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為什麼要站在最後一排?照片上幾乎都看不清你的樣子。」

  我的兒子利安德羅總是問我這個問題。我在對陣拜仁慕尼黑的比賽中上演梅開二度,那時他才三歲。我把他扛在肩上,慢慢走下臺階,走向獎盃,走向榮耀。站上領獎臺,我們感慨萬千,我站在後面的角落,被其他人擋住了一半,利安德羅的雙手舉過我的頭頂,遮擋了我的視角,辛尼迪高高舉起歐聯獎盃。他站在最好的位置。現在,利安德羅已經12歲了,他是左腳球員,他在競賽會踢前鋒。他也是一位忠實的內拉祖里。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在馬德里之夜的前一晚我都做了些什麼:我有沒有睡著,有沒有夢見決賽。不過在這之前,在去到班拿貝之前,我要先從基爾梅斯,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北邊的維約布尼諾說起,我在那裡長大成人。你可以說我和利安德羅的成長方式很像,童年總是與足球相伴。我對足球的熱情要歸功於我的表兄弟巴勃羅,是他在我6歲時就帶我踢足球。我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甚至是在我9歲加盟阿根廷競技球會之後。我的弟弟基比爾包列斯達在獨立隊,每當面對獨立隊的時候總會遇到很多困難,爭執和拚搶我早已司空見慣。

  我能夠專注於足球,主要還是有賴於我的家人一直以來的支持。他們提出的條件很明確:不要放棄學業。事實上,我一直遵守我的承諾,直到大二。那時的我正在努力學習向成為一名會計師發展。我至今記得每次開車從學校直接去訓練,在路上喫三明治的場景;反之亦然,如果我需要在早上進行訓練,就不得不將我的課程安排到下午。

  阿根廷足球是什麼樣的?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樣:源源不斷的壓力,積極強烈的競爭精神,即便是在孩子們的日常遊戲中也是如此。我們從零開始,不惜一切想要贏得勝利。

  競賽會一直都是我支持的球隊,我們35年沒有拿過聯賽冠軍了,直到2001年球隊重新捧起春季聯賽的冠軍。我該怎麼形容呢?我能體會到球會和球迷們這些年來的等待和內心的煎熬,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因為對我而言,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我滿意。

  我在競賽會的位置是中鋒,也是在那裡我開始學會瞭如何提高自己:我熱愛比賽,也享受通過跑位出現在禁區門前的感覺。正是這種特質讓我有機會踏上歐洲之旅,加盟熱那亞:那年我24歲,我第一次離開父母和家,和女友一起飛往意大利,後來她成為了我的妻子。那時21歲的她放棄了一切選擇和我一起,多年來我們之間的愛未曾消減半分。我們先去了位於熱那亞東北部的馬拉西區,緊接著我又和弟弟一起去了薩拉戈薩,之後我選擇回熱那亞,再之後我來到了國際米蘭。

  我很容易就適應了新的環境,因為在這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了甘比亞素,他是我弟弟在U20國家隊的隊友。甘比亞素Esteban Cambiasso成了我的室友,我們一起度過了五年的美好時光。他很嚴肅,很聰明,幸運的是我總是在他前面睡著!還有辛尼迪Javier Zanetti,我曾在阿根廷和他的兄弟沙治奧一起踢過球。在藍黑軍團我體驗到了家的感覺,當然,森美爾擔任主廚的烤肉聚會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我知道我親愛的隊友們一直「抽水」我只知道喫,知道我所有的隊友都說過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喫,但是相信我,有時候我也會給森美爾幫忙,我可以證明:看看這張照片!

  我們經常會留在皮內蒂納,即使是在訓練之後,我們會一起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一整晚地談笑風生,享受美食。我們是一個非常團結的集體,每個人都在訓練中非常努力,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理念:訓練的方式將影響你比賽的發揮。這支隊伍球員的素質非常出色,摩連奴Jose Mourinho和每一個人的關係都很好。

  我答應過你們會聊聊馬德里的故事,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大家分享。第一個是在基輔,僅僅是因為我想要再看一遍史尼達的入球。記得那些時刻,就像我在看電影一樣:我不想讓球出界,所以我拚命回追,之後我意識到這不是我們的角球。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力氣將球向守門員射去,也許會發生奇蹟。在我射門之後,我倒在了草坪上,當我重新站起來時,我看到史尼達在瘋狂慶祝: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他入球了!

  是的,關於這些日子我有非常多的回憶,我喜歡把它們稱為特別的時刻。事實上,我對魯營的時鍾記憶猶新:時間像鹽一般從指縫中流逝。當時的我感覺在球場上度過了一輩子,但大屏幕上寫著:15分鐘,一眼望不到頭,但在那一晚所有人都展現出了他們的勇氣!我還記得在從費倫天拿回到米蘭的列車上那糟糕的心情,那天我們2-2和對手戰平。不過辛尼迪一直勸慰我們要保持樂觀。他做得很對,當然還有那個神奇之夜的製勝祕訣……當時我們在家裡喫Pizza的同時觀看羅馬對森多利亞的比賽。你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果,但是對我們來說這仍然是那個特殊賽季中激動人心的一晚:在羅馬領先時,我們都很難過。Pizza 上桌了,妻子把小女兒奧古斯蒂娜放進我懷裡,然後柏仙尼Giampaolo Pazzini就攻入了扳平比數的入球。從那一刻起,我一秒鍾也沒有放開奧古斯蒂納,森多利亞贏了!

  贏得歐聯是我的夢想,也是所有人的夢想。就像競賽會的球迷們等了35年,內拉祖里們也等了45年。決賽的前夜和往常沒什麼兩樣,我很平靜,也很專注,我知道這會是一場艱難的比賽,但我們對自己很有信心,異常堅定。

  我們的「儀式」也和往常一樣,在森美爾的房間一起喝飲料。那個晚上,為了放鬆心情也為了能提升動力,我們幾個阿根廷人一起看了《烽火烈焰》,這是一部關於馬島戰爭國家英雄的電影。難得的放鬆,之後所有人都去睡覺了。

  施薩Julio Cesar開出大腳,我看到球落地然後衝向迪米捷利斯爭頂頭槌,他身材非常高大。那個時刻,我依然可以在我的腦海里反複逐幀播放。我看到史尼達準備要送出傳球:我知道只要他在,就總能把球送到你的腳下。所以我開始加速後上。我的第一次觸球效果不錯,之後我看到巴斯杜巴從右路趕來。我佯裝射門,在阿根廷這叫「虛晃一槍」,幾秒鍾過後我就開始奔跑慶祝了

  第二粒入球,你需要倒帶回到2001年:競賽會2-0拉努斯,春季聯賽的倒數第二個比賽日。有一幕在我的腦海中存儲了9年:在艾菲利亞內達島,我擺好架勢面對對方後衛,假裝要射向球門上角,但隨後便用右腳扣球,直接外腳背射門,擊中橫樑,查圖科將球摘到。我的假動作在馬德里過掉了範比滕,這個動作和9年前幾乎如出一轍:只是這一次我能更好地把握與球的距離,然後舒展身體將球射入遠角。在那一刻,我想要擁抱全世界所有的內拉祖里。

  當時的我很高興,直到現在當我回想起我們一起取得的成就時,我還是非常高興,我們在球會隊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筆,這是我們的國際米蘭。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在我長長的一生中,我從沒有看到過一座球場能夠在拂曉時分,能在清晨六點依然人山人海。當我們從巴塞隆拿回到米蘭時,在機場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在那天早晨,梅阿查球場是全世界最神奇的地方:只有我們和內拉祖里。我不知所措,感覺自己被淹沒在喜悅的海洋,而我則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迪亞高-米列圖Diego Milito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