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學校

                   

騎回邦城的路變得非常容易和舒服,來的時候甚至還曾因為危險而心生恐懼,要不是親身經歷實在難以想像,光是一個風的因素,整個環境就可以有這麼大的不同!

我直接去潛水學校報到,搬進了潛水客棧。安頓好後,騎空車去營地找貝瑞和凱倫,答應過的,回來要讓他們安心一下。我們喝茶聊天,貝瑞曾經在香港、泰國等地待過,對東方人很有好感,所以幾天前我在營地裏來去他才會特別注意我。「我希望妳在這裡很平安。」他說。凱倫提到他們還會在營地住三個星期,之後才會漸漸往南回去在新南威爾斯中部的家。談話中提到貝瑞隔天要去醫院,我看他跑來跑去很有精神大概沒什麼大礙,也不好意思問,並沒有細究。我答應凱倫,拿到潛水執照後要回來找他們一起慶祝,便回去客棧了。

潛水客棧的設計很像學校的宿舍,除了四人同住的寢室外,有一個很大的廚房可以容納多人同時煮食。另外,與其他旅店最不一樣的是它的交誼聽,這個大空間至少有五六十坪,中間靠牆有電視,電視區外擺放了五六個大型木桌,天花板上架著許多日光燈管,這是讓學員們唸書的地方呢!幾乎隨時有人抱著書在看。

我回來客棧立刻想到一件事,焦急不已。三天前報名的時候,辦公室就把課本發下來要我先看完前四章,馬上就要考試的。那潛水課本厚厚的好幾百頁,我陶侃搬磚載去芒瑞普斯然後又原封未動載回來,連翻都沒有翻開過。現在可好了,一晚上要K掉四章一百多頁英文,我拎了書乖乖的坐到應該正名為自修室的交誼聽。

這一夜唸書簡直是痛苦了,有點像閒晃半個學期後,突然發現期中考近在眉截的那種火燒屁股的感覺。而且更慘的是很難進入狀況,突然讀起書來,一句話看過去也終於理解了,但不久之後竟然會忘記,得常常翻回來重看。旅行所用的腦子和讀書、工作所用的腦子好像不是同一個。現在所要面對的,是在安全生存下去的原則下打理食衣住行,隨時根據外界環境的變化去反應,血液可能很久沒有流到智識的那個部分。雖然以前也不見得想得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思考變遲鈍了!

辛苦掙扎到十二點多,頭髮不知道拔掉多少根,終於還是棄械投降,睡覺去啦!

早上懷著忐忑的心情去辦公室報到,我就要屬於某個團體了!

 

學校以三種語言開設初級班,日本人跟韓國人竟然多到為他們開設班級!這個學校也差不多就是由這三個種類的學生所組成:日、韓以及其他所有國家來的,不管你的母語是什麼都得上英文班的英文班學生。我們班有三個,分別是義大利人歐力瓦、德國人柏奈、以及小女子我。互相介紹了一番,便坐在教室裏等教練。教室藏在辦公室上方的閣樓裏,小小的,擺著長方桌、電視,牆上掛著白板。

「你們看書沒!我才看兩章。」歐力瓦問。他的造型獨特,剔光了頭髮可卻留著小鬍子,眼神靈活,感覺很聰明。

「我照他們吩咐的,就一晚上勉強看了四章。」我說。

「喔!前兩天住在這裡閒閒沒事,我已經將德文版的整本唸完一遍,剛才跟辦公室換了本英文版的來,想再看一遍。」

我的天哪!我跟歐力瓦,兩人露出敬畏的表情望著用功的柏奈。

「我好想在海裏看到鯊魚,辦公室的人說一定看得到我才來學的。所以之後我們如果沒有看到鯊魚,我就要去跟他們退錢!」柏奈再次發出驚人的宣告。這時候教練上來了,是位長得很像布魯斯威利的帥哥,名字是彼得。

「我們等會兒先去診所健康檢查,然後就去市立泳池開始訓練的課程。往後的四天各位將學會潛水的知識和技巧,我會盡力幫助你們,希望大家都能順利拿到開放水域潛水員的證照。」

彼得看起來是個很專業的教練,不過跟我們說話是有些距離的,就是很制式。

我初次進澳洲的診所,很好奇。這一個是家庭式的,布置舒適,若不是門上掛著的小牌子根本看不出是醫療單位。由於昆士蘭省規定學潛水一定要有健康檢查證明,所以我們每個初學者都來了,有日文及英文班十來位學生。不過就是測量身高、體重、肺活量、聽力、視力及問些有無宿疾之類的問題,讓我們都覺得這種要價五十元澳幣的健檢,其實是便宜了這些招到標的診所。我倒是驚訝地發現體重比出國前少了整整三公斤多,看來還是吃得不夠,趕不上消耗掉的速度。

這個歐力瓦雖說只讀完兩章,但是在診所等待的時間內就將另外兩章快速消化完,還能反過來解答我不會的課後應用問題,真是厲害。

「我的德文比英文好,本來想看德文版的課本。可是考試是考英文,而且我們上的是英文班我怕和教練講的專有名詞對不起來,所以才看英文課本。」

唉!我連選的機會都沒有呢!其實我也擔心會不會沒有聽對教練教的東西而在水下犯嚴重的錯誤,畢竟不是學騎腳踏車,沒學好的話在水裏遇到問題淹死怎麼辦?

 

市立泳池這個時段被潛水學校包下來,每個人都通過兩百公尺游泳的考試後就開始正式上課。英、日文班各自帶開,我們班除了教練及三個學生之外,還有個韓國人助教,他的名字是明和,正在修習潛水長的課程。

每人面前各擺有一籃裝備,教練一步步教我們認識,並把裝備組合穿戴起來。在確定都理解了運作的原理之後,便開始下水施作。氣筒有十五到二十公斤背起來很重,可是一到水裏立刻因為浮力沒有了重量,差很多。彼得非常認真,在水裏一對一教學時總是不厭其煩,確定我們真的學會當時教的那個技巧後,才會換到下一個。我本來的擔憂在他專注的眼神中放下心來,開始信任他,所以雖然某些技巧,比如在水裏讓面罩進水等練習動作令我有些慌張,但是只要他在面前看著,我就敢跟著做。

下午是文課,每課都有一捲錄影帶,看錄影帶耶!我們都覺得很古代,但也很酷!看完帶子彼得會講解,解答我們提出的問題,然後就考試。每課有二十五題,我們三個怕考不及格都很緊張。我覺得學校如此重視知識真的很好,因為知道原理才能明瞭許多動作及要求背後的原因,也才能體會遵守規則的重要性。而且如果將來在水中有需要時,除了技巧之外,也能有足夠的知識以供反應運用。

我前兩課都考一百分,柏奈不太服氣。

「我唸了兩遍耶!竟然考輸妳。」他佯裝生氣,還一邊猛啃我提供給大家,邊看錄影帶邊享用的草莓夾心餅乾。

「好啦!下次一定考輸你!」

這些成績一點都不重要,我比較在意是不是真的懂了,在水裏會不會有問題,我們三個人是否相處愉快,還有彼得可以跟我們不只是距離遙遠的師生,也可以成為朋友。

下午的課快結束時,教練長也是校長朱利安上來跟彼得商量,說有兩個英國男孩想要從中插入這班的課程。彼得起先不願意,後來還是答應了。我們又多了兩位同學,他們是一起旅行的湯姆和詹姆斯,兩人被留下來補課。

 

歐力瓦和我都要去超商補貨,便結伴前往。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是買車旅行的,坐在全新豐田兩千西西的轎車裏覺得很新鮮,他雖然年紀輕輕已經是經理階層的人物了。

「我有兩個月的假期,決定來澳洲晃晃。」他說。「這國家那麼大,還是要有車比較方便。」

「喔!那當然囉!」這是我心裏的OS

我很愛這客棧裏的大廚房,有好廚房可使用絕對不可以辜負,所以每天傍晚都很有興頭地做菜煮湯,豐豐富富地為自己準備一桌的晚餐。一個人的量不好拿捏每次都做太多,所以常和客棧裏的其他朋友分享,我那桌越圍越多人我一點也不在意,反而頗高興。我發現助教明和也很會煮飯,他們花長時間在這裡的人都是從超市扛整袋米回來的。這個學校裏修習第三級以上高階課程的學生幾乎都是日本及韓國年輕人,他們把打工的錢拿來旅行和學東西。像明和以及日本人何東,他們要拿到潛水長證照,在這裡已經待一個多月了。

何東性格樸實,每次碰面他總是裂開嘴笑,很陽光。可惜我不會講日文,他的英文也不好,我們都是比來比去加一些英文單字溝通。他為客棧做些雜務來抵部分潛水課程的學費,廚房就是歸他收拾。何東喜歡我做的湯,所以後來就算他不在,我還是會為他留一碗在冰箱。

客棧裏的同伴們分屬不同課程的學生,大家白天忙著按表操課,出海的出海,上課的上課。傍晚回來或是聚在交誼廳門口抽煙,一起望著艷紅的夕陽沉入地平線;或是圍在電視沙發上聊天看節目,不然就是抱著課本坐在大木桌旁趕學習進度。

澳洲的香菸很貴,旅人都是買菸草回來自己捲菸抽。一天在交誼廳口與人坐著看夕陽聊天,日本人阿新拿出菸草來預做幾根紙菸,我好玩跟她拿了張小白紙也幫著捲一根。先鋪一排菸草在紙上,把它捲起來,然後用口水將邊邊黏起來就完成了。看似容易,做起來可不。我的這一管沒捲實,還沒包好就已經掉出許多菸葉,最後還黏上太多口水,變成濕濕軟軟的。阿新看過之後,很阿剎力地把它送給我了!

「起先我們是要便宜所以自己捲菸,現在倒也喜歡上它嗆辣的味道。」阿新說。

我把自己捲的那根點起來抽抽看,是蠻香的,不過因平常沒抽菸比較不出來,倒是沒吸到幾口,它很快就燒完了。

 

課程第二天我們仍然前往泳池繼續學習各種技巧,下午則在小教室中看錄影帶上討論課,然後考試。湯姆和詹姆斯後來,剛開始比較吃力。柏奈已經不在意成績,考試時竟然還用德文和歐力瓦討論答案,我們另外三人立刻提出抗議。

「喂!你們要討論拜託用英文好不好!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第三天開始進行海中訓練。從岩岸下海得背著自己的空氣桶走一段五十公尺的石岸,頗為吃力。下到海中因為有風,浮在海面練習技巧時我暈海了,很不舒服但拼命忍耐著。這些技巧在泳池都已學過練習過,當時並不特別難過或是害怕,可是換到海上困難度立刻增加。今天的海並不平靜,我們這些首次全副裝備下海的學員們手忙腳亂、丕哩趴啦地在海上載浮載沉。

當海面上的練習做完要下潛到水底去時,我起了恐懼的心。明明在泳池已練習很久,明明嘴裏已咬著調節器的氣嘴呼吸,我卻硬是不肯把頭埋進水裏。同伴們一個一個都下去了,就剩我還浮在水面上越來越慌張。彼得已經在水底,上面是一個日本女助理教練玉子,她把我翻過來和她面對面,溫柔緩慢地說了幾句話,我突然醒了般冷靜下來,然後在玉子的注視下,舉起浮力背心的排氣放氣,往八公尺深的海底下潛而去。

我希望一直記住當時在海面上的猶豫害怕,以及那個終於放鬆下潛的瞬間。因為這個經驗以後不會再有,我已經敢做了,而且應該會愈來越熟練。

這天的課兩次岸潛結束後我吐了,還好是浮上水面後才吐的,如果是在海底吐肯定是超級噁心的事(其實我有個疑問:在海面下想吐的話吐得出來嗎?)。日文班的愛子也暈海,她吐不出來難過了一整天。隔天她帶暈車藥來,我們一人吞了一顆。隔天我也比較不害怕,在海面上穿脫浮力背心與配重帶、拖帶同伴仰泳等都沒有被難倒。在水中表演中性浮力,及練習在空氣用完時以最後一口氣吐氣上升,也成功完成了。可是學習海面下羅盤導向時,卻怎麼走都繞不回去原點,明和陪著我在海底練習四五次後終於放棄,跟著我繞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失去了方向,只得先浮上海面去目測定位。

「妳真的很好玩,在陸上用羅盤完全正確,為什麼下到海底就不成了?」哈!其實我在陸上同樣是個大方向癡!

課程的最後一次潛水,彼得帶我們來到珊瑚礁群中觀賞海底美景。之前訓練時,因為怕我們不熟練容易踢傷底棲的動植物,所以活動都是在珊瑚群區外的沙質海底進行。訓練期間氣氛嚴肅,現在終於可以以娛樂的心情探索海中的奇觀,大家都很興奮。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珊瑚非常美麗,多種艷麗的熱帶魚穿梭其中一點也不怕人。我們還遇到海蛇、電鰻還有底棲的大沙鮫,當一隻魟魚像塊空中漂浮的大桌巾從身邊緩慢掠過時,我的視線幾乎離不開牠。海面下是個不同的世界,這些日子以來,我大大開了眼界。

下午的文課及最後的大考大家都成功地完成,只有歐力瓦由於前一晚去逛吧,早上宿醉沒有出去海潛,必須延畢。

 

課程結束後我突然覺得很累,於是上街去走走。四天下來密集學習一個全新的技能,對於體力及精神上的挑戰是大的。晚上還得煮飯照顧自己,又在大廳和大家聊天、寫東西、讀課本,然後洗衣服做雜務什麼的,總要弄到很晚才睡。而且努力了幾天,除了愛子和玉子外,並沒有真的交到什麼朋友。我不懂日文也不會韓文,那個日文初級班的女教練和子,甚至連我的招呼都不回應。

我在古老的教堂外長椅上坐著,樹蔭沁涼,不意接到來自台灣的電話,是望望。雖然報告近況但沒有提到此時的心境,可是聊著聊著心裏卻平靜了。我知道需要的時候,好朋友還是一直在那裡的。

街上的服飾店在打七五折,滿店面漂亮的比基尼,我跟著旁邊嘰嘰喳喳逛街的女孩子們抓了一把進試衣間去玩,挑一套喜歡的買,心情舒暢多了。

一邊慢慢逛回學校,我起了念頭盤算要不要上進階的課。初級課學的是潛水的基本技巧,而進階課則著重不同的下潛經驗。我潛水的技能並未熟練對於水下的自己沒有信心,如果能鍛鍊地更穩固些應該是比較好的,畢竟環境已經熟悉了,也信任這些教練。學費呢就用前一陣子拔辣椒賺的錢吧!

 

我決定去上進階的課,可是為了省錢要搬回露營區去住。行李上車正牽著阿貓往外走,被一個馬路那邊過來的人高聲叫住。

「喬!」我抬頭看清是誰,嚇了一跳。

「我是楊啊!一起在農場工作的人!」

是他,我知道。韓國人楊,在農場摘辣椒的時候,唯一一個也是東方臉孔,卻也是唯一一個不理會我的人。可是看到他真是驚訝,也因重逢而高興。

「我記得,你怎麼在這裏?」

「其實我之前已經在潛水學校上過很久的課,這次是因為要拿潛水長的証照,之後就要回韓國去了。」楊說。

「啊!那你剛離開農場嗎?其他人都好吧?」我很想念農場裏的人。

「嗯!他們都好。理察、唐他們一半的時間仍在丹恩的農場工作,另一半時間則去馬克和文生租下來的芒果農場採芒果。馬克有天不知道為什麼事跟丹恩大吵一架,當場就離開了丹的農場。他現在除了芒果的採收偶爾也在別的農場打工,他們時常提起妳呢!」

楊眉飛色舞地敘述著朋友們的近況,我沒想到竟然還可以聽到他們的消息,心中高興。好樣的!馬克終究跟丹恩翻臉了,這件事倒不意外,只是這樣一來農場裏少了帶頭爭取權益的人,理查他們就比較辛苦了。受大家照顧的時光有如昨日,歷歷在目,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農場的情況就有了變化。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衷心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來到露營區我禮貌性的先去貝瑞那裡打招呼,我們一起喝茶,凱倫很高興我拿到證照,比我還要興奮。貝瑞叫我過去跟管理員說要跟他們分享營位:「就睡我們旁邊啊!位子這麼大,而且有妳陪我們這裡的生活就有趣多了!」

我去說了,她欣然同意,只收一個營位多住一個人的四塊錢。走回去時,貝瑞已經在天棚下另外打開一張行軍床,跟他們睡覺的箱型車只隔著充作餐桌及客廳的那排小桌子。

「晚上再把蚊帳搭起來就很好啦!」

貝瑞頗滿意他的安排,凱倫已經把我當成他們的小女孩在照顧,本來我不好意思留下來,可是她堅持我們這天一定要一起吃晚餐。這個晚上我躺在行軍床上,蓋著睡袋,在白白細細的蚊帳下襯著沁涼的夜風入睡,心滿意足。

 

我們的畢業儀式在交誼廳內舉行,歐力瓦、詹姆斯和我開車去超市買了堆餅乾汽水回來,彼得鄭重地把臨時潛水證照一一發給我們。

「彼得,你覺得我們可以在外面潛水了嗎?」柏奈問道。

「你們已經可以到處去潛水了,不要害怕。我很嚴格訓練,所以你們的基礎是紮實的,只待累積更多的經驗就是。放心去吧!」彼得很有把握。

我和歐力瓦要上進階的課,詹姆斯和湯姆隔天就要坐車去雪梨,柏奈也要出發去拜倫灣與朋友會合了。我們合照,互道祝福。真快,一晃眼幾天就過去了,大家又要各自投奔前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高高興興往前看吧!我們決定晚上一起吃飯,我做中菜,歐力瓦做義大利菜。大家又一塊兒去超市買食材回來,在廚房內切切洗洗玩笑,不亦樂乎!

今晚剛好是世界盃橄欖球賽(Rugby World Cup)決賽,是由地主澳洲跟英格蘭對決。整個城市從白天就隱隱發作著,興奮的氣氛四處流竄,隨時都可能炸開來。潛水客棧內人心浮動,好多人都互相下注了,看這個情勢賭澳洲贏的多。雖然這裡幾乎沒有一個澳洲人,不過大夥在這兒生活,移情作用是大的。

我們開開心心吃完晚飯,交誼廳裏已經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球賽要大家一起看才有趣!」他們說。幾乎整個潛水學校的成員都到齊了,大廳內人聲鼎沸,人手一瓶啤酒,聊天的、吃點心的,都很忙。我也沾染了節慶的味道,好像在參加派對,很興奮。

球賽開始前十分鐘,穿著國旗裝的英國人詹姆斯及湯姆鄭重地從門口走進來,全身香噴噴,頭髮微濕,是剛剛特地回去沐浴換裝來的。他們各抱著一箱四個叉牌啤酒,走到電視機前站定。這時大家都已自動安靜下來,興致勃勃地等著看他們要做什麼。

「嗯哼~各位同伴們!」詹姆斯清清喉嚨開口了。「今晚澳洲跟英國的大戰我們英國隊是贏定了!」話音未了,已有一堆紙團、坐墊之類的東西飛砸過去,四周一片笑聲加上噓聲。

「所以呢!」詹姆斯笑著繼續宣布:「我和湯姆帶了些啤酒過來,希望跟大家一起慶祝,請不要客氣!」他話未說完,同學們在歡呼聲中一擁而上,分啤酒去了。

球賽進行中,當澳洲隊佔上風時眾人便大聲叫好;若是英國隊突破重圍,就換湯姆和詹兩人瘋狂尖叫。氣氛愈來愈緊張,很有趣但我也開始擔心,等一下比賽結束會不會打起架來啊!

激烈的纏鬥之後,最後澳洲隊在延長賽以一球飲恨,吞下亞軍。哨音響起時,詹和湯姆高興地跳起來大叫。

「要他們裸奔慶祝!」歐力瓦出了餿主意,毫無異議地獲得全數通過。

早已乾光三四瓶啤酒的湯姆笑嘻嘻地,二話不說自己開始脫衣服。最後他們兩個脫到剩下底褲,被其他人抬著在學校周圍跑了一圈,才結束整場笑鬧。

我看看時間已晚該回去了,牽著阿貓走入夜色之中。走沒幾步聽到交誼廳門口有人叫我:「喬!再見!」

我回頭看,看不清燈光下的人。不知是誰,所以只揮了揮手。又有另一個人大聲喊:「喬!再見!」

我點點頭,還是看不清是誰。轉頭要走了,後面一排人突然一起大喊:「喬!晚安,路上小心。」

 

我頓時感動莫名,原來我在這裡並不孤單,多日的相處還是贏得友誼的。溫暖的感覺使我雖然一個人騎過黑暗的街道也不覺得害怕。回到露營地,遠遠地就看到貝瑞和凱倫留在桌上的一盞小燈,光線微弱,卻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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