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帶來海量信息的同時，嚴重的信息過載也泥沙俱下，從海量信息中篩選出有效信息日趨艱難。隨着消費升級，垂直細分類信息服務成爲剛需，越來越多的用戶通過新聞內容付費，來篩選信息，節省時間。

在中國，這已成爲一種“新常態”，甚至有人認爲中國已經進入“內容付費下半場”。

如今，印度的新聞巨頭們也紛紛開始了類似的嘗試。像《印度教徒報》（印度南部較有影響的英文對開日報，創刊於1878年9月）、BloombergQuint（彭博社旗下的印度的財經新聞公司，Quint是印度的媒體集團 Quintillion Media）、BCCL（Bennett Coleman & Company，也被稱爲時代集團，是印度主要報紙的出版商，旗下有印度時報、經濟時報和Navbharat時報）、Network18等媒體公司，已悄然開始爲它們的內容設置了付費牆（Pay Walls）。

這也是印度媒體巨頭們的前瞻性數字戰略。雖然目前還處於早期階段，但據稱用戶數量令人瞠目結舌，同時也振奮人心。

“《印度教徒報》是印度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擁有10萬付費數字訂戶的報紙。”該報的首席執行官Rajiv Lochan說。如果這種說法是可信的，那麼這家總部位於金奈的報紙的確鶴立雞羣。這場悄無聲息的改革，印證了媒體生態系統的一次重大變革——數字訂閱的增長。

《印度教徒報》並非孤例。在過去的一年中，還有幾家媒體公司也轉而吸引訂戶。去年年初，Network18推出了Moneycontrol計劃，旨在爲用戶提供免廣告的應用體驗。與此同時， BCCL推出了名爲ET Prime的在線訂閱服務。2019年1月，媒體企業家Raghavbahl爲BloombergQuint的網站設立付費牆。

訂閱，似乎成爲了一種新風尚。而印度媒體公司爲何突然熱衷於此？它們擁有了在“訂閱時代”生存的能力嗎？

十萬訂戶的選擇

2月下旬，世界報業和新聞出版協會（WAN-IFRA）在孟買舉行會議，《印度教徒報》首席執行官Rajiv Lochan表示，該公司的電子報擁有10萬訂戶，來自世界各地的訂閱者已經支付了800-1900盧比（合11.5-27美元）來閱讀電子報紙。據保守估算，其收入總額至少爲8000萬盧比（合110萬美元）。

就印度目前的情況而言，沒有任何一家英文媒體公司擁有10萬付費數字用戶。如果數據可信，那《印度教徒報》將是首位佔據榜首的玩家。

Rajiv Lochan稱，《印度教徒報》有5000多名訂閱了五年期電子報紙的訂閱用戶，其訂閱價格爲4000盧比（合57美元）。同時，《印度教徒報》擁有100萬註冊用戶。數字收入目前約佔18財年總收入的5%。（出版《印度教徒報》及其姊妹刊物的Kasturi& Sons在18財年的總收入爲117.3億盧比，合1.675億美元，略低於前一年的120億盧比，合1.71億美元。該公司的淨利潤也有所下滑，從17財年的5億盧比，合710萬美元，降至區區1.9億盧比，合270萬美元。）

一位獨立媒體顧問表示：“這些說法難以置信，我對部分數字持懷疑態度。比如，一百萬註冊用戶聽起來過於樂觀了。但我認爲，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事實上，印度的媒體公司尚未像西方同行那樣完全數字化。一段時間以來，美國的日報發行量一直呈下降趨勢，平面廣告收入也是如此。因此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積極轉向數字化，尋找其他收入來源，否則就會面臨破產的風險。而許多公司已經破產了。

這位顧問表示，印度目前尚未面臨這種緊迫的局面。“儘管廣告收入面臨壓力，但報紙發行量仍在繼續增長。因此，從這個層面而言，這是一個好跡象，表明出版商正在把訂戶視爲另一種收入來源。”

孤燕不成夏。除Network18、BCCL、彭博社外，更多公司紛紛效仿。有傳言稱，《印度斯坦時報》(Hindustan Times，創刊於1924年，是印度著名的英文大報，僅德里版的發行量就超過100 萬份)和《商業日報》(business daily Mint)的發行人HT Media Limited，也考慮在今年推出面向訂戶的無廣告數字產品。

即使發行量不斷增長，印度媒體業務仍受到了廣告收入下降的制約。爲了彌補這一點，在過去10年裏，幾乎每家媒體公司都進行了大規模活動業務的對衝，一些人也正在嘗試讓讀者爲內容付費。

Moneycontrol的3萬

這是Moneycontrol的用戶數量。Network18的數字業務主管普尼特•辛格維（PuneetSinghvi）在一封電子郵件中稱：“估算的訂閱數量與實際數字接近。”

Moneycontrol+是Moneycontrol的無廣告訂閱服務，定價爲每月69盧比（1美元），一年爲599盧比（8.5美元）。基於兩個簡單的原因，Moneycontrol+作爲一項實驗被推出：

首先，人們一般使用Moneycontrol來查詢股票投資組合和了解上市公司，有些人不希望信息被廣告淹沒。因此，如果給他們一個無廣告的輕鬆閱讀體驗，再加上一些額外的研究報告和評論，他們的付費意願會比較強烈。

其次，Moneycontrol也希望測試一下，把價格降到一個可負擔的範圍，看人們是否會購買。

Singhvi解釋說：“大約6-8個月前，我們推出了Moneycontrol+，爲投資者提供優質的無廣告體驗、差異化的產品、優質的內容和分析。目前它是一個應用程序產品，我們十分欣慰地看到，在沒有任何營銷或促銷活動的情況下，訂閱模式得到了大規模採用。”

Moneycontrol的母公司、信實工業控股的Networkmedia& Investments並沒有過多地宣傳Moneycontrol+。Network18希望繼續專注於廣告繁多的網站，在維持生計的同時，提供優質版本。目前，這個版本只在應用程序上可用。

Moneycontrol希望在今年將訂閱服務擴展到其網站。該公司計劃擴大規模，贏得10萬付費用戶。爲了這一目標，該公司正在大舉招聘編輯人才，以量產更多內容，比如投資研究、評論和數據工具，從而幫助讀者做出明智的投資決策。即便如此，該公司也相當清楚——廣告纔是重頭戲，尚未到謝幕之時。

Singhvi說：“Network18對自己的經驗和整個行業訂閱收入的趨勢非常感興趣。我們相信，如果一家公司能夠提供優質的產品、差異化的內容、卓越的洞察力和高質量的報道，那它就可以爲出版商打造強大的訂閱收入流。”

“雖然它可能不會迅速超過廣告收入，但對於爲印度讀者帶來價值的出版商而言，它肯定會成爲一個強勁的收入來源。”

ET Prime是檢驗讀者願意付費與否的另一條道路。ET Prime於去年推出，其網站、技術團隊和編輯資源均獨立於主體報紙。可以把它們視爲兩個平臺，其中一家是印刷和數字公司，完全以展示廣告爲主導，由300多人組成的團隊運營。另一個是則是付費牆制度下的30人團隊，只面向訂閱者。由於兩者都是內容玩家，所以目前並未共享內容。

ET Prime每月發表的文章不到100篇，據稱，該公司擁有1萬多名付費訂戶。

但具體數字很難驗證，因爲ET Prime爲用戶提供了免費試用的選項，用戶只需爲此支付1盧比（0.01美元）。無法確定這些試用用戶中有多少最終購買了訂閱計劃。

BloombergQuint：60天7000人

彭博資訊（BloombergQuint）的首席執行官安尼爾•尤尼亞爾(Anil Uniyal)表示，在推出付費服務不到60天的時間裏，該公司已經獲得7000名付費用戶。Uniyal在孟買接受電話採訪時說：“讀者收入是未來的唯一出路。”“媒體公司必須有不同的收入來源。”

實際上BloombergQuint是機緣巧合歪打正着，最初其誕生是爲了推出一個商業電視頻道。

2016年，Quintillion Media和Bloomberg Media聯手推出了一個電視頻道。但這並非易事，因爲在印度，這需要至少五個不同部門的許可。到目前爲止，BloombergQuint都還沒有獲得播出許可。

團隊和新聞都準備好了，但唯一可用的渠道只有網站，這意味着，他們沒有電視廣告位可以賣給廣告商，也無法通過電視將廣告商推銷給英語觀衆。

該公司也嘗試過其他辦法。2017年，在該公司的廣播牌照未獲通過時，該頻道就開始在Facebook上在線直播。但在Facebook Live上很難盈利，更關鍵的是，他們面對的是Facebook用戶，而非BloombergQuint用戶。因此在去年年底，該公司決定設置付費牆。

BloombergQuint提供多種訂閱選項，分別爲一個月、一年和兩年的訂閱計劃。該公司的用戶還可以通過18盧比（0.25美元）的價格閱讀單篇報道。

Uniyal說，購買單篇文章是一個備受歡迎的選擇，但也有很多人選擇購買年度計劃，讀者的反應讓他感到驚喜。

“事後看來，我們應該在6個月前就這麼做。”他說，“從商品銷售的角度，也就是我們獲得的讀者數量上來說，我認爲定價缺乏彈性。所以事後看來，我們在定價方面不夠大膽。”

被問及市場是否足夠強大時，Uniyal說：“我們看待這個問題的方式是這樣的——在商業新聞領域，我們假設Moneycontrol有1300萬日常活躍用戶，而ET現在有1800萬。如果篩掉重複用戶，市場上應該有2500萬用戶。而作爲一個公司，我們的目標是接觸到所有人。所以我們投資了一個有兩年曆史的平臺，大約600萬用戶。其中有7000名用戶購買了我們的付費產品。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Uniyal說：“我們沒有廣播執照，但是Trai（印度電信管理局）的新指導方針規定，你可以爲你的頻道任意定價，定價是一個有待探索的領域。”

BloombergQuint的內容，涉足了訂閱、活動和廣告等所有領域。事實上，大多數公司都是如此，Uniyal關於高質量內容的看法無疑是正確的。

這也是《印度教徒報》得到衆多訂閱者青睞的原因。該公司認爲，購買數字內容的人羣將越來越多，所以最好有一個不那麼依賴廣告客戶、而與讀者保持直接關係的業務。這也是《印度教徒報》爲其電子報紙設置付費牆的原因之一。而這一嘗試也獲得了豐厚回報。通過電子報紙業務，該公司每月可以賺取約500萬盧比（合7.1萬美元）。

作者：趙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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