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娛樂圈,真說得上是風起雲涌、藏龍臥虎。天天都有新鮮事,天天都有八卦料。今天小編也爲各位網友們介紹點小道消息。

  記者|劉芳

  編輯|曾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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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遭遇過去五週後,布蘭登·麥克多諾(BrendanMcDonough)仍然無法揮去腦海中不斷響起的手機鈴聲。

  “只要(那天)有人出任務時沒隨身帶手機,我就會聽到(消防車)後排有手機響,我知道那是他們的妻子,家人打來的,”2013年8月,21歲的麥克多諾對ABC新聞回憶說,“我陷進了我的座位,我陷進了自己的身體。我問了自己不下一百萬次,‘爲什麼是我坐在這,而不是別人?爲什麼他們沒和我在一起?’”

  電影《勇往直前》海報。來源:IMDB.com

  2013年6月28日,19名來自普雷斯科特市“花崗岩山消防隊”(GraniteMountainHotshots)的消防員在亞利桑那州與亞內爾山火(YarnellHillFire)的搏鬥中被大火吞噬。行動中,正在遠離隊友的另一處起火點做觀察哨的麥克多諾,是消防隊唯一的倖存者。

  亞內爾山火是1933年格里菲斯公園火災(GriffithParkFire)以來,美國損失消防員最多的一次山火事件;也是自2001年9·11襲擊事件以來,美國犧牲消防員最多的一次應急任務。這次慘痛經歷被拍成了傳記電影《勇往直前》,在2017年搬上熒屏。

  美國近年來犧牲消防員統計。來源:FEMA

  對於消防員來說,在火災和應急任務現場面臨的生命危險和生理健康風險只是工作風險的一部分,而他們的心理健康同樣需要社會的關注。

  美國國土安全部聯邦應急管理機構(FEMA)2018年9月發表的《消防員犧牲情況調查》顯示,2017年美國共有87名消防員殉職。而來自心理健康研究機構魯德曼家庭基金會(RudermanFamilyFoundation)的一份白皮書則指出,2017年至少有103名消防員因抑鬱症或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自殺,人數甚至超過了在一線犧牲的消防員。

  2017年美國消防員犧牲原因統計。來源:FEMA

  亞內爾山火中,花崗岩山消防隊這些大多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留下了10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另外三個即將降生的孩子,則再也見不到未曾謀面的父親了。

  “我的腦海裏還能浮現他們和孩子玩耍的場景,”麥克多諾在2013年時說,這些人堅強、聰明,總是一頭衝向其他人避而遠之的危險,“我們做這行不是爲了錢,而是因爲這能支撐我們的家庭,做我們熱愛的事。”

  他當時表示,離開消防隊“不是一個選項,你不能退出,你只能扛過去”。他說,不能讓19位隊友的家屬失望,他參加了所有消防隊弟兄的葬禮。“我不能讓他們失望,我覺得他們還在看着我,因爲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魯德曼家庭基金會主席傑伊·魯德曼(JayRuderman)指出:“災難救援人員是英雄,他們每天都奔向危險以拯救他人的生命。但他們也是人,工作對他們的心理健康產生了影響。我們有義務以一切可能的方式支持他們,確保他們可以獲得精神健康方面的支持。”

  這家基金會的白皮書綜合美國退伍軍人管理局、美國國家心理健康研究中心等機構的數據指出,與普通民衆相比,消防員患抑鬱症和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比例更高,有將近一半的消防員在一生中有過自殺的念頭。

  報告稱,所有人在壓力下都會產生皮質醇等應激激素。雖然中等水平的壓力激素是正常和健康的,但當壓力程度導致激素水平變得過高而“有毒”時,便會對身體產生生理上的損害。

  卡特里娜颶風后由消防員自發成立的關注消防員心理健康的組織“消防員行爲健康聯盟”。來源:消防員行爲健康聯盟網站

  來自美國國家職業安全和健康研究中心(NIOSH)的報告印證了這一觀點。這份2017年11月出具的報告稱,消防員的壓力僅次於軍人,高居所有職業的第二位。在2017年進行的抽樣調查中,該研究中心發現,有13%的消防員有創傷後應激障礙,53%的消防員抑鬱測試呈陽性,同樣53%的消防員焦慮測試呈陽性。

  曾在消防和急救部門工作26年的資深消防隊長羅伯特·阿夫塞克(RobertAvsec)在急救培訓網站ActionTraining上介紹說,消防隊員在工作中至少面臨六種基本焦慮:

  在信息有限、極度混亂且巨大壓力的情況下被期望迅速提供事故的解決方案;

  雖然技術培訓提供了高度專業化的技能,但絕不能在行動中失敗;

  對事故本身和結果都要負責的強烈責任感。聽聽我們會怎麼說話吧:“我們把那座房子燒了”,“我失去了那個心臟驟停的兒科病人”;

  強烈的友誼和團隊合作精神,在危急情況下不能讓自己的團隊成員失望的巨大壓力;

  一種獎勵冒險和快速決策的文化,對懷疑自我能力持負面看法;

  不知道下一個緊急電話會在什麼時候打來,不知道事故在哪裏以及可能涉及什麼,也叫“預期焦慮”。

  美國海軍陸戰隊所使用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連續模型。來源:ActionTraining

  對此,阿夫塞克借用加拿大國防部和美國海軍陸戰隊共同使用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連續模型做了闡述。在模型中,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程度被分成四個顏色,從綠色到紅色分別代表健康、應激、損傷、病態四個等級。隨着心理問題加重,消防隊指揮官應儘快引進專業醫學人士進行干預,使消防員早日恢復到健康狀態。

  在連續模型中,消防員對創傷反應的正常表現可能爲:不耐煩、悲傷、諷刺、拖延、健忘、失眠、頭痛、社交和行動減少等等。雖然這個階段消防員離最終的“病態”還有很遠的距離,但阿夫塞克指出,儘早進行干預是預防出現嚴重心理疾病的最好方法。

  美國海軍陸戰隊所使用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連續模型。來源:ActionTraining

  由美國國會成立的國家犧牲消防員基金會(NAFF)在2004年發起了“讓每個消防員都回家”項目。其中,《第13號倡議:消防員和家屬必須有渠道獲得心理幫助的渠道》提供了對消防員創傷後應激障礙進行救助的標準流程,包括:

  確定潛在創傷事件(PTE)、行動後回顧(AAR,消防員通常可以在該機制中將自己抽離工作一段時間,之後自行選擇重返崗位)、創傷篩查調查問卷(TSQ,在確定潛在創傷事件3到4周後使用,包括10個關於近期症狀的簡單問題)、行爲健康支援項目(BHAP,幫助處理日常生活中與工作無關的壓力源,如婚姻、個人經濟問題等),以及專業心理醫生的治療。

  美國國家犧牲消防員基金會發動的《第13號倡議》。來源:NAFF

  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苦惱同樣伴隨着麥克多諾。亞內爾山火後,他參加過追思、做過演講,也曾爲抗擊山火募捐。然而,不停的回憶折磨着他,在被診斷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後,他開始減少公開露面。

  “我在不停地重新經歷、重新經歷這件事……當我剛去做理療時,我甚至不知道我仍然活着是件對的事,”麥克多諾2016年對《洛杉磯時報》說,“祝福的人們會說,‘我對你的失去感到遺憾’,人們不明白這時我就要重新再經歷一次這事,但我又不能對他們說,‘別和我說話’。”

  2015年,麥克多諾因創傷後應激障礙取消了兩次由亞利桑那林業部門爲事故調查和家屬賠償事宜安排的作證,而在他決定出書併爲電影《勇往直前》擔任顧問後,他也引來了人們的爭議。

  《我失去的兄弟們:亞內爾山火唯一倖存者講述不爲人知的故事》。來源:麥克多諾個人網站

  “有人說布蘭登在隱藏什麼,他在撒謊,不誠實,”麥克多諾說,“(有人說)他還在寫一本書,要在書裏寫一些作證時不想說的話。”

  在他最終準備好在2015年5月下旬進行第三次作證“讓這些人閉嘴”後,林業部門在作證前一天晚上取消了這次安排。麥克多諾認爲,這是因爲官方調查發現他的隊友在應對火災時沒有犯錯。幾天後,州政府與殉職消防員家屬在6月1日達成了解決糾紛的協議。

  “這些人本該是照顧我們的,但我並沒有感到被呵護。”麥克多諾說。

  “我學會了如何去談話和傾聽,傾聽人們的悲痛,這是我出名的原因,”這位消防員在聊到經常被家鄉的人認出來時說,“我出名不是因爲得了奧運金牌,不是因爲發明了治癒癌症的良藥什麼的。我出名是因爲我失去了我的弟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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