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儘管日本在鋰電池方面的技術再先進，凰龍號全部取消AIP系統的可能也不大，因為現有鋰電池技術還達不到抵消AIP系統低速續航力優勢的程度。目前世界上成熟的AIP技術有四種：斯特林發動機、燃料電池、閉式循環汽輪機和閉式循環柴油機。代表型號分別為日本的蒼龍級、德國的212A型、法國的阿戈斯塔90B型和荷蘭的海鱔級（中國的AIP潛艇也為斯特林發動機）。這四種類型的總功率都較小，對高速潛航用處不大，但對低速水下續航力的貢獻相當明顯。現有最先進的量產型聚合物鋰電池比能為190瓦時-公斤，約為鉛酸蓄電池的5倍左右。如果要替換現有蒼龍級潛艇所採用的斯特林發動機，鋰電池的比能無疑還得至少翻一番，這個目標對於日本來說也是不小的挑戰。

電池是常規潛艇的主要電源，也是核潛艇的備用電源和應急電源，所以電池性能的優劣直接決定潛艇性能和作戰能力。如果電池性能不佳，提供電力不足，潛艇就跑不遠跑不快，機動能力大大受限，浮出水面充電時間更長，被暴露的風險也大大增加。因此，潛艇用電池的研製與應用一直受到世界潛艇製造國的高度重視。現在對潛艇用電池性能一般要求要成本低、容量大、壽命長、充電時間短和安全性好。而鉛酸蓄電池是少有的幾種接近主要性能要求的電池，因此自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潛艇用電池大都是鉛酸蓄電池。

因為鉛酸電池的這些問題，各國潛艇技術人員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進行不斷地設計改進，包括不斷嘗試各種新式的電池技術。除了日本這次試用的鋰電池之外，技術人員還曾嘗試過銀鋅電池。上世紀50年代，美國用「大青花魚」號常規動力高速試驗潛艇試驗過銀鋅電池。這個1500噸排水量的潛艇使用了220噸電池，可以讓1500噸的潛艇以33節的速度活動1.5小時，這是首次常規潛艇達到核潛艇的運動能力。不過銀鋅電池價格過於昂貴，製造這些電池的銀錠據說還是從美國國庫中借出來的。

直到後來隨著AIP技術的出現，通過攜帶液氧和廢氣循環的方式使柴油機實現了不依賴空氣運行，這才使得潛艇對高性能電池的依賴有了一定的降低，鉛酸電池的缺點因此也就不太扎眼了，但這卻並不意味著潛艇就此不需要好電池了。畢竟，相較於傳統的柴電潛艇，AIP潛艇的系統要更為複雜。而從這個程度上來看，更換為鋰電池的蒼龍級潛艇反而更像柴電潛艇了。

但無論如何，凰龍號潛艇換電池也算是一次創新之舉。不過受限於目前的技術和工藝水平，鋰電池仍存在諸多難以克服的問題。一方面是安全性，通常鋰電池在使用或充放電時會散發出較多熱量，而潛艇內部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如果解決不好散熱問題，就會增加潛艇的紅外輻射量，進而增大潛艇可探測風險，甚至引發火災等安全事故；另一方面是鋰電池的成本仍較高昂，一般情況下，鋰電池成本要比傳統的鉛酸電池高几倍，而一艘潛艇上需要的鋰電池數量很多，如果再加上配備輔助系統，無疑會加大潛艇費用。

目前日本的潛艇技術雖然已經比不上中國，甚至可能還比韓國差一點，但仍能算是亞洲一流水平。日本潛艇的強項是自主化程度很高，以蒼龍級常規潛艇為例，它的艇上人員編製總共才有65人。因為日本從50年代開始自行設計建造常規潛艇後，由於造船技術一直比較發達，在特種鋼材、動力系統，流體動力學、魚雷技術，聲吶技術、電子和火控技術都一直走在了世界前列，再加上還能獲得美國技術的支持，日本建造的好幾代常規潛艇，都是世界領先的，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有渦潮級、汐潮級、春潮級和親潮級。

如今經過幾十年的建設，日本海上自衛隊已經擁有一支不可小覷的水下力量。根據最新的資料，日本海上自衛隊目前已經擁有10艘「蒼龍」級AIP型潛艇。根據「蒼龍」級潛艇建造計劃，從今年起還會至少再有4艘該級潛艇加入現役。而隨著近年來日本潛艇規模的擴大，其介入地區局勢的趨勢也在顯現。比如去年9月，日本就首次派遣潛艇赴我南海舉行相關軍事演習，在演習結束後還抵達越南金蘭灣進行訪問。而從日本防衛省公開的消息來看，當時前往南海的潛艇是親潮級黑潮號，而非最新型的蒼龍級。

親潮級潛艇進入南海，當然有為蒼龍級潛艇探路的意味在內，未來一旦日本海自決定將蒼龍級派往南海，無疑會對我南海艦隊造成極大威脅。從其武器方面來看，蒼龍級配備了先進的綜合聲吶系統、指揮控制系統和艇載武器，整體戰力不可忽視。該型潛艇配備了6個533毫米魚雷發射管，不僅可以發射日本研製的89式重型魚雷，也可以發射美國研製的「魚叉」潛射反艦導彈，總共可以攜帶20枚魚雷或導彈。不過中國海軍克制蒼龍級潛艇的辦法也並非沒有，畢竟日本在AIP上的技術實際上仍比不上中國，這也是日本在蒼龍級潛艇的電池方面想招的原因之一。

日本防衛省秘密向南海派遣海上自衛隊潛艇遭媒體曝光，牽制中國的意圖十分明顯。南海一直是中國海軍潛艇的重要活動地，不過由於東海和黃海水域屬於更典型的淺水近海區域，且面臨周邊世界一流水平的反潛壓力，我軍一直將主力的AIP常規潛艇039A/B型配置在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而南海艦隊則以未裝備AIP系統的常規潛艇和不適應於近海作戰的核潛艇為主。日本蒼龍級潛艇一旦開始在南海附近活動，我軍可能會調整現有的潛艇配置方案，改將最先進的039C型常規潛艇優先配屬於南海艦隊。

根據官方媒體的相關報道，中國海軍首型AIP潛艇是039A型，並首先裝備於東海艦隊。據不完全統計，從2006年到2012年的6年時間裡，東海艦隊至少接收了10艘該型潛艇。其中339號艇還於2013年冬承擔了海軍首次實彈發射潛射型鷹擊-18型亞音速超音速結合「雙速制」新型反艦導彈的任務，並獲得圓滿成功。在039A型潛艇批量裝備東海艦隊的同時，我國科研人員對AIP潛艇的改進工作也一直沒停。從039A型到039B型的各種漸進式改進，中國最終探索出了更先進的039C型潛艇，只不過這款依然採用的是鉛蓄電池。

當然部分人會懷疑使用鋰電池可能造成潛艇安全的隱患。這並非是空穴來風，畢竟為蒼龍級提供鋰電池組的湯淺電池，還正為波音787飛機供應鋰電池，其鋰電池問題還曾導致波音787的停飛。但與潛艇不同的是，波音787飛機採用的是一前一後兩個液態鋰電池組，各含有8個4伏的電池芯，串列後達到32伏電壓，可提供75安培/小時的電力。但由於過度壓縮體積，波音787飛機所用鋰電池組存在過熱問題，阻燃措施也不充分，因此才發生了自燃現象。解決思路主要是增加電池組件的間隔，加強通風等常規方法。也就是說，這一設計已經得到了優化改進，並不會對潛艇安全造成威脅。

在現有的技術條件下，鋰電池無疑是代替潛艇用鉛酸蓄電池的最佳方案，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全球主要常規潛艇生產國目前也都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中國對鋰電池研製始於上世紀80年代，90年代開始投入商業實用，至今已在鋰電池及控制系統、基礎材料等取得了長足進步，不僅成為主要鋰電池生產與出口國，相關的技術也屬於一流，已經形成中日韓三國鼎立局面。在軍用這方面，海軍也很早就開始在微型水下運載器、操雷等小型水下潛水器上面採用了鋰離子動力電池組，並且取得了成功。根據相關報道指出，目前中國已經完成大規模鋰電池組模塊的研製工作，正在進行陸上試驗，只要保證絕對可靠之後，就能進入裝艇測試和海上試驗。

作為民用鋰電池和東北亞AIP型潛艇的三強之一，韓國目前也正在研究鋰電池上潛艇的問題。根據韓媒相關報道，韓國已經計劃製造三艘KSS-3型鋰電池潛艇（原來裝備的是燃料電池型AIP系統）。據韓國國防採購計劃管理局消息稱，這些鋰離子電池將由三星SDI公司生產（著名的三星Note7手機爆炸事件的電池供應商），並安裝在KSS-3型潛艇的第二批次上，目前裝備傳統鉛酸電池的KSS-3型首艇「安昌浩」已經在去年9月下水，而鋰電池則將從第四艘開始應用在該型潛艇上。當然除了電池系統的升級之外，第二批裝備鋰電池的KSS-3型潛艇還將提高攻擊陸上戰略目標和反潛的能力。

總的來說，蒼龍級改進型換裝鋰電池的根本原因，可能還是因為日本引進瑞典的斯特林發動機功率過低（據相關報道其僅有70KW左右），對於4000多噸級的蒼龍級潛艇來說實在是不敷使用，改用鋰電池屬無奈之舉。儘管中國海軍039C常規潛艇的斯特林發動機要技高一籌，功率要比引進的國外產品提高117%，用起來綽綽有餘，但在常規潛艇排水量會越來越大的趨勢之下，我軍潛艇未來改用鋰電池可能也會很快成為現實。但比日韓兩國潛艇紛紛改用鋰電池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兩國也正圖謀進一步擴增水下力量，這無疑會對我海軍造成更大的挑戰。那麼本期《出鞘》就到這裡，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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