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華語影壇大名鼎鼎的B級片導演,人們能從香港數出好幾個:像邱禮濤,黎繼明,鄧衍成,霍耀良,藍乃才都可謂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說起桂治洪,相信有不少人不僅會覺得這個名字實在太過陌生,甚至還會心存疑惑——桂治洪究竟是誰?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桂治洪是典型的“片紅人不紅”——也許你看過《蛇殺手》,看過《蠱》、《邪》,看過《萬人斬》,卻未必會記得這些B級電影名作都出自一個人之手,那就是桂治洪。桂治洪曾被人們稱爲“香港影壇最另類”的導演(之一),當然也有人叫他“禽獸導演”(野獸導演是黃志強)。儘管他的作品數相較大多數導演來說並不多,但其中很多都是非常醒目的“反主流”電影,爲港式cult片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因此在香港,影評人普遍認爲其作品中那些怪異事物的偏愛,就連邱禮濤也要失色幾分。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桂治洪1937年生於廣州,曾在臺灣從事過舞臺導演和動畫片編導。到香港初期,他一度跟隨着何夢華,井上梅次等導演在拍歌舞片,直到七十年代,他終憑藉幾部《香港奇案》在香港影壇嶄露頭角。衆所周知,《香港奇案》在九十年代的香港影壇曾颳起過一陣旋風,然而這股風潮的源頭就始於桂治洪。他的“奇案”系列不僅在拍攝手法上求極度寫實,同時也對人性的陰暗面進行了批判和諷刺,爲後來的電影人留下了可以挖掘的“寶藏”。香港影評人列孚認爲八十年代開始的“香港新浪潮電影”有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其中大多數作品都緊扣社會問題,其實早在七十年代,桂治洪已經“率先實行”了。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桂治洪電影裏對社會問題的反省,從他的兩部江湖題材電影《成記茶樓》和《大哥成》中便可見一斑。這是兩部在劇情上有着密切聯繫的系列電影,主角是成記茶樓的老闆“大哥成”(陳觀泰飾),由於在當時的環境下,那些還未成年的小流氓即使違法犯罪也能得到港英政府的赦免,爲了主持正義,大哥成便帶領着茶樓夥計四處打擊不法犯罪的行爲。影片將大哥成塑造成一個匡扶正義的“主流英雄”,無不跟當時香港的社會狀況有很大的關係。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由於對社會問題具有敏銳的洞察力,於是邵氏也爲他創造開拍大量“第三類型電影”的條件和機會。於是1974年,他拍出了那部震撼人心的cult片《蛇殺手》。影片的主角是一個具有心理缺陷,每日只能與蛇爲伴的青年(甘國亮飾),他不僅經常飽受欺辱,而一直暗戀的女友又爲金錢而墮入紅塵,惱羞成怒的他竟然用蛇來替他復仇,而最終自己也被蛇口反噬。這個結局不免發人深省,引人沉思——究竟是人的心理造成了扭曲和異化,還是社會本來就是如此?只要看過本片的觀衆,一定能輕易感受到《蛇殺手》裏的人和事都顯得十分“灰暗化”和“邊緣化”——人與蛇能和平相處,本已十分弔詭,再加上“主人”用它進行瘋狂地報仇,更讓影片的氣氛顯得十分詭異。或許桂治洪“禽獸導演”之稱,就是由此得來的吧。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後來,桂治洪又相繼拍攝了《魔》、《邪》、《屍妖》和《鬼眼》等多部驚悚電影,這幾部電影的名字聽起來很嚇唬人,但實際上其中沒有什麼“髒東西”,一切詭異現象都是由人在作祟,但它們對氣氛和懸疑的渲染又非常上乘,表達的主題“三觀也很正”,其中離不開對貪念對色唸的種種諷刺。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而讓桂治洪“攀上高峯”的,無疑是1981年那部《蠱》,它對於香港影壇的最大貢獻,在於爲香港靈幻電影開創了一個叫作“巫蠱片”的類型片分支。影片除了向觀衆展示了十種來源於東南亞國家的不可思議的奇聞異術之外,還添加了很多極富視覺衝擊力的鏡頭,着實讓觀衆“噁心”了一回。而導演邱禮濤也曾於2007年拍攝了一部同類作品《降頭》,而它的創作靈感,其實正來源於本片。不過巫蠱片比殭屍片“凋謝”得還早,九十年代就已經差不多絕跡了。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曾幾何時,桂治洪也得到過邵氏的重用,並嘗試執導了《老夫子》和《無法無天》等幾部商業片,但論“成就”而言,人們能記住他多半還是出於那些cult電影。不過有道是“劍有雙鋒”,其電影中的“惡趣味”讓他走向了成功,卻也在一定程度上拖累了他。譬如當年有很多傳媒批判他的作品有譁衆取寵之嫌,還形容它們爲“有佳句,無佳章”。正因其電影裏的“怪異元素”太過凸出,難免會顯得喧賓奪主,其實這也是和他齊名的另一個“另類導演”牟敦沛一直都無法擺脫的“困境”。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桂治洪獲得普遍認可的一部電影,是1980年的《萬人斬》,本片還曾入選了“香港影評人協會20世紀200部佳片”。儘管它改編自張徹的《鐵手無情》,但在“另類導演”桂治洪的處理下,它不僅沒有半點當時邵氏武俠片所帶有的“華麗色彩”,相反畫面陰冷悽切,粗糙凌厲,同時大量鬼魅元素和離奇情節的植入,也讓本片與很多武俠片拉開了區別。

他被稱爲“禽獸導演”,曾引領巫蠱片風潮,黃金期隱退於美國病逝

八十年代末,隨着其執導的《搏盡》和《走火炮》兩部電影相繼失利,讓桂治洪萌生了退出影壇的想法,若干年之後,他移居美國做起了意大利薄餅生意,1999年因病去世,終年62歲。據蔡瀾說,退隱後的桂治洪對電影圈已“沒有什麼不捨”,如果當時他堅守到了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是否會改寫cult片的格局,那可就真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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