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公子》by南方赤火

簡介:【男主版】

夏偃十二歲那年,偶遇十五歲的侯國女公子,

受了她舉手之勞的恩。

他落魄流浪,她絕代芳華。

他除了仰慕,不敢奢望別的。

`夏偃十六歲那年,女公子要出嫁了。

他驀然發現,再不出手,

她就歸別人了。

`

【女主版】

宮廷深深,女公子的生活遠不如外人想像的光鮮。

庶兄長意圖不軌,未婚夫殘忍暴戾,

還有諸多難以言說的宮廷隱秘……

她本以為,一輩子就獻祭給這浮華了,

卻不料,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意想不到的身份,

頭頂上的聲音沉穩有力:「跟我走。」

她才知道,原來人的一生,有另外一種活法。

`「可是,你還小呢。」

「對你來說,足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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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項全能外慫內凶美少年x貌美體弱城府深沉小姐姐,溫情系年下

(小萊書評)赤華是個有著坎坷經歷的諸侯之女,在國家滅亡之後被他國所獲,本來已經接受了自己命運的赤華卻遇到一個過於熱忱的少年,他的出現改變了赤華的生活軌跡,讓赤華改變了原來逆來順受的想法,開始實施自己的復國大計。

2-《喬治和瑪麗》by小央

簡介:青梅竹馬是什麼?

不是戀人,也不是兄弟姐妹,是喬治國王與瑪麗王后。

使我們相遇的不是愛情,而是受到長輩擺布的大局,是年幼無知時愚不可及的約定,是不可違抗的命運。

喬奇禎18歲被星探挖掘,19歲以偶像身份出道,22歲時出演的文藝片入圍威尼斯電影節。

他的才華熠熠生輝,人生閃閃發亮。直到與他一起長大、進京藝考的白瑪說:「算了。」

「沒有我你一個人也可以吧。」她望著他,漆黑的長髮被風吹起,將臉掩埋。

喬奇禎覺得人生易如反掌,什麼都唾手可得。

除了本該屬於他的白瑪。

(小萊書評)男女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對方就像自己的左右手一樣熟悉,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對方的陪伴,哪怕交了男女朋友也依舊是這樣。直到有一天女主不願意繼續這種看不到盡頭的關係,他們不得不雙雙做出改變。

3-《墜落春夜》by嚴雪芥

簡介:烏蔓出道多年,有三個規矩——

吻戲借位,脫戲找替,床戲不接。

畢竟她背後那位大佬,極其偏執瘋批。無人敢冒犯。

「我的東西,誰敢碰?」

他漫不經心地勾玩著她的髮絲,忽然用力一扯,像在逗弄一隻夜鶯。

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已然習慣。

*

烏蔓以為到拍戲生涯結束,她都會保留著銀屏初吻。

直到她接下一部戲,男主演是剛冒出頭的影帝追野。

二十歲,站在名流之巔,捧起獎盃輕吻,少年輕狂,意氣風發。

(小萊書評)女主是被大佬豢養的金絲雀,本來已經麻木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直到一次拍戲的過程中遇到年輕的男主,那時,她的野性、她的激情、她的叛逆通通被激發出來,她選擇了和男主一起沉淪。本來開始的時候,被男主的名字勸退過,奈何後來情節太有張力,讓人忍不住一讀。

4-《她誰都不愛》by哀蘭

簡介:陳幺甩了前男友是因為他沒錢;

陳幺跟了李總是因為他有錢;

陳幺進娛樂圈當然也是為了錢;

她又美又壞,只愛名利不講良心,

然而只有靠近她的人才知道。

她是暗,亦是光。

(小萊書評)陳幺是個恃美行兇的女演員,她遊走在各色男人之間,卻又始終緊守自己的心房不容許他人的靠近。小說稍微有點暗黑風,女主在事業上極其強勢,但是在感情方面是真的渣,男主可能不只有一個,大家看的時候不要押錯寶。

5-《等星星墜落》by陌言川

簡介:高中那時候,祝星遙每個星期五早上都能收到一封情書,累積到高三一共有八十多封。

她誤以為是隔壁班男神陸霽給她寫的,回了一封信:我答應做你女朋友。

這段戀情才剛開始,就被人舉報到教務處。

教導主任對他們開展了長達三個小時的思想教育,棒打鴛鴦,祝星遙和陸霽成為重點隔離對象。

後來,祝星遙在高中同學聚會上憤憤地說起這件事,喝多的她開始罵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賤人舉報的,讓我知道,我一定打死他。」

聚會結束,她被江途堵在洗手間里,面無表情地看她:「你說的那個賤人是我。」

祝星遙腦袋暈乎:「嗯?」他在說什麼?

江途低頭看她,淡笑道:「你和陸霽早戀是我舉報的,要打死我嗎?」

祝星遙:「……」

困擾她多年的案子,終於破了。

江途心裡補充:那八十多封情書,也是我寫的,用左手寫的。

(小萊書評)男主是個出身貧寒的窮小子,卻愛上了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白富美。可惜那個時候他總是怕拖累她,以至於遲遲不敢表明心意。後來,經年等待之後,他終於有勇氣走到她的身邊。小說前半部分中規中矩,後面幾十章極其精彩,書荒可看。

之前看到題目是「有哪些女主性子清冷的小說」,沒想到現在換題目了,大家將就著看吧,如不喜歡可以跳過。


《有匪》


當我醒來的時候,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正凝視著我。


男子斜躺在我身旁,大紅的新郎喜服實在穿著不整,雪白的胸腹將有致的肌肉紋線展露得一覽無遺。


我慌忙看向自己,還好,身上的衣物一件鵝黃的紗裙還整齊,不過著實奇怪,我並不是新娘。


「醒了?就為了那蠻荒女子哭了一天?」


我腦中一陣鎮痛,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記憶剎那間湧入。

我原是天帝的小女兒,驕縱蠻橫,目中無人,三界里都沒人拿我有辦法。


直到遇見顧如卿,他是我去仙門山墟德天尊那學藝時的師兄。他天資聰穎,貌美無雙,令我著實愛慕。


三百年時光里,我察覺到他也漸漸喜歡上了我,我以為我們會是命定的緣分,做一對仙界的神仙眷侶。


可是,好景不長,當他歷飛升上神時,他下界到東海蠻荒之地歷劫。


我替他日夜揪心,幾次三番要下界都被天兵攔住。


後來他成功飛升,身上披著上神的柔和光輝來我天界的寢宮找我。


我欣喜激動地摟住了他,但他的手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環上我的腰。


我察覺到他的反常,鬆開了他,我害怕的事情在我心頭升起。


他眼裡滿含痛楚,遲疑道,「清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終是負了他的誓言。


待我反應過來,正要震怒發作時,只看到了他離去的背影。


我的心一寸一寸的悲涼,我早知他下界歷的是情劫,卻萬分堅定他不會動搖他對我的心意,可終究是敗了啊。


顧如卿,我對你付出三百年的真情,而你下界短短一年竟對別的女子動了心。


愛恨交織,我找墟德老頭要來了能觀凡界的銅鏡,來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什麼傾國傾城的佳人。


呵,我銅鏡看見一在夢中熟睡的女子,容貌清麗可人。


我冷笑道,是有幾分姿色,不過難敵我的千分之一。


那女子喚作桐,也不是凡人,乃是東荒一上古神族的公主,身份顯貴,但也難敵我千分之一。


顧如卿你不至於看走眼吧?


我搶來了司命君的命格簿子,他自然是被我打了一頓加之威逼,敢怒不敢言。


這本簿子太重,我懶得拿回去,便順手扯下了其中寫了顧如卿下凡的兩三頁。


想必我前腳剛走,後頭的司明君定要去天帝那參我一本。


不過這類荒唐歹事做多了,我早得心應手。


我看著那密密麻麻記載的凡人顧如卿的一生,是個酸臭老舊的情愛故事,絕對比凡界話本上任何一出都來得老套。


顧如卿那一世是個書生,偶然間碰到了四處遊歷的桐,兩人相識結為好友。


又一起經歷過了幾次的生死劫難爾爾,遂定情終生。後來東荒神族的王將桐帶了回去,顧如卿一輩子都在尋找東荒這個地方,尋找他的愛人而不得,鬱鬱而終。


我嘲諷譏笑,去仙門山找顧如卿,將這薄薄的紙丟在他面前。


「我愛她。」


面對我的質問,他語氣淡然,如璞玉精細雕砌的面容上掛著溫和的神色。


「清嘉,我原以為同你之間是情愛,但我們其實一直活在仙界當中,根本不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清嘉,你見過人界七夕夜晚牽手走過石橋的男女嗎,你經歷過所愛之人為你可以赴險不顧安危嗎?你知道一顆心藏下一個人便再也騰不出一絲地方了嗎?」


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嗤之以鼻,但內心的痛楚仍在不斷加重。


「顧如卿,你現在是上神了,便要去尋她,了你們一世情緣?」


他應該知道,神仙在凡界歷的劫若飛升後有過多糾纏,將會萬劫不復,失去仙格。


「她是我的妻子。」


只一句我似被打入萬年寒冰中,我的驕傲,我的不屑,都消失殆盡。我像失去了所有力量,用我最討厭的姿態軟弱地哭著,控訴著我的真情餵了狗。


他一語不發,目光溫雅心疼地看著我,卻不上前安慰我。


我忘了我是怎麼回到寢宮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意志消沉,對顧如卿乃至那不曾交集的桐有無數怨懟,又害怕他因破戒和桐在一起而失去仙格。


我難以捨棄,不敢放手。我想那曾經替我抗下墟德老頭責罰的師兄回來,想讓那眼中只有我一人的顧如卿回來。


我心生一計,決心親自去南海離島尋忘情草。那看守的饕鬄是個嗜血不通靈性的頑物,我只得殺了它才取得到忘情草。


回來時,我身上渾身是血痕,順帶失去了一百年的修為。


我在寢殿里養傷了兩月,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其中侍女來通報過兩次顧如卿的消息。


一是他來探望我,我因生他的氣不見他。


二是他把桐接到天界上,打算不久後完婚。


待我傷勢好的差不多時,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去到顧如卿的仙居。


我特意畫上濃妝掩飾我蒼白的氣色,著一滇紅華服,一副尊貴絕美的氣派,想讓那蠻荒之地的上古神族公主自愧不如。


我的目的自然是達到了。


桐見了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天界第一美人,實是不假。」


她語氣里暗暗的落寞讓我愉悅極了。


「你可知,我和顧如卿已心意相通了數百年?要不是他得成為上神才配同我完婚,我們早已是一對仙侶?」我笑著問道,她的臉色愈發驚恐。


「不會的,如卿不會騙我!」


「你竟知他在騙你?」我故作吃驚,滴水不漏地編織著陰毒的謊言,「見你也是個可憐人,我不忍你被利用。前陣子顧如卿告訴我的計謀,我本想著不妥,索性還是說出來好了。」


我騙她顧如卿歷劫後早對她沒有一絲情感,但因若是有東荒一族的支持,不出一百年他便可同德墟天尊平起平坐,他才假意要娶她。


「按理說,有了我的支持,顧如卿不必尋你們這蠻荒小族,只是啊你們上古神族有一點好,我們天界總比不上,便是你們的神力是可繼承的。」


言外之意是,待他們沒有利用價值時,變回成為顧如卿增進修為神力的補品。


「不會的,我不相信他如此絕情。」


桐小我七八百歲,聽完此番話後癱坐一旁。我知她心裡已經有大半是疑慮不安的,嘴上卻在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我從懷裡拿出一柄圓鏡,扔在了地上。鏡面照著她孱弱無神的面龐。


「你想想,你有哪一點比得上我的?他如何會棄了我娶你?」


我笑著譏諷道,內心升騰起無限的快感似乎掃清了這小半年來的委屈不平。


次日,如我所料,顧如卿來到了我的寢殿。


可以看出他在刻意維持他胸中的怒火和焦躁,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清嘉,不要鬧了,你把桐藏哪了?」


「我昨日是去過你那,見了那東荒公主,但我可沒帶走過她。」我好整以暇地喝著茶,邊翻動著書頁,越是不急不慢。


「桐貴為東荒神族的公主,如果有任何閃失,天庭也擔當不起的啊。」


「放肆!」我將手中的玉杯摔在地上,「誰還不是個公主?倒還盤問起我來了?」


顧如卿自知失言,臉色十分難看。


「你有任何不滿,自朝我來,負你的人是我,背棄誓言的人是我。」


「好。」我站起身來,將早已準備好的湯藥遞到他面前,「這是斷腸散,你喝下去,我們從此兩不相干。」


斷腸散,無毒,卻可以不時發作使人痛不欲生,且沒有任何葯可以緩解。


「我要你永遠記得負我的代價。」


顧如卿苦笑,「原來你已恨我至此。」


他毫不猶豫地將湯藥一飲而盡,轉身離去。


恨你至此,也是愛你至此。


你可知你今日喝下的湯藥,是我熬成的忘情草。


後來,顧如卿真的忘記了那個印刻在他心裡的女子,卻沒有忘記我。


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但還是忍不住悲涼。忘情忘情,他原是對我沒有情自然所以談不上忘。


我還是陪他終日在仙門山上,春季看花鳥蟲魚,夏季聽蟬鳴蛙叫,秋天賞楓葉紅林,冬天用雪水煎茶。


日子還是同以往一樣,他歷劫的那段事情他記不清,想了一陣後便不了了之。


有時我甚至以為那件事不曾發生過。桐不曾代替過我佔據了他心間。


可造化弄人,我如此苦心經營,還抵不上天帝的一句詔令。


天帝為借東荒一族平定東海的妖獸,下令顧如卿迎娶東荒神族的公主,以此來和東荒一族修好。


曾經,那東荒公主被我用一番謊言騙回去,過了三兩年長大了些,終於沒那麼愚笨,當她反應過來時,顧如卿早已不認識她了。


可如今,真是造化弄人,顧如卿還是得娶她。


我心如死灰,也不去仙門山了,常常坐在寢殿中哭泣。


顧如卿倒常常往我這跑,拿些小玩意逗我開心。他跟我說,他一見東荒的公主,不知為何頭便會隱隱作痛。


而那東荒公主,也是喜怒無常,有時竟對他說一番胡話,說是他辜負利用了她爾爾,讓他心裡生厭。


「清嘉,我不愛她。」


曾經的他說,我愛她。


「清嘉,我一定不會負你。」


曾經的他說,負你的人是我,背棄誓言的人是我。


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到這裡基本已經結束了。

我不曉得後來顧如卿為何會在他新婚之夜躺在我身邊。


他下床整理著身上的衣衫,背對著我。


我仍在原主的回憶里難以抽離,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揭開這一層一層謊言堆疊起來的美好表象,我預感總有一天顧如卿會重新愛上桐,而這位叫清嘉的天界公主始終會是同樣的結局。


因為沒有原主那對顧如卿的痴情,我內心冷靜了許多。


原來的清嘉去哪了?那麼這剩下的結局,該我來走嗎?


我走到梳妝台前,拿出一縷香料,放進了香爐中。


「清嘉,今夜我便在這守著你。」他坐在案幾邊,眸子溫柔而神情,「你睡吧,我肯定不離開。」


「好。」


我重新回到床上,背對著他熾熱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椅子被碰倒的聲音,隨即重重的開門聲傳來。


他終究是走了。


香爐里的忘情草在燃著,他想起一切後,還是義無反顧地拋下了她。


這不是悲憫他和桐的情願,也不是成全他們,而是我才不打算繼續糾纏於這段情傷,君若無意我便休。


只是這具身體深處的觸動,讓我忍不住落淚。


那囂張跋扈的天界公主,她的心在痛。


待到忘情草燃盡,也許明天醒來,她可以忘了顧如卿。

「那你呢?去哪?」


我眼前的倩影逐漸消失變淡,她凄美的笑靨映入我腦海,「我去人間輪迴走上幾遭,看看他口中說的世間真正的情愛。」


「小鬼,你可別像我一樣再愛上顧如卿,也別再愛錯人。」


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白天。


短短一夜,我就被捲入天界一場不屬於我的愛恨紛爭之中。


原主的靈魄已去了凡界,於是我想起顧如卿時,心裡的痛感終於不見了。我自然對原主抱有同情,但我不願繼續做一孤魂,我想趁此得到再入輪迴的機會。


所以,我必須去維護顧如卿和桐的愛情。


為了不暴露身份,我將原主的所有回憶捋了一遍,無非就是三樣事情,練功,闖禍和顧如卿,甚至天帝和天后都難在記憶里留下清晰印象。


「公主,天后在瑤池設宴,請公主去一趟。」


一看上去清秀機敏的小仙娥來報,她叫雙兒,是我身邊的一個侍女。


沐浴更衣後,雙兒領著我朝天后在的鳳靈殿走去,才知天后的宴席早已開始了小半天,只是我因睡得遲了,前些日子我因顧如卿大婚受了刺激,陰晴不定,讓這丫頭有些畏懼,不敢隨意打擾我。


「那是哪兒?」


我注意到不遠的一處小花園裡栽滿了桃樹,如雲般粉粉的一片煞是好看。


「回公主,那是落英園,是如卿上神夫人的住處。」


記憶里,聽說桐偏愛東荒的桃花,於是顧如卿歷劫後接桐上天界時順手差人栽了幾株桃樹,施法讓桃花常年盛開。曾經這讓原主嫉妒氣憤得差點把落英園裡的桃樹都砍了去


雖說顧如卿和桐二人的感情走向最終影響著我能不能入輪迴,但以我現在占著清嘉公主的身份,面對這兩人還是十分膈應的。


我原不想踏入落英園一步,怎料院內飄來一陣烤焦的氣味和濃煙。


喲,不會原主沒對著滿園桃樹下手,從哪又跑來個顧如卿的仰慕者想一把火燒了這桃園吧。燒幾株桃樹是小,若是東荒的那位在裡面可怎辦?


我只得硬著頭皮進去瞧瞧,園內濃煙瀰漫,我隱約見著一身形消瘦的女子站在園中不停地變換手勢施著仙訣。


我指尖一彈,施了了水訣,院里頓時不見一點火星。


桐激動地跑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謝謝仙娥救命之恩。」


濃煙消散,我盯著她的臉漸漸由驚異轉向僵硬,她一下子鬆開了我的手。這東荒公主看清了我的面容,想起了百年前自己曾經被我欺騙威逼的恐懼。


「這怎麼會起火?」


「我,因為我剛,剛剛······」


「還不快說!」我發現自己一提高音量,便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因為我在院中烤地瓜,一不小心便失去了控制」


在一旁的雙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帶警示意味地給了她個眼神,其實我的內心已經笑作一團。好歹也是仙子,怎麼人間煙火氣如此之重。


「那你在院中手舞足蹈的在做什麼?」


桐把羞赧地低下頭,「我想捏個水訣救火。可我忘了怎麼······」


水訣,這不該是兩三百的小仙童便已經使得爐火純青了嗎?我至今還記得原主記憶里那不成器的弟弟一百歲時就曾捏了個水訣差點把他自己的寢殿給淹了,最後被顧如卿救出來的故事。


「敢問你的師父是哪號人物?」如此誤人子弟的仙者我倒是頭一回見。


「啊?」她連忙擺手道,「不是的,我天生靈性差,仙根薄弱,和我師父沒關係。」


我嘆了一口氣,我一開始覺著奇怪,為什麼顧如卿下凡歷劫有個會法術的東荒公主相助還會幾次三番經歷生死劫難,原來那東荒公主的法術是在是不敢恭維。


我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見桐叫住了我。


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昨夜,如卿半夜回來,為什麼就想起了一切?」


「之前,是我給他服了忘情草,讓他忘記你。昨日你們大婚,我想著事情終是不可挽回,於是作罷,給他解了忘情草。還有,以前的事情,也是我騙你的。」


她臉上呈現釋然的笑容,「原是如此,他並沒有負了我。」


「你恨我嗎?」


她微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換做是你,假如顧如卿與你相守三百年後,愛上了別的女子,你會如何?他沒辜負你的代價,是他犧牲了對另一個人的承諾。」


我想我本不該說這麼多,我的目的是顧如卿和桐長長久久,或許我該緩和和桐的關係,道兩句歉,但心忍不住為清嘉抱不平。


桐說不出一句話,半晌,她竟深深朝我一揖,幾乎一揖到底。


「對不起。」


我見著她彎下的脊背,粉白的紗衣包裹住她瘦削的肩骨,她的姿態雖是謙卑的,但我卻可以看出其中的倔強。


我不出一言,她也如靜止般,似乎在說道,對不起,可我和顧如卿兩情相悅。


幾乎在一瞬間,我可以看到她身上有清嘉的影子,雖說性子差了個天南地北的,但面對世間情愛,仍舊都是飛蛾撲火般熾烈,令我著實難以理解。


「我興起一說,你不必介懷。我既已放下,不會再做過多糾纏。」


我正要扶她起身時,一把摺扇在一剎那重重地擋開我的手腕,我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公主!」雙兒忙上前扶住我。


雖只是把摺扇,但這般力量竟讓我手腕十分吃疼,我抬頭一看站在桐身前的一著玄色長袍的俊朗男子,身姿頎長,眉目如畫,眼角下長著一粒硃砂小痣。


他毫不掩飾地打量著我,面上帶著三兩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師父......你怎麼來了?」


「瑤池那兒的小輩們一個比一個悶,不如來你這兒有趣,」男子單手將摺扇一展,煞是瀟洒好看,「這位又是欺負你的主?」


桐連連搖頭,道,「這是清嘉公主,方才我差點把園子給燒了,是她救了我。」


他在聽到我名號時,眼裡略微一怔,隨即又恢復之前平和的神色。


「這位是?」我忍不住問道,他稱瑤池那兒的神仙是小輩,令我更好奇上幾分。


我不經意間瞥到,身側的雙兒已經把身子躬得無比謙卑,她聲音微小發顫,「回公主,這位是澤尹君。」


澤尹君,單單三個字,如雷貫耳,無需任何仙位稱號。


澤尹乃上古戰神,如今天地之間,三界之內,聽到澤尹時都會想起仙冊上記載的五百年前的陂陀山大戰,澤尹以一己之力滅了魔族七個首領,使魔族至今都無還手之力。


經此一戰後,澤尹君自退去仙籍,不知所蹤。


我一時沒了思緒,這名字我在凡間做遊魂時早聽過無數次,那時閑來無事常去凡間的茶樓聽書,說書人口中的澤尹被編排得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甚至偶爾還能鬼扯出三世情緣虐戀來,說澤尹歸隱是因愛上了一魔族的女子,兩人卻因背負血海深仇而不能相守。


我原以為澤尹君也該是個仙風道骨的老者要怎麼惹出這些風流,定是為老不尊,但現今一見,才覺這人物被安排上多少段風月韻事都是不為過的。


「清嘉公主,本君倒是頭一回見,天界第一美人說的實是不錯,」他估計是見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覺得有趣,又道,「不過木是木了點。」


我心想再木也敵不過你那嬌憨的小徒弟。


「清嘉今兒是初次見澤尹君,往常唯獨聽過尊名,未曾有幸一見,因而才失了態。」這尊天界都得供起來的大神,我才惹不起,說兩句話寒暄寒暄後還是走為上策。


「這小模樣做的還是挺足的。」他略俯身湊近我的面龐,點評道,「跟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他身上的氣息包圍著我,那雙深墨色的眼眸似雪山之巔的一汪沉靜的泉水,像是能看透別人的心神。


我從腳跟僵硬到髮絲的每一寸,他那麼厲害,不會一下子就能看穿我遊魂的身份吧?到時候可不只是簡單的魂飛魄散能完事的,冒充天界公主打入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


「怎麼怕成這樣?」他挺起身,交予我一把長劍,「不過你會怕,也是自然的。記得百年前你曾為了一己私心,欺騙了桐,在她回東荒的路上不惜放出靈獸要她的命,這些債今天你得一併奉還。」


「澤尹君,這位可是天界公主。」雙兒嚇得腿軟,連連不斷地發抖。


「師父!」桐著急喊道,正要走來拉開澤尹卻被一道結界阻隔在外。


片刻間我飛快地把清嘉的記憶翻了一遍,如我所料,當年驕傲蠻橫的她雖為情所困,嫉妒成性,卻沒有動過殺桐的念頭,當然也有她始終不曾把桐放在眼裡的緣故。


「澤尹君這是何意?」我瞥了一眼他遞來的長劍,是把不可多得的仙器。


「與我一戰,之前的債便可一筆勾銷。」


果然戰神過了不管多少年,解決恩怨的方式仍是如此直截了當。


「債?澤尹君說笑了。」我學著清嘉往日輕慢的模樣,她怕是見著澤尹也難改驕橫的性子,「桐奪我心愛之人,我便欺騙她把她趕走,一報還一報。


置於傷她的性命,本公主倒還不至於如此齷齪。」


「即便靈獸不是你放出來的,也是你的謊話差點讓桐喪命。」他的話里不見一絲波瀾,「出手吧。傷你兩千年修為後本君便會饒了你。」


「我今算是見識到了上古戰神的英姿,」我先前的畏懼早已不見,我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極其譏諷地笑道,「竟是如此護短,枉你數十萬年的虛名,原也是個辨不清楚是非對錯的武夫。」


他意料不到我一小輩會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神色微動,似乎陷入片刻凝思。我趁此奪過他手中的長劍,騰空躍起,劃破了他布下的結界。


清嘉這具身體雖神識不在,幸好神力仍是保留著的。


而清嘉作為天帝之女,資質早超出同輩許多,一出生便有上仙的神力,外加她本人又極其爭強好勝,刻苦磨鍊仙術,今兒也算天界年輕一代仙者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


但面對澤尹,我不知清嘉的神力能讓我禁得住幾招。


後頭的澤尹立馬追上,他手中唯有一把摺扇,他許是好氣量,不同我計較我方才的頂撞,也沒有下狠手,一招一式間仍有迴旋的餘地,但都格外巧妙地迂難解回。


顯然他想讓我體力不支敗下陣來,再取走我我兩千年的修為,因為他若是直接在打鬥中傷我,那可能損失的不只有兩千年修為而已,甚至可能讓直接我連著清嘉的仙體灰飛煙滅。


我終是不敵。澤尹手裡的摺扇抵在我脖頸,他若略微一發力,便是一把再平淡無奇的摺扇也能刺穿我的喉嚨。


我釋然一笑,「我認輸。」


「如此甚好。」


我見他手上燃起一團紅色的火焰,那是由烈焰石發出的,一旦燒到仙者身上,便會讓仙者損失修為,且是不可逆的。


那團火焰逐漸向我逼近,我默默閉上了眼,內心唯獨有些對不起清嘉,她若知曉自己兩千年的修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栽在澤尹手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六百年了,你們神仙奪人修為還是用這法子。」


「你,如何說出這般話?」澤尹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似乎有幾分沉悶。


我,我又如何知道?我的記憶,在成為遊魂之後已經全部不見了,我又怎麼會脫口而出「六百年」,我到底是誰?


我頓時覺得一陣眩暈,我腦中飛快略過三兩細碎剪影,我想拚命抓住,它們卻在不斷流走。


倏忽,我像被拉入一溫暖柔軟的懷裡,清嘉記憶里熟悉的檀木香味包裹著我,是顧如卿。


我眼前無數影子交疊,不知是虛是實,腦中嗡嗡擠滿嘈雜的人聲。


難不成是我的魂魄與清嘉的身體起了排斥?亦或是我走火入魔?


「凈六根,開靈台。」一隻溫涼的手扶上我的額,我微微定下心神,依著顧如卿的話調整了內息,神識方一一歸位。


我忙掙脫開顧如卿,他亦悄無聲息地鬆開了手。


抬眼一看,烈焰石的焰火已不見蹤跡。對面的男子此刻正凝視著我,墨黑如漆的眸子彷彿能使人墜入深淵。


「你說的六百年,是什麼?」


許是我聽得不真切,他微顫的話語中有著化不開的苦澀。


不待我回應,顧如卿便攔在我身前,「澤尹君,天后於瑤池有請。」


澤尹收起了方才片刻的失神,頗有幾分譏諷地勾起嘴角,「瞧著你倆,也稱得上般配,雖不是什麼天作之合,倒也還算湊合。何苦要去招惹那丫頭?那丫頭心眼實,在天界絕圖不得半點好。」


顧如卿神色微微一動,「我在一日,便能保護桐一日。」


澤尹懶懶地打量了他兩眼,打了個哈欠,「我賭,你不能。你這種愛風花雪月的小輩本君見多了去,本君此番來便是要將那丫頭帶回去。」


「她不能跟你走!」我急忙吼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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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選專欄

仙子好逑:凡塵羈絆下的情緣愛恨

亦懸 喜歡想像,用文字構造一個浪漫瑰麗的世界。文風微虐,擅長玻璃渣中撒糖。目前作品有《仙子好逑》《匪石》《子非魚》等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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