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秋，游黔西及其東南，略停留，駐數日，俄而返莞。途中暗忖：撂筆多時，去歲於徽州黃山，如詩如畫，如痴如醉，似潑墨山水呈目，惜乎！竟無半點文意。料是年歲日長，才氣日減，又俗務纏身，增減間，奔波中，碌碌矣！憶近時遊記，方覺白駒過隙，已是數年。彼時，滇城昆明，登高望遠，情至處，下筆成文，一氣而成，較今日遠矣！

初，抵貴陽，友人相要，晚，赴宴，觥籌交錯間，盡賓主之歡；推杯置盞時，傾少年之志。五味後，三巡過，是沉醉不知歸路。踉蹌歸落處，時波在旁，自昨歲校中一別，一年有半，傾人情冷暖，訴世事艱難，情動處，眼微紅。其居於西南，日消沉，要其來年嶺南聚，盼之。

翌日，往安順，觀瀑。身未至，心已遠。未及，聞其聲，沉悶如雷。古人云：先聲奪人。此邪？秋冬二季，非觀瀑佳時。欲得其氣吞山河之勢，五月為上，六七次之，余時勿取。少近，遙見白練自山頂傾瀉而下，綿延不絕，及落處，水花翻騰，簇擁而起。又彩練見水上，其間美，不可收！待立足瀑前，水霧繚繞，倘逢佳時，可豪情萬丈：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瀑下有潭，灣灣碧水，涓涓而下，注河中。瀑曰：黃果樹；潭曰：犀牛潭；河曰：白水河。

後赴黔東南西江苗寨，其景多人文，較自然之景，興緻減。景中上者，觀自然造化，嘆天工鬼斧；中者，睹人文風光，知其風物傳承，歷史淵源；下者，或謂之巧奪天工，又或美輪美奐，余心弗許，不敢苟同。

四日畢，欲隨伴再逗留，然非自由身，弗許，遂罷。昔時乘車穿黔赴滇，於車中慨：今時閑，觀世間景，惑者甚多。及閱盡人情，遍嘗世事，恐再無今時之境，蠅營狗苟，惶惶不知終日。孰料一語成讖，嗚呼！

離黔已三五日，晚時有宴，幸天公作美，雨至，未行，偷得浮生半日之竊竊，及筆而行，記余黔之行。

昭陽山人

2013年12月13日於東莞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