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好看的小說,想向各位朋友求幾本好看的小說,類似《天才基本法》《昭奚舊草》,題材新穎的,我在這裡先跪謝各位了


豆瓣的短評裏,對這本書有非常透徹的評價:

「作者對情感的細膩把握是女性天賦發揮到極致纔有的水平。」

「樓笙笙的小說,與其他網路小說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中的男男女女,是人格獨立、自由、平等的靈魂,而不是男作者們征服天下和女人、女作者們碾壓宮鬥宅鬥對手的牽線木偶,這在追求『爽點』的網文界乃是不可多得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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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拿穿越不當工作》

By樓笙笙

【文案】

見過拿「穿越」當工作的麼?

有這麼一羣公務員。他們和我們一樣,每天上班打卡朝九晚五,提起加班就頭疼,提起放假就高興,發薪日就指望著出去搓一頓。但是他們的工作,卻相當與眾不同——他們工作在時空管理局。所背負的任務就是抓捕一起的穿越者和反穿越者,阻止他們擾亂時空,改變歷史。那麼——歡迎光臨,這裡是時空穿越管理局。雷鈞是時空管理局的主力,所以主力就是要加班加點的勞作,趕上休息日,還必須去抓跑回清朝勾搭曹雪芹的「芹菜」。由於肇事者操作儀器不專業,此次事件變成了導火索,讓平原君穿越到了現代,於是,眾人又開始了一場在麥德龍的抓捕行動。

剛消停下來,這邊又穿來了李白,而且還來個酒後駕車,被開了罰單,就算是詩仙也沒得商量。

當然,也不是每次工作都這麼緊張恐怖,他們還有機會幫霍去病談戀愛;在江都離宮裡開party……一段段忽而搞笑忽而感人的故事後,卻發現,這時空管理局裡面的幾位員工都各有各的祕密,他們中有的人屠過城,有的人亡過國,有的甚至是千年前的暴君……

【書評】

總之,這文比一般網文高逼格,又比嚴肅文學吸引大眾讀者。

前期輕鬆幽默令人捧腹,想像力豐富又暗含思考,不知不覺拉開巨幕,懸疑迭生,每個人背後彷彿都藏有祕密,細膩的心理剖析、大開大合的場面描寫不斷震撼讀者;中期如行緩坡,看著他們按部就班,走在命定的道路上,暗流之下又感到惴惴不安;後期復入局中,懸念迭起,穿過重重迷霧,結局即高潮,戛然而止令人咋舌;而全文的精華,更凝集在二十章的番外,讀罷如餘音繞梁,久難忘懷。有讀者以科幻的標準評價,說這本書是漁網(嘲其Bug很多),作者的回答是,確實是漁網,不過她「真正想拿給大家看的,是這漁網內的東西」,「正是用這千瘡百孔的漁網,網住的它」。這也是我作為讀者的感受。書的很多Bug是設定所限,這會損失掉一些書的嚴謹,但其實更有利於避免晦澀,推動劇情,便於作者思想的有效傳達。書的中後期略顯暗黑,可能會令人讀的疲憊,但恰如作者所說,她把70%的心力用在了後半部分。當我讀到最後,讀到番外,我對這一點確信無疑。

(書評源自網路,感覺我貧瘠的語言水平無法將這篇文成功安利給你們哈哈哈 嘗試寫了一下這篇文書評,結果發現自己寫的太囉嗦了~ 無意間搜到這篇書評,就分享給你們呀,如有冒犯,刪除道歉,書荒的姐妹一定要去看!!)


《那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打火機與公主裙》

《阿南》


晉江人氣作者梧桐私語暖愛小說——《遇見最好的你》。她是人見人躲開的法醫系怪女生,他是高級學霸數學系帥哥,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因為一塊磚頭陰差陽錯地走到一起,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穆中華】


六月份,大一期末考前的一段時間,校園裡蔓延遊盪著不知名的花香。風吹下枝頭幾片花瓣,起伏著進了深邃的走廊。走廊的牆壁塗著白漆,上面間隔掛著幾幅世界名人的畫像,愛因斯塔和居里夫人是鄰居,肖邦旁邊是留著乾淨小鬍子的魯迅先生,一切都是乾淨整潔的樣子。


畫像旁開著幾道門,假使此刻有人走上前,推開其中任一一扇,自然會看到房間裏塞得滿檔的烏泱泱人頭,還有遮擋住他們臉龐的一厚摞書籍。


芒種時節,大家都在忙著備考。


我坐在圖書館一個角落位置,腿曲起來讓腳踏在板凳沿上,搖晃著身體思考問題。那是一個能夠讓我舒服思考的坐姿。

在我右手不遠是扇很大的窗,窗外是海,湛藍湛藍的,順著裂開的窗縫,偶爾聽得到海鷗叫聲,是個舒適的下午。


小禕朝我走來時,我正比畫著手裡的手術刀,做著想像中的解剖練習,刀口並不鋒利,因為沒裝刀片。她喊我,我抬頭,刀刃剛好比在她脖頸位置。


「如果這是把裝片刀具,憑我剛剛用的力,大約可以在你脖子上劃一道三釐米深的口子。」我比劃了一下切割的動作,然後收手。「給你留了位子,三個,選個你喜歡的隨便坐。」


南禕看了眼人滿為患的四周,再看看空蕩蕩只坐了我一個人的桌子,無奈地搖搖頭,樣子明顯在說,穆中華你可怎麼辦啊?


她不是第一次拿這種眼神看我了,從我和她真正開始熟稔起來的那天起,她就時不時的拿這種眼神看我一次。


的確,我承認我這人無論是興趣還是性格多少都有些怪,而且在和南禕成為朋友前,我是獨來獨往慣了。


「法醫系那個怪女生」,學校的人大約這麼稱呼我。


我倒是無所謂,學的是法醫科,將來打交道的也都是死人,交不交得到朋友,在我看來,真沒太大所謂。


也正是我這種想法太過固執,所以時常讓南禕無奈。在這次僵持失敗後,她嘆口氣,拿出一直拎在背後的東西:「你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以,不過傷了人,去看看總是應該的吧?」


我「啊」了一聲,這纔想起,兩天前,我似乎真把數學系一男生腦袋開了瓢了。

其實那只是一場意外,我不過是找了個假人模擬了打擊傷的流血軌跡,然後不知怎麼那人突然沖了出來,捱了我一板磚。


真是意外。


但不管怎樣,傷人的總歸是我,去看看他送點東西是基本的禮貌。於是我收拾起桌上的書本,背著雙肩包和南禕一同往外走。


沒到圖書館門口,身後傳來桌椅碰撞的響動,不用看,肯定是剛剛那幾個在我身邊轉悠好久沒坐下的同學正為了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數學系男生住在我們學校的附屬醫院,和學校隔了兩條馬路,距離不遠,道旁的灌木結了一攢攢花朵,粉色的花香氣淡淡的。不錯的風景給了我好心情,所以當我親耳聽到那些關於我的不好評論時,心情竟很平靜。


評論源於塞滿 402 病房的那羣數學系學生,拜他們所賜,我第一次見識瞭如何用數學方式罵人而不帶髒字。譬如:


「之遠,你就該離那女生遠點,她就是一突變函數,根本沒公式計算得出她每一個行動之後會得出一個什麼結果。」


我點點頭,沒想到自己竟還有科研立項的價值。


「是啊。」這次說話的是個女生,「之遠,她喜歡研究屍體,每天經手的屍變細菌數目都數不過來,你要是被感染了怎麼辦?」


「嘖嘖,細菌還會裂變呢。」我搖著頭感嘆。

「之遠,你是我們數學系的驕傲,下個月的比賽你是主力,千萬別因為某些奇怪的科系拖了後腿。」


站在我身旁的南禕聽不下去了,看那個架勢是打算直接進去和他們拚命。我打個哈欠,從她手裡接了東西,然後摸摸她的頭像安撫我家那隻皮特犬一樣。「在外面等我一分鐘,乖啦。」


其實在性格方面,南禕比我火爆很多,真的。


才進去時,並沒人注意到我,他們依舊說著話,內容自然還是關於我。說話的是一個個頭兒很高的男生,理著並不算短的頭髮,看樣子至少兩天沒洗,出了油,打成縷貼著頭皮。


他在說我長的奇怪。


同學,長的奇怪總比拖市容市貌後腿強吧,你該洗頭了。


我繞開他,徑直走到病牀前,朝著坐在牀上臉色略微蒼白的男生說:「打了你是我不對,買了點東西給你,羊肝羹補眼,可以讓你不長雞眼,泡椒鳳爪補手,聽說你們數學系每天都在演算各種公式,喫這個可以防手抽筋……」


本來南禕買的都是好東西,可經過我的解釋,豆奶粉成了調節雌性激素的,而山東大棗則直接成了預防屁股長痔瘡的。原諒我吧,山東大棗。


一樣樣把東西擺好放在病牀前,我拍拍手,如釋重負地轉向身後,看著剛剛大言不慚說我的那幾個人。


「算不出題目不要怪題目難,看看自己長沒長那個解題的腦。」我對說我像奇怪函數的那個人說。

「醫學院的屍體都是泡在福爾馬林當中的,是無菌的。無知本沒有罪,拿出來顯擺就是你不對了。」對那個說我會傳染的女生,我沒選擇口下積德,積那麼多德有啥用,又兌換不了人民幣。


我轉身向那個說法醫科是奇怪科系的學長笑眯眯:「學長,我會 108 種讓人無疾而終的死法,你如果有興趣,哪天我演示給你看?」


盯著一屋子已經被我說得目瞪口呆的數學天才,我昂首闊步地走出房間,身後似乎有笑聲傳來,輕鬆愉悅的笑,不知那屋子是誰這麼好的心情。


後來這段事情隨著漸漸變薄的日子,從我的記憶裏飛馳而過,再沒留下痕跡,甚至有一次南禕說起,我早連那被開了瓢的男生姓甚名誰都記不清了。


七月三號,期末考結束當天,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回了老家。家裡來電話,外婆住院,是突發性心臟病。

【葉之遠】


假期回家這事本來是在計劃外的,可當一身藍色教練服的程牧堯棍兒一樣杵在校門口,旁邊停著他那輛橄欖綠色的越野車時,我知道,這個家恐怕是是非回不可了。


站在呈四十五度角開著的車門前,我手扶著車門,程牧堯抓著我的手。


「沒門,上車!」他說。


我本來想說我還有建模要做,可以不回家嗎?可程牧堯這傢伙壓根就沒給我開口的機會。混球。

行駛在川臨公路上,眼前是看不到盡頭的灰色線條,道旁有才種沒多久的樹苗,枝葉長得倒茂盛,油綠油綠的。我低頭看著手裡的書,身體隨著書本上的拋物線做著起伏運動,情緒不高。


似乎看出我這點,程牧堯安慰似地伸手拍拍我肩膀:「小葉同志,你也別怪家裡急著讓你回家,你是沒看見,太婆知道你受傷時候,打電話給我的那個口氣。不過我真是好奇了,按理說你身手也不差,怎麼就被人開了瓢了。」


我拍開他的手,抬起頭:「我也好奇,你總是小葉小葉地叫我,被我媽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然後我低下頭,似乎聽到了程牧堯心臟抽搐的聲音,我微笑,「想我不說,可以,叫聲好聽的。」


……


半晌,隨著驟然發作的發動機聲響,程牧堯那聲弱如蚊咀的「三爺爺」還是清晰得被我聽到。


葉家是大族,光住在臨水的本家一支就近百人,好在不是年節,家裡人不多,倒免去了各種招呼的繁瑣。


進門時,平萱正和樂樂搶著電視遙控器。他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堂兄妹,父親卻是兩個比我還大幾歲的侄子……


活了二十六年,「爺爺」這個稱謂仍讓我不習慣。


「三爺爺,樂樂搶我電視……」平萱看到我,立刻癟著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她旁邊的樂樂趁平萱分神,一把搶了遙控器,正抓在手裡得意洋洋。


「十二點是美少女戰士,樂樂先讓平萱看,半小時後你再看軍事頻道。」平萱和樂樂長年住在本家,他們的脾氣愛好我算了解的,處理起來甚至比他們父母還得心應手。可誰知樂樂這次卻不樂意了。

「我不。」他抓著遙控器不撒手,「節目換時間了,我再等半小時,就只能看個尾巴了。」


我微微皺眉,這還真有點難辦。不過也好辦,我抱起樂樂,貼著他耳邊說句話。於是前一秒還蔫頭耷腦的樂樂立馬精神百倍地朝門外奔去,就連一直不撒手的遙控器也鬆了手。


「還是你厲害,就這小子,我都搞不定他。」程牧堯沖我豎拇指。我笑笑:「哪裡是我厲害,只是比起電視來,程牧堯才買的 psp 對樂樂更有吸引力罷了。」


沒來得及和程牧堯說明,沿著樓梯方向傳來溫和卻嚴厲的聲音。


「幺,你是不是想讓我擔心死啊。」說話的是葉家主母,我媽。


我在房間檢查了近兩小時才被放出來,離開前,老太太對我說:「幺,再讓我擔心,我就是把你的腿打折,也再不讓你出門了。」


葉家老太太付芳志今年八十二歲,生有六個孩子,五子一女,我最年長的大哥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我在葉家算個特殊的存在,不僅因為葉家人從商而我選擇了學他們眼裡毫無用處的數學,還因為我是老太太快六十歲時生下的孩子,高齡產婦讓我有了大到尷尬的輩分。


老太太說,我是她拿命換來的幺,我是她的命。


葉家的異類不止一個我,還有一個程牧堯。當初因為他的擇業問題,這小子險些和家裡脫離了關係,他在一所專業體校裏做技能教練,平時忙得要命,請假困難。


他和學校請了三天假,去除來迴路程,能在家待一天。也因為樂樂玩壞了 PSP 而悶悶不樂的他被我拉了出去。


那是一家裝潢法式的咖啡屋,據說老闆是位嫁給法國人的年輕女人,咖啡廳裏放著音樂,是首法文歌。坐在暗紅色卡位椅裏,我攪著手裡的咖啡勺,看著窗外,腦子裡考慮著未完成的模型,聽程牧堯絮叨。


他絮叨的內容很多,卻沒啥營養,無非是腹肌多了幾塊,腹部繞槓破了學校記錄之類的。


窗外,濃厚的夜色被五彩霓虹勾勒出曖昧氣氛,對面的酒吧生意正好,進出的人不少。看累了,我揉揉眼睛,打算收回目光,一瞥間卻意外看到有趣的一幕。


一個女生正推開酒吧門,她穿的是件紅格子襯衫,寬鬆款的設計讓本來看上去就偏瘦的她身形更顯清減。可就是這樣的她,肩上竟扛著另一個女生。


重負之下,瘦女生走路姿勢就算不上雅觀了,她叉著八字腳,時不時停下喘口氣,像只笨拙的鴨子。像走累了,她停下腳仰起臉。


輕笑聲清晰地從我嘴邊飄出來,真巧,是個熟人,那個會一百零八種讓人無疾而終死法的法醫系女生。


她在說什麼,看口型大約是:「蛋怎麼這麼疼?」


……


【穆中華】


穆子美說,這段路前陣剛開始修,很多地方挖了坑還沒填平,開始我不信,城建翻新這種事兒,說了很多年,聽了很多年,也被城裡人當成沒影兒的風很多年,可此時此刻,兩腳被那些個水泥石子硌得生疼的我真是不得不信了這是在修路還是挖坑埋雷啊!


我後悔不該信了外婆的謊言,被騙回家了。她心臟壓根兒好好的。


不遠處是家招牌通紅喜慶的燒烤店,老闆吆喝著從店門裡抱了兩打啤酒出來,酒瓶在金屬勾成的簍子裏相互碰撞,發著叮噹響聲,食客中有一個打赤膊的人叼根煙去接老闆拿來的酒,他的幾個朋友則在用很大的聲音聊著天,有人伸手上前幫忙。


北方的夏天大約都是伴隨著冒著泡泡的啤酒一點點過去的,我舔舔有些乾的嘴脣,大口喘氣,覺得疲憊。


帶著花香的夜風滑進喉管,是種尖銳的刺痛感,我站在原地歇了會兒,才卯勁兒把正從肩上往下滑的穆子美又往上扛了扛,抱怨:「你說你減了十斤,倒真是減了,大腿減十斤,全長肚子上了。」


這話對於體重一百六的穆子美來說可以稱得上相當惡毒,可她並沒像往常那樣跳起來和我對掐,她趴在我肩頭睡得香甜,死豬一般。


我總算理解了什麼是「死沉死沉」,真沉!


踏上個土包,我眺望遠方,距離一百米地方是個公交站點,工程路段的關係,公交站牌早早被拆卸下來,歪倒在路旁,站牌上的 13 字樣還依稀清楚,那是通往我家的 13 路公交,從這裡到家,要坐三十三站,中間要通過那座古老的渭河大橋,全程平均耗時五十九分左右,堵車另算。


韓琤說,我對這條路的熟悉程度不亞於對我雙手的瞭解,我覺得她是在變相地罵我,因為我壓根不想了解這條默默無聞的老路,之所以熟悉,全部拜穆死豬所賜,因為她,我來這裡的次數沒有百次,幾十次總有了。死豬又在我背上動了動,我感覺得到豬的口水沿著我的背脊線流淌。


「我這個禮拜的衣服你得給我洗了,下個禮拜的也是……不對,是這個假期的。」我自言自語,和空氣簽著口頭合同。


「穆子美,你站住!」身後有人叫死豬的名字,我無奈地回頭看那羣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又顛了顛身上的穆子美:「你們是嫌我剛剛做的還不夠?再說就她這德行,你給我站得住一個試試。」


「穆中華,不用你在我面前和我裝硬氣,告訴你,聶境他不在,我今天非要給這個肥女人長長記性,讓她知道什麼是別人的男朋友。」打頭說話的是個長相漂亮的姑娘,眉眼細長,說話卻不客氣。我嘆口氣,也知道對方忍了死豬很久了。扭扭脖子,我甩了甩雙手,亮開接招的架勢:「那就試試吧。」


可我似乎忘了件事,我肩上還扛著個人的。等我想起來時,穆死豬已經一臉血的趴在地上,抱著我的腿直「哼哼」了。


她仰視我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一下就想起了穆死豬小時候,那時候,她的體型還沒現在這麼渾圓,臉頰也紅潤,不是現在這樣的慘白色,那時候我特別喜歡捏她的臉,我記得。


耳邊又是「噗通」一聲,我朝聲音的方向瞥了一眼,是個眉眼細長的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虛脫了。我搖搖頭,架不是誰都能打,大姐大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首先你得不暈血。


我用了喫奶的勁兒重新把穆子美扛上肩,開始思考,就這條破路,如果是我和 120 的救護車一起跑,哪個能更早到醫院呢?


沒等我想明白,身旁就連著響了幾下汽車的喇叭聲,我扛穩穆子美抬頭看,離我沒多遠的地方停著輛越野車,開著兩盞大燈,照在我腳下的那片地上。


【葉之遠】


周培源是個神通廣大的人,我纔回家他就不知從哪聽了風聲,一通電話直接打到我手機上。


「太晚了,改天。」


「你的臉夠大了,不差我再給你這點吧。」


「好吧,在哪?」


三句話,他讓我「心甘情願」去赴他的局。


程牧堯瞥了我一眼,仰頭喝光杯裏的咖啡,譏諷我:「沒主見。」


程牧堯不喜歡周培源,具體原因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們互相討厭,可奇怪的是,這倆人都和我要好。


結了賬,程牧堯出去開車,我看著對面的馬路,那家酒吧的玻璃門擦得鋥亮,這個時段,酒吧的生意比剛剛還好,進出的人也多,而剛剛站在那裡的那個人早不在了。


在我看著那扇門時,茶色的圓玻璃門又開了,這次出來了許多人,他們穿著用樂樂的話講就是「很潮」的衣服「呼啦啦」的往外走,看起來不像是消遣過後很愉快的狀態,倒像是去尋釁鬧事的。


對這種事,我向來沒什麼興趣,收回目光,我開始專註於腳下那片地方,一根樹枝被路燈光投下一片陰影,讓我想起阿貝爾魯菲尼定律:當代數方程的次數升到五次之上,求解便沒有一個普遍適用的求解公式。


衍生於拉格朗日研究基礎上的阿貝爾魯菲尼的證明過程像幅既精美又精密無比的作品,讓我失神。


程牧堯沖著我連按了三次喇叭,一聲比一聲不耐煩,等我上了車,剛好對上他探究的眼神,他搓著下巴:「學霸不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癡傻兒童嗎?我怎麼就看不出你有傻的跡象,有事沒事就拿『三爺爺』這個頭銜壓我?」


「那是自然,我傻了,你不得成我爺爺?」


程牧堯開著車載音響,頻道播放著一個點歌欄目,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為她暗戀的男生點了首《千千闕歌》,歌聲婉轉,陳慧嫻柔軟的聲線繞在越野車不小的空間裏,程牧堯卻不停地搖著頭。


我問為什麼。


他說:「《千千闕歌》的曲子美是美,不過唱的卻是臨別時憑歌寄意的事情,這哪裡是表白啊,小姑娘選錯歌了。」


真沒看出來,程牧堯是個這麼細緻的人。


歌曲進到第二間奏,纔行駛沒多久的越野車又停了,一羣人堵住了坑窪的道路,程牧堯焦躁地按著喇叭,他不想繞行,正催促著那羣人讓條足夠寬的道出來。


大車燈開著,我認得那羣人,他們就是剛剛從酒吧出來的那羣,再然後,我聽到有人「砰砰」敲著車窗。


我轉頭去看,外面站的是滿頭大汗的穆中華,她肩上扛著一個人,血正從那人身上「汩汩」冒著,血太多,看不到傷口在哪兒。


「開門!」我聽到窗外的她這麼說,像在求助,卻絲毫沒有求人時該有的態度。


鬼使神差的,我真的開了門。


「離這裡最近的醫院該是松平路的嵩山醫院。」穆中華嘀咕這麼一句,然後拍拍程牧堯的座椅背,「直走左轉,嵩山醫院。」


我已經看到程牧堯打結的眉毛了,他最討厭別人對他用這種口氣說話,趁他發火前,我拍拍他:「救人要緊。」


當時的地點離嵩山醫院並不遠,沒幾分鐘車子就駛進了一扇還算氣派的院落。程牧堯把車停在急診室樓前,眼神頗為厭棄地看眼後排被血弄髒的車座。


「到了,下車。」他說。


我看眼坐在後面的穆中華,她手正按著她同伴頭部的某個位置,沒有下車的意思。


「能幫我把她弄下車嗎?我沒力氣了。」她抬頭,看著後視鏡裏的我。我說:「牧堯,幫個忙吧。」


「為什麼是我?」


「你不是常說你在找什麼地方強過我嗎?你力氣比我大。」


程牧堯:「……」


黑著臉的程牧堯背著那人進了急診室,我也跟著穆中華進門,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何況程牧堯真被壓死陣亡了,看在他爸媽的面上,我也是要為他收屍的。


急診室有個值班大夫,進門時,他對著電腦玩掃雷,我瞥了一眼,屏幕插滿小旗。


「外傷,包紮下就可以了。」掃了程牧堯背上的傷者一眼,他說。


穆中華卻打斷了醫生,她指指臉已經慘白的胖女生:「她有凝血障礙,路上失血量大約 800cc,不僅要止血,還要輸血。」


小大夫露出個訝異的表情:「她什麼血型?」


「A。」


小大夫拍下腦門:「壞了,白天送來幾個車禍的傷員,A 型血剛好沒了!」


「你和傷者什麼關係?」小大夫問她。


「我是她姐姐。」


「血型呢?」


「B。」


「糟糕!」


程牧堯插嘴:「姐倆血型咋還不一樣?」


「一家人血型就要一樣?」我為程牧堯的智商著急,同時我聽穆中華說:「再說我說她是我妹,沒說是親妹。」


【穆中華】


穆子美是韓琤嫁給我爸那年帶進門的拖油瓶,現在拖油瓶躺在牀上,安靜睡著,殷紅的 A 型血緩緩輸進她身體裏。臉越發黑的男人正坐著,捂著胳膊上的棉簽,斜眼看著我。


給穆死豬獻血的是程牧堯,至於這個名字是葉之遠告訴我的。


雖然獻血時候的他不太甘願,不過我向來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人,我說了謝謝。


我和葉之遠的電話同時響起,我的是韓琤打來的,我簡單地和她描述了下穆死豬的現狀,包括她越吹越大的鼻涕泡泡,末了,我對韓琤說:「韓琤,我覺得你該想想辦法了,就沖穆子美對那男人的那份心,和她現在這個體重,我想我的剪刀手再過一陣就劈不暈她了。」


穆子美喜歡一個男的,為了那個男的,她做過數不清的傻事,而每次給她收拾殘局的人十次有八次是我。


譬如今天,穆死豬的男神生日,她跑去給人家唱生日歌,可男神有女朋友,而且就在現場。


我還記得在那個混亂的現場,我朝穆死豬脖子上劈下那一手刀後的體會是:手不太那麼疼了……


【葉之遠】


電話還是周培源打來的,他問我在哪兒,怎麼還沒到。


我看眼走廊另一角同樣在打電話的穆中華,和電話那端的周培源實話實說:「在醫院呢。」


「我去,哥哥,別不是你被人撞了吧,嚴不嚴重!」


周培源這人倒沒別的毛病,就是這一驚一乍的說話風格總讓人頭疼,我揉了揉眉心。


急診大樓門口種著幾棵櫻花樹,不是花季,樹上只有細嫩的綠色葉子,我站得離大門不遠,抬起鼻子聞得到風捎進來的葉子清香,如果可以,我寧願今晚站在這裡和兩個都稱不上熟識的女生待著,也不願去赴周培源的局了,因為周培源用很大的嗓門沖我說:「哥哥,見義勇為完了就趕緊來,有個人知道你要來,可都在這兒等半天了。」


我沒問是誰,因為我馬上就聽到了那個輕輕柔柔的聲音:「之遠哥,你回來了?」


聲音響起時,我想起三年前我家院子的那棵梔子樹,樹生了蟲,枝子上葉子黃了一半,風一吹那些黃葉子就沙沙落了,那棵樹下,矮我一頭的女生仰著頭和我說:「之遠哥,我走了……」


是季海默。


每次遇見季海默我頭都疼,很疼。


獻血後的程牧堯甩了甩胳膊開車送我,臨走前,我隔著他肌肉發達的胳膊看著穆中華和她妹妹在說話,她那個妹妹除了胖以外我沒發現其他特點,但關於穆中華我倒是發現了點,她似乎並不如同表現的那樣那麼喜歡她的妹妹,她們說話時,我看到穆中華是皺著眉的,像是厭煩。


坐在車裡,我腦子想著穆中華和她的妹妹,程牧堯和我聊起了季海默。


「算算時間,她這次該是畢業歸國了。」


「大概吧,我記不起她出國留學是幾年前的事了,只記得那是在我媽一次做壽不久後的事。」我感覺程牧堯正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我,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紅燈。


十字路口旁,幾個年輕人席地而坐,彈著曲子,我聽過,是那首《同桌的你》。當初季海默也和我同桌過一陣,是我當時的班主任嚴老師安排的。有天季海默突然塞了個隨身聽耳塞在我耳朵裏,裡面播的就是這首歌。


「三爺爺,祖奶奶當初一心撮合你倆,要不是後來算命的說你倆命中犯克,也許我現在都有三奶奶了。」


程牧堯總喜歡提些我不喜歡的事。他繼續說。


「按理說我也不迷信,不過你倆當初的事也真是怪了,季海默來參加你的生日會,送你的檀木雕刻立刻讓你過敏進了醫院,她約你遊湖,最後你真就游到了湖裡高燒三天得了急性肺炎。季海默也沒比你好多少,祖奶奶讓你幫她補數學,期末考直接補成了不及格,嘖嘖……」


「我教得很認真。」這是事實。


「是是是,如果不是我後來偷看了你的教學筆記,我還真不知道三爺爺腦力如此了得,想得出用高等函數法講高一數學,就季海默哪個腦子,聽得懂纔怪,三爺爺,你挺行啊。」


我抿緊嘴巴:「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並不像同學家人想的那樣只知道學習,不過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點。」


「我會安排你和管小潮三次偶遇,管好你的嘴巴。」管小潮是我們院的一個小師妹,程牧堯對她一見鍾情。


「五次!就算最優良的打火石打三次也未必出火花!」


「四次,出不了火花只能說你是塊破石頭。」我輕輕地說,然後聽到不甘示弱的程牧堯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成交。」


程牧堯就是帶著對管小潮的想像跟著我進了金聚的 666 包房的。


包房應了金聚的這個「金」字,裝飾的金碧輝煌,金色的牆紙,發著金黃色光線的頂燈,再有就是被人簇擁的如同金太陽的季海默。


「程牧堯,跟我去那邊坐。」


「三爺爺,我頭疼,先走了!」


看著程牧堯一聳一聳著肩膀開溜的背影,我來不及叫住他,就看到「施施」朝我走來的季海默喊我:「之遠哥。」


我撓撓頭:「回來啦。」


【穆中華】


電話裏我和韓琤說了下穆子美的情況,她那邊有些吵,隱約聽得見男人們相互勸酒的聲音,我皺了皺眉:「醫生說觀察一會兒沒事就可以回家了,你如果忙就別來了,一會兒我打車帶她回家。」


聽得出韓琤也喝了酒,舌頭有點大,她反覆說了幾次一會兒開車來接我們,我說:「你自己想酒駕,還想一拖二把我倆捎閻王爺那兒去,想得美。」


然後我聽見韓琤「咯咯」的笑聲,我爸說韓琤的笑聲和她的身份總不相符,每次她笑,他就說,可韓琤一直怪我,一直到現在沒人說她了。掛電話前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囑咐她:「你打車回來,車停那兒,明天我去開。」


韓琤說我囉嗦。


掛了電話,那個叫葉之遠的和他那個同伴向我道別,我張嘴想著該謝謝人家,不少血呢。可轉眼一想,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兒沒啥誠意,於是作罷,我倒是留了他們一個電話,是座機號,紙片上葉之遠的字洋洋灑灑,一點沒我想的那麼小家子氣,這手好字倒讓我意外。


2903XXX,葉宅。


我念著字條上的號碼,聽到牀上醒來的穆子美喊我:「姐,我餓了。」


死豬除了專情那個男人外,還對喫特專情。轉過頭,我皺著眉問她:「想喫啥?」


「皮蛋瘦肉粥多加蔥花、炒河粉,再來五個烤羊肉串就更好了……」她朝著我嬉皮笑臉,死豬笑的時候眼睛就小的幾乎沒有了,我懷疑就是因為這她纔看不到我厭惡的表情。


我出門,在醫院門口一家還沒關門的小飯店打包一份粥回來給穆死豬,連點鹹菜都沒有,死豬卻大口大口地喫著,我看著眼淚順著她眼角啪嗒啪嗒的掉。


「不就是個男人嗎……別哭了,眼淚都掉粥裏了。」


「廚子忘加鹽了,粥太淡。」


「眼睛腫了,我都看不見你黑眼仁了。」


死豬聳聳肩:「反正也不大。」


「穆死豬你知不知道我很煩你現在這樣。」


「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你知道就好。」我坐在牀邊,費好大勁兒才攬到她那邊的肩,我拍拍她,「聶境就是個混蛋,你別和他耗了,不值。」


「嗯,等將來我苗條了,找個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的混蛋,天天在他家門前經過,氣死他!」穆子美一口氣把粥喝得底朝天,意氣風發地揮舞著拳頭,可我怎麼覺得那天離我這麼遠呢?


「萬一找不到呢?」


「沒事。」她揮揮手,「反正有你。」


我覺得穆子美是跟我學壞的,而我就像個愚笨的獵人一樣,挖個坑自己跳了。


回到家是凌晨一點,屋子靜悄悄的,韓琤的房間門開著,她衣服沒脫趴在牀上,嘴裡發著囈語:「周老闆,那批貨你可一定要給我們啊……」


韓琤開家小型超市,整天為那屁大點的生意四處奔波。不過也是這屁大的生意,在穆遠揚同志去世後成了供養著我們一家五口的經濟來源,五口有我,死豬,穆子業,韓琤,還有現在拄著柺棍在我房間表演靜坐的我外婆。


是我的,不是死豬的。


「外婆,給你三句話的時間,問完我好洗澡睡覺,每次回家都像打仗,累死了。」我學著韓琤的樣子把自己丟在牀上,早想好了外婆的三個問題:去哪兒了?穆子美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韓琤是不是又吩咐你做什麼了?


原來的劇本不該是這樣的嗎?可當外婆隨手甩給我一張紙條時,我知道這位老人家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我一個朋友她小孫女想找個老師學外文,她找我幫忙,我想著你也學過外語,請老師還要錢,這事你就義務幫個忙吧。」


「外婆,我高考英語纔拿 61 分!」我覺得外婆不是和對方有仇想讓我去誤人子弟,就是想讓我丟人現眼的。可外婆卻輕輕敲敲手裡的柺棍:「高考考 61,小學不是拿了幾次 100 分嗎?教小孩夠用了。」


我覺得外婆大有讓我把那棵祖國幼苗連根拔起的意思。


我看眼紙條上的字跡,東直三道街 17 號,顧宅。好看的字跡,讓我想起晚上葉之遠的那張。


外婆肯定和那家人有仇,下了這個結論後,我進浴室洗澡然後睡覺。穆子美的體重壓得我筋疲力盡,我暫時沒有閑置的腦細胞思考顧宅和報答葉家的事。


一夜無夢,第二天,天還沒亮,南禕一通電話把我從被子裏提溜了出來,我家的老電話擴音功能不大好,顯得南禕聲音相當刺耳,我聽到她說:「出事了!」


「能出什麼事啊……」我對著鏡子,看著鏡子裏蒼白著一張臉的我。


穆子業個子不高,坐在椅子上腳連地也碰不著。我喝著果汁,邊聽他對著我磨牙邊等南禕。


「太陽系九大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質量哪個最大,哪個最小?」他嘀嘀咕咕讀著面前那本,我掃了一眼,是本《走進科學》。一個八歲的小屁孩兒看這種書,還不是低幼兒童試讀版總讓我覺得奇怪。


藍莓的果肉順著管子滑進口腔,酸超過甜,我皺著眉聽見穆子業聲音軟軟地喊我「姐」。


「姐……」他每次一這麼一本正經地叫我,我就知道沒好事,果然,這次他又是拿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來煩我。


「姐。」他眨眨眼,「九大行星裏哪個質量最大,哪個質量最小?」


我愣了一下,沉思。餘光裏,穆子業等著看我出醜的小死樣清晰的被我捕捉,嚥了那塊果肉,我支著下巴:「木星最大,冥王星最小。」


穆子業很驚訝,切,在他眼裡,我這個姐姐就該是個毫無常識的笨蛋嗎?他不知道,自從上次我把蝙蝠錯誤的歸納去了鳥類被他嘲笑了很久後,我就開始留意穆子業平時看了哪些節目。這個問題剛好中央一套才播過。


穆子業癟癟嘴:「我們在學校排隊站,個子小的在前面,最高的在最後面,行星為什麼不是這樣把最重的排在最後,最輕的排在最前呢?」


「那是因為你們老師想照顧你的情緒,才把你排在最前面,她怕你自卑,而行星是沒人照顧的,木星喜歡待在那個地方。」我知道我是在瞎白話,不過這樣總比坦白自己也不知道因由而被穆子業笑來得好,做姐姐的要有姐姐的尊嚴,何況我知道,每當說到身高,穆子業就不會再深究了。個子矮是他的痛處,真不知道一個八歲大的小屁孩連尿尿都瞄不準坑,哪就來了個痛處的。


他癟著嘴不高興,我推他那杯果汁到他跟前:「快喝,喝完你小禕姐姐就差不多該到了。」


一提到小禕,穆子業臉一紅,乖乖合起書低頭喝果汁。


南禕說她的火車是下午兩點到,冷飲吧對面的車站大鐘指向兩點三十五的時候,一件白 T 恤的南禕才風塵僕僕地提著行李出現在遠處。


穆子業先看到的她,小孩子有點沉不住氣,跳下凳子低頭扯扯衣角,查看自己哪裡還有不妥,我嚇,屁孩穿得再立整,個兒還沒到南禕腰呢。


南禕進門,穆子業靦腆的喊了聲「小禕姐姐」,我則是屁股都沒離開凳子,下巴揚了揚,看著南禕手旁的兩箱行李:「你說的出事就是又離家出走了啊?」


「我和家裡斷絕關係了。」南禕摸摸穆子業的頭,那小子笑得眼睛快沒了。我哦了一聲,這事還真不算小。


讓南禕喝了杯飲料,歇息了會兒,我帶著她和穆子業一大一小往家走,看著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的倆人,提著兩個重量堪比死豬的箱子,我覺得他們纔是一家子的親姐弟。


爸,我是你路邊垃圾桶撿的吧,對著天空,我為自己默哀。


南禕不是第一次來我家,所以無論是臉上鋪著厚重海藻泥的穆子美還是外婆或者韓琤都沒太多意外。晚上,把幾次準備偷渡進我房間的穆子業丟出去,我打算和南禕談談,我知道她是因為她的男朋友才和家裡鬧翻的,這不是第一次了,可還沒開口,外婆「就咚咚咚」敲門:「中華,別忘了明天去顧家,我和人家約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忘不了。」我沒說,我真想忘了。


直到第二天,站在顧家那棟和我家比起來簡直如同皇宮的大房子裏,我看著眼前這個高我一頭,穿身休閑居家服的男人時,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外婆給算計了。


「我外婆說有個小孩讓我教英語。」我眨眨眼對他說。他呵呵輕笑:「我媽說有個大學生四級考了六次都沒過,讓我幫忙指點下。」


我牙齒咬的咯咯響,外婆啊外婆,且不說我大學都沒畢業,就算真要給我介紹對象,也不至於把我老底兜給人家吧!我癟癟嘴,看著那男人朝我伸過手:「你好,我是顧千山。」


思念多媚多嬌,咫尺千山隔。顧千山,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他的笑容背後總讓我覺得他藏得很深。我不打算勉強自己,於是起身告辭,看顧千山那樣並沒挽留的意思,我倒真鬆了口氣,最怕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了。


顧千山很紳士的送我,到了院子,包裏的電話突然響了,我接聽,是南禕,原來她早知道了我的遭遇,特意打電話來笑我。


「你等著,南禕,看我回去收拾你。」我掛了電話,顧家的大門也開了,進來的是個穿著考究的中年女人,她臉上化了妝,卻不濃,長相慈眉善目。我認得她,在外婆的相冊裏見過,是外婆的忘年交。


她還是顧千山的媽,看到我來,她連個退場的機會都沒給我,直接打發顧千山:「小晴不是約了一羣朋友玩嗎?剛好你帶著中華過去,年輕人,容易有共同語言的。」


我冷笑,我想外婆一定沒告訴她,我只和屍體容易產生共鳴。可我還是有家教的,初次登門面對邀請,拒絕是不禮貌的,於是我看向顧千山,他該會拒絕的吧。


可事情硬是反轉了,顧千山說好,而我想罵人。


我的臭臉一路擺到了東華中路,217 號,一家名叫避風港的娛樂吧。在門口,我倒是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葉之遠被一個女生拉著,看上去和我一樣,都不大高興。


【葉之遠】


季海默崴了腳,站不穩,我只好扶著她。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提議,我並沒直說是我是因為不喜歡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纔想送她的。她搖搖頭:「不行,我和小晴約好的,你知道她的脾氣,不去的話能把我家房子掀了。」


想想印象裏那個異常聒噪,還有點神經質的女生,我只好妥協。身後有人叫我。


「葉之遠。」


輕卻明晰的聲音,不需要回頭我就猜得出是誰。


「顧千山。」我學著他的口氣叫著那人的名字,轉身看到和穆中華並肩立在一起的顧千山,這倆人怎麼走到一塊的?


「還是海默有面子,換了我和小晴,叫你,你肯出來?」顧千山是季海默的表哥,最愛開這種讓我不舒服的玩笑。我撓撓頭,露出笑臉看他:「你不也是?轉性了,難得見你帶女伴出來。」


我這麼一說,季海默也好奇地看向穆中華:「表哥,這位是……」


顧千山笑了笑:「穆中華,我媽介紹給我的……」


「我是顧老師的學生,他幫我補外語。」穆中華表情淡淡的,她聳聳肩,「沒辦法,四級考六次沒過,再不過畢業證都拿不到了。」


她這話說完,季海默的表情開始變得怪異,顧千山表情淡定,而我……天知道我忍笑忍得很痛苦。吸口氣,我說:「我們進去吧。」


看得出,穆中華並不是心甘情願來這種聚會的,因為多了她這麼個異類,我突然覺得避風港的房間也不那麼憋悶了。


顧千晴的生日會,來了許多人,我認識的不少,也有不認識的。見我去,顧千晴很高興,拉著我和季海默去和那些我不認識的做介紹,把她親哥直接晾在了一邊。


我覺得我像猴兒,不遠處的穆中華看著我被顧千晴拉著四處耍,我怎麼覺得剛才還不高興的她現在就開心了呢?


還好不認識的只是少數,沒一會兒,我和季海默被顧千晴安排到一個角落位置,旁邊坐得是個女生,我認識的,曾經和我還有季海默在一所高中讀書,是個圓臉,喜怒都很容易表現的臉型。她現在就有些不高興,指頭在點歌機上狂點著,我掃了眼,都是與分手有關的歌曲名,難怪心情不好,分手了啊。


我心情也不好,季海默比幾年前要執著,就算我裝作在思考哥德巴赫猜想,她也不像之前那樣沒趣兒地走開了,於是我們之間發生了如下對話。


「之遠哥,在想什麼?」


「哥德巴赫猜想,任何不小於 9 的奇數,都是三個奇質數之和。」


「哦,這個聽著很高深,我不大懂。」


不懂就對了,我笑著自認為這場對話就要結束,可沒想到從國外回來的季海默卻有本事把話題移去另一個點上去。


「我雖然不瞭解哥德巴赫猜想,不過我知道他的同宗,哥,你知道哥特式建築嗎?」


對建築類知之甚少的我只好搖搖頭,話題在季海默的微笑裏徐徐繼續,那刻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開始立場完全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媽會突然叛變,開始和家人一起促成我和季海默了。


她沒以前那麼靦腆,開朗多了。不過還不是我喜歡的。


那天,大家玩得很 high,不少人都喝了酒,醉意正濃時顧千晴提議說玩真心話大冒險,我對遊戲類向來沒啥興趣,不過她點了我的名,沒辦法,參加吧。


我不愛玩遊戲,但玩得卻不賴,幾局下來我一直沒被抓到。其實這不難,用數學上的概率分析稍微一操作,很輕鬆就躲得過。


可有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顧千山連輸了三局,眼瞧著這第四局又是他輸了,這次他妹怎麼也不肯讓他選大冒險了,被顧千晴磨得沒辦法,顧千山只好選了真心話。


提問的是季海默,她笑眯眯地問:「表哥,穆小姐說你是她的外語補習老師,我和之遠都很好奇,你的四級考八次都沒過,怎麼給人家補外語,說,到底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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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退休之後》

優點一大堆,缺點就是,還沒更完,等更新的過程,em……自行體會。

《十二年,故人戲》

這些都是我看過比較高格調的小說了(個人意見),也可能是我欣賞的口味獨特,單純言情在我這裡沒有什麼市場。

ps:前三本小說的作者的其他書也可一看。


不知道算不算言情,反正寫的就是很好看!!很有深度,一個是 戲精穿進苦情劇 ,一個是 我靠嘴炮刷副本。兩個小說真的都特別特別好看,核心就是 不自由,毋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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