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中帶糖*

 

---

 

 

 

違和感......

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明明夏碎學長沒有騙我的必要,但我就是覺得不對;但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因為我真的沒有夏碎學長和某個人搭擋著印象。

 

 

 

...... 夏碎學長,你還記得我們去炎之谷的路上,也曾像這樣再草地上野餐嗎?」

「記得。」將視線從熱茶轉移到我臉上,夏碎露出與當時無二的優雅的笑容回答我。

我有點緊張,心臟狂跳著,感覺像是找到了一絲記憶斷層的線索;既然自己想不起來,只要有一個人還記得並告訴我真相,我就會想起來了。對嗎?

舔舔乾澀的唇,我斟酌著想表達的意思開口。

「那你還記得,你去炎之谷要做什麼嗎?」

「記憶力大考驗嗎?」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夏碎笑了笑還是回答了我得提問,「我去找炎之谷狼王問一些事情。」

「所以夏碎學長記得是什麼事情?」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覆,夏碎的的表情很堅定,但夏碎的問題是屬於夏碎學長自己的,我無權過問。

「那、夏碎學長你還記得我去的原因嗎?」

「咦?」我的問題讓夏碎學長訝異得睜眼,但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顧及學長的情緒。

......我忘記了。」一字一句,像是說給夏碎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夏碎學長,我想不起來我去炎之谷的『真正』目的。」

 

腦海中充斥各種理由與藉口企圖讓我去炎之谷的行為合理化,但那些都不構成我拼上性命、翹課與危險而驅身前往的原因。

 

因為我很清楚,我褚冥漾是多麼一個懦弱又沒用的人。

如果只是為了那種隨便就能讓人忘記的簡單理由,我有自己絕對不會踏出任何一步的自信,所以我看著夏碎學長迷惘了。

「嗯......我們接到秘密護送委託,將委託人送往炎之谷與冰牙領地,半途中由於黑袍判斷旅途過於危險就要求無炮級的你們先反校。」大概對我怪異的言論感到驚訝,夏碎學長略微思索後委婉的說了我們都知道的事情。

「然後呢?被遣返得我們為什麼要不顧公會阻止的從學校追回去?」口氣衝到連千冬歲都瞪向我了,可是我慌張得顧不上對夏碎學長的禮貌,咄咄逼人的追問。

「我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想要半途而廢,但你的原因......我不清楚。」並沒有對我衝動的口氣產生不悅,夏碎學長笑的像平常一樣的回覆出讓我啞口無言得事實。

......」幾次張合嘴,我試圖將自己得不安與違和感組織成語言,最後都失敗收場,突然打上我心頭的挫敗感讓我想哭。

「漾漾......?」一旁的千冬歲為難的看著我。

抱歉千冬歲,我不是故意要讓你在朋友和哥哥之間糾結,所以不必安慰我沒關係。

深深吸一口氣企圖撫平內心的挫敗,我不懷期望的最後問了一句:「那為什麼,我不記得委託人是誰?」

夏碎學長看著我,很認真的看著我,接著緩緩開口。

......如果是高階到需要黑袍與雙紫袍帶領的任務,在任務結束後關於委託人的記憶是會被合理的模糊,這是明文寫在委託書中的內容,在紫袍以上的袍級之間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說、也無法告訴你委託者的詳情。」輕嘆了一口氣,夏碎一臉抱歉的斟酌著用詞:「你還只是無袍級,對這種事情不習慣我可以理解。」

......不,夏碎學長你不必道歉,該道歉的是我。」掩飾著壓到我喘不過氣的失落感,我笑著向夏碎學長道歉,「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不過看來我是失敗了,其他人露出更擔心的表情,夏碎學長動了動嘴角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卻被我很快的打斷;現在的我什麼安慰都不想聽。

「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對不起。」立刻丟下傳送陣離開,不知道自己失去什麼的感覺讓我難以忍受,繼續待下去我也不能保證不會做出什麼或說出什麼。

......抱歉,褚。」

再傳送走的瞬間,夏碎學長輕聲的道歉傳進我耳裡,卻讓我產生血液逆流的錯覺。

激動的想轉身回頭,四周卻已經換了畫風。

喘不過氣的感覺再次湧上來,我痛苦的摀著胸口在房間地板上蹲了下來;不是為了夏碎學長的道歉,而是......

 

『褚』

 

這聲呼喚,簡短又異於常人的叫法,好熟悉。

熟悉到讓我痛苦落淚。

 

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還有誰......

曾經這麼稱呼過我。

 

問了許多人,到過許多地方,我依然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那個讓我心慌意亂的人是誰,那個被我忘記的,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會讓我心臟停止跳動的那個人。

我摀著嘴,慌亂的心情讓我無法順利呼吸,我像個溺水著一向在深海中尋求氧氣,掙扎著想讓氧氣進入肺中卻徒勞無功。

誰?

到底是誰?

我忘記的人,我......

 

『叮 ─── !』

 

一聲清脆的電子音從我口袋傳出,瞬間抓回我恐慌到幾乎失去意識的神智。

我顫抖著手將口袋中難得用正常音效提醒我的手機握在手中,滿手冷汗讓我遲遲無法順利解鎖。

煩躁的在褲子上擦掉濕氣,解鎖後的畫面印上我眼底 ─── 是方才我因為害怕開啟而直接關閉的,動態牆的頁面。

 

『對不起』三個字像是在嘲笑我懦弱一般的對我耀武揚威。

 

不想點開,不想原諒我自己。

但是我所尋找那個人的線索,有預感會在這裡找到。

而且我也只剩這裡了。

 

深吸幾口氣,我閉著眼睛強迫手指按下去;並忍耐著滿心內疚緩緩的、逐字逐句得慢慢讀下來。

一個一個的留言者都寫滿了不要在意、別介意、沒關係、你很努力 ─── 但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內疚。

明明因為我的無知才造就了這最殘酷的局面,明明都是我、我害的、是我......,但卻沒有任何人怪我。

就連當時伊多重傷時最生氣的雅多和雷多,最後都原諒我了;只約定了以後絕不袖手旁觀,只是這樣而已。

用伊多的命危換來我的承諾,夠嗎?

我有什麼資格......,被這麼輕易的原諒?

 

內疚感幾乎將我壓垮,我跪在地上看著大家原諒我的留言,只覺得全身都在恐懼的顫抖;我想,我只希望現在有個人能來狠狠的痛罵我、責怪我,而不是原諒我的愚蠢。

也不知道怎麼堅持下來的,當我終於看到最後一行時,視線早已模糊;用力到泛白的手指將手機擰的死緊,完全無法順暢呼吸的憋著氣,像溺水者一樣的缺氧昏眩時。

我一直在尋找的人,那個無名者的留言就靜靜的躺在最底下。

 

  :不要為了已經失去的事物而放棄自己能做到的未來,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想辦法補救,苛責一個內疚的人是沒有意義的。大家不怪你不是為了要讓你自責,而是想看到你的努力和誠意;包括我也是。起點不同,我們會先走,所以你要追上來,褚。

 

第一次看見這個查不到帳號的人說了這麼多話,但那小小一段留言就讓我拼命忍住的淚水潰堤。

 

「什麼先走......你到底是走去哪裡了啊?學長 ─── ?!」

伴隨著眼淚,猛然衝出口的怒吼與埋怨,在喊到最後兩個字時我愣住了。

 

-冰炎學長-

 

對了,原來我忘記的人是學長......

最重要、必須被刻印在我血肉之中的名字,絕不能忘記的人。

不知什麼時候,我忘掉了。

大家也忘掉了。

 

瞬間我站了起來,不顧滿臉淚水的衝出房間直奔隔壁有著銀白色大門的門前。

目光盯著銀白門扉上,如同飛鳥般的裝飾品,我只覺得我的眼淚在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為什麼?明明這麼顯眼,明明就一直在我旁邊,我卻完全沒有發現,徹底的將學長忘記。

這個世界對待被遺忘之人的方式,比我想像中更殘酷。

掏了掏口袋,我才發現沒有學長房間的鑰匙,原本應該在我身上的房門鑰匙,卻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但是學長教過我很多,不只學業上的事情,也涵蓋了許多在守世界生存的法則;包含開鎖闖空門。

與我簽定契約之物,讓固門者見識你的破壞!

隨著咒文的詠唱,由水滴凝結成的掌心雷牢牢被我握在手中,我流著淚將米納斯指向門扉,接著怒吼出聲:「打開!不然我轟飛你!」

 

似乎威脅起了效果,銀白的大門顫抖了一下後『喀拉』聲下開啟了一道小縫。

我立刻收起米納斯並推開大門朝裡奔去,房內低溫如冰窖的溫度撲面而來,讓我一時以為臉上的淚會隨之凍結。

不顧寒意闖進依然貧瘠空曠的房內,小廳 ─── 沒人、浴室 ─── 沒人。

最後褚冥漾顫抖著雙手,懷著充滿希望與絕望的心,慢慢轉開寢室的門把。

未關閉的窗戶使白透的紗窗輕盈飛舞,毫無皺摺得乾淨床鋪透露著一絲冷意,與記憶中相同的房間。

房裡很空曠,什麼都沒有。

沒有聲音、沒有裝飾 ─── 也沒有人。

再也沒有了。

 

無力的跪了下來,我看著空無一物的房間,感覺心也被掏空了。

 

 

褚冥漾像溺水者般用力抱緊自己,大口喘著氣,拼命得想壓下內心的無助與恐懼。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想大聲喊叫卻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喉嚨間發出彷彿快斷氣得聲響,我只能拼了命壓抑著自己快崩潰的哭聲。

 

褚,我上不去了,你們離開這裡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時候我會想起鬼王塚那時的事情?

學長已經從冰牙與炎之谷治療完畢回來了,為什麼我又會想起來當時學放棄自己的樣子?

 

精靈只要染上毒素和黑暗,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我不要!!我們明明就已經把學長救會來了!!!

不能想,不能想起當時的恐懼,如果不小心發動妖師之力害學長真的......真的......

 

善用你的能力,不要讓眼前的事物矇蔽。

還以為已經被自己忘掉的,學長的聲音湧入大腦中,一字一句都快將我壓至滅頂。

「學長、冰炎學長......我不要......別讓我忘記你......。」

就像是要狠狠刻進靈魂中,拼命提醒自己不准忘記一樣,褚冥漾一遍又一遍嘶啞得哭喊。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用你自己的語言,去打開你往後的世界吧。

模糊的,彷彿學長就在我身邊一般,我回憶起學長曾說過的這句話。

學長一直都在鼓勵我要自己決定事情,要自己站起來往前走。

不、不只學長,伯爵也是、夏碎學長也是、伊多、姊姊、然......和其他人,都是這麼教導我的。

如果心能說話......

如果我說的話世界能夠回應我......

那麼 ───

 

學長 ───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請回到這個世界,不被忘記,不被束縛!」用盡自己的力氣全力大吼著,我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著、呼喚著那個學長賦予我的真名。

一次又一次。

聲嘶力竭。

 

「請你回來......求你......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突然,有人扯住我的肩膀向後拉起。

接著一個熟悉且略低的體溫靠上我的背,並用像是要將我的肩膀勒斷一般的力道緊緊抱住。

驚駭得回過頭,印入眼簾的是讓我熟悉到想哭的銀與紅,對方冰冷的嘴角帶上淺淺的溫柔笑意,通紅的雙瞳似乎印上了我的倒影。

像是想打破我自以為是幻覺的想法,對方再次摟緊我,並在我耳邊低聲說著。

 

「褚,我在這,一直都在。」

 

 

-END-

 

 

 

 

 

 

-小後續-

 

在褚冥漾緊緊抱著冰炎嚎啕大哭後沒多久,冰炎的房間突然從大門與窗戶蜂擁而至許多臉色不好的人們,其中為首的不意外是冰炎的紫袍搭擋。

夏碎黑著臉,連平日的笑容都維持不住的走到冰炎身邊,壓抑著怒火開口。

「冰炎,這是怎麼一回是?」

隨意的盤腿坐在地上,冰炎勾著淺笑用單手摟著褚冥漾不肯放開,另一隻手則蓋住他哭紅的黑瞳並壓向自己的頸間,完全一副不想讓大家看見小妖師哭泣臉龐的樣子。

褚冥漾尚未完全平復情緒,有些不知所措的抓著冰炎胸口的衣衫,但並沒有多做反抗的將臉枕在冰炎頸窩。

帶著哽咽得吐息也因此吹撫上冰炎鎖骨,讓冰炎產生些微搔癢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冰炎故意的,這樣的保護之姿反而讓褚冥漾那未被遮掩住,哭紅得下半臉更顯現出一絲煽情與濃厚的佔有慾。

 

「沒什麼,只是稍微被老太婆惡整了一下。」有些咬牙的哼了哼,但隨後冰炎將臉轉向褚冥樣的方向,勾起淺淺笑容,「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多虧這樣,我看到了有趣的東西。」

「又是......扇董事嗎?」坐在窗台上,終於鬆一口氣的阿斯利安掛上無奈的笑容搖頭,「扇董事依然這麼愛熱鬧。」

「「「熱鬧過頭了!!」」」夏碎、提爾、安因和蘭德爾不約而同的黑著臉反駁,雖然表情各異,但共通點都是額頭上大大的十字路口。

「真希望董事要玩也要先提示我們醫療班一下啊......害我以為遭到不明精神攻擊。」抓著黑人頭,提爾一臉受不了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那個扇董事會提示大家來減少樂趣,她就不是扇董了。」

「也是。」

似乎對於扇董事歷年來的惡行惡狀很有感想,所有人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表示認同。

「不過也只有董事才這麼厲害,可以一次清除這麼多人的記憶。」

「不,老太婆只是掩蓋我一個人的歷史而已。」冰炎淡淡的反駁學弟妹組為首的千冬歲,「人只能意識到自己認為存在的事物,只要在我身上施展“我不存在”的詛咒,跟我相關的事物與記憶就會通通被當作不存在;我一直都在,但又不存在。」

停頓了幾秒,學長又接著解釋了幾個相關術法的公式。

......原來如此。」已經冷靜下來的夏碎,掏出筆記本認真將術法與心得逐一寫下。

雖然光是能抹去一個人的存在,這點就足夠威能了,真不愧是董事級的禍害。

而在場做如此感想的人也不在少數。

 

「好了、好了。既然疑惑都解開了,大家也該散會了吧?」一直站在安因身邊的賽塔露出精靈微笑驅趕不解風情的眾人,「這次謝謝漾漾發現異狀並將歷史導正,包含我在內的其他人還需要更加精進自己實力呢。」

「是啊,被整得不知不覺還挺不甘心的。」

「不然下次整回來?」

「你行嗎?對方是『那個』董事喔。」

......不試試怎麼知道?」

「做得好喔,漾漾。」

「好啦好啦,亞學弟不要再瞪我們了,電燈泡馬上撤退。」

「呵呵......

在眾人的誇讚與不甘心的碎念聲中,並好心的順手帶上門後,房內終於只剩始終坐在房間地板上連一步都沒動的兩人。

 

慢慢將撫在褚冥漾雙眼上的掌心移開,褚冥漾有些畏光的眨眨眼,卻因為接著看見冰炎優雅且肆無忌憚去舔舐被淚水打濕的掌心而紅透了臉。

「學長!」

抗議的聲音卻因為哭啞的嗓子而帶著一絲性感,冰炎垂眼看著在自己懷中紅著臉的學弟,接著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

「褚,呼喚我的名。」低頭輕啄了一口褚冥漾的粉唇,冰炎緩和了聲線鼓勵,「因為你的呼喚我才能回來;所以,呼喚我。」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仰起頭回應著冰炎深情的吻,褚冥漾紅著臉輕聲呼喚道,「再也不要,一聲不響的消失了。」

 

滿足的瞇起紅眼,冰炎單手護著褚冥漾的後腦慢慢將人壓在身下,眷戀的親吻低喃著。

「遵命。」

 

 

 

-END-

 

 

楠的碎碎念:

聊天群組掉好友時帶給我的靈感。
曾想過,如果我在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那會有多少人記得我?
如果有一絲蛛絲馬跡,又會有多少人企圖想起我。
如果到時後,只要有一個人能夠不忘記我曾經存在過的記憶。
那我會非常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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