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七,姥姥走了。面對生命中第一位至親的人離世,很痛。

我爸爸是上門女婿,所以我們一直和姥姥姥爺一起生活。很幸運,從小得到姥姥的庇護,給了我二十五年的疼愛。

今天翻日曆,發現姥姥的一周年剛好是12月最後一天,立馬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我元旦要回去!

這不是第一次巧合了。想起姥姥臨走之前天氣一直醞釀著要下雨,家在農村,媽媽就有點擔心萬一下了大雨下葬的時候大家都會很狼狽。我阿姨說:放心吧,媽不會為難我們的!果然十九號下葬,蓋好土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等我們回家,賓客散去,雨也大了起來。之後是比較重要的五七,1.16。我在武漢上學,本來約著等男朋友,可是時間來不及,我實習結束11號提前回家了。在這之後,武漢的疫情逐漸被關注,封城,情況越來越嚴重,而我因為回家祭奠姥姥,平安無事。五七這一天也剛好是農曆二十二,第二天,就過小年了。姥姥百日的時候四月份,河南剛剛解封,我們所有的晚輩都能有機會去祭拜姥姥。常常想姥姥是不是替我們安排好了這一切才走的,我不迷信,但自從姥姥走了,我總是傾向於做一些神乎其神的理解,或許是自我寬慰吧。

我的姥姥不是個完美的老太太,她強勢,些許自私,哪怕去回憶她,她也依然有瑕疵,但她對我很重要,我會在心裡永遠給她留下位置。

印象最深的是上小學時的冬天。天太冷,姥姥做好飯,拿熱毛巾給我擦臉擦手,讓我坐在被窩裡吃了飯再起床。回家了,先找姥姥,把冰冷的小手放進她的胳肢窩取暖。家後面是一條馬路,小學六年,一天兩次,總要把我送到馬路對面才放心。生病了我找姥姥,因為媽媽會說是因為我不聽話才生病,但姥姥不會,在她看來,生病了最可憐,會把所有的耐心給我。

初中開始住校,五天回去一次。第一周不習慣的時候,我想的是姥姥。想姥姥傍晚時分支起灶,烙餅,燒稀飯,柴火的煙氣和飯湯的熱氣交錯在一起。想到晚讀時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桌子上。

讀高中了,一個月回家一次。這個時候姥姥開始身體不好,高血壓,糖尿病,腎結石陸續查出來了,每年都要住一段時間醫院。記得有一次做手術,上手術台前她還在叮囑爸爸:別忘了接孩子。學習壓力大,有時候月休也會跟姥姥頂嘴,覺得她啰嗦,管的太多,不理解我。但她依舊拄著拐杖到路邊等我,送我。

讀大學出了省,幾個月回家一次。每次打電話,姥姥都在旁邊督促媽媽:快問還有沒有錢吃飯,再給她打點生活費過去。其實每次上學,姥姥都要給我點零花錢,有五十的,也有一百的,這個習慣從我上初中到姥姥最後一次清醒。每次回家,姥姥都會拉著我的手:你可回來了!一陣噓寒問暖,營造出似乎幾年沒有見過的場面。現在想想,和父母長輩真的是見一次少一次,這種血緣的羈絆不知何時就要中斷。但我當時不懂。那時姥姥的病情已經更嚴重了,小腦堵過一次,語言,行動受影響,有時候看著人會叫錯名字,思維跟語言是不同步的。18年我考上研究生,姥姥很高興,雖然她不懂研究生是什麼,但她我在越來越好。

在我以為離自己想要的東西越來越近的時候,殊不知姥姥正在一步一步的退出我們的生活。如果可能,我初中不想住校,要天天回家吃姥姥做的飯;如果可能,我大學會選一所省內的學校,能經常回家陪陪姥姥。

去年下半年,我兩個星期回去一次,用輪椅推推姥姥。推著姥姥的時候,我跟她說,姥姥,好起來吧,咱們家不能沒有你……姥姥哭了,我也哭了。姥姥走的時候我正在實習,回家的路上寫了一份追悼詞,我一直在讀書,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回報姥姥。

姥姥走的安詳,和平時睡覺的樣子一樣,這給了我們很多安慰。我想,姥姥的晚年應該是幸福的吧。媽媽下班買了烤紅薯會藏在袖筒里給她帶回家,阿姨常去探望,孫輩都長大了,等來的都是一個個好消息……

18面母親節送花給姥姥和媽媽,他們很開心
姥姥病重,阿姨給她洗頭髮
姥姥去世寫的追悼詞

在家種的向日葵,采了七朵,送姥姥

第一次夢到姥姥,她很年輕,笑聲爽朗,第二天我早早入睡,等著姥姥再來看我。在家時候睡在姥姥的房間,姥姥的床,想像著是躺在姥姥的懷抱,一夜安穩踏實。

如果有來生,姥姥來做我的孩子吧,換我好好愛你。


很多時候,我們只有在徹底失去後,才會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母親兩年前查出直腸癌晚期,已經擴散到肺部,醫生直接表示沒有必要做手術了,回當地去吧。

在這兩年里,我也時常會想像萬一哪天母親走了,我會是什麼心情,會以何種筆觸來紀念母親。

可是,說實在的,似乎也很寥寥,並無太多事情可講。

母親的一生,是那麼平凡,沒有驚天動地的豐功偉績,也沒有什麼舉世震驚的英勇壯舉,沒有學歷,沒有文化,沒有才藝,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她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國農村婦女。她甚至還不如我奶奶特殊,因為我奶奶是個啞巴。

……

可是自從母親走後,我總是觸景生情,獨自流淚。

看到孩子,就會想起母親對孩子的耐心和喜愛。

看到躺椅,就會想起母親最後半年坐在躺椅上的情形。

看到桂花樹,就會想起母親在樹下乘涼的日子,她看著我跟孩子們在院子里野炊,笑得忘了病痛……

看到葵花,就會想起母親年初時讓父親種向日葵的情景,她說想看看滿院向日葵開放的樣子,到了秋天還可以炒瓜子吃。

看到銀杏葉黃了,就想起秋天全家人一起撿銀杏果的時光。

因為聽人說吃銀杏果對直腸癌有好處,母親自己當時還不知道是癌症,就跟著我們一起去撿果子,孩子們更是當成了一次秋遊。

陽光那麼美好,不冷不熱的,空氣也清新,還帶著果香。母親指揮父親,搖那個樹搖這個樹。然後用麻袋扛回去,洗乾淨,放陽台上曬。

一切都宛如就在眼前。

是以我不敢看到銀杏樹,看到了就會想起母親,想起那麼美好的時光,卻已經是黃昏。

要是母親活著該多好呢,我想每年秋天陪她去撿銀杏果,帶著快樂的孩子們。

父親也肯定會很高興吧。

以前他總是嘮叨母親各種不是,但是自從母親過世,他一下子煢煢孑立,形單影隻,每次打電話總是想哭的樣子,一下子蒼老得不像樣了。

如果母親還能活著,想必父親再也不會跟她吵架了。

肯定會每天開心地陪著母親到處走走,看看家鄉的景色。

家鄉的茶園多美啊,還有竹林和一塊塊山地,地里有蘿蔔,有青菜,有花生,有紅薯……

那裡都有母親的身影,那麼美,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生命沒有如果,人生不能後悔,活著的人只能繼續向前,把思念埋到心底,化作愛和勇氣,去珍惜我們已經擁有的東西,免得將來一次又一次的後悔。


人死的那一刻往回看,和生命中每個人的相遇都是有數的,見一面少一面。

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好自己,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當初嫌棄的,現在都十分想念。

圖片節選自《心靈捕手》


謝邀

我家庭關係不好,父母都是不被家族愛的孩子,甚至是拋棄的孩子 。他們組成一個家庭,他們雖然愛我,但不用會用方式。所以造成我感情有點缺失,也有點冷漠,所以沒辦法回答你。但可以聊聊我的事。

我只知道,我大媽(大伯的媳婦)和舅舅去世,我都沒哭 ,覺得很正常,平時也不會懷念,覺得這就是生老病死,人事無常。

但我依稀記得,我大媽小時候對我好過一陣子,她給我買過我母親從來不給我買的炸串,帶我去過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遊樂園(雖然現在有錢去,但我自己一個人去太形單影隻了),我很感謝她……。然後她在我長大後,偽造法律證據,掙我家的家產,甚至疏通關係,找有權的人打我爸爸,後來她得了重病,我父親還籌錢給她治病……,結果還是去了……

我現在有時候會覺得,生命很脆弱,也覺得冥冥中,一報還一報。真的多愛自己一點,所有人都會離你而去,而你堅持本心,對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付出,這樣才不枉此生。


我原本可以做的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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