上,父親並未抬頭,兀自奮筆疾書。


我正想著不要打擾他,得快些出去了,便告了退,父親突然說:「且住,阿芷陪我一會兒。」


父親移步到桌前,「你也坐。」


我便乖乖坐下了,父親舒了舒腰,開始喝湯,每喝一口便說一句話。


「那明家老兒哪裡來的鄉佬?成日價攛掇聖上新政!」


「這種人,慣會成其之虛名,不顧天下之實事!」


「聖上聽了他的話,還升了他的官,這下他便大肆妄為,排擠他所說的『冥頑之臣』,說我們食古不化,可是祖宗之法如何能廢?」


我只默默地看著他,母親說的,朝堂上的事情,是我們不該懂的,父親和我說,大約是憋得難受。


「算了,阿芷你是個女孩子,不會懂的——你大哥回來了,這湯不錯,也給他送一碗去吧。」


大哥正在書房,我送了一碗湯去,他正在看書,見我來了便放下了書。


「又是母親做的好東西?」大哥笑意盈盈,「你吃了不曾?」


按照言言的說法,這兩個哥哥對路芷都很好,我其實先前未見過大哥的,也不好怎麼措辭。


「長者先,幼者後,自然是父兄嘗過,阿芷才能嘗啊。」


「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慣說母親總給我做好吃的,每每到我書房都要搶一些的,今天這麼聽話?」大哥揶揄我說。


不對啊,路芷不是溫婉可人型的嗎?哦,是了,小說里展現的只是大部分人的視角,現在是我的視角,我自然是個活生生的人。


「是看大哥辛苦。」我笑道。


「好了,我嘗過了,」大哥嘗了一口後說,溫言道,「不必再跑腿了,也去吃一碗吧,莫要中暑。」


「好!」我朝他笑道——有兩個那麼好的哥哥,其實當路芷也不錯。


大哥留了幾天,也和父親談過幾次話,後來便走了。


因為父親和明大人政見不和,明家兄妹也沒再與我有所往來。


後來我們便都回京城了,上次落水後,父親便不讓我常和小姐妹一起玩了,每日只在家裡學習女紅,以及各種「賢妻良母」必修課,居然還給我請了老師,真是相看兩厭……


我這一雙手被刺得滿是針孔,別說是我,言言都快無聊得長草了。


終於,二哥放假了,我立馬做了點吃的去賄賂他。


「哥哥哥哥,你帶我出去玩吧,我不會女紅,我志不在此啊……」我搖著二哥的衣袖,「哥哥哥哥……」


二哥不說話,只是一直笑。


「哥哥你笑什麼?」


「你咯咯咯咯的像只小雞,有趣極了。」


我便不說話了,一個人坐著,背對著他,用手揉眼睛,肩膀也一聳一聳的。


「阿芷?」他叫我一聲,我又增加了一點抽泣的聲音,這下換他來哄我了。


「好了好了,阿芷別哭了……」


還沒說到重點啊。


我繼續抽抽搭搭地說:「我的手……你看……哥哥……這樣下去……憋死了……」


「可是母親那邊……」


「我不管……我就想……想出去……」我繼續裝哭。


「好好好,你別哭,我帶你去玩,帶你去玩好不好?」二哥拍拍我的肩膀。


「好啊。」我轉回頭對二哥笑。


「又哭又笑,臊不臊?」二哥揪了揪我的耳朵,「一滴眼淚都沒有,你哄我……」


「這是聰明,哥哥不許耍賴。」我故作嚴肅地說。


二哥無奈地攤手:「我答應你了,還能耍賴嗎?」


於是二哥便把我打扮成他的隨從,帶我出門去了。


「你想去哪裡?」二哥低頭問我。


「不知道,隨便走走我也是開心的。」我拉著二哥的衣袖,滿眼的熱鬧景象,真是不知道先從哪裡玩起。突然想起黎宛宛曾給我寫過信,說梨花堂新出了個很好看的傀儡戲,「哥哥,我們去梨花堂好不好?」


「好啊。」二哥便帶我去了梨花堂。


哥哥買了兩個好座位,看得正熱鬧。木偶栩栩如生,加上手藝人十指靈巧,木偶便似活了一般。


席間總覺得有人盯著我,大概是這次偷偷出來了,有點心虛,怕被父親抓回去吧。


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我微微轉頭,是一人正拿摺扇敲手,又停了,我才細細看那人,那人還對我笑了一笑,我幾乎又要氣血上涌,猛地轉過頭去,心似乎要衝破胸腔,指尖也微微發冷。


「哥哥,我們回家吧。」我拉了拉二哥的衣袖。


「為什麼,這傀儡戲不好看嗎?」二哥正看得興味盎然,都不曾看我。


「哥哥,我頭疼。」二哥這才看我一眼,摸了摸我的額頭,說:「臉色是不太好。」


但他又說了一句親哥會說的話。


「你先疼一會兒,等看完了,我就帶你回去。」


我嘆了一口氣,當真是兄妹情深。我還是拉著二哥的衣袖,二哥也就任由我拉著,心中覺得踏實了許多。


可又覺得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何以一見了他就像見了貓的耗子?我鬆開二哥的衣袖,端坐好,卻再無心傀儡戲了。


眼角的摺扇卻還在悠哉悠哉地敲著。


3. 處險


人群突然一陣騷亂,幾個人拿著劍朝敲扇子那人刺去,我待在原處,二哥一把將我拉起來,迅速避開了人群,我遠遠看著李硯,好幾人向他刺去,他狼狽躲閃,我不由嚇一大跳。


「你先出去,小心著點。」二哥說完,不知從哪拿了一根棍子出來。


「哥哥!」我來不及拉住二哥,他便加入了混戰。但是李硯他是男主啊,他能有什麼事!


人群都向外面涌去,我也被推推擠擠出去了。


他們有那麼多人,哥哥加上李硯不過就兩個人。我並不擔心李硯,就是怕我二哥成了炮灰。


有暴亂找警察,這時候有警察就好了,警察呢?我是靈光一現,哥哥不是在衙門任職嗎,我也曾給他送過東西去,於是我連忙跑去衙門,好在相距不遠,但我跑去已是氣喘吁吁。


「我……我……我……」我拽住一個捕快打扮的男子,後來回想,好在此人脾氣不錯,沒把我推開。


「你有什麼事?」他問我。


「大哥你好,你認識路堇嗎?他是我哥哥,他現在在梨花堂被人打,你快帶人去救他啊!去救他啊!」我一口氣連說這麼長一段話,然後繼續喘氣,「你……你……快去啊!」


後來我拽住的那個男子寧歲初,帶著幾個人趕往梨花堂,到底是訓練有素,不一會兒便將那幾人擒住了,不一會兒,又來了一批人,似乎也是來抓這批刺客的。


「哥哥!」二哥沒有拿刀劍,手上被划了一道。果然,哥哥不是主角,並非刀槍不入。


「阿芷,多虧你了。」二哥對我擠眉弄眼,隨後摸了摸我的頭,我看著他被劃破的衣服,已然在流血,一時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再看李硯,奇怪的是,李硯身上掛了更多道彩。按小說里的設定,他不是很能打的嗎?


李硯注意到我的目光,雖然甚是狼狽,還是滿目光彩,笑得很好看,我連忙轉頭。


「多謝路公子出手相助。」李硯對我二哥抱了個拳。


「客氣客氣,」我二哥笑得靦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怎知我姓路?」


李硯看著我,偏了個頭,目光狡黠得像是個惡作劇的孩童,「我認識你們家路小公子,他喊你哥哥,你應該也姓路吧。」


「哥哥,你難道不應該多謝一下這位大哥嗎?」我連忙把哥哥拉到寧歲初面前,不理李硯。


「老寧救我是應該的嘛,咱們可是好兄弟呢!」二哥伸手去搭寧歲初的肩膀,被後者強行拿開,一臉嫌棄。


「將這幾個鬧事的押回去。」寧歲初冷冷地下了一聲令,那幾個刺客便被帶走了。


「哥哥,我先帶你去看大夫。」我拉著哥哥就要走,後面傳來李硯的聲音:「路小公子,在下也受傷了,可否帶在下一起去醫館?何況,我也要確定路兄沒有大礙,才能放心。」


我哥哥因你受傷,我作為家屬不罵你就很不錯了。可是我這句話委實說不出來,此番是哥哥見義勇為,我又怎麼好再去罵李硯,我便壓下怒氣,剛想開口,二哥說話了:「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李硯。」李硯向哥哥抱拳道——真真是讓我發怵的一句話。


「在下路堇。」


大夫給兩人上了葯,包紮好,我便要帶著哥哥走。


「小公子似乎很討厭在下?」李硯問我,又自答,「哦,從前小公子和我說,你家教甚嚴。」


我知道他是在諷刺我穿男裝出來玩。


「李公子言重了,只是家兄受傷,在下關心則亂罷了。」我特地強調了「受傷」二字,拉著二哥,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阿芷,他怎麼老是叫你小公子?你上次見他也是穿成這樣?」二哥悄悄問我。


「他當然知道我不是小公子。」我也悄悄地說。


「那他……」二哥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惹得李硯看著我們,我連忙拍了二哥一掌,那可是未來的太子,未來的皇上,趁著我們對他有恩就收斂一點吧。


「他是給我留個面子,大庭廣眾之下,我穿的什麼?你要他叫我路小姐嗎?」我白了一眼二哥道。


「有道理,有道理,」二哥恍然大悟似的和我說,「李兄,我看你傷得不輕,不如我們送你回去?」


「多謝路兄,我的傷沒有大礙,路兄也儘早回去吧。」


我如蒙大赦,剛想帶哥哥走,李硯說:「小公子,下次什麼時候出來一起玩?下次定然不掃你雅興。」


「李兄慎言——」二哥悶悶地說了一聲,警告他不要再說了。我只覺在二哥身邊有所依靠,倒也不太怕他了。李硯也捂著嘴,有點自悔失言的樣子,卻還是笑得像只狐狸。


剛出醫館,竟然又遇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是明律。


我們兩家雖是不和,可是他從前救過我,遇見他,我不知道該不該打個招呼。


「路兄好。」在我思量之間,明律已經跟二哥打了個招呼,仍然是溫和的語調,聽起來就很舒服,他的目光掃過我的時候,只點了點頭便匆匆錯開,我也意識到了他為何沒向我打招呼,畢竟對著我現在的樣子叫「路小姐」,總感覺怪怪的。


「明兄好!上次你救了阿芷,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我二哥一向是沒什麼機心的,覺得上一輩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何況明律也曾經借過作業給他抄,我並非批評我二哥,我是想說明他們有點交情。


「舉手之勞——路兄受傷了?」明律看了一眼哥哥手上的繃帶,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知為何他又看了我一下,目光相接,我看著他不明所以,睜大眼睛看他。他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轉而看我二哥,他側過臉去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耳朵有點紅。


二哥回了一句:「小事,不打緊的傷口,已經上了葯。」


「又與人打鬥了嗎?」明律問二哥。


我不由也問:「為什麼是『又』?哥哥你從前也喜歡與人打架?」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有,難道哥哥這次見義勇為,做得不對嗎?」二哥問我。


當然是錯,我並沒有這麼高尚,若是讓我來選,我寧願受傷的只有李硯,我才不願意用二哥的傷換一句「見義勇為」。


我便賭氣不說話,二哥也不好說些什麼,還是明律開口:「見義勇為固然沒錯,但也該護好身邊之人,不讓身邊人擔心才是。」


「明公子說得對,哥哥太莽撞了。」我瞥了二哥一眼,頗為無奈地嘆氣道。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下次哥哥一定不會這樣了。」二哥又伸手來揉我的頭髮,被我避開,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應該沒亂——他總喜歡揉亂我的頭髮。


「律還有事在身,」他突然開口,我看向他,又急忙向二哥靠近一點,想著我頭髮會不會亂了,「先告辭了。」


「我們也告辭了。」二哥抱拳道。


目光隨明律而去,原來他也是去醫館。


「真巧。」我嘟囔了一句。


二哥突然笑得奇奇怪怪:「巧什麼?又遇見你的救命恩人了?」


「哥哥不要取笑我。」我正色道,許是我嚴肅的樣子讓人害怕,二哥便不再笑了。


我並不是說我遇見他很巧,我說的是,李硯就在醫館裡,在梨花堂打鬥的時候,並沒有人跟著李硯,誰給他報信?或許也說不上哪裡奇怪,若是巧合也未必說不通,於是便不想了。


「我們還是快回家去吧,剛剛嚇著了吧,你還知道找幫手,」二哥邊走邊說,又想來揉我頭髮,我便一下一下地拍開他的手,他就是欺負我夠不著他。不過,他也難得細心了一次,「等下我先回去,你從後門回來,別讓母親發現了。」


「好。」


時隔多日,賀梅洲和黎宛宛來找我敘舊。


「姜嘉兒呢?」我問。


「她定親了,不能再出來了。」賀梅洲告訴我,雖然語氣似乎淡淡的,我又彷彿清楚地聽到她的嘆息。


「此後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就是一生了。」我不勝唏噓。


倒是黎宛宛,還是那麼大大咧咧的樣子,「我才不會像姜嘉兒一樣呢。我爹很疼我,我說不嫁,他是斷然不會讓我嫁人的。」


我覺得她甚是可愛。除我們之外的官宦小姐們,如宋琳琅,都不是很看得起黎宛宛,因為她爹爹只是位富商,後來是攬了皇商這個差事,才和我們一處玩耍的。


「我父親本來是打算讓我嫁給四皇子的,可是,聽說四皇子他……被貶為庶人了。」賀梅洲悄悄地和我說。


「為何?」我在父親兄長面前從來不說不問朝堂之事,但是說話的是賀梅洲,我才大著膽子問了。


「聽我哥哥說是,四皇子派人刺殺六皇子與七皇子,六皇子至今昏迷不醒,七皇子也受傷,被明大人蔘了一本。」


「七皇子?明大人?」我想了想,李硯就是七皇子,莫非就是梨花堂那次?


或許是我對李硯一直都有偏見,才會覺得他有問題,但是想到寧歲初帶人來之後,還有一批人來,似乎早料到會有此事,以及明律到醫館……真是細思極恐。


小說里的設定是,大皇子並非嫡子,生母身份低賤,現在的太子是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但是品行不端,常遭人詬病,許多大臣都暗戳戳地指出二皇子是德不配位,聖上也似有不滿,太子的位子也坐得不太穩。


而三皇子幼年夭折,五皇子常年卧病,四皇子母親位居四妃之列,地位尊貴,若東宮易主,最有可能的是他,但是六皇子母親背後的朝臣也不容小覷,所以六皇子算是大敵。可是這樣招搖的刺殺,四皇子委實是個草包。


不過如果遇見更高明的對手,這草包不做也得做了。


「為何刺殺七皇子?」我問。


「六皇子和七皇子感情甚篤。」賀梅洲向我解釋,看見母親送來一些親自做的點心,我們忙住了口。


「你們小姐妹真是要好,聊些什麼呢?」母親問。


黎宛宛拈了塊玫瑰糕,「她們說皇子……」我連忙將糕點塞入黎宛宛的嘴裡。


「皇子也未必能吃到母親做的糕點。」


母親掩著嘴笑:「慣會取笑的,我做的算粗糙了。不過,幾日後魏國夫人會辦一場宴會,她可是行家,席間吃食都十分精巧,總之一切都會出人意料,各家的小姐公子也會去的。不日就會下帖子了,你們只管親眼去看。」說完就走了。作為當家主母,她整日里都是很忙的。


我也曉得這種要少年男女一起參加的宴會是何意,覺得好玩之餘又有點擔心,若是我也像姜嘉兒一樣呢?我自問也夠隨遇而安,但是如果像姜嘉兒一樣,我又該如何自處?


「阿芷,你不開心嗎?」黎宛宛問我。


賀梅洲淺淺地笑了一下,「兔死狐悲呢。」


賀梅洲真是朵解語花,真不知此後花落誰家。


「你是怎麼想的呢?」我問。


「那就看父親母親怎麼安排了,有什麼好想的。」


「我有點看不透你,你很聰明,又好像很糊塗,但我總有種你是大智若愚的感覺。」我看著賀梅洲的眼睛,她溫柔地笑了,用帕子掩了嘴。


我總認為我是冷眼看人間,是最清楚不過的,殊不知這世道,唯有一起糊塗,才算清楚。


過了幾日,魏國夫人在府上設宴,女眷在內庭,互相說笑,喝茶吃糕點,母親說的沒錯,這些糕點都十分精緻。


「楊姐姐,我同你換個位子。」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一抬頭,果然是明玥箏,正在和我旁邊的楊嬿說話,楊嬿起身和她換了個位子,她便坐到了我旁邊。


「阿芷,好久不見!」明玥箏頗為欣喜,明媚得像朵薔薇花上的陽光,「我就知道你也會來。」


「明小姐好。」我放下糕點,禮貌地回了一句。明玥箏卻有點驚訝,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了些,低下頭玩玉佩的流蘇,有些難過的樣子,倒叫人不忍心。


突然想起她讓我叫她「阿箏」,我這樣似乎疏遠了。


「阿箏,抱歉,我一直客套慣了。」這孩子才抬起頭,和我有的沒的聊了起來。


「咱們去外面看看,那群公子們正投壺呢。」魏國夫人搖著團扇起了身,步履款款,帶著我們出去了。


有一說一,二哥用心捯飭一下自己還是很好看的,長身玉立,正是翩翩少年郎。他旁邊站著的是寧歲初,也是芝蘭玉樹一般,他們正比賽投壺。


「那是路二哥?」賀梅洲笑了,大概想不到我二哥還有這樣的一面,「旁邊的是誰?」


「那是寧家的四公子。」我向賀梅洲解釋道。


寧歲初投壺的準頭很好,每一支都很穩,只是每一支都要投很久,我二哥是個急性子,每每要快,雖然投進了好幾支,卻還有好幾支只差一點就能投中。


「二哥要輸了。」我扶額嘆道,言言突然拍了我一下,我連忙把扶額的手放下來,太失禮了,太失禮了,連忙展出一個端莊的笑容,環顧四周,大概沒人注意到我。


目光碰巧與賓客中的一人相接,不由停駐了下來。


明律。


他還是溫潤如玉的樣子,像是官舍清雅的竹子,這奇怪的比喻。


但我很難想像,除了他,誰還有像竹子一樣的氣質。我說不清他那是什麼目光,像是平靜湖面上起了一點漣漪,似乎還有一點笑意。我知道除了他的眼睛,有個地方也同樣微微泛起了漣漪。


目光只相交了一剎,我連忙低了頭,看著繡花鞋上的燕子。再抬頭悄悄看他,他也沒再看往這邊。


「又犯花痴了。」我暗道。


二哥輸給了寧歲初,我看見他有些不甘的樣子,不由好笑。


「這有什麼,我讓著老寧的嘛。」二哥悄悄對我說。


「你最好再小聲一點,好讓我知道你有多不敢讓人聽見。」我也故意悄悄對二哥說。


寧歲初倒是沒有明顯的欣喜,雲淡風輕。


我對著二哥嘆了一聲,「哥哥你看,寧公子意料之中的事。」


二哥看著寧歲初,後者向我們微微頷首,前者恨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之一決高下,拿起一塊點心,似是當成了某人的頭,狠狠地咀嚼。


「我記得哥哥不喜歡杏仁酥。」我提醒他說。


「唔……啊?」二哥這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一臉愁苦,他曾說不喜歡杏仁的味道。


「咽下去,有好幾家姑娘看著你呢,不要失禮。」我端莊地笑著說,順手給他倒了一杯香片。


4. 月色


宴會持續到晚上,可巧月色正好,魏國夫人便叫人抬了幾艘小船,放在荷塘里,請諸人賞月。母親說的沒錯,魏國夫人很會玩。


夫人家的荷塘很大,幾艘小船放下也沒有擱淺。已是夏末,荷花大都結成了蓮蓬,清冽的月色像是仙人對酒,觥籌交錯間不小心灑落的瓊漿。


從前落過水,不敢再在水上玩了,就沒有上船去,自己一個人在岸邊吃點心。


「阿芷,去泛舟。」二哥邀我。


我搖頭說:「我就不去了,我今年與水犯沖。」


二哥點點頭,繼而邀寧歲初,「老寧,去划船。」


「我不想和你去。」


「我偏要。」


「不要。」


「走嘛……」


……


我無聊了就和小姑娘們玩藏鉤,玉鉤到了我手中,我就故意緊握住,一面說,就在我手裡。那姑娘自然不信,又猜了別人,我們就贏了。不在我手中時,我還是緊握著,一面說,在我手裡,她們上盤吃了虧,覺得我說的是假的,於是我們又贏了……


「哈哈……」聽得笑聲,循聲而去,是個世家公子,我不認識的,很是無禮地看著我們,有點像店鋪老闆在查看貨物。


「你還挺聰明的嘛,你是誰家的小姐?」他傲慢地問。


我討厭他的眼神,也討厭他說話的態度,所以我不想理他,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你聾了還是啞了?」他慢慢走近,一陣酒氣撲面而來,我拿手絹掩了鼻子,退後幾步。


「張兄——」是明律的聲音,他正走向我們這邊,「胡兄在那邊聯句,張兄何不藉此一展詩才?」


「不去——你是誰家的女兒,竟敢不理我,我告訴我父親,讓我父親……」


我作出被嚇到的樣子,楚楚可憐地看著明律,我覺得他可以幫我解決這個麻煩,不然他也不會過來給我解圍——那我就不惹麻煩了。


「這位小姐比較文靜罷了,何況,她的父親官位未必比令尊低。」明律淡淡地說。


那人一時語塞,「我……」卻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正下不來台時,明律說:「胡兄還等著張兄呢。」


「我去聯句,不與爾等計較!」那張公子指著我們,頗有點罵街的意味,隨後趕緊走了。


「多謝明公子。」我對明律道了個謝,他頓了一下,問我:「路小姐為何不去泛舟?」


「我怕水——明公子為何不去?」我問他,他可不像是會和那張酒鬼一起聯句的人。


明律又頓了一下,答道:「船只有限,我去遲了。」


「那真是可惜。」我嘆道,月下泛舟的明律,一定比仙人要好看。


「不算可惜,」他的聲音很溫柔,總讓我想多和他說說話,「去得遲了,就會沒有的。」


「明公子若是想去——」我環顧了周圍,還好身旁的姑娘們也不看著我們了,被張酒鬼一鬧,都在說他的壞話呢。我壓低了聲音道,「我可以把我哥哥趕下來,把船讓給你。」


明律又笑了,我本來說的話只是為了逗他笑,我就是喜歡看他笑。


「倒也不必,這樣也很好。」明律抬頭看看月亮,我也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孤月一輪,皎潔明亮。


「月色正好——」我對他說,卻發現他早已沒再看月亮。月光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眼,他的眼裡盛滿了月光。


我忘記了,作為閨閣小姐應該迴避他的目光,或者他也忘記了,作為一個君子是不該這麼看著一個女子的。


他對我笑道:「月色正好。」


「明公子!到你了!」聯句那桌的人喚他回去。


明律略微皺眉,作了個揖道:「我先過去。」


我也福了個身,心中所想二字為「再會」。


「這個張公子也太討厭了些,」一個小姐妹說道,「我父親如果讓我嫁他,我還是懸樑吧。」


我不由大笑,急忙拿手帕掩口,卻還是想笑——真是嫁他不如去死。


「糟了,我的玉佩呢?」一個小姐妹驚問。


「你仔細找找。」


「不在……這可怎麼好……」那小姐妹著急了,「不見了的話,我父親會責罵我的……」


「你日間去了何處?」我問。


「內庭……」


於是我便和她到內庭找了好一會兒,卻無所獲。


「不會被人撿了去吧?」


也不是不可能,「沒事,再找找,言言,提燈——對了,你還去過哪裡嗎?」


「我……我……」她有些忸怩,「我還去了,後山……」


「你去後山幹嗎?」我問,「那去後山找找嗎?」


「不……那裡隱蔽……」她還是結結巴巴的,聽得我好生奇怪。


「那為何要去隱——啊,哦……」我茅塞頓開,老臉一紅。


「那等明日來尋?」我小心翼翼地問。


「尋不到我父親會責罰我的,」那姑娘局促不安地絞著手帕,「明日……又怎麼好來別人家後山……」


我是聽到是內庭才隨她來的,後山比內庭危險,沒有護衛,黑麻麻一片的,我才不想冒險。


「那你找別人來尋吧,我這個人最是膽小。」我也作出不安的樣子。


「我……我……」她說不出話,突然哭了起來,「我一個人也不敢去……」


她的丫鬟連忙扇風:「路小姐,您既然都陪我家小姐到這裡了,不如就陪我們小姐去找找吧,我家老爺知道了,會責罵我們小姐的,您於心何忍……」


「住口!你不會自己陪你們家小姐去嗎?你家小姐怕被責罵,我家小姐就不怕嗎?大晚上去後山,遇上危險怎麼辦?我們家小姐好心陪你來找東西,你可倒好,要逼我們小姐了嗎?我們小姐要是出了事,你能拿什麼賠?——沈小姐,我們小姐只說陪你來內庭,並沒有說同你到後山吧?」


言言在我面前是個呆萌小可愛,我都不知道她原來有這麼大的戰鬥力,但我此刻不能鼓掌,只能作出很歉疚的樣子。


「言言別說了。」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的,什麼都說完了,才叫人別說,還要作出個委屈的樣子。


「路姐姐,你不會如此無情……你就陪我去吧……」沈小姐一邊說,還一邊拉住我。


不,我就是如此無情——但我著實沒想到你這麼擅長道德綁架。我想抽出我的手,奈何她拉得太緊,也抽身不得。只可惜我不能揍她一頓。


我便不情不願地去了,「我只能陪你一刻鐘,一刻鐘後我就要回去了。」


言言提著燈籠給我們照路。


「我原來以為,小姐總要比我們丫鬟要臉。」言言「小聲」地自言自語。


「你……」沈小姐的丫鬟要還口,卻被沈小姐制止。


後山沒有燈,也沒有護衛。我撿了塊石頭,以備不時之需——小時候走有狗的路,我總是會撿塊石頭的。想想要是比狗還大,譬如說人,我得找塊更大的石頭。


對於沈小姐的玉佩,我只想隨便找幾下,過一刻鐘就走的,沒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我剛想問沈小姐是不是她的,卻被人一把抱住,傳來一陣酒氣。


「我管你父親是誰……成了我的人……再高的官位……能奈我何……」那醉鬼的聲音聽起來像先前那位張公子,他正扯我的衣服,解我的腰帶,我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手上的石頭也幾乎掉了下來,連忙抓穩,指甲也因為用力微微翻起。我胡亂掙扎,拼力喊起了「救命」。


沈家主僕尖叫起來,卻連忙跑了。


「放開小姐!」言言上前想救我,被醉鬼一把推開,摔在地上。


我趁機拿起手上的石頭,朝他砸去,也不知道砸到他哪裡,只是他手上一松,我才得以掙脫他的手臂。他似乎發了狠又朝我撲來。


「小姐……」言言已經帶著哭腔了。


一個身影已擋到我身前,給了那醉鬼一拳,那醉鬼便打了個趔趄,那人還未罷休,又狠狠地踹上幾腳,那醉鬼不由痛呼,終於倒下了。


我嚇了一大跳,身體也有點顫抖,那醉鬼似乎還要爬起來,嘴裡罵罵咧咧的,我又舉起那塊石頭,其實我的手也有點抖了。


那人抓住了我的手,將石頭扔掉。


「別打,再打就打死了。」是明律的聲音,我腿一軟,險些摔倒,他便抱住了我。本來我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可是此刻我卻不知哪來的力氣緊緊地環抱住他,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只覺得他也抱得更緊,一隻手輕輕地拍我的背,彷彿告訴我,別怕。


「張公子喝醉了,到了後山摔了一跤,」明律是對著那個醉鬼說,我沒聽過他這麼冰冷的聲音,「不然,張家公子對官宦小姐意圖不軌,閣下大可以猜猜,張大人是更愛惜名聲,還是更愛惜閣下。」


「小姐……」言言摔得不輕,只能慢慢站起來,我覺察到我的失態,連忙鬆了手,他也鬆了手。


「路小姐,你有哪裡受傷嗎?」明律又恢復了他往日的溫和,將他的外衣披在我身上。


「沒有……」我才發現我的聲音都是顫抖的,走了兩步,腳一軟又要摔了,被明律扶住。


「路小姐,我背你吧。」


「好……」


明律背著我,我想起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救了我,給我披好披風,把我抱進馬車。


他救我兩次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場景著實有些尷尬。


「路小姐,你很聰明,也很厲害,」明律打破了沉默,「我知道,在湖畔,你或許不必我為你解圍的,我被你利用了。」他的話裡帶著笑音。


「對不起。」我乖乖地道了個歉。


「無妨,我不怪你,你今日受委屈了。」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適才在荷塘上的月色,但是月色再溫柔,也是冷的,而他的聲音卻是暖的。


我剛剛忍了很久,就像故意給自己結了一層冰霜,讓自己刀槍不入,可是遇見他的暖意就融化了。


我哭了,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怎麼會不怕呢?我當然怕啊!我是個女孩子啊!


從前看過一句話,大多母親教過女兒怎麼保護自己,可也有大多母親忘記告訴兒子不要傷害別人家的女孩。更何況是在這個時代。


正如那個小姐所說,我要是真被那醉鬼怎麼樣了,要麼嫁給他,要麼就只剩下死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任由我伏在他肩頭哭泣,一邊輕聲安慰,可是他越是安慰,我哭得越是厲害。


他沒有直接送我到湖畔,而是找了一個亭子,將我放下。


「你們這樣子回去,他們會起疑的,你們先稍作休息。」


明律自袖中拿出一條手絹,剛要碰到我的臉,卻轉而放在我手上,我接過手帕,擦掉了眼淚。


「言言,你傷著哪裡了?對不起,我剛剛只管哭,你過來我看看。」


「小姐,我沒事兒,」言言走過來,雖然儘力走得正常,卻還是有點一瘸一拐的,還勉力笑著說,「沒事。」


「騙人,我都看見你怎麼走路的了,我剛剛就應該砸死他……」我擦完眼淚,又有一汪眼淚湧上來,被我生生憋了回去。


「你真打死他了,會有麻煩的。」明律柔聲道。


「難道我們女子就該讓男子欺負的嗎?」這句話脫口而出,我才意識到不妥,奈何已然出口,覆水難收。


「不該,但那是個別,不是每個男子都似那般禽獸。」明律說著,背過身子,應該是讓我整理一下。


「我知道,明公子你就很好。」我將散了的頭髮攏好,言言也幫我整理頭髮衣服。明律似乎不知道說些什麼,我開口問道:「明公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剛剛聯句時,他一直看向你那邊,後來看你走了,也尋了個借口離開,我跟著他的。」明律告訴我說。


頓時心頭一暖,看著明律的背影,想著,這個人救過我兩次,都是極為要命的時候。我只覺得心頭的漣漪暈了開來,在映著月亮的湖面上,一圈一圈擴開。


「謝謝你,明公子。」


明律並未隨我同行,而是讓我先走,怕人起疑。


回到湖畔,沈小姐正坐著喝茶,但是明顯心不在焉,旁人也不和她說話,她也不和旁人說話。


我手上拿著她的玉佩,本來想一把擲進湖裡的,但是還是心軟了。


我將玉佩放到她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她這才抬起頭,滿是驚恐與驚訝。她不敢去拿玉佩,只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剛剛……」


我為她找東西惹上危險,危險當頭,她跑了。我再不想搭理她。


「阿芷,你去哪裡了?沈小姐說突然就找不到你了。」賀梅洲泛舟回來,連忙拉著我問。


「找不到我了?」我冷冷地嘲諷,倒不想再回答,「無妨,我現在回來了。」


「謝謝……」沈小姐的聲音細若蚊吶。


我不理她,明律還在聯句那桌,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在對句,對完那桌齊聲喝彩,他此刻也看著我,這樣遠遠相望,又像近在咫尺。


今晚的月色真美。


「阿芷,你看!」二哥下了船,悄悄地拿出一個荷花給我看,「你不知道現在找朵荷花多難,全是蓮蓬!」


「哎呀,哥哥——」我頗為無奈,被人發現了多不好啊,二哥卻把荷花塞給我,恰巧明玥箏也下了船來找我。


「真好看的荷花,我最喜歡荷花了,是路二公子摘的嗎?」明玥箏問,我點點頭。


說起來我二哥真的很好,雖然我常常腹誹他幼稚,可是不得不說,他對一個人好是很純粹的。


「我剛剛都沒找到,我邀我哥哥,他也不和我一起去。」明玥箏感嘆一聲。


他不是因為船只有限才沒去的嗎?我不由又看向聯句那邊的明律。


「我倒是慶幸明兄沒有同去泛舟。」一句話將我的目光收了回來。那人信步走來,我記得是誰的聲音。


「為何慶幸?」二哥問道。


「我怕他知曉我與誰同舟後不悅。」李硯故作神秘。


「與誰啊?」二哥果然上鉤,真是一個逗哏一個捧哏。


李硯笑道:「月宮仙子。」


明玥箏不說話了,低著頭嬌羞默默,李硯真是會撩的一批。


「胡說八道,」二哥頗感無趣,「阿芷我們回家了。」


「小公子。」李硯模模糊糊地叫了一聲,我裝作沒聽見,福了個身說:「告辭了。」


明律也過來接明玥箏了,向我們打了個招呼。


我聽得李硯問:「你從前不是喜歡清靜嗎?怎麼跑去聯句了?」


「應酬一番,熟絡關係。」


「因為那個小公子——聯句比你還厲害?」


小公子?是我嗎?不由放慢了步伐,二哥問我:「怎麼了?」


「沒事。」我應道,跟著二哥走了。


走遠了些便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了,只看見寧歲初站在一處看月亮。


「老寧!」二哥開心地喊了他一聲。


寧歲初看向我們,月光像是高光,勾勒出少年最好看的樣子,有幾分仙氣。


「要回家了嗎?」寧歲初問。


「是啊,有空過來坐坐。」二哥拍了拍寧歲初的肩膀,後者還是很嫌棄地拿開了,我忍不住笑了笑。


「你總是讓我在妹妹面前丟臉……」二哥扶額嘆氣,「阿芷我們走。」


「告辭了。」我福了個身,寧歲初也作了個揖。再與東道主魏國夫人告辭後,我們便回府了。


5. 有朋


今年中秋前發生了一件喜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算喜事,大哥成親了。


是母親幫大哥物色的姑娘,此後就成了我的大嫂。在那之前,大哥是沒有見過她的,卻還是依照母親的意思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好在我這嫂嫂溫婉賢淑,與大哥也是琴瑟和鳴。只是他們成親後不久,中秋假期一過,大哥帶著她回了任地。還有一年,大哥的任期就滿了。


「此後有個人在你大哥身邊噓寒問暖了。」母親看著大哥的馬車離去,有些不舍,卻又有些欣慰。


「母親今後也可以放心了。」我安慰道。


母親笑了笑,說:「哪能啊,還有你二哥和你,我還沒操心完哪——」


「嗯,母親說的極是。」


後來母親就幫二哥物色姑娘了,但是二哥要求太高了,看了好幾個都不喜歡。


「路堇!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妻子?」當母親喊你的全名,就要做好挨罵的準備了。


「我要月宮仙子,姑射仙人也不是不可以。」二哥故意做出弔兒郎當的樣子,但我覺得我沒必要說「故意」,他本來就有種弔兒郎當的氣質。


「我看你是想上天!」母親氣得不行,坐下來順順氣,我乖乖巧巧地給母親倒了一杯茶。


「你不能像你大哥一樣聽點話嗎?阿芷,你勸勸你哥哥。」母親顫巍巍地指著二哥。


「哥哥,你就別再氣母親了——」我給二哥使了個眼色,叫他安靜下來。


二哥撇撇嘴,語氣還是好了幾分:「母親,我現在還不想娶親。」


「為何?」母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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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男主白月光

全是快穿文,小故事都超級好看


謝邀。

《穿成短命白月光後和反派HE了》

好看的,真的好看,又甜又虐,虐的是男主身世問題,感情線超甜。

就說一下男主性格,絕對暗系,反派嘛……但是真的帥啊……性格惡劣什麼的我又可以了。整天懷疑別人,甚至希望麾下的親衛背叛自己,這樣就有理由殺掉他們了(我當時滿臉疑惑) 但是看到後面就懂了,男主真的慘啊,太慘了,沒有瘋都是萬幸,性格扭曲可以理解,就極度缺乏安全感嘛……

對女主也是一直懷疑,後面才好了。

修真體系。【其實女主一路被男主帶上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像王者帶青銅】

強推。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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